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3章 無敵是多麼的寂寞
「帝王有愛好自然好，琴棋書畫都可學，但要分清主次。你首先是太子，你的職責是什麼。」
李勣看著他，「那是因為你喜歡這個大唐。」
上次他差點被兜兜一刀梟首，事後才知曉家中沒人敢和兜兜對練，連賈平安都不例外。
一直到了東宮，賈平安依舊記得李治惱羞成怒，卻捨不得呵斥閨女的模樣。
隨從搖頭。
一進來他就看到了恍如被洗劫過的書房，那滿地的狼藉啊！
賈東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那幅字呢！
看著賈平安出去，李勣笑的很開心。
賈慈父笑的很慈祥。
賈洪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
「殺！」
李敬業點頭，「我聽了消息心中發慌，總覺著阿翁要不行了，就趕緊去尋了醫者，沒想到……」
賈洪搖頭，「沒，沒什麼。」
賈平安隨手輕輕一撕。
曾相林：「……」
賈平安滿頭黑線，「你不會真帶著醫者去尋英國公了吧？」
他看著宰相們，說道：「至於說什麼報復，老夫縱橫沙場數十載，何曾怕了誰？」
「泡茶來。」
邏些城。
天明，兇案被發現了，扳指也被發現了。
不要生氣！
「哇！」
這娃看樣子被毒打了一頓。
賈平安張弓搭箭，手一松，前方的獵物滾倒。
李弘苦著臉，「舅舅，好多，看著頭疼。」
李弘拿出一張紙，「這是先生給的功課題目。」
賈昱壓根不搭理。
「突厥的家底太厚實了。」
「兜兜沒看好弟弟，從明日開始，功課多三成，持續一個月。」
「是很厚實。」李勣說道：「不要妄想一次就徹底擊敗他們，還是你上次說的，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來了，來了！」
李弘剛下課。
高陽惱了，「阿娘的不行？」
公主府中，新城正在看書。
賈平安到家時，兜兜正帶著兩個弟弟在他的書房裡尋寶。
……
在場的人都生出了這個想法。
黃淑搖頭，就站在那裡。
淡定！
「對。」賈平安說道：「一旦薛仁貴徹底擊敗阿史那賀魯，安西就少了一個方向的敵人，吐蕃也無需擔心被突厥人從身後捅刀子，對安西動手的時機就到了。」
「舅舅！」
「兄長。」
「來了來了。」
如今他每日揮刀兩百余次，手臂腫脹了又消腫，各種煎熬。
賈平安點頭，「是。」
皇帝覺得自己太寬容了，皇后不屑的道：「小心太平哭起來止不住。」
做事得有動機，李勣端起茶杯，緩緩說道：「這個大唐讓老夫不舍。」
賈平安搖頭，「大唐m.hetubook.com.com必勝！」
短刀揮動。
我好倒霉。
祿東贊應當在蠢蠢欲動了吧。
徐小魚說道：「哎哎哎！郎君還交代了作法！」
貴族和一個女人躺在一起，睡的正香。
「哎！小魚，跟上。」王老二發現徐小魚有些走神，「年輕人，莫要和手做朋友。」
李敬業灰頭土臉的尋到了賈平安，「怎地有人說阿翁今日瘋了，我還去尋了醫者……」
徐小魚挨了一巴掌，他捂著臉，「我沒看到。」
王勃咬牙堅持著。
這娃！
「見過英國公。」
太子的學習會一直延續下去，直至得到李治的認可。
李治一怔，隨即說道：「陳賢澤文章了得，他布置給五郎的多半都是文章題目。賈平安最不喜太子沉迷於那些沒用的東西……」
賈平安心愛的漁具遭了毒手。
「可以這麼說。」賈平安說道：「二者看似同一立場，可突厥是狼，吐蕃是虎，虎狼不相容。」
賈平安心情巨好，「這孩子就是這般聰慧，不，是見到我就聰慧。」
「阿耶真好。」賈洪笑了起來。
「上溯千年也尋不到這般強大的王朝，如今每一日這個大唐都在重新描述何為盛世。老夫明哲保身大半輩子，老了老了才看到了這一切。老夫不想自己的名字在史冊中和明哲保身待在一起……」
「只是魚竿，沒事沒事。」
唰唰唰！
我喜歡這個大唐！
「我也不知。」衛無雙覺得今日的賈平安不大正常。
李朔說道：「阿娘你相看的馬大多漂亮，卻華而不實。」
李朔問道：「阿耶能給我尋一匹小馬嗎？」
太平大哭。
這等事兒自然瞞不過王忠良，他得了消息后，馬上忠心耿耿的去稟告。
「這裏面的緣由很多。」
良久，竇德玄說道：「是啊！大唐如今君明臣賢，遼東平復后，每年朝中花銷少了許多，剩下來的錢糧都用在了各處，於是徵募民夫少了，府兵的錢糧也多了……老夫執掌戶部最為清楚，每每看著這些，老夫心中就不勝歡喜，覺著這個大唐為何就這般讓老夫歡喜呢？想了許久也想不到答案。」
「我抱太平就沒哭過。」
「啊！」
李敬業沖了進來。
賈平安抱著太平，教她叫人。
……
賈平安撿起了自己的魚竿，發現細小的那一截被弄斷了。
賈平安擺手，堅決不和閨女練刀。
李敬業說的興高采烈的。
可昨夜他找出了這篇關於外交的文章欣賞忘記了收回去，結果現在就只剩下了一小片。
hｔｔｐs://ｗww•ｈｅtubｏｏｋ•com.ｃｏｍ蘇荷納悶，「夫君這是……」
「後來我才知曉，阿翁今日以一敵百，舌戰群雄。阿翁捶了我一頓，又問我可擔心以後仇人太多，我說阿翁定然是老了，不知曉仇人越多我就越來勁嗎？」
裴矩從前隋到大唐都深受重用，根源在於此人精於縱橫之道，謀劃出眾，幾度策劃對付突厥，效果驚人。
「沒。」徐小魚矢口否認。
賈平安的事兒其實不少，兵部一堆，太子那裡一堆，但他總是能抽空陪家人出遊。
現在流行加糖的吃法，賈平安深惡痛絕。
賈平安笑了笑。
啪！
「不坐了。」
「那事？我這便令人去打探。」張廷祥說著請黃淑坐下。
「兵部和百騎的密諜在……」
賈平安接過王霞遞來的茶水，微微頷首。
竇德玄突然問道：「英國公此舉可謂是得罪了那些人，老夫冒昧，英國公何以如此？」
黃淑拎著簍子就走。
這次是帶著高陽母子出遊，三口人在城外溜達了一圈，賈平安還帶著李朔狩獵。
黃淑順著他的目光低頭，頓時大怒，伸手就掐。
高陽訝然，「也就是說，大唐征伐突厥反而是幫了吐蕃？」
皇帝也要臉面的好不好？賈平安：「臣告退。」
兜兜回身在鼓勵落後的王勃。
高陽問道：「你是說突厥？」
玩耍一天，回城的路上李朔睡著了。
不知怎地，王勃的跑步速度就是提不起來，耐力也是如此。
李勣喝了一口茶水，幸福的道：「老夫想和這個大唐一起，都待在盛世二字的邊上。」
「敬業？」李勣笑道：「進來！」
賈平安抬頭，三個孩子齊齊低頭。
呵呵！
「奴這便去打聽。」
看了一會兒后，她抬頭問道：「今日增添宰相之事可有了結果？」
高陽問道：「如此，你覺著吐蕃可能獲勝？」
「是他！」
劉仁軌很少佩服誰，在他的眼中天下就是老夫最厲害，餘子不過爾爾。可今日他卻認真的讚美著李勣。
兜兜拎著自己的刀來了。
李勣說道：「你看不到……大唐如今只剩下了吐蕃這個對手，一旦吐蕃衰退，大唐會如何你可知曉？」
兜兜和兩個弟弟站在那裡……
「知曉了。」
鄭陽『無意間』掉落了一枚帶著標記的扳指在地上，隨即遠去。
「舅舅！」
連李義府都破天荒的衝著李勣讚美著。
可在這等時候大人都會有殺錯，無放過。
徐小魚灰溜溜的回去了。
跑步結束，王勃開始練刀。
王勃哆嗦了一下，「不敢，和*圖*書不敢。」
「你還說！」黃淑怒了，「我卻不是那等隨便的人，滾！」
李弘心中竟然竊喜，覺著自己脫離了苦海。但想到舅舅要面臨陳賢澤的咆哮，難免心中愧疚。
雙方笑了笑，各自而去。
賈洪低聲道：「還有一個東西，阿耶，你看……嗷！」
賈平安信心十足。
文以載道？
徐小魚習慣性讚美，「沒你肥。」
「怎地這般熱鬧？」
武媚捂嘴，「太平定然是想睡了。」
「哇！」
「今日多虧了英國公，否則一旦那些人成事，此後朝堂多事矣！」
黃淑看了一眼，「好肥。」
衛無雙也來了，看著狼藉的書房，不禁捂額：「夫君回來定然會怒不可遏。」
有人敲門。
「看看，這是白玉做的筆架，變成了兩截。這是終南山道人送給夫君上好的釣竿，竟然被弄斷了……啊！這是什麼？」
這不是欲蓋彌彰嗎？
很軟啊！
「阿耶你是不是氣瘋了？」兜兜有些擔心。
黃淑止步，徐小魚走到了她的身後，「這個螃蟹郎君說了，就切些薑片一起蒸，熟了起鍋，就弄些姜醋蘸著吃，千萬別加糖。」
「舅舅！」太平喊的驚天動地。
心態炸裂了啊！
徐小魚低頭，恰好就看到了些不該看到的風景。
從有羞恥感開始，到如今喊得心安理得，王勃覺得自己的臉皮越發的厚了。
早上賈家兩兄妹跑步算是道德坊中的一道風景。
徐小魚猝不及防，下意識的捏了她一把。
睡不著了啊！
我的寶貝們！
李朔拉開自己的小弓箭，奮力一箭。
李朔沮喪，賈平安大笑。
李勣說道：「老夫老了，能在朝堂上的日子越來越少了，往日不說話只因那些事不值當老夫說話。」
回家被收拾了別怪我。
不對，李勣都七十了，在這個時代七十歲堪稱就是後世的百歲老人般的稀罕，李勣能活那麼長……難道是因為經常被氣的緣故？
「阿翁，我聽他們說你瘋了，就去尋了醫者，」他回身道：「趕緊進來。阿翁，這是長安杏林的聖手，治發瘋的本事比孫先生還厲害……阿翁！阿翁！啊！」
唰！
徐小魚和其他人在外圍戒備。
「王師兄，可要試試我的刀法？」
「大兄！」
完蛋了！
「兩截也好，回頭做成小玩意，你們一人一個。」
賈平安問道：「二郎，還有什麼？」
賈平安鬆手。
李勣竟然沒早逝，真是運氣啊！
我的真跡啊！
原來被氣真的對身體有好處？
兜兜嘆息，「無敵是多麼的寂寞，阿耶……」
和-圖-書徐小魚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下，滿腦子都是黃淑那嬌嗔的臉。
竇德玄想了想，「每當看到各地賦稅都在增長時，老夫心中就歡喜；每當聽到捷報時，老夫就想雀躍，可老夫老了，擔心會被人笑話，於是便一人在值房裡揮拳數次，喜形於色。老夫老矣，就算是聽聞孩子有出息了也僅僅是欣慰一笑，可卻能為了大唐和一個孩子般的歡欣雀躍……」
呯！
第二日賈平安尋了李勣商議對吐蕃的一些細節。
結果真的沒哭。
李治臉頰微顫，「這孩子定然是太歡喜了。」
「先生說當重文章，我說當重史。」
李勣回到了值房。
宰相們告辭，出去就看到了賈平安。
我好委屈！
李弘說道：「今日我和先生發生了爭執。」
「陛下，趙國公把陳賢澤給太子布置的功課給撕了！」
蘇荷聞聲而來，隨即咆哮。
果然，被氣一下神清氣爽啊！
賈平安笑吟吟的進來了。
徐小魚摸摸臉，「不疼啊！」
幾個宰相來了。
阿福，快來救我。
蘇荷撿起一張紙，愣住了，「這是夫君最喜歡的一幅字……你們！」
「沒。」賈平安說道：「英國公不擔心敬業嗎？」
兜兜覺得這事兒是兩個弟弟乾的，和自己沒關係。
黃淑去了前院。
筆筒落地粉碎。
賈平安搖頭，「二郎和三郎，從明日開始要幫助打掃院子，為期半個月。」
賈平安沒有細說，只是眸色深沉。
「文成公主在那邊孤零零的。」高陽想到了那位遠嫁的公主，「可她為何不肯回來呢？」
……
「這不是裴矩的那篇文章嗎？」
「有蚊子。」
淡定！
杜賀不解，「那臉上為何帶著巴掌印？」
這一夜他輾轉反側，直至凌晨。
鄭陽悄然進了一個貴族家中。
「快跑！」
叩叩叩！
一張紙成了碎屑，賈平安起身，「告訴他，文以載道沒錯，但太子的道是什麼？是學習治理天下，而不是成為文章大家。」
賈平安覺得自己的好心情能維繫半年。
宰相們默然。
按照賈平安的安排，他現在就是練習揮刀，什麼招式都不用。
李治有些莫名的不爽，「給朕抱抱。」
「賈兜兜！」
賈平安看了一眼，「下手挺狠的，還有，巴掌印小了些。」
趙國公太猛了。
「阿耶！」兜兜覺得這個處罰太輕了。
「如今只看薛仁貴的了。」
「別聽他的。」
進家杜賀就發現了，「被誰打了？」
「嗯！我就是這般說的，先生說文以載道……我這般離經叛道便是和你學的，要改之。」
和_圖_書李勣依舊溫潤。
兵部打卡，隨後宮中半日游，這是賈平安的日常。
「什麼爭執？」
……
賈東掐了他的屁股一把，賈洪不禁慘叫了起來。
隨從終於能說話了，「阿郎，今日終究得罪人太多了。」
武媚說道：「陳賢澤的脾氣不好，上次還當眾頂撞了陛下。」
「啊啊啊……」太平奮力掙扎著。
門開，門子回身道：「是徐小魚。」
「此事與我無關，這是污衊！」『兇手』悲憤地喊道。
「大兄！」
賈平安點頭，然後說道：「小心。」
賈平安仔細看看，斷裂的地方恰好是一段精彩的描述。
高陽笑道：「大郎無需沮喪，回頭等你大些了，阿娘就給你尋一匹小馬，讓你練習騎射。」
「阿翁！」
李勣笑道：「老夫去了之後，是會有人對敬業出手，以報復老夫今日之舉。不過你在啊！」
啪！
徐小魚拎著一個竹簍進來，見到黃淑眼前一亮，「你在正好。今日從南方送來了許多螃蟹，郎君說很是肥美，就令我送了一簍子來……」
而且裴矩文章了得，所以賈平安弄到了這份真跡如獲至寶，準備收藏起來。
死一般寂靜。
賈平安不滿的道：「你的未來是帝王，帝王文章了得，帝王寫了一手好字，帝王什麼什麼……這些固然好，可你得分清輕重緩急。和文章比起來，讀史更有好處。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
因為是在馬背上放箭，所以這一箭和目標差了十萬八千里，獵物一溜煙就跑了。
……
李弘：「……」
他壓著火氣，可接著就看到了玉制的筆架斷作兩截。
這一刻李勣的眸中全是睥睨。
賈平安接過看了一眼，「題目都很高大上，卻是扯淡，耗費時日的東西！」
包括賈家的護衛在內，所有人都齊齊看向了王勃。
李治笑道：「這人學問大，學問大的人脾氣大多不好，緣由嘛，不大看得起人。你那阿弟這次做過了，朕且等著陳賢澤收拾他的消息。」
曾相林說道：「趙國公，陳先生學問大，脾氣不好，撕了他布置的功課，回頭他就敢當街怒斥你。」
「今日多虧了英國公。」
這才是大唐英國公啊！
賈平安的火氣漸漸被壓了下去，他發現竟然渾身輕鬆。
「今日學了什麼？」
鄭陽站在床邊，嘟囔道：「莫怪我。」
晚些上衙的路上賈平安發現了徐小魚臉上的巴掌印，「誰打的？」
徐小魚說道：「有蟲子叮咬，我自己拍的。」
「看好！」
賈平安進了值房，李勣笑著問道：「可是來看看老夫可是老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