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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相逢未嫁時

作者: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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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迷煙 第六章 掐了

卷二 迷煙

第六章 掐了

他拿棋子的手好看的不象話,姿勢好看的更不象話。
房頂上有薄薄的一層雪,瑩白如霜。她長這麼大,第一次上房頂,腿要軟了,拚命抓住他的衣服怕滑下去。
蘇翩覺得她這兩天有點不對勁,不放心過來看她。一進門發現她躺在床上矇著頭,忙上前拉開被子問道:「司恬,你怎麼了?」
聽他這麼一說,是不容易。司恬覺得應該去廚房做點好吃的給聰哥補補腦子。
「他沒對你說他的身世?」
梅翰林識趣的告退了。
什麼!幸好天黑,看不見她臉色,她覺得耳朵都是燙的,這不是趁人之危嘛?
「誰掐你了?」她不承認,不過,感覺了一下,好象手裡抓的的確不光是衣服。她臉紅了,慌忙鬆手,一鬆手,腳下就滑了一下,她慌忙又抓住他,掐你又怎麼了?她這一次故意用了力氣使勁掐,然後氣呼呼說道:「快放我下去。」
他指著遠處道:「你看那裡,很好看。」
裴嗣宇道:「來,下棋吧。」
司恬暗暗佩服,聰哥怎麼能將謙卑也做得這麼瀟洒好看呢?哎,蘇姐說的沒錯,真是禍國殃民啊。
「丫頭,先別讓你師傅知道,他這人最恨的是同門之間有情緣,生怕一有牽絆就耽誤正事。王爺大事將成,也就是一兩年間的事,到時候你就嫁了商雨算了,和他一起去倉讕。」
她端上茶,放在裴嗣宇的手邊。他無意中抬頭,突然一愣。這女子好熟悉,好象在那裡見過。
他給她擦淚,被她一甩手擋開。眼前這人,怎麼能這麼蠻不講理呢?消息傳到母親那裡,她還不知道怎麼擔憂生氣呢!連著兩次定親兩次退親,以後她在街坊鄰居面前還怎麼見人?她越想越惱,淚眼朦朧間,再看眼前的罪魁禍首,貌似還很愜意。
蘇翩笑了:和圖書「這小子,嘴該緊的緊,不該緊的也緊。算了,既然他沒說,等他以後親自告訴你吧。」
司恬站在謝聰身後,看他和梅翰林下棋。半盞茶的工夫,她對他以前的花|花|公|子騷包印象一掃而光。一個人若是專註與某事的神情總是很動人,特別是一個好看的男人。
她站在窗前,看著細細的雪,心裏想起了那一天。山上的雪也是這樣的細細絨絨,落在她的披風上,和他的眉梢上。一幕幕連貫成了畫卷,徐徐在心底展開。她輕輕撫摩上自己的咽喉,那裡有一個淺淺的印記,淡淡的紅色。那裡曾被他吮吸過一口,似乎中了蠱,常常有微癢的感覺。
打了幾下,她手疼。
司恬惱了:「蘇姐,你還向著他?」
一個「兜」字,將她剛剛消了一點的氣,又鼓起來了。她抽出手掌,頭也不回的走了。
虛幻的,是說裴雲曠么?她心裏一動,忙抹去那個人影。她本想還讓蘇姐勸勸商雨呢,看來是提也不用提了,蘇翩完全站他那邊。
司恬一見他又擺出妖孽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聰哥,下個棋也累啊?你不是都贏了嗎?」
夜色漸漸濃了,雪也停了,今年的雪總是這樣,輕柔細緻,不慍不火。
她低頭不語,心裏的氣漸漸消了些。吳熔,對她是有好感,可是那好感卻架不住商雨的幾句威脅。功名的確對他很重要,他不光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整個家族。她並不怨他,都怨商雨。她幽幽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的姻緣,實在是多舛。
裴嗣宇對謝聰微笑:「聽說你胳膊好了,棋社也開了,過來看看。」
她低叫一聲,嚇的快要僵住!
蘇翩正色道:「我不是偏心。阿恬,商雨要是喜歡一個人,就是掏心掏肺,不間雜念。你碰上他,是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福氣。別賭氣也別置氣,更別惦記那些虛幻的。」
謝聰道:「小人已經派人去請了。看左相的安排吧,小公子悟性極好,耐性也好。」
謝聰和他下了兩局,一勝一平。
司恬縱然對美色不怎麼動心,卻也覺得看著聰哥下棋實在是一件賞心悅目的美事。
「好好教,左相不會虧待你的。將來說起來,你是小公子的師父,極有面子。」
「說起來,那一劍還是替我擋的,若是傷了筋骨以後不能下棋,不知道多少人埋怨我呢。」謝聰長鞠一禮,笑道:「小王爺折煞小人了。」
他滿意地抱著她下了屋頂,鬆開她,正色道:「丫頭,說話要算話。」
送走裴嗣宇,謝聰靠在門欄上,懶洋洋道:「司恬師妹,聰哥累了,去睡覺,飯好了叫我。」
她很有氣節,答了一句:「休想。」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她抹了一把眼淚,上前使勁踩了他一腳,還不解恨,又舉起拳頭。
蘇翩點頭:「也該你去助他一臂之力的時候了。」
翌日,安慶王府出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側妃許氏對安慶王身邊的一個丫頭吃醋捻酸,這是新年又在京城,王爺不想府里鬧出什麼笑話,暫時將那個丫頭送到了閑雲棋社她表兄處。
回到王府,她覺得牙疼,估計是氣的上了火。她找到蘇翩要了一點去火氣的葯,吃了躺下繼續生悶氣。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抱著她幾個起伏,上了房頂。
黑暗中聽覺格外的靈敏,笛聲在靜寂的夜裡悠遠動人,象是小蟲子往心裏鑽。她惱他,可是不惱他的笛聲。她凝神聽著,漸漸心氣平和,象是到了水波浩淼的渡口,見到一葉彎舟,她很想踏上小舟,掛起歸帆,可是細看,槳卻在他的和圖書手中。她一賭氣,捂住了耳朵。
京里被稱為世子爺的只有一位。梅翰林一聽,忙起身恭迎。
閑雲棋社閉館了許久,初八這天正式接待客人。梁人喜歡圍棋,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閑雲棋社環境幽雅,鬧中取靜,春節期間很多官員有假,謝聰又是聲名遠播的高手,於是,有不少熟人相約來此消遣,喝茶對弈。也有人專門來找謝聰下棋。
她慌了神,趕緊熄燈。心跳的亂七八糟,這人,蠻不講理,不指望他來會有什麼好事。
裴嗣宇踏進暖閣,揮手道:「免禮,坐吧。」
「小王爺說的極是。」
司恬想問,但又怕蘇翩笑話她關心他的身世,於是忍住了,心裏卻是有點惱,還說什麼喜歡她,要兜著她,什麼都瞞著她,那有什麼誠心?
「小王爺太客氣了。」謝聰嘴甜,從不叫他世子爺,叫他小王爺。
她惡狠狠道:「我喜歡你。」她發現,說了一遍之後,就自然多了。看來,萬事開頭難,開了頭就好多了。
他笑嘻嘻的看著她,眼睛亮的象是星辰。
他作勢要下去,她急了,他走了,她一個人怎麼下去,難道叫聰哥出來?棋社裡還有很多下人,會笑話死她的。
罪魁禍首打不還手,心甘情願的伏法認罪的樣子,被她一頓拳頭捶在胸口,貌似還很享受。
「好全了。」
她心裏一震,這不是,不是那一天在畫舫上商雨吹的那隻曲子嗎?難道他又來了?
她緊緊抓住他的衣服不放。
「倉讕?」她驚訝不已,倉讕是位於北疆的一個屬國,王族之間分了合,合了分,好象一直都不太平。商雨為什麼要去倉讕?
他從她手裡扯回自己的衣服,悠然道:「不說啊?那我走了。」
他居然一伸胳膊,扶著她的腋下將她從窗戶里抱了出來。
「沒有。hetubook•com.com
他仔細一想,突然反應過來,原來被裴雲曠送到這裏的那個丫頭,就是她!沒想到,她居然是謝聰的表妹。他只是無意間來一趟,沒想到就碰見了,果然長的美麗清雅,怪不得那側妃嫉妒。
他笑呵呵道:「你別掐我啊。」
黃昏時分,落了薄雪。
他貌似不也勉強,「恩」了一聲:「那我下去了。」
她一聽說自己被他強行退了親,驚訝委屈再加羞憤,眼淚頓時綿綿不絕象開了閘的水一般,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淹了,不過他不後悔。

又上當了,她又羞又惱,使勁往回扯自己的手腕。可惜,實力太過懸殊,累死她了,也沒扯回來。不僅沒奪回來已失去的領土,接著,她還喪失了更多的領土。
待在閑雲棋社的這一天,她心情好了許多。和謝聰在一起,輕鬆愉快,不用看到裴雲曠時,拚命壓抑,控制克制自己的情愫,也不象和商雨在一起時,被他欺負著受委屈。
眼看他真的要走,她趕緊道:「我,我喜歡你。」
她蹙眉罷手,他笑著拿起她的手掌揉了揉:「司恬,你放心,我會兜著你的。」
「你今天去了棋社,謝聰的傷可好全了?」
謝聰癟著嘴掰手指頭:「丫頭,和他們下棋不能贏的太明顯,不能贏的太過分,不能贏的太早,不能贏的太晚,太早了不給人面子,太晚了太假。操|死心哪,你以為我容易啊。」
裴嗣宇知道他在讓著自己,也不說破,下完就起身走了。臨走又道:「左相的小公子,來了么?」
他越愜意,她越惱怒。
蘇翩聽完了,撲哧笑出聲來:「這小子,終於開竅了。」
梅翰林正想還和他再來一局,突聽門口小童通稟:「世子爺來了。」
她黑糊糊的什麼也沒看見,於是沒好氣道:「我看不hetubook•com•com見。」
他不方便送她,站在窗前看著她的背影抿唇含笑。先攘外,再安內。親已經退了,他就不信,她會跑得出他的手心。
她心裏有點認同,可是嘴上卻不服氣:「我,我還要感謝他?蘇姐你就偏心吧。」
謝聰轉頭道:「司恬,給王爺上茶。」
這不過是裴雲曠特意給司恬送到謝聰的棋社找的一個理由,為的是不讓外人疑心。不過府里的下人暗地裡都覺得王爺喜歡司恬,也都隱約猜想王妃許氏會很不悅,所以這個理由在外人的眼中很有說服力,合情合理。
過了一會,笛聲停了,周圍又是一片寂靜。她覺得很奇怪,他來,就是為了吹一隻曲子嗎?這和他昨天的作風,太不一樣。也許是因為見到她熄了燈,所以才悻悻的走了?她偷偷打開窗戶想看一看,不料,突然從窗戶外伸過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蘇翩點點她的額頭:「傻丫頭,那吳家小子要真是對你看的比什麼都重,商雨這種威脅,他又怎會放在心上?你該感謝商雨才是。」
他這才想起來,她沒練過功夫,不能象他那樣,可以夜視很遠。他隱隱有些遺憾,不是說小姑娘都喜歡這些風花雪月么?他特別挑了一個雪夜邀她賞夜景,可惜,選錯了。但是,既然來了一趟,那也不能無功而返。
她對蘇翩一向視為親姐姐般,眼下也只有這個可以傾訴的人,於是,她委委屈屈的將商雨強行給自己退親的事說了,至於其中的一些『細節』,她是紅著臉跳過去說的。
他清了清嗓子,道:「你說一句,我喜歡你。我就送你下去。」
突然,窗外傳來一陣笛聲。
他嘴角翹起,忍笑瞥了她一眼,故意道:「聲音太小,聽不清。」
她覺得自己正一步步掉進網裡,被纏住了。
他贏的輕鬆而委婉,不讓人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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