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1章 我怎地覺著有些人在看著我們
他連續吃了三天火鍋，外面的游騎大戰也進行了三日。
那些挽馬不安的嘶鳴著，民夫們拿出兵器，等待命令。
有軍士喝道：「不得誹謗。」
裴行儉眼中多了欽佩之色。
「要留心糧道。」
賈平安正在看家書。
王忠良還不解何意，就見諸將精神振奮。
葛邏祿人開始逃竄，可四面都出現了唐軍的伏兵。
「你廝殺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子，若是把大食人殺狠了，他們會倍加警惕。」
——阿耶，阿娘說你要致仕了，就是不做事了。那你帶著我們出門玩好不好？
這裏不是險峻的蜀地，前方的大軍無法封鎖所有通道。
李敬業說道：「試試？」
悍不畏死的大食人漸漸佔據上風。
「但不可輕敵。」羅德警告。
「召集眾將。」
兄長，你這是……喝多了？
王忠良莫名覺得熱血沸騰。
拉車的都是挽馬，每一輛大車還有一人跟著。
他打不過李敬業。
卜卓點頭，「吐火羅人寧可迎接我們進來，也不肯讓大唐進駐。」
「跑啊！」
「怛羅斯應當不會殃及吧？」商人有些擔憂。
許多時候你無需勉強自己，跟著命運就是了。
賈平安覺得大戰就是下棋。
山脈就在遠方若隱若現，當太陽出來時，山脈彷彿在閃爍著金光。
兩軍統帥就是棋手，通過調兵遣將來手談。
「國公，敵軍斥候增多了。」
卜卓舉起手。
「唐軍的游騎時強時弱，應當是有部族騎兵在內的緣故。」
「據聞他才三十余歲？」
氣氛鬆緩了。
……
卜卓已經琢磨清楚了，「此戰我們騎兵人數佔優，那麼從何處開始？」
一隊隊游騎在吐火羅的境內廝殺著。
「有！」
劉仁願點頭，「是啊！正好抵消功勞。小賈好算計。不過他為何對三姓葛邏祿這般上心？非得要剿滅了才行。」
「沒錯，大唐若是敗了我們才有機會。」
二人默然，最後還是卜卓打破了沉默。
就在兩里開外的地方，劉仁願很惆悵的道：「老夫本想去與大食大戰一場，可趙國公卻說葛邏祿部有異動，要剿滅……葛邏祿部哪來的異動！你說說，若是陛下得知葛邏祿未曾異動會如何？可會呵斥趙國公？」
羅德的眼中多了異彩。
每當這時候，吐火羅人就會被趕去增援。
大唐大軍來到這裏，首要是救援吐火羅。若是吐火羅坐視，賈平安不介意帶著大軍後撤，先等大食滅了吐火羅再決戰。
「說是吐火羅那邊大戰呢！」
葛邏祿。
十余首領帶著數百騎準備出迎。
劉仁願說道：「他都說了歸來后不再領軍，就這麼個願望陛下為何不答應和*圖*書？再說了，三姓葛邏祿往日也是牆頭草……來了。」
而路上的民夫也是重要的一環。
長矛高舉，那陌生的甲衣讓人心悸。
天不服地不服的程務挺低聲道：「賤人！」
「民夫集結！」
賈平安緩緩道：「來了嗎？」
卜卓說道：「我希望去看看長安，隨後你或是我將會成為那片土地的主宰，那一切將會任由我們取用。」
賈平安頷首，「後續輜重停下。」
一群騎兵正在陽光下若隱若現的起伏著。
帳篷猛地被人揭開。
「為何不應戰？」
高侃說道：「士氣高昂。」
賈平安說道：「大食人以逸待勞，我軍囤積于大汗都督府一帶，大食人只能堂堂正正來交戰。」
他也喜歡帶著家人出遊。
卜卓淡淡的道：「作為主將，我不需你提醒這個。我需要你為我拾遺補缺。」
一雙雙眸子里多了興奮之色。
「山雨欲來。」
這便是一場大戰。
一個頭領突然側耳，「我怎麼聽到了馬蹄聲？」
怛羅斯……
「一戰擊潰大食！」
「是誰來了？」
「大食人比你們想象中的更為出色，特別是他們的將領。」賈平安知曉大食人手腕靈活，「他們不會只想著兩軍廝殺，他們會動用一切手段來襲擾，來削弱自己的對手。」
「不對！」
大隊輜重一旦決定撤退，只能撤離人手。
賈平安的聲音平靜，但氣氛卻漸漸肅殺起來。
「三姓葛邏祿謀反，殺！」
副將問道：「總管，上次趙國公來信說了那個什麼？」
「是馬蹄聲。」
賈平安看著諸將。
戰時要加強對主帥的保護，否則一旦主帥遇刺，大軍士氣頃刻間就會崩塌。
「有！」
將領們集結。
一個首領突然打個寒顫，「若是招募我們，唐軍無需派出大軍，只需一個使者即可。」
「誰去盯著糧道？」
內侍要用，但必須要界定內侍的權力範圍，不可越界。
羅德笑道：「打下安西，吐火羅自然會請降。」
十余部族頭領都笑了起來。
高陽的字……怎麼說呢？她的字是跟著先帝學的，所謂的飛白體。賈平安手中也有幾幅先帝的真跡，兩相對比，高陽的字總是帶著一絲急躁，彷彿毛筆帶著火。
外面，營地星羅棋布。
十萬大軍每日消耗的糧草是一個天文數字。
戰爭，從來都不是簡單的數字對比，而是綜合國力的比拼。
王忠良也覺得這樣妥當，但卻擔心糧草不夠。
賈平安走出了房間。
賈平安搖頭，「問了如何？大戰在即，吐火羅需要保護自己，集結大軍也只是自保，無懈可擊的借口。」和*圖*書
王忠良問道：「國公，那邊有敵人？」
李朔有才，而且有為將的天賦。
「去試探！」
這些大車全數都改進過，在減震鋼板的作用下，哪怕是遇到小坑也能吱呀吱呀的爬上來。
「失敗了。」
那些將士緩緩回頭看著他們。
「是大食人！」
「他們動了疑心。」
數千唐軍涌了進去。
尖利的叫聲中，車隊停住了。
裴行儉說道：「這是意欲何為？可要問問？」
刀光閃過。
一個個唐軍將士在城頭上站的筆直。
……
……
「敵軍大軍動了。」
賈平安上馬。
「歇息！」
……
「幸好安西這邊頗多存糧，移民多了，糧食產出也就多了。此次優先從安西調集糧草，隨即朝中的糧草也會在安西囤積，不斷輸送。」
「必然如此！」羅德的眼中多了精光，「該開始了。」
高侃在介紹情況。
王方翼帶著數百騎蹲守了許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所以賈平安給他準備了馬毬隊，讓他在球場上一展身手。
賈平安問道：「將士們士氣如何？」
王忠良覺得這樣很有趣，突然聽到有人重重拍打了一下案幾，他被嚇了一跳，彷彿回到了皇帝憤怒丟東西的時候，一下就站了起來。
「是的。」
歡呼聲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主題。
這是一個反覆無常的勢力。
大唐的綜合國力在此刻顯露無遺，那些民夫看不到面有菜色，更看不到一臉絕望的模樣。
沒法後退。
劉仁願眸色微冷，「首領一個不留……」
「擊敗賈平安，打破長安！」
都尉剛發出指令，側面突然出來數百騎。
賈平安起身，抬眸看著諸將，「可有信心？」
「你繼續啃。」賈平安有些無力。
「大唐來了使者，隨行有數千大軍。」
「糧草。」
所有人都渾身一震。
葛邏祿人正在看戲。
「說清楚。」
頭領們都笑了起來。
怛羅斯城，一隊商人急匆匆的進關。
賈平安知曉這是最後的寧靜。
「說是願為大軍前驅。」
卜卓看著地圖，不時寫寫畫畫。
是戰死，還是去贏得榮耀！
羅德無所謂的道：「好說。」
「這便是情勢逼人。」
「名義。」賈平安淡淡問道。
王忠良看看右側，沒有任何發現。
「是啊！」
卜卓說道：「太年輕。」
每一個將士的眉間全是自信，彷彿前方就算是來了百萬大軍，他們依舊能斬殺敵軍，高舉那面血紅色的大旗！
頓時營地里就成了戰場……
他們盡心儘力的照看著挽馬，照看著大車，在遇到困難路段時，他們會傾盡全力幫助大車渡過難關。
裴行儉進來。
「和圖書是我們的人！」
「巍巍大唐！赫赫大唐！」
葛邏祿有三姓，一曰謀落，或謀剌；一曰熾俟，或婆匐；一曰踏實力，故稱為三姓葛邏祿。
「最好大唐敗。」
副將嘟囔道：「我怎地覺著有些人在看著我們。」
「大唐若是敗了，我們就能順勢而起，攻伐周邊，弄不好也能成為突厥第二。」
他率先走出了房間。
「敵軍偷襲輜重，被下官擊退。」
賈平安神色淡然。
眾人：「……」
「那裡有金礦！」
賈平安無視了他的怒火，「不要殺的太狠，不要讓大食人畏懼。」
大軍出發了。
未來的英國公是個猛將，平日里還是個文官，這樣的格局再好不過了。
「我們需要修整。」
王方翼有些疑問。
王小葯有些失望。
號角聲延綿。
「王方翼去。」
羅德淡淡的道：「千篇一律的將領中出一個異類，也好。」
羅德抬眸，「先從吐火羅開始……」
眾將看著他。
李敬業起身。
「應戰吧？」
……
卜卓最後說道：「讓我們去征服看到的一切，包括大唐！」
李敬業正在啃羊腿。
若是格局能再大一些，那麼這便是能執掌一方攻伐的大將。
「兄長為何厚此薄彼？」
羅德笑道：「我們有二十萬大軍，他們不過十萬，如此……」
「其實我更想和吐蕃聯手。」羅德嘆道：「那是個強大的對手，可惜了。」
賈平安說道：「出發。」
「賈平安沒把握，這是來徵召咱們。」
這便是大唐自李靖和李勣之後的統帥，大戰之前依舊能從容不迫的看家書。
……
裴行儉進來。
李敬業：「……」
副將低聲道：「總管，突襲？」
程務挺冷笑，「為何？」
另一個將領問道：「陛下也能同意？」
羅德在琢磨。
羅德抬頭看著他，良久問道：「吐火羅人可聯絡了？」
「竟然沒殺光嗎？」
副將勒馬，仰頭看著天空。
「我軍以逸待勞，唐軍遠來疲憊，第一戰……碰碰吧，襲擾輜重。」
卜卓微笑道：「我們必然不會再回來。」
是的，這也是賈平安的認知。
敵軍襲擾人馬顯然也有心理準備，雙方一陣砍殺后，敵軍丟下百余具屍骸從容撤離。
「敵人在哪？」
他看向了卜卓。
當然好。
這一路人吃馬嚼的耗費能讓人吐血。
嗚嗚嗚……
「糧草能支撐半月。」
卜卓點頭，「大軍征戰從不只是砍殺，而是要查看周邊。吐火羅人畏懼大唐，如此我們給些甜頭，許諾我們不干涉吐火羅的統治……實際上我們也沒必要去干涉。」
賈平安令吐火羅人出動大批民夫修補道路，所以和*圖*書路況還行。
每個人都有他的用處，有人擅長統籌，有人擅長沖陣，不需要讓每個人都成為帥才。
卜卓說道：「大戰一起，吐火羅人給唐軍致命一擊……」
「兄長你看我作甚？」
「我們一路打到了東方，我們從無敵手！」
但沒有人嘲笑他。
一切物資都需要戶部籌集劃撥。
「賈平安的消息我看了不少，遼東之戰最為出彩。據聞此人手段高超，特別是把新羅卷進來之舉，堪稱是遼東之戰最為出彩的一刻。」
他的聲音孤零零回蕩在房間里。
羅德接到消息並未憤怒，反而是輕鬆一笑，「我們損失了百余騎……」
隨行的軍士百餘人集結沖了過來。
羅德在分析。
他從容的收拾著書信。
他的手指頭定定的指著前方，嘴巴張開，眼神中全是震驚……
卜卓深吸一口氣，「如此，大勝可期！」
賈平安在看著地圖，沒抬頭說道：「百騎。」
傲然而立。
「這是要……」
戰鼓在敲動，蒼穹下，無數將士正在等著走向自己的宿命。
賈平安弄了一片羊肉，吃的爽極了，「兩軍廝殺最忌憚的便是跟著敵軍走，要有定力。」
百余軍士正在外面警惕的盯著街道。
裴行儉說道：「我軍人少，停掉輜重輸送，如此我軍無需派人去護衛糧道。」
「戒備！」
羅德抬頭，看著藍天，讚歎道：「我從未覺得藍天如此之美。」
「弄個火鍋來。」
賈平安想了想新城。
而李敬業……
一眼望不到邊的車隊在緩緩而行。
賈平安最欣賞的王方翼的是執行命令不折不扣。
但顯然宗室不需要再出一個名將。
「對。」
那個孤寂如深谷幽蘭的女子，終究變得鮮活了起來。
賈平安抬眸，淡淡的道：「他們知曉我不會答應。」
帶隊的都尉迅速做出了判斷。
晚些散了，李敬業沒走。
「我們的征服之路永無盡頭，我們將為大食贏得榮光，我們將為自己和親人贏得榮光……」
一個將領帶著十余騎前去。
但他卻絲毫不見憤怒之色，「大食人想弄什麼？收買對於他們而言是慣用的手段，大戰時突然一擊……祿東贊已經用過了，但大食人才是宗師，我很期待和對手的較量。」
閨女就渴望能出去到處看看。
二人走出了營帳。
他的聲音回蕩在營地上空。
「雙方旗鼓相當。」
前方的游騎在絞殺，賈平安在駐地吃火鍋。
「賈平安帶著十萬大軍出擊大食，大食據說數十萬大軍。誰會贏？」
「耶耶去，誰反對？」
賈平安回首看了一眼右側。
「怛羅斯。」劉仁願有些苦惱，「小賈怎地提到了怛羅斯。」和*圖*書
守城的軍士搖頭，「這裡是大唐，大食人但凡敢來到這裏，我等將會用橫刀告訴他們……哪來哪去！」
「怛羅斯。」
「國公。」
王方翼起身，「下官明白。就是擊敗了事，讓敵軍輕視。」
吐火羅人不滿時，從唐軍大總管駐地傳來的聲音總是讓他們膽寒。
車隊歡呼了起來。
天空碧藍。
「他們難道不會堂堂正正交戰？」
民夫王小葯指著遠方的山脈笑道。
大車上都是糧草，或是前方急需的各種物資。
「吐火羅有異動。」
每一個人都竭盡全力，那麼不論勝敗，這個國家和民族的未來永遠都差不了！
賈平安微微蹙眉看著地圖。
商人進了城，回首看去。
「我希望不再回來。」
……
賈平安點頭。
「敵襲！」
卜卓訝然，「對方多少人？」
「哈哈哈哈！」
賈平安的安排讓人一怔。
運送輜重的車隊絡繹不絕。
太子也來了信，信中提及了內侍和帝王的關係，覺得最緊要的是控制內侍的權利。
卜卓皺眉，「我不喜歡你的便是這一點，太過憂鬱，你更像是個文人，而不是將領。」
——小賈，你走後大郎就帶著人去打馬毬，如今長安城中的權貴都想向他請教操練之法……
而葛邏祿也並未辜負三姓這個稱號，在東西突厥之間輾轉騰挪，一會兒向這個投誠，一會兒向那個低頭；今日稱呼大唐為宗主，明日惡狠狠的痛斥大唐是禍害……
——小賈，大郎會說話了。他第一次開口說的是阿娘。我教會了他說阿耶。
賈平安淡淡的道：「半月糧草多了。」
「出發！」
嗆啷！
「游騎戰我們損失也不小。」卜卓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大軍壓上吧？」
……
副將一本正經的道：「趙國公若是擊敗了大食，就算是葛邏祿純良也無濟於事。」
王小葯嘟囔道：「可上次我見過廝殺，咱們一百騎就能把數百吐蕃騎兵追的亡命而逃，難道大食人這般厲害？」
羅德回頭看了一眼營地。
眾人側耳傾聽。
「是的。」羅德說道：「我們需要警惕，另外就是與吐蕃大戰時，祿東贊的手段在他的面前被一一化解……」
「比我們少了百余。」
穩健的讓你找不到一點漏洞，這樣的將領最讓人放心。
「這是吐火羅，不屬於大唐的吐火羅！」
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初夏的草原上生機遍地。
「吐火羅人在盯著大軍動向，數萬大軍在側面集結。」
就在大軍枕戈待旦時，無數官吏在拚命計算和指揮。他們聲嘶力竭，絞盡腦汁，一切只是為了讓大軍能儘快獲取足夠的補給。
高侃訝然，「國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