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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綠汀從未見過他笑。

沈卓學著她的樣子，也嘆了口氣：「照你這麼一說，我這三十多歲已經老得要掉渣了，對么。」

她回到客廳一看時間不早，便領著霍同同上樓，安頓他睡覺。

江綠汀：「……」

她寫不來圓滿，也不願寫離別，索性放在那裡不再往下繼續，就好似這段感情永遠都不會結束，永遠還有可能。

這種退休老漢的做派，實在是讓人看不懂。傍晚時分，霍易霆開車出去，沒有在家吃晚飯。

江綠汀碼字的事只告訴過兩個人，老媽和顧淼。

江綠汀：「……」

她的心思全被那條留言給打亂了。

「沒有惦記。」江綠汀的聲音小的像是耳語，底氣不足。

但她也知道，她和傅明琮之間不可能。即便她還清了所有債務也不可能，她和他之間的矛盾，根本就不是錢的問題。

他最常見的表情是面無表情，所以通常江綠汀是從他的眸光中觀察他的情緒，但此刻他背光而站，眸中一片暗沉幽深，根本看到任何情愫，倒是表情突然起了變化。

她盯著502這個名字，心裏翻江倒海一般無法平靜，過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他是誰。留言發出去，許久再無消息。其實這個結果她其實已經猜到。但還是很想他能出現。

直到第二天，江綠汀心裏依舊還在想著那個突然出現的502，不時拿出手機看看那篇《千山萬水》下面，可有新的留言。

江綠汀揉了揉眉心，霍易霆嫌動畫片太幼稚，這鱷魚撕咬角馬，怎麼就不hｔtｐs://m.ｈetｕbｏｏk.com.coｍ嫌血腥暴力？

「你好，有事嗎？」

江綠汀迅速敗了陣，借口自己要碼字，匆匆掛了電話。

「那你怎麼知道是他？這種留言不是太常見了嗎？」

顧淼一針見血地直刺過來。

「沒有結束，就沒有開始」是什麼意思？是讓她寫完這個文不要坑掉。還是說，這段感情早已結束，她應該有新的開始？

顧淼接通電話，一看時間，便笑著調侃：「你這會兒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不是忙著碼字掙錢嗎？」

顧淼在電話里沉默了兩秒鐘，問道：「他說了什麼？」

兩年前的舊作，今日再看，遣詞造句都不如現在老到成熟，但字裡行間的情感，有一種行雲流水般的靈動，呼之欲出的濃烈。

沈卓笑著說：「朋友之間客氣什麼，說不定以後我有事讓你幫忙。」

江綠汀掛了電話，正要回到客廳去找霍易霆，剛好他走了出來，江綠汀便笑著向他請假。

江綠汀尚未從驚艷中清醒，霍易霆已經抬步下了台階，繞過迴廊朝著後花園走去。

江綠汀略一遲疑，把當年自己暗戀傅明琮時曾經送過他一條狗取名為502的事情告訴了顧淼。

江綠汀無法將這個人歸之為普通的讀者，又機緣巧合取了個502的名字。

這個留言者是誰，難道是傅明琮嗎？

顧淼頓了頓，問道：「如果，傅明琮重新回來找你，你會不會再和他繼續？」

顧淼聽罷，慢悠悠嘆了口氣：「我看，你是太想他了，草木皆和_圖_書兵。502也沒什麼稀奇，我家裡就有。難道502被你承包了？不許別人用啊？」

江綠汀本來以為霍易霆會像往常一樣，直接上樓。

翌日中午，沈卓開車到霍宅門口，接江綠汀前去吃飯。席間，江綠汀忍不住再次向他道謝。

「沒有啊，你不是不讓我告訴別人嗎，怎麼了？」顧淼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任何的異樣，很坦然，很平靜，不像是有什麼事瞞著她。

「連沈卓這樣的男人，你都無法入眼，是因為你心裏依舊裝滿了傅明琮，所以放不下別人。你別騙自己了。」

江綠汀莞爾，停了一會兒，說：「我有件事一直挺好奇，那天在悟覺寺，陰天你為何帶個墨鏡啊？」

過了會兒，畫風一換，解說員來了一句「春天來了，雄性麋鹿開始……」

因為這篇小說剛剛好寫的是她和傅明琮，502是她送給傅明琮的小狗。除了她和傅明琮，還有誰知道這些？502這個數字對她來說，意義太特殊。

同同不敢抗議，對江綠汀吐了吐舌頭，悄悄做了個鬼臉。

「為什麼？」

霍易霆聽完之後的反應非常讓她驚訝。

霍易霆目光沉沉地打量著她，「你不是不和他交往嗎？」

江綠汀暗暗想：霍先生你終於是有了應酬，憋在家裡，都要生霉了。

「你明明還惦記著他，為什麼不去找他？」

江綠汀再次感到莫名其妙，不懂霍易霆剛才那個笑容，究竟是什麼意思。

江綠汀開門見山就問：「顧淼，你有沒有告訴過別人我的筆名hｔｔｐs://ｗｗw•ｈeｔuｂoｏｋ•ｃｏｍ.coｍ。」

晚飯沒有霍易霆在，同同和江綠汀都格外的放鬆，飯後江綠汀帶著同同，和小煤球一起去花園散步，順便消食。

看童話的讀者本來很少，最初的筆名放棄之後，那些童話故事基本上就被淹沒在滔滔文海之中。小號早已荒蕪。只有她自己偶爾還來看一看。

江綠汀握著手機，沉默半晌，低聲道：「不會。」

江綠汀本不想多說她自己的私事，但霍易霆一直關注她和沈卓的交往，她雖然不明原因，但也不想他一直誤會，索性就將兩年前沈卓救過她一次的事情說了出來，免得霍易霆以後再問東問西。

江綠汀除了悵然，迷茫，疑惑和猜測，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作罷。

江綠汀低了頭，默默摳手指。

那時，蘭洲病重，她和傅明琮分手，雙重打擊，心力交瘁，自然也沒有心力再來繼續寫完這篇文章。等傷痛慢慢過去，她不知道該給文中的兩個人安排什麼樣的結局。

這種求安慰求撫摸的語氣，簡直讓江綠汀想笑。

可是他從來不知道她在網上寫文章。茫茫文海，他怎麼可能那麼巧，看到這篇文章？

回到後面的小樓，江綠汀進房間第一件事便是打開電腦。《千山萬水》下面一片寂靜荒蕪，那條留言，就像是一個投到古井中的石頭，沉寂入底，再無回聲。

「也沒說什麼，看不懂的一句話。沒有結束，便沒有開始。」

他此時此刻的一抹冷淡笑意，如冰山冷玉上綻開的一絲神秘而華麗的紋路，清絕俊美的叫人驚艷。

霍m.hetubook.com.com易霆嗯了一聲算是答應，突然又停住步子，問道：「什麼事？」

江綠汀神遊的思維趕緊回歸，霍同同也馬上規規矩矩坐好，連小煤球都很識相的從沙發上跳了下去，乖乖趴在了地上。

無人問津的舊文下面，如果出現一條普通的留言，她或許也沒什麼觸動，沒什麼稀奇，為什麼留言者的名字是502？

江綠汀笑著嘆氣：「我不是小姑娘，都二十六了。」

「你別騙自己了，江綠汀。」顧淼嗓門提起來，發來一串連珠炮：「如果過去了，即便看到他以真名去留言，你也不會有什麼觸動，更不會特意打個電話過來問我。」

他微微勾起唇角，呵了一聲。

江綠汀頓了頓說：「今天我在網上看到一個人的留言……我懷疑是傅明琮。」

江綠汀托著腮，目光渙散，呈度日如年狀。正覺得時間煎熬，剛好有個電話打了進來。江綠汀心裏暗喜，趕緊藉機走出房間。

「我明白，中午剛好霍同同午休，應該沒問題啊，實在不行，我給他打電話，替你請假。」

江綠汀聽到朋友兩個字，心裏一熱，當即道：「如我所能，一定傾盡全力。」

霍易霆照舊沒有出門，在河邊釣了一上午的魚。

還有一個人就是蘭洲。

誰知他卻走過來，長腿長手往沙發上一坐。

霍易霆面無表情地換了台，開始科學探索。

語氣暗含質疑，好似在指責她一直騙他似的。

江綠汀坐在一旁，托著腮，目光盯著屏幕，卻完全不知道在演什麼。

沈卓嘆氣：「家裡逼婚太緊，心情很鬱卒，能不和圖書能中午請我吃個飯？」

留言的日期很近，就是昨天。江綠汀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東西打了頭，震得耳膜嗡嗡作響，腦子一片混亂不堪。

「我先去向霍先生請個假吧。你也知道，周末其實是我的加班時間。」

正在出神，突然門口響起腳步聲，霍易霆從外面走了進來。

霍同同看不懂，但也不敢抗議換台，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扭屁股，後來打起了哈欠。

江綠汀覺得霍易霆最近有點異常，好似對她的行蹤特別的關注，若是不說清楚，估計還會繼續問，索性直說要請沈卓吃午飯。

沈卓笑意加深：「我開玩笑的，你個小姑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能讓你幫什麼忙。」

沈卓的電話真如及時雨一般，讓人高興。

玩累了之後，霍同同回到客廳，和小煤球在沙發上看電視。沒有霍易霆在，同同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看各種動畫片。

其實顧淼說得很對，她的確還沒有放下傅明琮，對一個暗戀了多年的人，怎麼可能說忘就忘，說放就放。因為有太多遺憾，太多愧疚，她反而更加的念念不忘，耿耿於懷。

想來想去，她打了個電話給顧淼。

蘭洲已經不在，而老媽當初就很反對自己和傅明琮交往，而且也知道自己和傅明琮分手的真實原因，自然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筆名告訴傅明琮，讓他來看這個故事。

「因為，都已經過去了。」

客廳里本來輕鬆的氣氛頓時變了味道。霍易霆拿起遙控器，露出一副嫌棄鄙視的表情，不由分說先把霍同同正在看的動畫片換了台，找了個動物世界讓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