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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私人勞家卓

作者:喬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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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我瞧得有點眼熟,疑惑地問:「那是誰?」
記者擠成一團,相機咔嚓聲不斷響起:「請問你今後的工作方向有何打算?」
桌面放著酒瓶和杯子,我倒了一杯:「輝哥,我先敬你一杯。」
我手心被玻璃劃破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橫流,家卓掏出手絹按住我的手。
我出門時已經近七點,天色漸漸變黑,我站在公車站牌下,惠惠下車來,手上提了一個巨大的包。
他充耳不聞,冷著臉避開傷口將我抱起。
不斷有陌生男子過來搭訕,都被惠惠打發了去。
我早已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發了瘋一般盲目地朝著大門衝過去。
我沒察覺我們身邊不知何時已經坐下了兩個彪形大漢。
「家卓……」我不敢望他,只好移轉目光盯著電視屏幕:「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蘇見好一會才接起:「映映,怎麼了?今晚上有幾間特區分行的負責人過來述職,勞先生今日有要事處理。」
我知道他早已察覺,只是他什麼都沒有說。
家卓依然是鎮定的聲音:「洪爺請賣我一個面子。」
我已經想了很久要對他坦白,只是不知如何開口。
他身上清新洇潤的氣息激起了我本能的反應,我低下頭輕輕吸吮他脖子,手從后腰伸進他襯衣,撫摸他瘦削堅挺脊背,指尖流連過他的光滑皮膚,一陣戰慄閃過。
那男的來了勁,挑撥地道:「不就是一個小角色,犯得著跟她過不去嗎,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我給你介紹幾個知名的製片人和導演,好多都喜歡在我們店裡玩兒。」
他和我斷斷續續地互相敬了幾杯,還故作親切跟我聊了幾句,想來此人自詡君子,想吃個柔順小白兔。
黃頭髮男子搶走了惠惠的手機,然後粗聲問我:「喂,你的呢?」
他面上泛紅,想來今晚已經喝了不少,卻依然接過我手上的杯子一飲而盡。
「我們不是記者——」惠惠恍然大悟:「帥哥,誤會了——」
在我一直故意拖延裝傻之後,他終於趁著酒意搭上我的腰。
我只好隔著他有一段距離坐下。
家卓一把將我打橫抱起,朝卧室走去。
我跌倒在大床上的下一刻,家卓的身體馬上眷戀地貼了上來,我動手解開他的襯衣扣子,他溫柔地執著地吻著我的脖子,肩頭,鎖骨,一寸一寸的溫熱和流連,衣衫慢慢褪去,我的整個的身體和靈魂都在他身體之間輾轉纏綿,滾燙皮膚,交纏手指,只懂得回應他的渴求。
等我和他坦白,或者是別的什麼,我不知道。
她拉著我走進附近一家大型購物商場,直接繞道走進洗手間。
那時恃仗著年輕氣盛,未曾有機會領悟,極盛必反這種道理。
他對著人群輕微點頭示意,隨即轉身走進大門,保安迅速地隔開了人群。
惠惠說:「我們是一起來的……」
我感覺到男人的雙手像鐵絲一樣死死箍著我,我完全動彈不得,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押著我們,我用眼神暗示惠惠鎮定,我們若是在人家的場子上強來絕對不是人家對手。
我並不清楚其中情況,只好含蓄地住了口,佯裝羞怯地低下頭。
「坐著別動,」他拋過來一個冷冷的眼神:「按住你的傷口。」
聽著這暗藏鋒機的話,家卓卻是四平八穩的沉靜:「是兩個小女孩年輕不懂事,驚擾了洪爺的生意,我向你致歉。」
「要是我來不及——」他忽然緊緊擁抱我,勒得我胸口都發痛。
我輕輕扭開身子閃過,楚楚可憐地道:「輝哥,你看我們這一次,是不是……」
家卓由助理護著,神色未動地快速走過通道,他眉目沉靜仿若一切充耳不聞,直到入口處,他緩緩停頓,轉身笑對鏡頭。
惠惠捏捏扭扭地說:「一個系的同學。」
只有在這時候,他才是我的。
黃頭髮男人上來推了他一把,威脅地道:「你小子別急著亂來,你在門口守著,等我請示一下輝哥。」
我們不遠處的一個漂亮女孩已經有些微醺,正在舞池中大跳熱舞,身邊一個男的摟著她,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遊走。
他握著我肩膀,低顫聲音:「對不起 ,我在開會沒有接到你電話——」
這時我眼前漸漸清晰起來,看到一個穿www.hetubook.com.com一件貂絨長衣的瘦高中年男人站在門前,幾個男人對他齊齊鞠了個躬,轉身走進了店裡。
家駿全權代表勞通銀行出席各種活動,笑容意得志滿,言辭之間似乎已大權在握,一時風頭無倆。
我輕嘆一聲,不再說話。
家卓俯下身又要抱我出去,我說:「我自己走。」
男人轉頭望著立在台階下的我們。
新年之前他按照工作日程出差巡視了國內幾間分行的工作,然後在元旦放了一天假,好好地陪我過了一個假日。
我和她搭公車到太子廣場,這是本城最繁華的酒吧一條街和數間豪華夜店集中區域,此刻華燈初上,七彩的霓虹燈在漆黑的夜空中閃著魅惑的光芒。
他對著我:「這個留下。」
「什麼也不等,」家卓伸手摟住我的腰讓我貼在他身上,聲音沙啞中帶著誘惑的笑意:「美色當前,我何有空暇顧得其他?」
「你們是藝術學院學生?」
「平生難見勞二少英雄救美,不虛此行、不虛此行,」他對著我笑笑,那笑容竟令人生生打起寒戰:「江小姐愛玩遊戲,下次可先跟我打聲招呼,底下人狗眼不識貴人,磕著碰著了我可難對二少爺交代。」
我們轉頭看到一個中年男子,穿件黑色夾克,摟著一個長相清純的女孩子經過吧台。
迎面就是一陣冷風呼嘯而來,我匆忙拉緊風衣,但外露的脖子和黑色絲|襪包裹下的長腿卻迅速滲入冰冷,我冷得直跺腳:「你發什麼瘋?」
我的,卸下偽裝的,心無芥蒂的,美得攝人心魄的,屬於我私人的勞家卓。我們的每一寸骨骼血液都彼此緊緊纏繞,我將臉埋在他的胸膛,在末世一般的激|情中,緊緊閉眼鎖住了滿眼的淚光。
那天晚上我們在外面吃晚飯回來,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我按著遙控器換台,轉到新聞頻道。
「靜靜,你也是學藝術的?」輝哥問。
我攏了攏散亂的衣服踢掉了高跟鞋朝著走廊出口處一路狂奔。
張彼德站在其中一輛車前,我看到惠惠坐在車裡,她衣衫不整,雙眼紅腫,狼狽不堪。
「他媽少廢話!」跟在他身後的男人不耐煩地吼了一聲,走上前去要拖走她。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卻不知他在等什麼。
家卓隨即拽著我朝一旁的車走過去。
男人猝然伸手一把扯過惠惠的手機,迅速撕破掛鏈上一隻毛絨熊公仔,露出了裡邊的微型機器。
家卓靠近來看我臉色,聲音柔和了幾分:「怎麼了?」
新聞行業壓力巨大,臨近年關,工作壓力驟增,人人都在為業績做最後的奮鬥。
家卓舒服地呻|吟一聲,重重地深吻我胸前的柔軟處,不可自抑地道:「你這個壞姑娘。」
我只好致電蘇見。
記者圈頓時一片安靜,間或有鏡頭閃光燈亮起,家卓溫和開口:「勞通自然非常希望能和銀江合作,還有一些細節有待磋商,今天我是來參加金匠集團的啟動儀式,無論還是項目開發還是人事調動,都是為了勞通的發展,至於我個人——」他停頓了幾秒,清晰地說:「無論擔任何種職位,都不過是勞通全球三十九萬職員中的其中一人,謝謝大家的關心。」
「你們是來偷|拍張曼薇的?」他透過煙圈打量我。
我們身後站著一個面色陰暗的年輕男子:「你們手中拿著是什麼?」
我抬頭望他:「你不是來了嗎?」
家卓站在我身旁轉頭望望我。
「嗯,我朋友——」我覺得冷汗不斷冒出來:「聽到系裡有人說,是在莉莉瑪蓮勾搭上了……」
「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證你們什麼事也沒有——」他再度攀上來摟住我肩膀,將唇湊到我的脖子間。
輝哥笑了笑趁機挪動坐到了我身旁:「真是聰明的女孩。」
傷口有些深,所幸沒有碎玻璃扎入皮肉,醫生給我消毒做了包紮。
家卓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說話,將我扶上了他的車。
洪爺這時才深看我一眼:「好說好說。」
我手指蜷縮在身旁輕輕地顫抖,我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我是留不住的。
我那時真是膽大,一生之中仗著家卓庇護,恃寵而驕,竟是天不怕地不怕。
家駿那邊一反前段時間https://m.hetubook.com.com拚命避開媒體的奇怪行徑,這段時間各種商業活動和應酬異常高調,他先是密切與戴勤一行人出入勞通大樓,而後又在名流出入的餐廳做東招待戴勤,晚報財經版拍到的照片,兩人在席間談笑風生頻頻舉杯,儼然已似多年老友,接著家駿又赴港出席了銀江的上市慶祝典禮。
惠惠早已看得兩眼放光:「這不是新上任的律政司官員么?」
「嗯。」
一直待到晚上十一點多,我已經喝光了幾杯酒,百無聊賴地轉動著吧台上的高腳椅子,忽然目光穿過人潮看到樓梯口,慌忙猛地一碰惠惠的手肘,壓低聲音道:「那邊——」
我恐懼地抬起了頭。
莉莉瑪蓮不愧是本城最知名夜店和最奢華交際場所,隨著漸漸夜深,人潮堆滿了各個角落,我放眼望去幾個區,頭髮顏色各異,入眼儘是俊男美女,舞池中擠滿了縱情狂歡的人們。
「明天換一部,」家卓又恢復面無表情地望著的金屬電梯壁:「一個月內不準再和她出去。」
我驚訝問:「你這是要幹什麼?」
「啊……」走進電梯時,我突然輕輕叫地一聲。
我被他壓沙發中間柔軟抱枕上動彈不得,家卓柔軟的舌強勢地侵佔了我的唇齒,我不自覺地纏住了他的脖子,回應他的熱情:「唔,家卓,等一下好不好……」
我問:「惠惠,你有沒有怎麼樣?」
他看起來那麼的若無其事,又那麼的篤定從容。
日子安閑下來之後,我重新看設計相關的招聘廣告,家卓提議給我介紹一家,遭到我的否定之後,他也不再堅持,只偶爾有時間陪著我看看網頁,還不時給我提點建議。
我看著那群醉態百出奢靡擁吻的男女,跟鏡頭前完美照人形象相比真是天差地別,我對著她點點頭:「有點過了。」
她跟我說領了年終獎后,打算明年和楊睿逸租個房子從家裡搬出去住,如此一來,也算有個小家了。
叫做輝哥的陰沉男子看來是他們的頭,他吩咐道:「我還有事,先送到樓上找間包廂關著。」
陌生男人骯髒的氣息令我瞬間湧起一股噁心,我無法控制力道一把推開了他。
惠惠故作鎮定,拉著我跳下椅子尋找門口的方向:「沒,沒什麼。」
「靜靜,」輝哥漫不經心地:「這人講究的是眼緣,很多事情看緣分的,新城影城的曹總經常來我們店裡,我跟他還算有點交情,要是我推薦你給他試試鏡呢?」
「坐下吧。」輝哥開口。
洪爺這時方才點點頭:「有二少爺這句話,那就好辦了。」
將我放在副駕駛座坐好,家卓轉身繞過來上了車,他一手握著方向盤,卻忽然側了頭低咳起來。
他大約四十齣頭,容貌英俊,只是因為瘦,顯得臉有些長,一條長長的法令紋從鼻翼延伸到嘴角,我不期然地碰上的視線,手一抖低下了頭,那是一雙鷹鷲一般銳利嗜血的眼神。
他沒有防備一下撞在了沙發邊緣,隨即惱怒地道:「不識抬舉!」
惠惠頓時激動地叫了一聲:「真的嗎?要不是我不認識什麼大人物,哪輪得到她這麼囂張!」
想必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惠惠被用力往前拽,回頭用口型輕聲說:「等我。」
記者拋出的一連串問題卻是尖銳的:「勞先生,請等一等,外界傳言勞家駿先生將會接管勞通,請問此事屬實否?」
男人悠閑自得地坐進了寬大的紅色沙發中,燃起了一根煙。
額頭上的汗滴下來滲入我眼角,我感覺一陣火辣辣的痛,我盲目地跌轉撞入人群,撞翻侍者手上的酒盤,滿滿一盤的飲料酒水飛濺開來哐當摔碎在地上,年輕的女子尖叫起來。
一眾手下隨著洪爺走進了莉莉瑪蓮的大門。
電梯的上升開始讓我覺得暈眩,我靠在了牆壁上閉上了眼。
讀書時需為一件新裙子與母親磨破嘴皮到後來早早出去便利店打工兼職,她早練成了圓融世故,她不是那種多餘自尊心的人,我們出去經常是我買單,我難過失落時她卻願意陪我去外沙海灘請我吃一頓海鮮大餐。
兩人推推搡搡地走了出去。
我蹲下來從靴子里摸出手機,惠惠眼睛一亮,雀躍地小聲說:「映映,醒女。」www•hetubook•com•com
我們開始充滿戰鬥激|情地開始打量人群,過了好一會,惠惠拉著我:「看——」
而等到我漂浮風凄雨冷的廣闊人世,磨滅了心中的最後一絲柔軟暖和,終於明白世上唯可依仗的只有自己,早已是一切無可挽回心碎散場的異國天涯。
我聽得皺眉,忍不住說:「惠惠,你一個堂堂名校新聞專業畢業生怎麼淪為狗仔之流。」
我們踩著高跟鞋,朝著不遠處的莉莉瑪蓮走去,此刻正是夜店人流開始聚集時候,酒吧門口擺了幾圈椅子,各色人種坐在此等人,邀人,還有一桌在一邊打牌,我們走過,傳來陌生男子尖銳的口哨和笑聲。
我輕聲說:「我手機落在惠惠那裡。」
我咬著牙低著頭,惠惠斜眼狠狠盯了他一眼。
「嗯,什麼事?」家卓的臉已經貼近了我的臉頰,輕輕地蹭著,然後是溫熱的吻。
我們正打算結賬離去,身旁卻忽然傳來沉悶如雷的一聲喝:「喂,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好了——」他一手撐在沙發靠背上,懲罰性地加重了親吻:「你親愛的先生就在眼前,你竟然這麼不專心?」
「少他媽裝可憐——」男人眼光一直瞄著惠惠的胸部:「你們進來這裏拍誰?」
我正在納悶:「那個男的怎麼有點眼熟?」
我小心地覦他神色,他含笑看我:「怎麼了,怕我失落?」
我匆忙打電話給家卓。
我問:「家卓,真的沒事嗎?」
他低沉道:「我讓你坐著別動。」
他在我穿著暴露的身上巡視了一番,還趁機摸了一把我的腰,確定找不到,才說了一聲:「小妞身材不錯。」
我伸手要抽出紙巾給他擦擦。
男人面露凶光,再不多費唇舌,一把扭過我的肩頭,將我按到了沙發上。
「蘇見,我……」我急急地說,偏偏這時有腳步聲走進來,我慌忙掛了電話攥在手心中。
我躺在床上接到惠惠電話,電話那端她興奮莫名的聲音:「映映,有空嗎,過來陪我跑個大新聞。」
他今日不是來工作,簡單的條紋襯衣配深灰燈芯絨休閑西服,瘦削臉龐英氣逼人,不露聲色地抬眼掃視了一眼周圍。
家卓瞬間斂去眸中泄露的一絲心焦,恢復成了如常的優雅淡定:「洪爺,有勞你跑一趟。」
「喂,小妞,」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男人說:「你跟張曼薇什麼關係?」
他顧不上手掌上一灘的血,直接握住方向盤,引擎低鳴,他猛踩油門,車子噴射了出去。
一日下午我在家午睡醒來,紗簾縫隙一角露出窗外一整片灰暗的冬日天空。
我躲在他懷中偷偷地笑。
那頓飯花掉她超過三分之一的工資。
幾個人拖走惠惠以後,重新鎖上了門,寬敞的包廂里頓時安靜下來。
我小聲說:「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我們裝得輕車熟路地摸進去,在立體吧台上點了一杯長島冰茶,裝模作樣地隨著音樂扭動身體,我問惠惠:「樓上做什麼的?」
音樂聲太大,惠惠湊近我身旁大聲說:「樓上我們進不去,會員制開放。」
男人輕笑了一聲,透出的是不屑的諷刺。
他原本提高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下去:「要是我趕不及——」
黃頭髮男子立刻大聲地喝罵:「看什麼看!你們來鬧事的嗎,記者?你不知道這場子誰罩著的嗎?」
他轉頭望我一身破爛衣裳,深深皺眉又驚又怒,我望著他臉上至為震怒惱火的神情,以為他簡直要動手教訓我,我瑟縮了一下退了一步,家卓無奈地咬了咬牙忍著怒氣一把抱起我往急診室快步走去。
「請問勞通銀行是否真的與銀江公司簽署上市合作,這個案子是否由您經手?」
「張曼薇是不是在你們店裡做公關?」她接著咬牙切齒地罵「我就是要來看看這個小賤人,怪不得導演來學校選角色的時候看都不看別人就選她,原來是早已經主動爬到了人家床上去了,我要發到網上去讓她身敗名裂!」
城北一望無際的海灘被拉起的紅色條幅圍了一圈,五彩旗幟在風和日麗的天空中飛揚,各式車輛停滿了長長的海岸線公路,入場處大批的記者媒體聚集,家卓身旁隔著大批助理和保安,不過是行色匆匆的幾秒簡短的鏡頭。
「是m.hetubook.com.com——」我要推開他,繼續努力地積攢勇氣:「是——」
家卓迅速地把外套披在我身上,焦急的聲音:「映映,你怎麼樣?」
「二十。」
我衝下樓梯,擠進人群,身後迅速聚集起一群人大聲地吆喝奔跑追過來。
我自忖酒量還成,如今能拖一時是一時。
我羞愧地白了臉。
我看著他一手撐著方向盤咳嗽了好一會,才緩緩深吸了口氣發動車子。
惠惠臉上咖啡色眼影和銀色唇彩在夜色中閃耀著光澤,眼色帶了七分迷濛三分誘惑,在店裡他們就管這種,叫做辣妹。
洪爺客客氣氣:「二少爺既然來了,就進去坐坐?」
其中一個染著一頭金黃頭髮,對著跟前的男子請示:「輝哥,你看?」
家卓稍有空閑時間,我們周末便驅車去南大附近的石門公園牽手散步,只因為我們都很懷念那條落滿黃色樹葉的林蔭道,更多的時候是慵懶醒來早上,我先醒來,倚在床頭隨手取來一本書看,等著家卓醒來,又是一場繾綣溫柔的親吻。
家駿瀟洒大方應對採訪的傳媒:「銀江集團市場潛力雄厚,勞通能參与合作這次的上市案,非常榮幸。」
「年輕人常常喜歡在場子里譜寫點小插曲,不妨事,」洪爺雖然在笑,語氣卻冷冷淡淡:「只是傷了我的人,這檯面上就不太好看了。」
半個小時后,購物中心的側門走出了兩個濃妝的妖嬈女子。
惠惠把手機收了起來。
這時另外一輛車駛來,停在門口,一個男子搖下車窗,對著罵罵咧咧追出來幾個高壯男人陰沉一聲:「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惠惠她激動地捏住我的手臂控制身體的顫抖:「是張曼微,還在讀藝術學院的大四呢,新上檔一部賀歲片出演了一個女配角。」
家卓冷冷地接話:「她沒事,彼德送韋小姐回去。」
「映映,你穿這樣美死了,」惠惠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滿意地衝上來捏我的屁股:「再擺個pose,風情萬種。」
「你們也想和薇薇一樣?」
惠惠也不生氣:「我要生活,我又不是你僅靠一個男人就可穿件牛仔褲都擁有一櫥櫃李維斯限量版。」
旁邊的兩個男人聽得興緻勃勃,咧開嘴巴哈哈大笑。
家卓眼皮動都未動,似乎饒有興緻地看完了這則新聞,然後直接換了頻道。
「嗯,靜靜,多大了?」
他扭過惠惠的臉凶神惡煞地問:「哪個報社的?」
新年過後,金匠集團的城投地產開發項目——森海豪庭大型海景別墅區舉行開盤啟動儀式,一向不愛出現在媒體視線範圍內的家卓竟然應邀出席。
「惠惠存在購物中心的儲物箱了。」我老老實實地答。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畫面中不斷播送的熱鬧盛世,腦中不斷地浮現他的影子,他雍容清貴,他的沉穩優雅,決然轉身側影,動人得簡直教人屏息。
家卓對我非常溫柔體貼,但我經常覺得冷,非常的寒冷。
車子飛馳著轉進了最近的醫院大門,拉緊衣服走下車,赤著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我仍不禁蕭瑟地抖了一下。
「在哪裡等你?」我握著電話,模糊著掙扎爬起來。
旁邊的兩個男人即刻扭住了我們的手。
他白皙臉孔薄薄怒氣,我不再敢出聲。
「靜靜。」我隨口編:「陸麗靜。」
家卓怒斥我:「你們兩個真是膽大包天,那個夜店是什麼背景,你以為莉莉瑪蓮是中山路夜市嗎?」
我微聲哀求:「家卓,對不起,不要生氣。」
我喜歡她的仗義熱情,我有時拉她和我去室內工藝品陳設展,她也不嫌悶,只怡然自得地買杯咖啡和建築系的靦腆工科男生搭訕。
我看了看說:「旁邊那一桌似乎是他們熟人。」
家卓在等,我直覺地覺得他在等,他並非表面看起來的那麼閑散被動,他只是在等。
「真的嗎?」我裝得半疑半信地問。
「沒有事,」他摟著我肩膀:「不是你說的嗎,無論誰做,都是勞通的項目。」
「我想憑自己能力,有實力總不會埋沒的。」
我感到她的身子一直哆嗦。
家卓衝過來伸開手臂將我一把接住。
家卓外套在我身上,白色襯衣外僅套了一件薄薄的茶灰色線衫。
家卓咬著我的鎖骨,十成的昏君口吻,映映,你和-圖-書美極了,哪管外面洪水滔天。
我明白她的心情,我去過她家,三個兄弟姐妹擠在城郊的一套房子內,房內狹窄僅容轉身,她和妹妹的衣服都堆在地上的紙箱子內。
一會剛剛那個輝哥走了進來,陰鷙的目光在我們身上上下巡視了一番,指了指惠惠:「這個帶下去給琳娜小姐看看。」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家卓非常放鬆,他每天準時下班回家,吃了幾天葯后他身體基本康復,蘇見他們不再頻繁在家裡出入,我們平靜美好地過起了甜蜜的二人世界。
「嗯。」我隨口答道,只好見機行事了。
我解下身上的外套:「家卓,把衣服穿回去。」
他電話一直忙碌。
戴勤在一旁笑容滿面:「勞先生誠意十足,貴行在資產評估和證劵投資方面的經驗更是一流,我們公司秦總指示了,這次的合作案如果能順利談下來,將聘請勞通銀行為我們集團長期的投資顧問。」
我心臟劇烈地跳動,眼前一陣陣地暈眩,勉強發出聲音:「我沒事。」
一輛黑色的轎車疾馳過來在門口剎車,車未停穩一個人熟悉的人影就跨了出來,我匆忙跳下階梯顫著聲音喊了聲:「家卓!」
日系打扮的男服務生臉色白得不似人類,躬身歡迎了我們走進的五光十色的店內,迎面而來就是一整片發亮的LED牆面,復古歐式吊燈忽閃忽暗,腳下的黑色水晶混著隱約震動耳鼓的音樂聲,我一時忘記了此行目的,忍不住細細欣賞起店裡的裝潢設計。
經濟台晚間新聞正在重複報道銀江集團在港盛大啟動儀式,勞通作為最有望與其合作融資銀行,家駿受邀出席,畫片不斷捕捉到家駿和戴勤的握手談笑,畫外音反覆強調銀江將和勞通銀行簽訂一份價值達數億元的合作協議。
惠惠嘿嘿一笑,拖住我手:「先跟我來。」
張彼德雙手抱胸,瞪我一眼風涼涼地說:「江小姐真是好本事,一整個會議室的公司高管和分行行長望著頂頭上司大驚失色倉促離席。」
我靠著惠惠,用身體遮掩,將手機偷偷塞到了她手裡。
我在倒下的瞬間迅疾地伸手準確地抓住了桌面的洋酒瓶,下一秒,酒瓶子砸在了我身上的男人腦袋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我甚至還記得避了避要害位置,我趁著他發懵的空當,一腳踹開他跳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往外沖,門外的守著兩個人反應不及,被我奮力撞開一道縫隙。
等到大門咯噠一聲上了鎖,我跳起來朝牆壁四周看了一下,四周封得嚴嚴實實,這是一間裝修豪華的KTV包廂,應該沒有什麼偷|拍攝像頭。
我一時啞口無言。
雖然勞通銀行負責森海豪庭的投資貸款和發放按揭,這個工程更是家卓親手經辦,但我聽到他說金匠新上任負責這個地產開發的負責人和他私交匪淺,因此願意出席也不過是為了給他捧場。
我和惠惠面面相覷,那一瞬間還來不及害怕,只知道一切完蛋了。
家卓彷佛對這一切毫不介懷,不動聲色,如常上班。
我低著頭不敢回話。
惠惠嚇得瑟瑟發抖,淚光閃閃,抖著嗓子裝傻:「記者?什麼記者?」
惠惠注意力轉到旁邊座位上一直對著他們尖叫的一群人,已經驚訝說不出話來,她愣愣地望著,好久才低聲說:「這樣不太好。」
我佯裝懊惱地答:「我手機前幾天掉了,還沒有錢買呢。」
惠惠在我身旁咬耳朵悄聲說:「據說莉莉瑪蓮有許多明星喜歡光顧,甚至有些剛出道的女明星,如果尊貴客人看中,可以開價帶出場,我們去拍幾張照片,新聞已經夠聳動。」
「您對勞通近期來高層主管的人事變動,有何看法?」
家卓面無表情地開口:「你的衣服呢?」
她若無其事地轉動手腕,掛在手機鏈上裝飾成吊墜的小型攝影機對準了那對男女。
我腦中轉了幾千幾萬個念頭,卻沒有一個脫身之法。
我今天早上起來有點頭昏腦脹,睡了一個中午也不見好,原本想推辭,不料惠惠卻接著說:「映映,我自己一個人去有點害怕。」
刻骨的痛。以及幸福。
「撒謊眼睛都不眨,」我狠狠瞪她一眼:「你真是害死我。」
家卓欠身:「洪爺,不好意思,我還有點瑣事,改日再登門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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