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周梨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我問她是不是看過你的小說，她竟然毫無印象。這也有點不對勁啊。」
這所私立學校管理很嚴，要求必須住校。可是沈兆言想到雲霧剛從鄉下來，擔心她無法融入新環境，在宿舍里被同學排擠欺負，便在學校旁邊租一套房子，請個保姆來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周梨打趣：「說起來你們也是蠻有緣分的，兜兜轉轉，現在差不多也算是一個圈裡的人了，說不定那天就碰上了。到時候久別重逢，舊情復燃，哈哈哈哈。」
沈兆言看著小姑娘單薄消瘦的身體，柔聲道：「你要好好吃飯，好好鍛煉身體。活到叔叔這歲數，發現這一輩子什麼都是虛的，唯有身體是從頭到尾陪你一起打江山，永遠不會離開你的戰友。」
「怎麼不能告訴我媽？你心裏有鬼啊？」沈燁正再青春期，對父母的關係已經很敏感，當即就翻了臉，說話毫不客氣。
雲霧忙說不要，「我有衣服。」
「雲霧她媽剛過世，肯定很傷心，她來到市裡又沒朋友。你周末和同學出去玩的時候叫上她，帶她去看看電影，打打球。」
沈兆言又交代：「你可別欺負她。」
虞金金嘆氣：「本來就有啊，只不過是我們碰不到而已。」
周梨笑笑不語。果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啊，沈燁的的確確是很帥，可人見人愛，這未免絕對。比如在她，別人再好她也不會動心，因為她心裏還有更好的。
出乎意料的是，她並不是一個身體羸弱常年有病的小姑娘。
周梨莞爾：「所以特意打扮了一下。」
「你怎麼瘦成這樣了？」沈燁說話聲都有點不敢太大，生怕一口氣把她給吹飛了。
無論她寫過多少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那都是她虛構的想象的，震撼人心的力度都比不上眼前活生生的看到這樣的愛情。虞金金httｐs://ｗｗw•heｔｕｂｏｏk•ｃom.cｏｍ于公于私，都不希望沈燁是在做戲，更不希望沈燁是那種腳踏兩隻船的渣男。如果沈燁真的是那種人，她這個劇本都有點寫不下去了。
虞金金聽完，如釋重負的長鬆一口氣，「我就說嘛，沈燁怎麼可能是那種人。你都不知道他講起雲霧的時候，那種眼神和表情，是不會作假的。尤其是對著我這麼一個無關的外人，他壓根也不需要去作假演戲啊。」
沈兆言打算一直守口如瓶不告訴林煙，但是他忙起來顧不得去關照這個孩子，也是常有的事，於是便把沈燁叫到書房。
雲霧當然知道這是沈兆言寬慰她的話，也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心裏的感動，就咬著嘴唇眼眶紅紅的不知道說什麼。
在外面租房子，其實沈兆言還有一個不便對雲霧說出口的原因。平時她可以住校，可是寒暑假和周末總要有個容身之所，把她領回自己家不可能，以林煙的脾氣，絕對不會答應，而且還會疑神疑鬼，無事生非的和他鬧。
周梨愣了一下，笑著說好啊。心裏喊了個挖槽，以後再接案子，可真的要小心一點，居然還有這種操作。不過，這種事誰能想到啊，簡直絕了。
「你多喝點牛奶，回頭我帶你打籃球，打球長個。」
雲霧不好意思的笑：「可能是我多心了吧。昨天晚上回去之後，我留意看了看他的衣服，沒有發現什麼。今早上他秘書給他發行程表，我偷偷瞄了一眼，剛好看到昨晚上的最後一項行程，是去見一個法國設計師。」
虞金金道：「我不知道。沈燁目前沒提。」
沈燁看著她，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養的一隻小白兔。
周六難得放鬆一天，沈燁正在熱火朝天的打遊戲，被打斷了一臉的不高興，忽然聽到雲秋去世的消息，https://m.hetubook.com.com一臉的不快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沈兆言臉色一沉，「你去過雲老師家，她過的什麼日子你很清楚，我心裏有鬼，會等她去世了才去關照她女兒？」
「那可不一定啊，我看他對你還是念念不忘的，那天我看到一段採訪，他提到了那個手錶的代言，一看就是想說你，欲言又止的。」
雲霧點頭：「叔叔放心，我在學校里不惹事，會好好學習給叔叔爭氣的。」
那天教師節，他心血來潮給蔣老師打了個電話。
周梨安慰道：「有你這麼漂亮的太太，又是新婚，他應該不會有別的想法的。」
「可粉絲也會爬牆啊，方寶怡粉的愛豆三天兩頭就換，你問她前年粉過誰，她壓根就記不清。而且讀者粉作者，往往不是唯一的，一粉一大堆。也或者是她這幾年不怎麼看小說了。」
沈燁時隔一年見到雲霧，嚇了一跳，本來就很清瘦的一個女孩兒，現在都成了紙片一樣，風一吹都能飛走。巴掌大的小臉只剩下一雙大眼睛了。
沈兆言柔聲說：「你在學校里如果碰見什麼事，都要及時告訴我。比如同學欺負你了，老師針對你了，都要說出來。」
從健身會所出來，周梨給虞金金打了個電話，把雲霧的話轉述了一遍。
「這個你放心。我周律師的嘴巴有多嚴你不知道嗎？」
「怎麼奇怪了？」
時隔一年再見，雲霧有點靦腆，打量著一年之內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少年，小聲說：「你長好高啊。」
「可沈燁不是說，雲霧是你的粉絲。」
紀棉在沈燁的講述中，至今還只是出現在獎狀上的一個名字，虞金金對她的了解也就僅此而已。
「怎麼可能呢。他現在是炙手可熱的明星，我是名不見經傳的小編劇，天差地別，早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他在青山村的那段時和_圖_書間，雲秋對他極其溫柔和善，而且關照有加。就算相處時間不長，可畢竟不是陌生人。這是沈燁第一次接觸到認識的人瞬間離世的消息，對他來說是個衝擊。
雲霧似懂非懂的又點了點頭。從見到沈兆言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大聲說過話，也沒有反對過沈兆言的任何提議。
沈燁點了點頭，「知道了。」
雲霧忙說：「叔叔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言下之意，她不會去叨擾父子倆。
虞金金苦笑：「我們得靠實力啊，劇本寫的爛，認識誰也不行。」
雲霧無家可歸，只好暫住在蔣成達家裡。
雲霧急說：「我不會。」
沈兆言笑：「算叔叔借你的總行吧，你長大掙錢了，發工資還我。」
雲秋的前夫為了生兒子，和雲秋離婚後，娶了張霞。張霞還帶過來一個兒子，兩人婚後又生了一個兒子，加上紀棉，一家三個孩子，負擔很重。所以，張霞堅決不肯接受雲霧。
雲霧窘笑：「對啊。」
她昨晚上發給雲霧的那兩張照片，便是她偷|拍的老闆照片。
虞金金一愣，「是啊，這麼說來是有點奇怪。」
沈兆言素來不是個心軟的人，但是雲秋和蔣成達在他心裏不同於別人。一個是他最苦難的時候幫過他的人，一個是他被人輕賤嫌惡時給他溫暖愛意的人。他現在的財力和能力，養大一個小姑娘不在話下，於是便讓司機趕去青山村，把雲霧接了過來，給她找了一所私立學校安排入學。
雲秋過世的消息，沈兆言是時隔兩月從蔣成達那裡知道的。
周梨認真道：「我是說真的，從我這麼多年從業經驗來看，這個事有點蹊蹺。沈燁那邊如果提到紀棉，你給我講講。我這人性格你也知道的，非要弄個水落石出不行。」
她和他班裡的那些女生同齡，可怎麼看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可以對班裡的女生不客氣，粗ｈttps://ｗww•heｔｕｂｏｏｋ.ｃom.ｃoｍ聲大氣，可要是對她也那樣，似乎有些勝之不武的意思，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忍心。
「我當然知道，這還用你交代嘛！對了，我就好奇問一下，雲霧和沈燁是怎麼認識的？」
他不耐煩的打斷沈兆言，「我和人約好了在體育館打球，你把我們捎過去吧。」
周梨笑嘻嘻道：「虛驚一場。好吧，我又重新相信這世上還是有愛情這個玩意的。」
翌日，沈兆言便開車帶著沈燁去看雲霧。
「好，你別告訴別人就成。」
停了一會兒，周梨小聲問：「對了，你先生那邊，」
沈燁不悅，反問：「我幹嘛要欺負她？」
雲霧眼眶紅了，望著沈兆言，半晌才出聲，「謝謝叔叔。」
那時，手機還不如現在這般常見，尤其是在鄉村，雲霧急的臉色都變了：「叔叔，真的不用的，你給我這樣花錢，我晚上都睡不著覺了。」
沈燁想想也對。如果父親真的和雲老師有什麼瓜葛，肯定不會這麼多年也不回青山村，就算不回去，也會讓人送點錢過去，不至於讓她過的那麼清貧。
沈兆言見慣了兒子對同學大呼小叫橫眉豎眼的樣子，乍然看見他對雲霧的這個態度，倒是是放心了，沈燁應該不會欺負她。
「沒事，今天你先看著我們打。再說，你還沒衣服和運動鞋呢。等我們打完球了，我帶你去買衣服和鞋。」說著，便趁機找沈兆言要零花錢。
虞金金忙轉開了話題，「對了，你以後和雲霧經常見面，你可別漏了劇本的事，沈燁要給她一個驚喜。」
沈燁隔天約了虞金金，繼續講述雲霧離開青山村的故事，紀棉也終於從他的故事里出現。
沈燁聽著父親柔聲細氣的和雲霧說話，心裏莫名的泛酸。對他可沒這樣，從來都是冷眉冷眼的板著臉。
雲霧吐了吐舌頭，「那可難說。我先生，算是人見人愛的那種男人。就算他沒和圖書有什麼想法，也擋不住別人對他有想法。」
沈兆言欲言又止，「這事別告訴你媽。」
「我當時是給紀棉打的官司。按你這個說法，造謠的人應該懷疑雲霧是沈兆言私生女才對，怎麼會是紀棉呢？紀棉不是判給了她父親，一直沒和沈兆言有什麼來往嗎？」
沈兆言忍不住摸摸她的頭，「不是給叔叔爭氣，而是給自己爭一個光明的前途。叔叔不需要你回報，你不要有任何的壓力。」
沈兆言道：「我平時很忙，不能經常過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要是我不在，有急事就找沈燁。」
蔣成達說了雲秋的事情，很是唏噓。
沈兆言給了沈燁一張卡，「你再給雲霧買個手機。」
周梨哦了一聲，突然又咦到：「那很奇怪啊！」
周梨摸著下巴，分析道：「既然雲霧替紀棉打官司跑腿，說明姐妹倆是一直有聯繫的，而且關係還很親密，平素肯定有來往。造謠的人應該知道她們是一對雙胞胎，那他怎麼單單造謠紀棉，不造謠雲霧呢？」
周梨馬上說：「只是我，不包括你哈，你好歹還和陸野有過一段呢。如果爆出來你是他的初戀，說不定你就紅了。」
「可能是時間久了忘記了，像我和方寶怡這種經常看小說的人，看完基本上記不住作者是誰，除非是大神。」
沈兆言心說，還是養姑娘好，多乖巧聽話，不像沈燁這混小子，越大越不好管。
「沈燁的父親沈兆言，和雲霧的媽是一個村的同學，後來雲霧的媽去世了，沈兆言把雲霧帶到省城撫養長大的。」
虞金金分析的理由，並沒有說服周梨，「我有一種詭異的直覺，事情好像不是那麼簡單。」
年少有為，英俊溫柔，知識廣博……諸多形容詞都不足以形容這個男人的好，所以讓她足足放在心裡暗戀了三年，打死也不想跳槽。
虞金金忍不住笑：「我看你別當律師了，去改行當偵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