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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他是否是故意，中間的那一個停頓，又讓雲翡剛剛平靜下來的心裏砰地又是一下狂跳。

她捂著臉，完全亂了方寸，心跳的狂亂不堪，又窘又氣又無措，好想揮起一座五指山蓋到尉東霆臉上，卻發現胳臂軟綿綿的像是突然變成了棉花，根本使不出力氣來。

這是要攤牌的意思么？雲翡哼了一聲，心道我才不怕。

尉東霆定定看著她：「我這兩天，一直想著你。」

高價？有多高？雲翡摸著自己的「臉」，這張二十兩銀子買回來的面具，如果開價一百兩銀子賣給他，他會不會認為自己瘋了？

茯苓沖他盈盈一笑：「多謝將軍。這張面具，小的足足賺了八十兩銀子呢。」

尉東霆忍著笑，正色道：「以後做飯記得把臉離鍋遠點，熱氣把膠熏軟了，面具會卷邊。」

她轉過頭來，嚇了一大跳，直愣愣看著他，戴著面具的臉蛋獃獃的很是可笑。

她徑直伸出手，也不說話，顯然是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意思，果然是雲翡的風格。

他抿著一縷揶揄的笑，一本正經地說：「我從未見過如此逼真的面具，所以，我這兩天一直想著，買下你臉上這張面具。」

「我出高價成不和-圖-書成？」他含笑望著她，目光灼灼直盯著她的眼，好似一直要望進她的心裏去。

「現在賣不行么？」

他的眸光里彷彿亮起一盞燭，雲翡一眼望進去，只聽得自己心裏噗的一下輕跳，像是他眼中的燭，突然在她心裏爆開了一朵燈花。　　她莫名有點緊張，避開了他的眼神，彷彿再看下去，會被他看得所有的心思都無處遁形。

雲翡大驚失色，連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臉，沿著髮際線一圈使勁按啊按，好一個手忙腳亂。

突然間一盆冷水潑過來，將她心裏的火苗和臉上的溫度都降了下去。原來他不是對她表白，是來對這張面具表白，想的不是她，而是這張面具。

她果斷地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我不賣。」這人實在是可惡，害她受了一場虛驚，又險些自作多情。

雲翡雖然膽子大，但到底是個十五歲的少女，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情，瞬間一股熱浪衝上了臉頰，她懷疑臉上的面具已經再次被臉皮的溫度燙的卷了邊。

宋驚雨負手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她。看來，即便是被尉東霆認出來，也擋不住她勇往直前的賺錢步伐。

她挺直了腰板，朗聲道：「找hetubook.com.com我何事？」

他悄步走上前，默不作聲站她身後。這樣一個古靈精怪的小人兒，像是指縫裡的一縷風，暖暖的痒痒的攥不住，稍一用力，她便溜之大吉。

雲翡目送他的背影，良久才松下一口氣，這時才感覺到自己原來一直緊繃著神經。

「那好，一言為定。」尉東霆笑著離去。

尉東霆笑著將早已備好的一百票銀票放在她手上。她看了看，然後抬手去揭臉上的面具。

雲翡又羞又窘又氣惱，雙手捂著臉，兇巴巴瞪著他。

這口氣這神情，顯然是嫌貴，而且眼中明明白白寫著四個字：黑心奸商。

宋驚雨慢慢走過來，頓了頓道：「尉將軍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來買面具是假，他是想要看你的真面目。可能心裏已經懷疑是你。」

尉東霆抿著一絲笑，心想是直接叫她阿翡揭穿她的真面目呢，還是繼續裝糊塗叫她小蘇逗逗她？

尉東霆蹙起劍眉，一字一嘆：「一、百、兩！」

雲翡這才反應過來，尉東霆指名叫她去下面，原來是故意讓熱氣熏蒸她的面具，這人真是老奸巨猾，但他是怎麼發現她戴了面具的？這面具近乎天衣無縫，她在酒肆做了半個月和_圖_書的小夥計，可從來沒人識破過。她怔怔地捂著臉蛋發愣，實在想不透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

尉東霆的目光細細地從她臉上晃過，揶揄中帶著一抹奇異的溫柔。

雲翡略一沉吟，點頭道：「好，你明日來買。」她才不信他想要什麼面具，無非是想要看看她究竟是誰。

「有點，」尉東霆頓了頓：「不過，比起荊州的雲小姐，還是差遠了。她一個刁鑽的問題，便賣幾千兩銀子。」

雲翡皺起鼻子哼了一聲：「我才不怕他。就算是認出來又怎樣？我又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憑本事掙錢最光明正大不過。」

她束著頭髮，脖子上系了一條小方巾，從背影看，的的確確像極了一個機靈伶俐的少年。他第一次來的時候，本來不確定是她，不過拿出一錠銀子一試便試了出來。

宋驚雨也大驚失色，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只想遁地而去。他不動聲色到退後了七八步，走進酒肆。

尉東霆悶笑：「哦，原來是面具啊。」

先是露出一個嬌俏的下巴，再然後是嫣紅的唇，挺直的鼻樑，漂亮的眼睛，再然後是一張　如花的臉。

尉東霆追問了一句：「你賣不賣？」

「現在不行，」雲和圖書翡摸摸自己的臉蛋，裝模作樣道：「今日塗了許多膠，硬揭下下來會傷及皮膚。尉將軍若是誠心想要，也不在乎多等一天啊。」

尉東霆退朝之後去兵部署事，等散衙之後來到酒肆，已是午後時分。恰逢酒肆快要打烊的時候，他走過去，一眼看到身穿青布衫的雲翡正拿著打烊的小木牌往上掛。

「可是，我就是喜歡你這一張。」

她鬆了口氣，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望，總之很慶幸有面具擋著，沒叫他瞧見自己一臉羞色，不然顯得自己自作多情，可真是窘。

這一幕突如其來，富有喜感的畫面，就連一向冷麵如冰的宋驚雨也忍不住想笑。

她一扭身跑到酒肆里，將今日的進賬都裝到錢袋裡，特別是拿起那一錠銀子的時候，立刻笑靨如花。

雲翡被他識破，索性豁了出去，心想就算你看出我帶著面具，也未必知道我是誰，就算知道我是誰，反正我也不怕你。於是，毫不膽怯地迎著他的目光仰著小臉，有膽你來揭我的面具試試。

他清了清嗓子。

提起舊事，雲翡羞惱地板起臉：「你嫌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賣。」

尉東霆臉上的笑僵住了。

河堤上柳條被風拂動，翩躚脈脈一簾春意，鐵ｍ•ｈetuｂoｏｋ•com.ｃom環高高掛在枝條下，懸著空心，等人來填滿。十里長堤暖陽高照，柳煙醺然欲醉，無意留人看。真是一片好景緻，折盡春風無限。

那種兩眼放光，見錢眼開的笑，非她莫屬，他絕對不會認錯。沒有人比她更愛銀子，但也沒有人比她見到銀子笑得更好看。

簡單一句表白彷彿火焰山上飄起火燒雲，讓她渾身火燒火燎的發燙，對面的尉東霆居然面不改色、氣定神閑，彷彿說的是，我這兩天，一直想吃白饅頭。

不過國舅爺有錢，一碗面便扔下一錠銀子，說不定一百兩他還嫌便宜呢，於是雲翡昂起下巴，挑釁地問：「一百兩，你買嗎？」

她摸了摸臉，哼道：「這張面具是宋校尉買的，將軍想要，可請宋校尉去買。」

雲翡挑了挑眉：「很黑是不是？」

奇怪的是，尉東霆並沒有趁勝追擊，也沒有揭穿她是誰的意思，而是收斂了笑意，一本正經道：「我今天不是來吃飯，也不是來喝酒。我是有事，要來找你。」

轟的一聲，頭頂像是響起了一個晴天霹靂，雲翡做夢都想不到他竟然、突然、貿然地會說這句話這算是什麼？表白？

尉東霆脈脈看著她，意味深長道了一句：「無妨，千金難買我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