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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私人勞家卓

作者:喬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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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家卓自然沒有真的對我禁足,這天早上我送他上班,替他系領帶時,他摸摸我臉頰:「我讓徐峰送你去醫院換藥。」
我面無表情地揪緊了衣襟。
已經過去了兩天,我們互相看看,彼此都還是一臉沮喪。
「那我中午回來送你過去?」他溫柔地問。
我還來不及說話,家卓低聲說:「我們回家。」
我輕輕地伸手扶起他的臉:「家卓?」
電話的那頭不知為何竟無人說話。
「嗯,我知道,」媽媽不再提小姑姑,只說:「老西蒙很喜歡你,定機票過來吧。」
「小姑姑也是性格耿直一些而已。」我想替她們圓融。
「對不起,我應該先和你說這件事。」
我取來毛巾擦拭乾凈他一身的冷汗,替他仔細蓋好被子,然後坐到床邊,伸到被中握住他的手,大氣地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每一個細微神情。
不過幾步的路程,他走了大約十分鐘。
只是家卓的身體甫一躺平,眉頭便又緊緊皺起。
我和她約在市中心一間露天咖啡店碰面,她將手機還給我。
我抓起來看到屏幕上面閃爍著家卓的號碼。
旁邊傳來西蒙的聲音:「映映寶貝兒,說什麼逗得你媽咪這麼高興?」
閉著眼躺著休息了片刻,家卓恢復了些許力氣,動了動身子想要坐起來。
我從醫院出來時接到惠惠電話。
「就是他收拾了,我才覺得難受。」我悶聲說。
電話那端依然沉默如海。
「結婚多累,還要結兩次。」我半真半假地調侃她。
我忽然情緒徹底崩潰,緊緊抱著他說:「家卓,我不愛別人,我誰也不愛,你要是不要我了,那給我一個孩子,我要把他生下來過一輩子。」
「楊醫生,你好。」我禮貌地說,腦中浮現那個隱藏在斯文眼鏡後有著一雙狹長勾魂鳳眼的男人——現在醫生都這麼精力旺盛嗎,半夜還在外面鬼混。
家卓太淺眠,我唯恐驚醒他,走出露台關了門打電話給他的私人醫生。
「怎麼了,胸口疼?」我伸手探他脈搏。
我將頭湊過去:「還要什麼?」
鞋也不及換,我穿著拖鞋飛奔進電梯。
我等到他劇烈錯亂的呼吸平緩了一些,扶著他在座椅上躺平,從後座翻出毯子蓋在他身上。
惠惠拿起包包,臨走前歉疚看我,又一次說:「映映,對不起。」
下一刻他卻突然咳嗽一聲,家卓隨即抬手按住了嘴,低頭在我的肩上忍了幾分鐘,努力地忍住了沒有將吃下去的葯嘔吐出來。
電梯離地上升的瞬間,我看到他又不自覺壓住了胸口。
「楊醫生,如果要照顧好他——請問我平時要注意什麼?」我回過神來,不理會他無禮的嘲笑,只簡單地問。
我抬起頭看他,家卓神色如常,臉上沒有一點點不高興的痕迹。
他的領帶解開丟在了副駕駛座上,襯衣解開了兩顆扣子,胸前的衣料一片凌亂皺褶。
他人還是清醒的,只是沒有力氣說話。
「映映?」母親大人的聲音傳來,低醇中帶著溫柔的迷人。
「映映?」他模糊低沉地喚我www.hetubook.com.com一聲,然後抱住我,我整晚全身一直在不斷發抖。
走了三個多小時,終於回到了家裡。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你不怪我?」
我們都難以入眠,只在黑暗中互相依偎著。
我無暇計較他的態度,只努力地回想那令我幾乎要我心膽碎裂一刻:「胸口疼痛,呼吸困難,手足厥冷,應該還伴有暈眩和耳鳴。」
我怔了一下,沒有做聲。
說話間我已經跳下床衝進衣帽間迅速扯出一件外套穿好。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他又開始虛弱地冒冷汗,神色痛楚之極。
到天微微亮,我短暫地眯了一會。
我握著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接近午夜。
房間里暖氣開得充足,可是我覺得如墜冰窟。
隔了好一會,我才聽到那頭傳來家卓微不可聞的一個氣音:「映……」
手指略微動了動,我立刻握住他的手,家卓閉著眼模糊應我:「嗯。」
我扶著他起來,身體只略微移動了一分,他隨即抬手按住胸口,緊緊皺著眉忍住了痛楚。
我一手托著他的頭部,一手幫他輕揉著胸口:「家卓,用一點點力氣吞下去。」
我們兩人都灰頭土臉,待到惠惠走後,我情緒不佳地獨自坐著,喝光了幾杯咖啡。
我給他墊了兩個軟枕,扶著他半躺在床上。
他輕微搖了搖頭。
「那我請醫生過來給你看看?」我又問。
在浴室泡了澡,出來坐在床上,不知為何有些心神不寧。
楊宗文終於嘆了口氣:「映映,你該明白他體質不算很好,英國那次無疑雪上加霜,肺部的損傷始終是留下了病根,平時一定要做好保暖注意保養,他心血不足的現象是先天遺傳的,有時過度疲勞,憂思過重,或者情緒的劇烈起伏,都有可能引發他的心悸,如果發作得太頻繁,遷延不愈,則有可能會導致更嚴重心臟疾病。」
「吃罷葯,睡過去了。」
「我見你當時不知多麼一心一意,你小姑姑這麼恨我,都願意致電來讓我勸你——」母親大人豈容我放肆,一字不落地回敬我:「怎知你當時一心奮勇獻身,執著盲目得簡直勝過波呂克塞娜。」
我心底焦灼慢慢翻湧而起,我甚至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的雙耳是否失聰,以至聽不清那邊的聲音。
媽媽說:「培養一點感情讓我們母女名字都爭取在他遺囑內出現。」
「傻瓜。」他嘆息。
我躺在床上覺得頭痛欲裂,迷迷糊糊爬起來走進隔壁衣帽間。
電話那頭的男人毫無同情心:「讓他喜歡逞強死撐,遲早受點教訓。」
家卓沒有說話,只湊過來在我額頭印下輕輕的一個吻。
「映映,」床上的人卻忽然出聲,家卓的半個臉埋在錦緞枕中,只看得到蒼白的利落下巴。
「映映,」她忽然說:「你太愛他了。」
他正坐在茶几旁專心切一片柳橙,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只神色平淡地說:「我還以為你會一直不敢說。」
「嗯。」我低聲應。
我緊張得呼吸都忘記,不禁握住他胸口的手一起輕輕揉著https://m.hetubook.com.com
和母親大人講完電話,我結賬離開。
我轉身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你是怕我放出給媒體致使勞家臉面難堪?」他淡淡地說。
他將果盤裡一排整齊漂亮的去皮水果推給我,站起身來語氣舒緩:「給了她也好,反正這種事情傳出去,丟的是勞家自己家門的臉。」
家卓無言以對。
我努力凝神仔細分辨,話筒里傳來他虛弱的喘氣聲,彷佛黃昏最後一縷光線中緩緩退去的潮水。
我按下接聽鍵,溫柔開口:「家卓?」
語罷他就要推開車門,我慌忙拉起他的手,隨著他緩緩地朝電梯走去。
她哈哈大笑。
家卓被我這邊撞到金屬門的砰然巨響嚇到,氣息微促地提高了聲音:「映映,不要急……」
我死死壓抑著不讓自己顯出憂急的聲調,只輕聲問他:「家卓,你怎麼了?」
我低聲說:「媽媽,你當時未和我說,現在才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呢。」
他這次面色上明顯不悅,耐心全無地打斷我:「不要。」
心電感應一般的擱在身邊的電話同時在這一秒鈴聲大作。
家卓躺了一會,也許是藥效漸漸發作,他臉色稍緩和,雖然還是蒼白得厲害,至少沒有那麼灰敗可怕。
我頭腦里轟地一聲炸響,全身的血液瞬間都在往下落。
我聽到分開兩字就覺得難受,和她轉移話題:「嗯,婚禮日期定了?」
家卓不知是昏還是睡去了一陣,身上舒服了一些轉醒過來。
楊宗文也放正經了語氣:「清淡飲食,少喝咖啡,酒更不允許,控制情緒,少生氣,更忌七情過極,還有平時盡量不要讓他感冒。」
真是該死。
「不用了,」我搖頭:「你工作太累,讓他開車吧。」
躺了一會,他雙唇的紫氣慢慢褪去,剩下毫無血色的淡白,只是眉頭依然緊蹙。
他譏笑一聲:「久仰大名,他發病?什麼癥狀?」
「擁有這麼英勇的騎士,你當覺得萬分殊榮。」母親大人低聲笑。
我擰開瓶子倒出藥片,放入他嘴巴里,從車前找礦泉水。
我原本一心想著他至少稍有不快或者乾脆罵我一頓,但他如此的無動於衷,我們之間忽然就莫名的生分起來。
「我闖禍了。」我垂著頭答。
他咳了一聲,勉強地說:「聽著,從床頭櫃的第三層……」
車內暖氣很高,但是他一張臉慘白如紙,嘴唇是淡淡青紫,滲出的冷汗打濕了鬢角。
媽媽在那邊緩緩說:「我原本期許你找一個同齡的男孩子,簡簡單單幹乾淨凈談一場甜蜜戀愛,那麼將來即便分開了,也還是值得回憶對方的美好。」
下一刻他身畔即刻安靜了下來,只是口氣還是懶散的:「你是他老婆映映?」
倚在床頭看了一會書,不知不覺靠在枕頭上睡了過去。
我咬住了下唇,想起來那天夜裡他因為我的一場胡鬧而擔憂和震怒的臉龐。
我幾乎是帶了懇求的意味了。
「家卓,是你嗎……」我隱隱擔憂,咬著唇再喚他。
我一直緊緊握著電話:「家卓,我找到了,和_圖_書我現在下樓,你等我——」
「如果在一起彼此歡喜,那就好好待他,如果真的不合適,那不如分開。」
所幸幾秒鐘,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了。
疲憊的,低弱的,無力為繼的,絲絲縷縷的,彷佛即將徹底陷入黑夜之中的,呼吸聲。
「嗯,怎麼,」母親大人聽起來毫無意外:「勞二少沒有收拾你的爛攤子?」
「我聽到了,羅嗦,」我拉拉她的手,權當安慰:「都發生了還能怎麼樣,我看了幾間公司,等你有空你陪我去面工。」
這人生病時脾氣真是壞得可以。
我心裏驚怕:「家卓,你是不是,預備要離開我了——」
我害怕似的手指輕輕一顫。
房間里一片寂靜,唯有我們兩人的悠緩綿長的呼吸聲。
我搖搖頭:「算了啦,惠惠,你還是老老實實領點工資吧。」
我打開門,家卓強撐著力氣走上樓梯,到二樓的客廳外時,人已經站立不住,半個身子傾在我肩上,他高我許多,我抱著他甚為吃力,好不容易才小心翼翼地半抱半拖著他躺入了睡房的床上。
我柔聲問:「我送你去醫院好不好?」
他低聲應:「嗯,放心,乖乖再睡一會。」
家卓喘著氣掙扎了好一會,我急得將話筒緊緊壓在耳朵邊。
「映映?喂喂?」楊宗文在那端叫:「喂,勞二心愛的Barbie doll,你沒有嚇暈吧?」
我直覺伸手要去摸手機。
「歹毒的婦人。」我怪叫一聲。
仔細聆聽才分辨出他的聲音,低弱不堪的:「映映,你在家?」
「家卓,」我嗔他:「我有手有腳,我自己去。」
卻又很快驚醒,閉著眼感覺到窗外傳來的光亮,身畔的位置是空的,遠處的浴室傳來水聲。
「讓他好好卧床休息,如果沒有再發作,沒有什麼問題。」他輕描淡寫的語氣,倒是跟家卓一模一樣。
下一秒,他的聲音在我耳邊戛然而止。
「映映,」家卓低低地說:「害你擔心了。」
「媽媽!」我不禁惱她。
他就著我手邊喝了一口,然後搖搖頭。
我深深吸氣讓自己鎮定,卻完全無法控制顫抖的雙手拉開車門。
我搖搖頭,伸手撫摸他臉頰:「不會。」
他輕輕一震:「你怎麼會這麼想?」
家卓抱著我無措地說:「映映,我該拿你怎麼辦好?」
「不麻煩你的話,關於家卓的健康問題,我想耽誤你幾分鐘。」我客氣地問。
他的聲音依然氣力不繼,卻帶了沉沉的鬱鬱寡歡:「我不值得你待我這般好。」
我忍不住微笑,輕喊:「媽媽,媽媽……」
然後提著包慢慢地走,從城市的朝陽南路,走過三千公里的仕徑大道,我自己一個人,沿途想了很多很多事情,關於家卓,也關於自己的未來。
我對著他浮起一個虛淺的笑容。
「楊醫生,」我低聲細語:「家卓,他身體情況究竟怎麼樣?」
我以為他睡著了,正要悄然起身。
淚水滑落,我悄悄動了動,怕它洇染了家卓的衣服。
我順手把水杯擱在一邊。
「映映,」過了一會家卓走進來:「怎https://m.hetubook.com.com麼起來了?」
我幾乎都聽見了他胸腔之中的撕裂一般艱難的喘息。
家卓在我身旁輕輕輾轉,他也睡不著。
我們喝了杯飲料,惠惠下午還要上班,坐了一會起身告辭。
他微微笑接過我手上的西服外套:「那自己小心點。」
我心底默記一遍。
我將下巴抵在膝蓋上,短暫地失了一會神。
我赤著腳窩在寬大的椅子里,對著電腦修改設計圖。
我跳起來撲到床邊拉開床頭櫃,滿滿一櫃都是家卓的備用藥,我翻遍幾個格子,找到了好幾瓶藍色標籤的白色藥瓶,塑料玻璃的大大小小好幾個瓶子,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抓起來塞在大衣兜里,旋即往樓下沖。
「是的,我在家。」我站在房間里,手扣在冰冷的窗沿,試圖使自己冷靜下來。
「怎麼了?冷嗎?還是手痛?」他溫暖下巴抵在我髮絲間。
剛剛發作的一場病耗盡了他的心神氣力,他不再說話,將頭依偎在我掌心疲倦睡去。
晚上家卓有應酬,已經提前知會我他需晚歸。
我在晚上對家卓坦白了我在他書房做下的錯事。
「藍色標籤的白色瓶子,我在樓下……」
「什麼事?」他聽得是女人聲音,語氣稍緩:「你是哪位?」
「嗯,三月初。」她答。
「家卓?家卓?」我驚嚇得三魂六魄都已飛散。
「映映,」不知道過了多久,家卓忽然開口,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靜謐的房間中如同沉沉的嘆息:「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們真的分開了,你會不會愛上別人?」
我們各懷惆亂心事無言地擁抱,在長夜裡藉著彼此的體溫汲取一點點的暖意。
楊宗文很快答覆我:「他心悸的毛病也不是一兩天,控制得好死不了。」
久遠得彷佛過了一個世紀,我咬著唇故作輕巧:「可能會吧。」
「你當時聽得進去嗎?」媽媽答:「誠然他的品識和家世都相當好,我希望你幸福。」
楊宗文考慮了幾秒,才慢慢地答:「一般般。」
他平日里的那種沉穩自持的雍容氣度放鬆下來,清峭眉目之間都是滿滿的眷戀和依賴。
電梯門只打開了一道縫隙,我便奮力擠出,狂奔著衝過走廊,一躍而下幾級台階,看到那輛黑色的卡宴斜斜地停在樓下的花園停車道上。
我腳下沒注意,在電梯卡絆了一下,整個人一個趔趄狠狠撞進了電梯。
「誰知道你執意要嫁給勞家卓,面都沒見過幾回就成婚,勞家豪門深重關係複雜,你根本無法企及他的人生閱歷和全部世界,更何況嫁給一個心思深沉似海的男人,映映,你迷失自己。」
惠惠看著我包裹著紗布的右手:「對不起,連累你。」
儘管已經做足心理準備,他臉色壞得還是令我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
她點點頭:「嗯,打電話給我就好。」
窗外夜色濃厚,寬盪的大房子里只有開著的流行音樂台播放的歌聲。
我唯恐他已失去意識,連聲喚他:「家卓,你怎麼樣?」
女子的歌聲漂浮在空氣中:無需等的別要等,庸碌一世無遺憾,人家不費心,亦能恩愛互吻,hetubook.com.com忘愛自然合襯……
連續對著電腦工作幾個小時,雙眼酸澀無比,我關掉電腦起身。
「家卓,」我叮嚀一句:「今天不是要開三季財會嗎,晚上又得出去應酬吧,穿暖和一點。」
「媽媽,」我有一下沒一下地攪拌著咖啡:「我愛他,可是常常不懂得他。」
我一手撐著他的手臂,一手刷開電梯門。
「映映,你先是一個獨立的人,然後才是一個男人的愛人。」
不過是短短几秒鐘的下降,我卻覺得猶如一世紀那麼難熬。
「映映,沒有人能夠完全看透一個人,如果人人都似一張嶄新水粉紙,那還有何樂趣可言?」
威尼斯不過是早上七點多,我聽到她低聲對丈夫說了幾句,隔開幾秒,復才回答我:「乖女,怎麼了?」
沉默在我們之間橫亘。
他接過我手上替他挑好的襯衣和領帶,不由分說將我拉回床上:「我自己來就好。」
家卓身旁的所有人都防備著我。
楊宗文電話周遭是大分貝的音樂混著酒瓶碰撞聲,他本人語氣甚為不悅:「喂?——」
家卓聽不到我的話,只喘著氣無力地癱軟在我的身上,目光有些潰散,應該是忍受著身體的暈眩和耳鳴。
我扶著他的背,家卓坐起倚在我身上休息了一會,睜開眼看著我,勉強對我露出一個微微的笑:「沒事了。」
家卓倚在床頭靜靜望我,依然是溫和清澈的眼神,只是——我望入他眼眸深處,我曾熟悉的湖綠白雲倒影的乾淨眼波越來越寡淡陰暗,然後是大片大片我說不出的哀傷和疲倦。
我陳述:「他幾乎昏倒在樓下車中,幸好及時撥電話給我。」
夜裡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恍惚睡去不過十幾分鐘,我的心臟忽然猛地抽搐一下,整個人頓時驚醒過來。
他說完這一句,再無聲息,我一動不動地坐在床前,待他慢慢熟睡,才將發麻的手臂輕輕抽了出來。
這幾天寄出了一些應聘的電郵,在等公司回復的空暇,我從網上接了一些零散的單子,雖然沒有什麼報酬,可是總不能教技藝生疏。
他費力地吞咽,終於將水混著藥片吞了下去。
我全身的血液和骨骼驟然僵硬,一顆心直直落下去,墜落在永無盡頭的深淵。
我迅速地掏出了衣兜中的葯:「家卓,哪一瓶?」
但他又立刻接著問:「現時如何?」
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心裏默數了一下時差,撥號碼打電話給媽媽。
「家卓,你堅持幾秒——」
我握著手機說不出話,那麼的無能為力,感覺細細的水流在臉頰落下來。
我撲在車門前,看到熟悉的身影枕著手臂伏在方向盤上,握著手機的右手無力地垂在座位上,整個人——彷佛已經了無生氣——
我簡直要罵髒話。
「如果你還不放心,」楊宗文對我說,難得的帶了點兒安慰:「說服他來我這裏做一個詳細的心電圖檢查。」
我將頭埋在他懷中,全身力氣盡失,只緊緊地貼在他胸口不再說話。
家卓勉力掙扎抬眼望了一眼,唇中吐出幾個字:「中間,三粒。」
過了好久,家卓輕輕伸手握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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