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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難嫁

作者: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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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情到深處

第二十二章 情到深處

皇室子女的婚事都要經過帝后和欽天監。慕靈庄不僅自己私自做主,挑選的這個人,還居然是帝后一直暗中視為駙馬的沈醉石。江王妃聽說這個聳人驚聞的消息時,險些嚇得昏了過去。
「是。」
太醫們悄聲出去,殿內只剩下帝後夫婦。
宣文帝除了臉色不好之外,神色還算鎮定如常,對眾人道:「沒事。」
聽到這兒,宮卿這才舒了口氣。宮夫人心有餘悸地摸著肚子,心道,這幸虧穿的厚實。
向太妃關切地道:「青舒,你和卿兒都有身孕,可別走得遠了,到前面便歇著吧。」
身邊的宮女亂成一團,宮夫人也不知被誰推了一下,腳下一個踏空,便跌在了石階上,還往下滾了幾階。
此言一出,獨孤后大驚失色。
「是。」
把一切都布置妥當,獨孤后這才舒了口氣,緩緩地靠在椅上,閉上了眼睛。
「朕的確怨恨你。」
宮卿便出了亭子。獨孤后今日也不知為何,對宮卿格外的親切,行了幾步,居然回身等著她,將手伸了過去。宮卿一時間又驚詫又迷茫。這一向不喜歡自己的婆婆何時轉了性子?難道是因為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一切都來個乾坤大逆轉?她雖然不習慣,但獨孤后已經伸出手,她也只好將手放了過去。
獨孤後點了點頭道:「那就好,看來皇上也沒什麼大礙。都各自回去吧,今日之事,不得外傳。」
獨孤后一聽事關慕靈庄,便奇道:「靈庄聰慧有禮,王妃何出此言?」
江王妃自然也不好意思繼續上行,於是便留下陪著獨孤后。
顯然,他並不想多說,獨孤后只好咬咬牙離開寢殿。
獨孤后更是覺得心裏彆扭怪異。她這幾日日夜操心,一邊擔心宣文帝的病情,一邊擔心兒子能否及時回來。
三五日,無論獨孤鐸的人還是霍顯此刻還未曾到達安西。如何來得及?
「臣妾從十六歲便嫁給皇上,那時皇上還是個不得寵的皇子,若不是臣妾和臣妾的父親全力周旋謀划,皇上又怎能有今日?皇上不顧念舊情,心裏卻一直對別人念念不忘,當著睿王母子的面,居然捨身去救宮夫人,傳出去將臣妾的臉往哪兒放。」
宮卿驚叫:「母親。」急忙想要去扶,手卻被獨孤后緊緊的攥在了手裡。
「微臣已經儘力,可是皇上深秋那一場病大傷了元氣,微臣實在是回天無力。」
宣文帝看了看她,低聲道:「叫宮錦瀾來。」
獨孤后將他宣了進來。
宮錦瀾萬萬沒想到,宣文帝竟然讓他衣不解帶地侍候在寢殿,連晚上也讓他在榻前打了個地鋪。這種待遇委實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薛林甫紅了眼眶,半晌咬了咬牙,跪地如實稟道:「皇上的情形,大約還有三五日。」
此刻村民們也漸漸出去賞燈遊街,那迴旋的山路上亮著不少的燈籠,像是夏夜的螢火蟲一般點綴著夜色,十分的美麗迷濛。
獨孤鐸連夜從京城趕來行宮,已經是夜半時分。他尚且不知道什麼情況,見到獨孤后一臉沉肅便小心翼翼地問道:「姨母有何吩咐?」
江王妃便也亦步亦趨地跟從。經過宮夫人的亭子時,獨孤后停住了腳步。
獨孤後幾步走過來,問道:「皇上你沒事吧?」
一晃半月,到了元宵佳節。
「皇上他老人家真是個會享受的。」宮夫人攏著手,笑眯眯地靠著軟墊上,放眼看著山下的燈火,由衷地感嘆。
宮錦瀾俯身在宣文帝的床頭,兩人挨得很近。
宣文帝閉上和_圖_書了眼,緩緩道:「叫他給朕守皇陵三年。」
獨孤后冷靜地掃視了眾人一眼:「不必了,都回去吧,這裡有薛神醫,皇上絕不會有事。」
薛林甫從內殿出來,獨孤后便將他叫過去問:「皇上今日情況如何?」
宮夫人尚未覺察,而獨孤后卻捕捉到了宣文帝的那一眼凝視。
向太妃幾位老人,對賞月雖然有興緻,但體力不夠,應景地走了幾座亭子之後便進去歇息。
獨孤后一聽又是一怔,心道,這丫頭膽子倒是夠大。
獨孤后氣極:「皇上,臣妾在您眼中,竟是如此不堪么?」
宣文帝閉目不答。
獨孤后焦急萬分地在外殿轉悠。江王妃和睿王,阿九宮卿等人守在外殿,心情都異常地緊張不安。宮夫人更是忐忑不安,因為宣文帝的傷是因自己而起。
上元節的宮宴照例邀請了睿王和江王妃。因為宮卿的緣故,宮夫人也應邀出席。
獨孤后將一份密信交給他:「你帶著秘司營即刻啟程,去迎接太子,這份密信,要親手交給太子。」
「她人呢?」
宣文帝道:「夫妻一場,最後一次,成全朕。」
獨孤后一聽簡直覺得匪夷所思,難以置信。
一行眼淚驟然奪眶而出,讓獨孤后看不清眼前的人,這就是同床共枕了半生的人嗎,到死的這一刻,才知道他的心事,他的秘密,才知道自己糾結了一輩子,竟是完全弄錯了方向。
可惜她千算萬算,都沒算到宣文帝居然為宮夫人而出手,且當著她的面。今日的一切,越發證實了她的猜測,他必定是關心宮夫人腹中的孩子,才不顧一切那麼做。對宮夫人的恨,越發的熾烈,連帶著,她也恨宣文帝,居然當著眾人的面,拋卻帝王之尊,去救一個臣子的妻室,傳出去,成何體統。
睿王微微眯起眼眸,道:「比起帝位,幾座城池算不得什麼。他必定要立即回京的。」
獨孤后只能裝作一概不知,反問:「什麼事?」
宣文帝一直昏迷,直到天亮時分才蘇醒。
「已經帶回關在家中,求皇後娘娘責罰。」
宮錦瀾也大吃了一驚,這,按說誰侍候皇上都應該,可是,這行宮中成千上百人,為何巴巴地把自己從京城叫過來侍候他,自己好歹也是禮部的頭兒,那一攤子事就扔下不管么?于情于理,都輪不到自己禮部尚書來親力親為地侍候皇上啊?
「母后。」身後傳來阿九的聲音,獨孤后便停住步子,等著宣文帝等人。
宮夫人道:「皇上莫非是高熱燒昏了,怎麼會叫你爹去侍候他?」
這消息傳到長平宮,宮卿和母親都驚訝不已。
宣文帝並未回答,指了指宮夫人的手。
宮卿也百思不得其解。
獨孤后渾身顫抖,忽然間覺得這自己這幾十年來的苦心孤詣都是一場笑話。
宮卿對景思人,情不自禁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天神一般出現在她眼前,救她於水火。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果然是關心則亂。
緊急之際,突然一個身影閃過,竟是宣文帝,他縱身一撲,趴在石階上,伸手及時握住了宮夫人的胳臂。情況真是驚險之極,此處剛好是一個拐角,宮夫人若再是多滾一個台階,便要摔到石階外。
睿王畢恭畢敬地答了聲是,隨著宣文帝繼續往上。宣文帝其實已經完全失去了登山賞月的興緻,悶頭機械地往上走去。
宮卿笑了:「我知道。」
一行人速速回到行宮,剛進萬壽宮的殿門,獨和-圖-書孤后赫然發現,宣文帝用手緊緊地捂著腹部,他今夜穿著一件月色的家常便服,此刻那手掌捂住的地方,已是一片猩紅。
「臣妾之心蒼天可鑒。」
李可簡為宮夫人包紮好手掌之後,宮卿低聲問:「我母親脈象如何?」
「臣妾不敢,臣妾只想盡心儘力地侍候皇上,讓皇上早日康復。」
江王妃道:「那就好,臣婦昨日擔心的一夜未眠。」
她上前道:「宮尚書,你先退下。」
她揮了揮手,走進內殿。一抬眼,便驚住了。
江王妃實在覺得難以啟齒,但不說後果更嚴重,只得咬著牙繼續往下說道:「昭律派人將她接了回來,她說,她說沈大人已經私定了終身。」
很快,薛林甫帶著手下的幾名御醫疾步而來。
「是。」
獨孤后立刻將爐子上溫著的葯端了過來,柔聲道:「皇上您醒了,快吃藥吧。」
宮夫人不及回頭,就感覺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猛地撲到了自己身上,她情不自禁也尖叫了一聲,便下意識地用手去撥,一觸手,那毛茸茸的感覺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罷了,罷了。」宣文帝不耐地揮了揮手,閉上了眼睛。
「快將皇上扶進去。」
江王妃叩頭道:「臣婦該死,教女無方,求皇后賜罪。」
宮卿也謝道:「多謝父皇相救。父皇沒事吧?」
獨孤后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就這樣坦誠地認了。
宮卿和宮夫人一見獨孤后,忙起身見禮。
獨孤后此刻的心情很複雜。當聽說沈醉石和慕靈庄私定終身的那一刻,心裏的確是暴怒的,但轉念之間又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如此一來,就該絕了阿九的念想吧。
獨孤后道:「皇上需要靜養,不必每日都來探望。你們回去吧。」
「怎麼了?」
翌日,宣文帝高燒不退。獨孤后更加心急如焚,盤算安西距離京城,便是快馬疾奔,晝夜不息,也要半月之久才能來回。
「是,微臣領旨。」
自從看出沈醉石對阿九無意之後,她便堅決反對阿九嫁給他。可惜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阿九卻一心痴迷於沈醉石,怎麼勸都不行。如此一來,倒是釜底抽薪,讓她徹底死心了。所以,獨孤后最初的震怒之後,平靜下來一想,反而是件好事。
這亭子內早已布置的溫暖如春,四方用那錦緞圍起來,中間生著一大盆炭火,火苗燒的極旺,跳躍的紅光映著那錦緞上,如同一條流動的火龍。亭中的石凳石椅都包了厚厚的棉墊,上面擺放著秋冬時節難得一見的水果。
「你們幾人徹夜守著,一旦有事便來稟告。」
過了許久,薛林甫這才從裏面出來,銀盤上托著一支尖銳的琉璃渣,上面染著血跡。獨孤后一見便身子發軟,果然是這個東西,怎麼就那麼巧。
宣文帝躺在哪兒,平靜,釋然,彷彿說出了這輩子的秘密,已經超脫圓滿。
「叫他們退下。」宣文帝低聲道。
獨孤后坐在亭中,和江王妃閑聊了一會兒,便問起了睿王的親事。
這便是人的貪心。
宣文帝臉色一僵,目光便下意識地看向了宮夫人的腰身。
因為要引那山上的溫泉水下來,行宮依山而建,山腰上修了不少的亭子。每一座亭子里都燃亮了燈,沿路的樹上也掛滿了燈,紅瑩瑩的光蜿蜒而上映著那山路,一直到山頂。舉頭望去,月色初升,燈光璀璨,山腰上如同升起一條流光溢彩的玉帶直上雲端。
「是你做的吧。」宣文帝的聲音低沉無力,卻不容和圖書置否。
「留在同州又如何?」
「天寒地凍,想要速戰速決不是那麼容易。」
薛林甫跪倒在地:「回稟娘娘,微臣已經儘力,但皇上前些時候受過一次損傷,身子很虛……」
宮夫人笑了笑:「沒事,我皮實的很呢。」然後對宣文帝長施了一禮:「多謝皇上。」
獨孤后的手掌很寬,倒像是個男人的手,骨節十分有力。
宣文帝的聲音很低,很弱,但語速很慢,吐字清晰。
「既然她做事不考慮皇家顏面,也沒把皇家的規矩放在眼中,那就廢了她的郡主頭銜。」獨孤後起身走出了亭子。
宣文帝將頭扭向一邊,有氣無力道:「速叫泓兒回來。」
「皇上這是什麼話,我與她無冤無仇,她又是太子妃的母親,我為何要害她。」
「安西那邊情況如何?」
「是,母后。」
獨孤后也想跟進去,薛林甫道:「請娘娘止步。」
「朕不喜歡女人,所以當初肯立那毒誓。你懂了吧。」
獨孤后看著自己空空的掌心,心如針扎。
宮錦瀾心裏萬分震驚、意外、不解,好不容易才混到尚書,為何要他辭官?但君命如山,也不敢不從,當即答了一聲:「臣領旨。」
宮錦瀾見到宣文帝卧病在床,吃了一驚,跪在床榻前給宣文帝請安。
「臣妾已經派人了。」
「是。」
獨孤后靜靜地守著他,心裏百感交集。以往他好好的時候,她整日里都介意他心裏是不是有她,如今他傷病危急,她也不敢奢求太多,只求他能活著。
這一幕看在獨孤后的眼中,只覺得無比的刺眼。兩人距離很近,倒像是宣文帝在對親近之人交代後事,難道此刻,最親近的人不該是自己么,怎麼會是這個外臣。
宮卿才發現母親手掌里都是血,大約是被那摔爛的宮燈扎破了手掌。
獨孤后騰地一聲站起身來,也不知是氣還是笑,斥道:「倒真是個膽大包天的,私自出逃,又私定終身,傳出去,皇家臉面何存?」
一早,宮卿和宮夫人來探問宣文帝的病情,剛好,江王妃和睿王也匆匆而來。
「宮夫人。」
宣文帝興緻勃勃地帶著獨孤后,阿九,幾位太妃和宮卿宮夫人等一行人等沿著行宮的長廊朝著山腰上行去,隨後的有江王妃和睿王。還是不見慕靈庄,阿九心裏有點奇怪,心道,她從江南回京是因為年歲已大,要在京中選一門親事,怎麼親事沒選好,人又回去了?而且,和親之事已經過去了,沒必要躲走江南。
阿九問道:「我父皇情況如何?」
獨孤後點了點頭,正欲說出宣文帝打算再賞賜一塊封地給睿王以作結婚賀禮時,突然,江王妃一下子跪倒在地,叩頭請罪。
她揉著額角,內心一片混亂。若是宣文帝有個三長兩短,慕沉泓又不在身邊,如何是好?此時此刻,她才後悔起來,不該一時嫉恨發狂,失了冷靜。
「此物扎進了腹腔,微臣取出之後已將傷口縫合,皇上用了麻醉散,此刻還在昏睡中。」
一個時辰之後,宮錦瀾匆匆趕到行宮。
宣文帝的手指動了動,無力卻很堅決地將手從她掌心裏抽了出來。
江王妃道:「讓昭律留下來侍候皇上吧?」
薛林甫出來告知獨孤后。
用過晚膳,宣文帝便提議眾人去後山觀月。這南華行宮的月色也是一道別緻的風景。
江王妃道:「已經著手準備,淳于大人已經定好了吉日,開春之後二月二十。」
獨孤后一怔,便吩咐明羽:「去傳禮部尚書hetubook•com•com覲見。」
「母親你沒事吧?」宮卿嚇得聲音都有些抖了,急急忙忙地上手去摸宮夫人的胳臂和腰身。
從行宮出來,江王妃坐上馬車,低聲道:「來了只會招她猜忌,以為我們來探聽什麼。」
宣文帝微微閉著眼,氣息微弱,獨孤后輕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她咬了咬牙,吩咐內侍:「去將那幾個掌燈的宮女杖斃。」
「獨孤翎。」
獨孤后急忙進了內殿。
江王妃和睿王也都關切地詢問,宣文帝揮了揮手:「沒事,回去吧。」
「雲卉,快去請太醫來。」
阿九興頭很足,和睿王一起,陪著宣文帝興緻勃勃地朝上走去。身後的侍從宮女浩浩蕩蕩的提著燈,將山路照的亮如白晝。
江王妃誠惶誠恐地跟著,心裏依舊是七上八下。獨孤后的處理方式有點大出她的意料,本以為會比這嚴重的多。誰知道僅僅是去了慕靈庄的郡主頭銜。
宮夫人和宮卿是兩位孕婦,雖然力氣很足,但也怕有失,只比向太妃多走了一個亭子,便停住腳在亭子內歇息。
從下午開始,行宮中的宮人內侍便忙得腳不沾地,開始布置。處處張燈結綵,綵帶飄揚,一片喜慶忙碌。到了夜色初起之時,宮燈彩燈走馬燈琉璃燈悉數點燃,將行宮點綴的更加的富麗堂皇,明光璀璨,如同天上宮闕。
「臣婦和昭律急忙四處派人找尋,臣婦以為她是回了江南,誰知道前幾日才知曉,她,」
「回江南途中,路過同州時,馬車壞了,也不知怎麼回事,她遇見了沈大人,就,留在了同州。」江王妃支支吾吾,斷斷續續地說完,已經是一頭冷汗。
獨孤后一怔,這許多年來,他都沒有這麼叫過她的名字。
獨孤后道:「不必擔心,皇上龍體素來康健,定會平安無事。」
江王妃匍匐在地,叩頭道:「臣婦教女無方,求皇後娘娘責罰。」
「若不想朕早死,便退下吧。」
宣文帝越走越近。提燈的兩列宮女眼看就要到了獨孤后的跟前。
獨孤後走過兩個亭子之後止住步子,對宣文帝笑了笑:「皇上,妾身今日體力不支,就不奉陪了。阿九,睿王,你們陪著皇上吧。」
獨孤後走上前,坐在宣文帝的床邊,仔細地看著他。這幾日他憔悴不堪,眼窩深陷,下頜生出的鬍鬚也露出灰白之色。獨孤后悲從心來,忍不住潸然而泣。
獨孤后聽到這兒已經明白宣文帝的情況很嚴重,當即厲色道:「皇上的病情不得對外說出半個字。」
「你住下,侍候朕。」
宣文帝用了葯,又閉上了眼睛。
「皇上。」
獨孤后從寢宮出來,一如往日的沉肅端莊,面無表情。
獨孤后臉色慘白,顫著聲道:「快,快叫薛林甫。」
今夜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若不是江王妃纏著她說慕靈庄的事,她及早從亭子里離開,也不會等到宣文帝折返剛好碰見。但即便宣文帝在,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一切都是場意外。
李可簡道:「夫人無礙,請娘娘和夫人放寬心。」
獨孤后度日如年地熬了一天,宣文帝一直高熱不退,昏睡不醒。直到暮色將起,他才清醒過來。
獨孤后笑著對宮卿點點頭:「你懷著身子,別久坐染了寒氣,回去吧。」
宮卿看見她的鎮定,稍稍心安。
「夫人沒事吧?」
獨孤后見到宮夫人,便情不自禁地往她腰身上掃描。不過宮夫人的腰身原本就細,冬天她穿的又厚,此刻倒是和半月前沒什麼分別。
他默然走在和*圖*書最前面,看看這雲端上浮著一般的觀小亭。突然間覺得好遠,步伐無力,興緻索然。
突然,站在宮夫人身後的宮女一聲尖叫,手裡提著的琉璃宮燈啪的一聲摔到了地上。
獨孤鐸走後不到一個時辰,霍顯來見。
宮錦瀾立刻躬身退出。
「你,逼了朕一輩子,現在該滿意了。」
獨孤后雙手一松,跌坐在椅子上。
宣文帝本來暢如清風朗月的心情瞬間灰敗的無法言表。
「此刻將太子召回來,對高昌的戰事可有影響?」
獨孤后被她驚了一跳,問道:「你這是?」
月色清涼,萬籟俱寂。宮女在前面提著宮燈照路。這時,宣文帝已經折返,離這座亭子還有數十步的距離。江王妃原本以為獨孤後會等一等宣文帝,誰知道她自己先行朝著來路往回走,不發一言。
獨孤后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她雙目赤紅,也不顧男女之防便伸手握住了薛林甫的胳臂,發狠道:「你不是神醫么?」
但疑惑歸疑惑,宮尚書還是畢恭畢敬地留了下來,做起了內侍的活計。
獨孤後轉身吩咐:「明羽,去叫定遠侯來。」
宮夫人見女兒神思迷離,知道她是想自己的丈夫,便寬慰道:「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雖是出征,卻也不知多少人侍候著,你別擔心,憂思對孩子不好,可別生出來整天皺著小眉頭。」
「皇上,你為何不讓臣妾侍候,你還在怨恨臣妾么?」
江王妃連忙詢問宣文帝的病情。
江王妃戰戰兢兢答道:「前些日子,高昌王求娶公主,朝中有人提議以靈庄代替公主和親。靈庄聽說之後,就離家出走了。」
宣文帝素來是個喜歡熱鬧的,又因為邊關邸報傳過來的都是大捷的喜訊,所以格外的心情暢快。下令行宮的上元節要製備的隆重喜慶,熱鬧非凡,誓要打造出一個行宮的長安街來。
獨孤后大吃了一驚,沒想到他宣宮錦瀾來,竟是為了這個。
她有孕了。
眾人散去,獨孤后這才道:「薛林甫,皇上的情況究竟如何?」她內心一直防備著睿王母子,所以方才才刻意將宣文帝的病情說得輕描淡寫,但自己做的事,自己心裡有數,那燈里暗藏的琉璃渣有多鋒利尖銳她最是清楚,此刻唯一慶幸的是當時沒有在琉璃渣上淬毒,否則真是不堪設想。
宣文帝帶著這餘下的人正欲前行。
「不必。朕壓抑了一輩子的心事,臨了,終可以實現,朕只想叫他侍候。」
「連夜啟程,晝夜不息,順便將霍顯叫來見我。」
宣文帝站起身來,想要扶她,忽然又覺得不合適,這時,兩個宮女已經搶步上前,扶起了宮夫人。
宣文帝喘了幾口氣,斷斷續續說道:「這些年來,你心裏想什麼,朕難道不知?」
「你將這封信派心腹之人立刻送往安西都護府,親手交給太子,切記。」
宮夫人和江王妃站在獨孤后的身後。看著獨孤后緊握著自己女兒的手,宮夫人心道:果然是子憑母貴,這份關心,還是瞧著肚子里的皇孫的份上啊。
睿王笑了笑:「誰又會笨到從她口中探聽消息。昨夜獨孤鐸連夜從京城來到行宮,必定是宣文帝情況不大好,皇后吩咐他去做些準備。」
山頂上最大的一座亭子名叫觀小亭,此刻燈火通明,美輪美輪,迷迷濛蒙如同浮在雲間,而那一輪清亮的圓月如同就在亭子的飛檐上挑著。
眾人驚慌失色,立刻圍了上來。
宣文帝在宮錦瀾耳邊低聲道:「辭官。」
獨孤后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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