第961章 我怎地又有了
對面學生看著先生，先生看著三劍客，三劍客中盧順義穩健不說話，王晟乾咳一聲，心想總得要出個頭，否則老臉都丟盡了。
那邊王晟開始踱步。
所以國子監的聽聞戶部叫苦后就樂了，心想叫你們牛逼，這下爽了吧。於是就過來擠兌。可算學的學生們血氣方剛，一句話不對頭雙方就大打出手。
我這個大儒名士的頭銜是公認的。
許敬宗看了李勣一眼，老李正在看著盤子出神。
「這是一首勸學詩！」
「為何這般想？」許敬宗一臉詫異，「老夫說的乃是任相。」
這便是名聲。到了後面，但凡有些背景的都開始了各種運作。所謂出名要從娃娃抓起……你看看那些名人簡介，帶著神秘色彩的多不勝數，至於從小聰慧孝順，那更是標配。
郭昕捧腹大笑。
這個搪塞不錯！
但作為老友，許敬宗對賈師傅的才華已經麻木了。
李義府：「……」
賈平安一臉死豬不怕滾水燙的姿態，「再說了，本是一件小事，你等偏生要弄的如火如荼，弄的上下皆知，不知曉的還以為我等交情好，知情的就會發矇，怎地把賈郡公視為死對頭的這些人竟然關切此事……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別人忌憚士族三劍客，郭昕卻壓根不在乎，「那些人的父祖皆是高官顯貴，吏部難道就能拒絕？」
王晟羞怒後退，隨從們沖了過來。
王晟淡淡的道：「長安城中修建了百余學堂，可課本如何弄？本來我等好心過來與算學商議一番，大家一起出手抄寫課本……辛苦是辛苦些，可文教盛事，咱們幫個手也心甘情願，誰知曉算學竟然大打出手，如此國子監也不能厚顏留下，此事就此作罷。」
好你個許敬宗！
別想把老夫拉進這個漩渦中！李貓只是笑了笑。
「你們故意的吧？」賈平安直接揭穿了他們的想法，「若是賈某沒猜錯的話，你等故意使人把這個消息傳至各處……謝謝了啊！」
賈平安很是惆悵。
「盧家的？」
「課本的事？」
聖人若是重生，估摸著看到後來的版本也得滿頭霧水，一臉懵逼……這是老夫的論語？
李義府終究忍不得了，冷笑道：「你說的是老夫嗎？」
只需賈平安吆喝一聲，算學的學生們就能把這些所謂的名士打成豬頭。
他緩緩道：「老夫有了……」
眾人回身，就見賈平安一身青衫策馬而來，身後跟著哼哈二將，外加徐小魚。
卧槽！
王晟淡淡的道：「賈郡公在算學一呼百應，老夫看祭酒也沒這等威風。」
heｔuｂｏｏk.ｃom•coｍ王晟忍不住一巴掌抽去。
所以賈平安這聲謝謝說的情真意切。
他剛想噴，郭昕怒道：「就說說你等，你等這個大儒誰定的？誰判定你等就是大儒？」
「沒事，打打更健康，讓國子監知曉不管是文還是武，他們都得趴下，如此甚好。」
盧順義直至此刻才發話，深得穩健精髓。
連李勣都微微頷首。
別人吃你等的那一套，我不吃。他緩緩看向盧順義等人，平靜的道：「今日賈某在此，誰不服氣就站出來，賈某以理服人！」
「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
「雕版花費不菲！」
王晟回頭，就見賈平安捂額，一臉無奈。
名士需要造勢吹捧，流量也需要造勢吹捧，隨後忽悠一群人再套現……名士做官，流量掙錢。
賈平安招手，徐小魚等人上前。
賈平安淡淡的道：「沒事就把人往陰暗處想，這般想的人，自家心思必然陰暗……別狡辯，正經人沒事誰會往人下三路想？下賤！」
賈平安打開箱子。
他真心想感謝這些棒槌：朝中令各地興辦學堂，此事還得等錢糧到位，但事先還得宣傳一番，好歹讓下面盡人皆知。這等宣傳工作很繁瑣，地方不情不願的。士族出手，那效率比官吏還高。
眾人一陣吹捧。
許敬宗在攛掇，「往日李相總說自己詩賦了得，今日可作詩一首和小賈比比。老夫為仲裁，若是偏袒了小賈，老夫就此辭官歸家，如何？」
名篇！
六步走完，賈平安回身。
李義府麻木了……他每一首都是名篇不累嗎？才華還有嗎？
案幾還沒來，賈平安覺得沒事打孩子也算是個消遣，就好整以暇的道：「你等的手法就是先以勢壓人，壓不住了就說道理，道理說不過了就再度回到以勢壓人的老路子上，累不累？」
缺大德了啊！
許敬宗矜持的道：「很厲害嗎？」
隨後小賈作詩一首，眾人讚嘆不已，作鳥獸散。
「賈郡公丟出一個建言，隨後人就不見了，呵呵！」
「老夫最近忙於公事，並無詩作。」
若是這些都沒有，那些百姓能扎皇帝的小人。
國子監除去幾個有數的專科之外，大部分學校只收錄權貴子弟和高官子弟。你讓百姓子弟去下面教書還行，讓權貴子弟去……那是在做夢。
王寬回身。
盧順義深吸一口氣，淡淡的道：「老夫盧順義。」
皆是因為此時的書籍傳播全靠抄寫，一不小心就抄錯了。別人再拿他錯誤的書籍去抄寫……再錯……和圖書
雕版都說了價格不菲。
「我怎地又有了？」
所以這話還真沒說錯。
賈平安看他一眼，「你誰？」
一個助教馬上補刀，陰沉沉的道：「這做人不能這般無恥！」
你要說隔壁沈安家的熊孩子沒事也砸缸……會不會說話，那孩子是頑劣砸缸玩，俺們司馬家的孩子是砸缸救人。
國子監那邊被鎮住了。
賈平安目光冷冽的瞥了三劍客一眼。
眾人一陣鬨笑。
拋開正確與否這個觀點，程朱理學從被反對到成為正經的理論，堪稱是逆襲。
王寬馬上追殺，「如今丟下偌大的攤子，他人呢？他總不能把自己惹下的錯丟給陛下和諸位相公吧？這做人……」
至此你該明白了吧，原來名士和後世的流量都是一個尿性啊！
到時候你賈平安也逃不過一劫！
「英國公，小賈這是在作甚？」
這番話罵的酣暢淋漓，把所謂名士的麵皮給徹底的揭開了。
古今中外實際上都是一個套路。
「來啊！來！」
他有了什麼？
這就是賈平安的痛腳！
賈平安目視著他，「你先？」
賈平安微笑著拱手，宰相們還禮。
一群渣！
會玩會耍，會勾搭女人……更要緊的是會打架。
尼瑪！
這話譏諷滿分，拉仇恨滿分。
寓意深刻的名篇！
任雅相贊道：「此詩可為讀書人座右銘。」
李義府就是吏部尚書，你這話豈不是說李義府不盡職？
「我急什麼？」
韓瑋打個哈哈，「哎呀！這首詩我看就該作為算學上下的座右銘，回頭請了人弄了牌匾掛在大門之上，學生們每日進出都能看得見。」
看看那些助教，看看三劍客，都是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
李勣搖頭，「不知。不過老夫知曉小賈的性子，若是沒把握他不會來。」
目前大唐學子獲取課本的途徑依舊是買……那價格非常美麗。在書籍只能靠手抄本獲得的時代，一個人要伏案多久才能抄出一本書？你還得不能出錯，來回檢查……為啥會不斷出現什麼五經正義，或是重新編修某本書？
現場鴉雀無聲。
「三更燈火五更雞，老夫彷彿看到了自己當年求學苦讀的身影。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這是勸誡，更是告誡……這首詩無一勸字，可字字都是勸字。」
賈平安輕蔑的道：「看來你還是不行，如此賈某先來。」
郭昕走了出來，一個勁往上湊，「來，有本事就動手。我知曉你等在想什麼……回頭就讓家族出手……你們能不能有些出息？有事自己干。」
「別以為我不知曉裏面的彎彎繞，所謂的大儒就ｈｔｔps://wwｗ.ｈｅtｕｂook•coｍ•coｍ是吹捧出來的，把老夫子的幾句話琢磨的透徹了，自以為知曉了老夫子的意思，於是便洋洋得意，可沒人吹捧誰會搭理你？最終還得要家族背景深厚，運作一番後人人誇讚大儒，多吹噓幾次就成了婦孺皆知的名士……我呸！」
任雅相臉頰抽搐，想噴這個老東西，可想想都是一夥兒的。可不噴心中難受。
眾人一聽不解。
「對！」
盧順義依舊微笑，「看吧。」
啥叫做正經路子？
這兩句一出，眾人不禁心有戚戚焉。
王晟呆若木雞。
連許敬宗都覺得賈平安太缺德了，丟下一個破洞就跑了。
這番話翻譯過來就是：聽聞課本遇到了麻煩，我們很是高興，所以過來幸災樂禍一番，誰知曉算學的師生惱羞成怒大打出手……
他走了五步……
許敬宗急切的道：「國子監的正在痛斥你……」
「弄張案幾來。」
果然是個沒腦子的蠢貨！
賈平安負手而立，微風吹過，衣袂飄飄。
鬥嘴，做鍵盤俠咱還真沒害怕過誰！
「走啥？」
「又是名篇！」
「這做人吶，就該踏踏實實的，該教書就教書，該幹啥就幹啥。一門心思就等著去做官，難道生下來就是做官的胚子？再說了，學生們究竟願不願意去誰問了？沒人問，祭酒難道以為自己就能代表那些學生了？」
「好熱鬧！」
郭昕的舅父是吏部侍郎。
所以程朱和王陽明被稱為聖人，便是因為他們開創了自己的理論。而那等在編修時夾帶私貨的只是野狐禪，登不得大雅之堂。
案幾來了。
連李義府的怒火都消散了，內心深處竟然生出了些羡慕來：想說啥就說啥真的痛快！
啥叫老紈絝？
這人傻了？不，這人在裝傻吧！
眾人一想還真是：誰沒事盯著人把他往陰暗處想？那首先自己得陰暗。
到了後來編修書籍就成了夾帶私貨的大好時機，你有啥觀點趁著編修的機會摻雜進去，這種是野路子。
換老夫早跑了。
「郭昕！」
許敬宗嘆道：「果然小賈才華無雙，老夫一直在等著他進朝堂聯手，可惜有人擋住了他的路。」
老夫此次一定要壓他一頭，不，至少不能弱了氣勢。
任雅相覺得自己這個下屬有些不著調，「今日他不該來，來了就該低調，可他卻高調呵斥了國子監諸人……」
王寬苦笑道：「國子監的學生大多出身不俗，讓他們去教書……」
不只是他，連盧順義這等敦厚君子都忍不住了。
王寬冷笑不語。
程朱理學。
加之上下打量的眼神，頓時把穩健如山的盧順義給弄的怒和_圖_書不可遏。
我給你出頭的機會你卻視而不見，老許你別怪我把裝比的機會拿走了。
在看到國子監的學生們的狼狽后，王寬差點被氣的原地爆炸。
「正是。」
隨後就是陽明心學。
這是賈師傅出行的標配。
王晟神色平靜，「人品學識得來的名號。」
眾人眯眼。
任雅相就是不說。
王晟一聲大喝，「你身為賈平安的弟子為他說話無可厚非，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為了他顛倒黑白，今日老夫在此，定然要讓你……」
誰能匯聚那麼多人來抄寫？
詩不是大白菜啊！
王晟氣苦，心想你難道還有第二首勸學詩？
老紈絝危矣！
趙岩乾咳一聲，「國子監好像差這麼一首勸學詩。」
呯！
老紈絝郭昕懶洋洋的在繼續開噴，「看看國子監的學生，好的不少，但壞的也不少。有人和外面的婦人勾搭，有人喜歡賭錢，還有人蠢笨不堪……可以後定然都能做官。這背靠父祖就能做官，這是哪家的規矩？我看該改改了，回頭尋了我舅父去。」
他開始踱步。
「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打就打吧，被算學一打二打的丟盔撂甲……這國子監的學生也太水了吧？
賈平安開始踱步。
賈平安詫異的看著他，「為何要抄寫？」
好吧，既然朝中錢多，那咱們也無話可說。
誰特娘的在說怪話？
但盧順義等人隨即把話題轉到了賈師傅身上。
可當下的學者們敢說自己就是對的？所以編修幾次后，那內容和最初的版本越發的風馬牛不相及了。
「先生就是先生，正經人沒事誰會往人下三路想……妙極了，哈哈哈哈！」
可許敬宗卻耿直的道：「我等可以等，要多久？下午可能出來？」
你誰？
不過今日三人的手中都拎著大木箱子，看著頗為沉重。
你就不說句話？
恐怖如斯啊！
王晟想到一事，笑道：「聽聞消息傳的挺快的，估摸著半年就能傳遍大唐各處，到時候那些百姓都翹首以盼，等著興辦學堂，等著課本，等著先生……」
先生救我！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弄死他！」
至於先生。
氣壞了啊！
「小賈！」
不要小看課本！
來了！
許敬宗一怔，「你怎地不著急？」
許敬宗趕緊迎上去，低聲道：「趕緊走！」
賈平安招呼一聲，幾個學生沖了回去。
王晟冷笑……賈平安的弟子，今日就讓你無地自容。
「一派胡言！」
你這是想讓老夫當場出醜嗎？
雕版？
這是國子監內鬥，別人不好插手。
這手段還行，只是粗糙了些。
五步蛇…和圖書…再走一步。
賈平安見到了那些鼻青臉腫的學生，心中有數了。
——你弄到課本了嗎？
李勣淡淡的道：「學堂之事勢在必行，雕版耗費再大也得弄起來。至於先生，國子監能出多少？」
郭昕毫不猶豫的準備跑路……好漢不吃眼前虧，等耶耶回過頭來套你麻袋。
李勣臉頰微顫，覺得李義府的脾氣真不錯，換做是旁人早就動手了。
「很慢啊！」
這貨一番話徹底得罪了吏部！
王晟：「……」
「麻煩也是我的事。」
盧順義微笑道：「此事頗為棘手，王公一時急躁了些，不過此事卻是麻煩……」
郭昕聞聲狂喜，「先生！」
一錯再錯之後，這本書就完蛋了，所以隔幾十年上百年總得要重新編修一番當下的版本。
郭昕一拳就把王晟打了個烏青眼。
三劍客面色鐵青。
王晟：「……」
李義府看著任雅相……
這條路直接被堵死了。
所以……在這個時代玩百姓教育就是個笑話。
徐小魚正在弄那個盤子，一個字一個字的填進去。
韓瑋過來，一臉羞愧，「我沒管住學生們。」
現在提及家族是非常自豪的一件事兒……而後世是：我不靠我爹媽，就自己掙錢。別提啊！誰提我爹媽我和誰急！
從舉薦制度開始到如今，名聲就成了進身之階。而要想獲取好名聲，其一要能作，其二必須有人捧臭腳。
一個助教驚呼，「賈六步！」
盤子擺好，隨後賈平安回身問道：「許公最近可有詩作？」
竇德玄能腦溢血而死。
但這等套路堪稱是不傳之秘，今日卻被郭昕這個老紈絝給揭穿了。
可按照計劃要在下面州縣修建學堂，那些書也弄雕版？
王晟冷笑道：「吏部本就有甄別之職，你說這些讓吏部情何以堪？」
賈平安在懷念後世的印刷術。
譬如說後來的司馬光，從小就傳出砸缸救人的好名聲，不但勇敢，還機智……你見過哪家幾歲的孩子就知曉砸缸救人的？
「古人學問無遺力，少壯工夫老始成。」
萬余學生，一人十幾本書怎麼弄？
王晟再多的城府也在這番話之下潰不成軍。
「李相試試？」
剛想開噴的王寬被噎著了。
六步成詩，比七步的曹植更厲害。
別看你現在笑的歡，就怕將來拉清單，等事兒鬧大后……
「你這話陰陽怪氣的我不愛聽。」賈平安看著他，「你想說什麼？你想說太子是個假祭酒，賈某在算學架空了他……我說你這個大儒是從哪得的名號？名士是從何處得來的名號？」
李義府淡淡的道：「老夫素無捷才。」
老許愣住了，心想小賈這是想讓老夫來打個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