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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相逢未嫁時

作者: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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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迷煙 第二十一章 相思·倉瀾

卷二 迷煙

第二十一章 相思·倉瀾

商雨回頭一笑,「你在這裏等我。」說完他雙腿一夾,黃驃馬立刻如離弦之箭射了出去。
然而他就是想要她的體貼照顧,因為心裏總是覺得她對他還不夠好,用情還不夠深,醋吃得還不夠多。
齊揚取下頭盔道:「師父吩咐我去跟著歷練歷練,我是從東都直接過去的。」
齊揚在一邊怪笑,「人我可是帶到了啊,我就不在這礙眼了吧?」
商雨走過來,故作吃醋,「我現在人就在你的跟前,你也不瞧上一眼,也不知道你心裏還在想誰!」
他撫摩著她的臉頰,沉聲道:「身為男人,我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但我絕不會負你。」
齊揚笑嘻嘻道:「呵,司恬,你原本可是叫我師兄的,如今我卻要叫你嫂子我可是虧大了。」
他嘿嘿一笑,一把抓住她,「是了,就能?」
她的臉立刻紅了,馬上拒絕,「讓他們幫你吧,這院里不是有很多人么?」
他很愜意地享受著她的溫柔照料,得寸進尺地提了更高的要求,「你幫我洗澡吧?」她嚇得將手裡的毛巾一扔,趕緊逃出了房間,身後傳來他的朗笑。這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她發了脾氣,朝他的小腿踢了一腳。他終於回過頭來,指著不遠處的齊揚等人眉開眼笑道:「你這潑辣樣子,他們可都瞧著呢。」
「我受傷了,還不是因為你!你也不肯關心照顧我,真是無情無義。你何時對我能有我對你的一半?」他冷著臉,佯作不悅,咬牙切齒地發牢騷、裝委屈。
她無聲而笑。此刻的他,像個得勝的英雄,又像個任性的孩子。
他放她下來,扶著她的腰身,默默地看著她,長長地喟嘆,「我們再不分離。」
司恬畢竟柔弱,比不得常年在江湖奔波的俠客和征戰的士兵,齊揚便將一天一夜的路程放慢,第二日的傍晚才趕到煦澤城。
司恬又驚又喜,急問:「他已經拿下了王庭?」
這件事他本不想讓她知道,可是她既然已經知曉,他就必須儘快和她解釋,不然又是隱患。他很了解她的性情,表面柔弱,其實骨子裡清傲倔強,很有主見。
轉眼已是寒冬,滴水成冰。這裏的氣候冷得讓人骨寒,司恬窩在宅院里,日夜焦慮地等待著倉瀾的消息。商雨和她一直有書信來往,信里全是捷訊,他已經聯手蒙里部打到了王庭所在的煦澤城。裳于湯近年來橫徵暴斂、荒淫無度,本已失了民心。商雨手持先王的詔書和玉璽,背後又有大樑的支持,一路之上勢如破竹。她將他的信看了又看,可是再多的好消息,也抵不上他親自站在她的面前。
她問道:「你怎麼也去了倉瀾?」
快馬揚蹄,風聲呼嘯。他策馬徑直朝著宮殿而去,竟然縱馬躍上了宮殿之前的漢白玉長階。階梯平緩,馬的速度稍稍放慢,她和他的身子都微微后傾,她越發地靠著他近到密不可分。他在她身後道:「司恬,我說過,要帶你登上倉讕的王庭。」
風在耳邊獵獵,他將大氅緊緊裹在她的身上。他並沒有對她說什麼,她在他的胸前卻聽見了他的心聲。藉著風,她放肆地嗅著他身上的男子氣息,有種遠途回鄉、倦鳥歸林的安穩。
他嘿嘿一笑,道:「就是上回我給你提過的蒙里翰的女兒。倉瀾女子性情直爽,所以齊揚看著她有點那個。」
「你欺負我。」
「師父很好。哎,王妃這裏可有好吃的?我可是餓了大半天。大過年的大師兄還讓我來回奔波,真是重色輕弟啊!」
他嘿嘿笑著,和*圖*書轉過頭去看落日沉入西天平面之下。
她的嘴角翹了起來,唇邊浮起甜蜜而羞赧的酒窩,他覺得饞而渴,很想一醉方休。
「夫妻也授受不親么?」
這一句話更加讓她不安,她恨不得立刻見到他,見到那個蒙裏海棠,看一看究竟是怎樣的情況。
她低聲辯白,「男女授受不親,你又不是不知道。」
夜風將她臉上的熱度降了些,她回到房裡梳洗之後也睡下了。商雨回到這個庭院,似乎這裏就有了熱度和生氣,她很快就人眠了,十分的安心。
齊揚又回頭道:「趙叔,先將這幾位弟兄帶到客房休息一會兒吧,我們奔波了一天,骨頭都快要跑散了。」
「這是我自己割的。」
「師父可好?」
司恬沉吟片刻,低聲道:「我在想雲意公主。」
她惱了,狠狠擰了一把他的胳膊,「你看著順眼是不是?」
「快放開。」
齊揚勒住了韁繩,看著對面來的幾匹快馬,側頭對她微微一笑。可惜她心中只有對面的一人一馬,萬物皆不入眼。
「我既然不肯和蒙里翰聯姻,總要做點讓他放心的事。我按照倉瀾的規矩,割肉飲血,以示和他永不相棄。」
「你穿得太厚,眼看不實,手摸為準。」
她點頭,「好。」
商雨笑道:「嚇著你了?」
他牽著她的手,慢慢步下漢白玉石階,黃驃馬噴著熱氣跟在他的身後。她回頭看了一眼王庭的殘角,嘆道:「燒了一些,好可惜。」
她心裏一陣刺痛,再也氣不起來。若是別的男人,應該是一準答應聯姻的,可是他卻信守對她的承諾,寧可傷了自己也不負她。她感動又傷心,慢慢蹲下身子,將臉靠在他的腿上。
「沒有。」
他摟著她的肩頭,坐在她的身邊,側目看著她。
她情不自禁道:「很喜歡,因為這是屬於你的地方。」
駿馬登上最後一級台階,他將她從馬背上抱了下來。高大壯闊的煦澤城幾乎盡收眼底。他扶著欄杆憑空遠眺,笑得那樣神采奕奕、眉宇飛揚。那種勢在必得的自信和睥睨天下的霸氣,竟然讓她的心胸也遼闊了起來。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江山如畫競在眼下。
她被撲倒在白毯之上,他的吻帶著惡狠狠的意味,凌厲而霸道。她的唇上有了痛感,然而她卻並不反感他這樣用力的廝磨,似乎這樣才能浸到心裏,一解思念之苦。她第一次熱情地回應了他,雖然笨拙卻很可愛,撓得他心扉痒痒,血流奔涌著,身體和心胸之間都是又脹又疼,然而又是極端的快樂。
突然,鞭炮聲中似乎夾雜了幾聲馬嘶。她心裏狂跳了一下,卻又覺得是自己的錯覺,怎麼會呢?然而,外面的確有人在叩門,並非錯覺。
是她!司恬立刻想到商雨和七叔的談話。商雨說他已拒絕了蒙里翰,所以她壓根就沒再操心過這件事,此刻驟然聽齊揚提起,頓時心裏一驚。她不好意思當著齊揚的面露出不悅不安的神色,勉強笑道:「倉瀾的女子,果然和中原不同呢。」
司恬將齊揚領進屋子,給他倒了一杯熱茶,急不可待地問:「齊揚,他怎樣?」
他嘿嘿一笑,「你叫得那麼大聲,帳篷可是不隔音的,小心他們誤會。」
他早已忍耐不住,一直有那麼多人跟著,現在帳中只有他和她,他再也小必克制隱忍。
她低頭不語,算是默認。
她環上他的腰身,將臉貼在他的衣裳上。她從沒主動地親近過他,這是第一次,作為一個女子m.hetubook.com.com,也常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何況他呢?他的為難,他的無奈,讓她不安,也讓她心痛。
她生氣地扭身就往台階下走,他拉著她的胳膊,輕輕笑道:「我只瞧著你順眼。」
司恬也不知在燈下枯坐了多久,思緒如麻無力理清,直到商雨推門進來她才猛然一驚。商雨見她神色不對,忙問道:「你怎麼了?想什麼如此出神?」她的眼神有點迷茫倦怠,懶懶的透著清冷,不似剛才看他時的明澈。
司恬臉色微紅,道:「我自然是相信他的。」
七叔隨同商雨而去,宅院里只剩下司恬和七叔從東都一路帶到上京,又帶來廊城的六位七勢門的高手。
「蒙里翰有個女兒挺潑辣的,也跟著她爹打仗,常找機會和大師兄搭訕。我看她那眼神很有問題,含情脈脈的,話語也頗為曖昧。」
他抽回胳膊,將衣袖捋了上去。幾道白布纏在他的胳膊上,隱隱有血色透了出來。司恬急問:「你受了傷?」她暗暗後悔,剛才不該用力太猛,一下子碰到他的傷口。
他鬆了口氣,若是按照倉瀾女子的脾氣,聽到他和七叔的談話,早一腳踢開門進去質問了。而她卻默默地回房生悶氣,這便是中原女子與倉瀾女子的區別。
他的手放在她的後背上,猶豫著是否向下。最終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再等等,萬無一失才好。
他從背後抱住她的腰,低聲道:「王庭被裳于湯一把大火燒毀了不少地方,七叔派了工匠正晝夜不停地搶修。你先委屈幾天,隨我住在這裏,可好?」
不知何時,他的手開始在她身上遊走,她慌張地掙紮起來,「你做什麼?」
他覺得自己腿上有溫熱的一小片濕潤,他輕輕抬起她的下頜,她明眸含著水汽,脈脈地看著他,眼波盈盈,盡在不言中。
她覺得身子一輕,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霸道的氣息立刻包裹著她,咫尺之間是熟悉的面容。沉思里、綺夢裡經常出現,星目劍眉,帶著中原人的靈秀和塞外人的狂放,水乳|交融的明朗俊美。他凝視著她,似笑非笑。她想笑,眼眶卻是酸脹著,看見他,所有的擔憂和思念,連同那重重的心事如霧靄雲煙,瞬間被烈日驅散。
她走在他身邊,心裏安樂幸福。遠遠地看見齊揚帶著人等在階下,她不由得想起齊揚的話,於是開口問道:「聽說你身邊有位蒙里姑娘,怎麼不見?」
她裝作生氣,撅著嘴橫他一眼,意思是,快些不打自招比較好。
商雨帶她走進帳篷。帳中用一道布簾一分為二,前面擺放著文案、筆墨、輿圖等物,顯然是和眾人商議軍事之地。
她幽幽地說道:「我信你。」
他不滿地哼了一聲,「他們都是外人,你可是內人。」她覺得耳根都要熱了,低頭不吭聲。
齊揚笑呵呵道:「你還記得以前蘭周山上那個女孩子么,送鞋墊的那位?」
司恬羞赧地嗔了一聲,「齊揚!」
司恬草草吃了飯,回到房中。庭院高牆之外不時有忽閃的煙火,明滅著躍上夜空。她想著遠在信州的母親,又挂念著遠在倉瀾的商雨,真是兩下牽扯,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他仍舊不回頭,只看著落日,偷笑。她更惱了,這人?!
齊揚的玩笑話讓司恬臉上發熱,她連忙讓趙叔去準備飯菜。
齊揚放下茶杯,笑道:「司恬你再不去,可要小心大師兄被人搶走了,有個女人可虎視眈眈地盯著大師兄呢!」
她含笑點頭,回眸與他對視。他和_圖_書似是一個想要誇獎的孩子,得意洋洋地看著她,眉梢間都是掩飾不住的豪氣和霸氣。他已有了天下,卻偏偏用著最溫柔的聲調、最醉人的眼神,想要得到她的誇獎和肯定。
「你……怎麼不去睡?」
問題解決了,他開始提要求,「我胳膊不方便,你幫我洗洗頭髮。」
「今早圍攻之時,他就派我來接你,這會兒一準已經拿下了。我們明日就動身前去煦澤城。」
「他才不是呢。」
他喜歡她的委婉溫柔,但也希望她能將事情攤開。今日幸好他發現,不然這又會是她心頭的—個疙瘩,不知何時能解。
「我看你胖了么。」
「我們還不是。」
「果然沒胖,腰這麼細。不過這裏好像胖了些。」
商雨帶她走到布簾之後,地上鋪著厚厚的毛毯,原來這裏就是他的休息之地。
司恬紅著臉道:「齊揚你的嘴也學刁了。」
他帶著她走到階下,對齊揚和眾人道:「隨我去平願湖,今夜在那裡慶功犒軍。」眾人應是,一隊人馬朝著城外的平願湖而去。
她看著簡陋的布置,隱隱心疼。他一向是個挑剔的人,這幾個月他風餐露宿,一路征戰,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這就是他口中所說的倉瀾的王庭么?權力的頂端,原本該屬於他的地方。她痴痴地看著,因工庭的壯美而驚嘆。然而遺憾的足,宮殿西側卻是一片焦黑之色,顯然有被大火焚燒的痕迹。宮殿的東西兩側,黑白兩色形成強烈對比,黑色的半壁宮殿在黃昏中格外的蕭瑟,像是在述說一個人的落敗和宮變的慘烈。
「是啊,他那個人一向喜歡來這一招,眼看大勢已去,他得不到的也不想留給我。他自焚于宮中,也算是為我母親報了仇。」
「我明日就要走了,想和你多待一會兒。別說話,讓我抱著你。」
商雨停步側頭對她一笑,「齊揚這小子向來嘴快,以前我那些事就是他告訴你的,如今一點沒改。」
齊揚笑著打趣,「我和你開玩笑的,大師兄可不是朝三暮四的性子,我看是那女子一廂情願,你不用太急。」
司恬心裏一沉,笑容情不自禁地收斂了起來,低問道:「是誰啊?」
她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身上也被點燃了—般。她又羞又惱,低聲道:
這天是除夕,七勢門留下的幾位高手都是男子,而且對她恭敬如主人,雖然為她準備了美酒佳肴,卻不敢與她同桌同食,飯廳里只有她一個人。鞭炮聲不時響起,鄰家小孩兒的嬉鬧聲隔牆送過來,越發顯得這裏安靜孤寂。
他嘆了口氣道:「倉瀾人對血統、身份看得極重。我當年能被父王立為繼承人,也是因為我母親的身份高貴。蒙里翰自恃身份高貴,我若是為了一位平民女子而拒絕他的女兒,豈不是讓他難堪?倉瀾人性直,他若是仗著自家的身世再逼上一句,讓他女兒為正、你為妾,如何是好?」
翌日一早,齊揚就帶著司恬等人起程。本來商雨特意吩咐齊揚,讓司恬坐馬車去煦澤城,可是司恬心急似箭,決定騎馬快點趕到。
「誰讓你用手了?」
他的笑容好看得晃眼,她本已頭暈,對著他的笑,只覺得更加的目眩。認識他那麼久,她第一次見他這樣開心。
「大師兄心裏認準一個是一個,和二師兄有天壤之別。」
他正色道:「眼下是關鍵時刻,蒙里部對我十分重要。一來,我同到王庭要從蒙里境內通過;二來,蒙里是四大部落之首,若能得到蒙里翰的支持,諸多事情都好和*圖*書辦得多。他答應出兵助我殺回王庭,我也許他他日的尊榮富貴。但他又怕他日我登了王位對他不利,所以想以聯姻來鞏固他與我的關係。我若是直接推辭,顯然不能讓他安心,也讓他難堪,所以我才那樣說。」
「是啊,長得也很漂亮。」
商雨神色一愣,轉而笑道:「莫非你剛才聽見了我和七叔的話。」
她端來熱水,幫他解開頭髮,仔細梳洗。第一次給一個男子做這樣親呢的事她覺得自己的手指頭都有點不靈活了。
司恬臉紅紅的,不敢再接話,生怕齊揚繼續取笑她。不過她發現齊揚與上次相見時比起來成熟了許多,不再是那個天真調皮的小師兄了。
她來不及抗議,他已經伸過胳膊將她摟在了懷裡。他深深嗅了幾下她身上的味道,慾念蠢蠢欲動,卻被他強白壓抑下去。一年之期總該過去了吧?他忍得實在辛苦。
齊揚撇著嘴道:「在你眼裡,自然他哪裡都是好的,情人眼裡出西施么,嘿嘿……」
司恬低眉避開他的目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雖然司家後來敗落窮困,但她到底還是大家小姐出身,一向自尊自愛,寧可將一些委屈放在心裡,也要在人前顯得清貴傲氣。
齊揚故意慢悠悠地喝著茶、潤著嗓子,半天才擠眉弄眼道:「他呀,好著呢,就是得了相思病,還病得不輕。」
齊揚一身戎裝,帶著幾個士兵進了院子,和趙叔他們打過招呼之後,他走上迴廊對司恬笑道:「倉瀾王派小人來接王妃。」他神色揶揄,明顯是在打趣。
司恬撲哧笑道:「自然記得。」
她連忙掙扎,卻是白費力氣。他意味深長地笑,眼神中帶著一股曖昧的威脅和渴望,讓她臉紅心跳,她趕緊投降,「好,你等一下,我去打水。」
齊揚嘆息道:「唉,這都是跟著大師兄學的。」
她臉上紅暈如緋雲,覺得不妥卻又說不出口。
他一向蠻不講理,她只好軟求,「七叔看見會笑話。」這院子里除了七叔,還住著七勢門的幾位高手和他帶來的侍從,滿滿一院子的人。夜深人靜她又不敢大聲,生怕被人聽見,低聲哀求,聽著卻像是半推半就一般,她自己都臉紅。
「裳于昊!」她一時情急,連他的本名也喊了出來,希望能震懾他一下。
她心裏猛地一震,似乎聞見了熟悉的氣息,是他么?她的心開始狂跳起來。
「你看著順眼么?」她一跺腳也停了步子,仰著頭瞪著他,一臉的醋意翻湧。
妾?司恬心裏一陣氣惱。她即便嫁給屠夫走卒,也絕不可能給人做妾。她猛地一抬胳膊,想將他放在自己肩頭的手臂打開。商雨倒抽了一口涼氣,面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司恬有點奇怪,以她的力氣,這麼一揮胳膊,怎會讓他疼?
頭頂之上是白色宮殿和暮色蒼穹,風吹拂著她的裙角,如一朵盛開的蓮花。
高大的城池像是一個龐然猛獸,在夕陽中收了爪牙,虎踞在暮色之中。蒼穹高遠,萬里無垠。煦澤城的開闊雄渾之氣,和中原的鍾靈毓秀截然不同,帶著異疆的氣息和風情,讓人眼前一亮。城外即是駐紮的大軍,帳篷如雨後的蘑菇盛開在原野之上,刀光劍氣隱隱在寒冽的空氣中流動,塵囂里依舊帶著沙場和血腥的味道。
睡夢之中,似乎有毛毛蟲爬到了脖子里,癢得她只想躲。她下意識地一摸,卻摸到了溫熱的肌膚。她一驚,醒了過來。
「怎麼不能?我偏要。」
司恬微笑不語,心說,二師兄才是一個情痴呢,不過眾人都被和_圖_書他表面風流所迷惑,卻看不見他內心的苦楚。蘇姐終是選擇了劉重,他只怕黯然神傷,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平復。
她低聲道:「那你呢?」
「為什麼?」
她騰地站起來,疾步走出門外,站在迴廊上。七勢門的趙叔和曲小四開了門,只聽見門外一聲熟悉的聲音,「唉,冷死了,餓死了,累死了!」司恬一愣,怎麼會是齊揚?
商雨躍下馬,拉著她走到白色帳篷前。眾位將領見到他來,紛紛鞠躬施禮,畢恭畢敬地稱呼他為「王上」。他含笑虛扶,道:「王庭大捷,眾部歸順,都是大家的功勞。這幾個月眾位實在辛苦,今夜慶功犒賞,咱們君臣同慶。」
「我看看才知道。」
七叔從帳篷里走出來,一眼就看見了司恬,他對商雨無奈地笑了笑,「你這孩子,真是急性子。」司恬臉色微微一紅。
他抬著手臂,手指緩緩揮過眼下的城池,帶著指點江山的味道。她隨著他的手指看著暮色中的城池,雖是初見卻已傾心,只因這是他的地方。他扭頭問道:
「你喜歡嗎?」
她幽幽地道:「你為何不直說,你已經有了婚約?」
齊揚快馬當先,帶著司恬和眾人徑直進了城內。寬闊的街道之上依稀還殘留著硝煙之氣,炊煙裊裊,飄上蒼穹,讓北方寒涼的冬日黃昏有了溫暖之意。齊揚一路帶著司恬向著王庭方向而去一進入王庭的內城之後,一座巨大的白色宮殿出現在她的面前,巍峨雄壯。宮殿之前連綿數級漢白玉的石階,層層推進,步步高升,平緩綿長,似無窮無盡。雖然沒有七勢門的台階那般陡峭迫人,卻是另一番的巍然莊嚴,讓人肅驚。
快馬風馳電掣一般來到她的面前,馬上之人猛地一勒韁繩,黃驃馬前蹄飛揚,他就勢一個矮身,將司恬從馬上攔腰一摟,放在了自己的馬上。
突然,從宮殿後方賓士而來幾匹駿馬,餘暉黯淡,鐵衣生寒光,帶著凌厲的疆場味道。為首的一位身穿青色盔甲,黃驃馬四蹄如飛,如一團塞外的黃沙滾滾而來。風捲起那人的玄色大氅,獵獵生風,如一隻展翅的鯤鵬凌雲而起。
「什麼那個?」
其實,他的傷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不屑一提,更不至於到了不能妄動的地步。
「你怎麼能睡在這裏?」
「我這不是在睡么?」
暮色漸漸濃了,不多時快馬出了煦澤城的外城,眼前出現了一片冰湖。水面平展如鏡,全被冰覆蓋著,湖邊點燃了篝火,冰面反射著光芒,遙遙看去,細細碎碎地閃爍著,如無數晶瑩的寶石。湖邊支著無數的帳篷,有一頂極大的白色帳篷,一眼看去如鶴立雞群。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似乎是久違的寶貝終於在手,百看不厭。
他置之不理,直到她被佔盡了便宜,他才滿意地放手。她氣急,騰出了手要打他,他捉住她的手低笑道:「瘦了才說明想我。」
「嗯,就是不順眼。」他摸摸鼻子,想到蒙裏海棠,暗暗覺得頭疼。
翌日一早,她睜眼一看,他已經離開了。她輕輕地將臉貼在他睡過的枕上,那裡隱約還留有他的氣息。她幽幽輕嘆,思念如流水,潺潺而來,綿綿不息。別離如午夜的琵琶嗚咽在江畔的蘆葦之間,風聲水聲,平添離恨。
他終於成功了,司恬情不自禁地展開笑顏,日日夜夜的擔憂如同一副沉重擔子,瞬間被齊揚的一句話輕描淡寫地給卸了下來。
他暢然一笑,「是屬於我們的地方。」說著,他突然一把抱起她飛旋起來。
「我自然也住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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