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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盡春風

作者: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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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強買強賣

第二十三章 強買強賣

她走上前,站到窗外。
牽牛的大漢對阿琮吆喝道:「小公子要不要坐一坐這氂牛,十錢一次。」說著,他摸了摸氂牛,笑吟吟道:「小公子,這氂牛是被馴過的,性情溫順,沒有危險。」
雲翡見他看著自己的手也不說話,以為他嫌貴,正考慮著要不要適當地降點價。
「阿琮先忍著。」雲翡再也無心遊玩,立刻帶著阿琮回去。
氂牛的確溫順極了,低著頭被主人摸了摸去也不動彈。
可是京城是尉氏天下,尉東霆是皇帝的舅舅,她不能和他硬碰硬。鬧僵了,說不定自己也會像阿琮一樣失去自由。反正開酒肆是為了賺錢,既然他要買,不如狠狠敲他一筆。
「敵暗我明,防不勝防,小心為好。這段時間你乖乖待在居處,不許亂跑。」
章松年覺得能來見一眼雲翡,已是莫大的幸福,提到錢財只會玷污他心裏的聖潔情感,所以無論如何不肯收診金,推遲之間一不小心碰到茯苓的手,窘得臉色通紅,轉身便走。
他突然腳步一停,轉過身來,雲翡一時收腳不住,險些撞上他。驚詫之下,她抬起眼帘,長長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暗香浮動間扇起一縷讓人沉醉的風。
沒想到他點點頭:「好。」說著,從袖中拿出幾張銀票遞給她,顯然是有備而來。
尉東霆看著她一臉的後悔,忍不住心裏好笑,問道:「是不是後悔開價太低?」
雲翡明白了,朝廷如今是尉氏天下,文科選拔自然是丞相一手包辦,尉東霆身為大將軍,武科遴選驍勇良才的重任定然非他莫屬,所以這段時間他忙於此事,無暇來酒肆。
尉東霆收斂笑意,正色道:「設計謀害阿琮的人,一時還沒有抓到,不過已有線索表明是秦王手下。你父親現在正與秦王開戰,所以你還是安安生生地呆在居處比較好。」
雲翡嚇得手腳發軟,撲上去抱著他一連聲地問:「阿琮,你有沒有事,那裡疼?」
「來小公子,小的抱你上去。」大漢正欲抱起阿琮,宋驚雨上前一步,道:「我來。」
窗外光線昏暗,她的笑靨卻彷彿照亮了檐下暮色,清雅的煙灰色長裙,在晚風裡輕輕地飄動,彷彿一縷炊煙。
傍晚阿琮一回來,就跟籠子里的小鳥般飛撲過來,抱住雲翡的大腿,眉開眼笑:「姐姐,明日起我放假六天。」
一看寶貝書要被拿走,雲翡急得臉都紅了:「大將軍你怎麼能無故拿走別人的東西。」
宋驚雨一時恍然。庭院安靜之極,依稀有一聲飛鳥的鳴啼,從暮色中穿過去。
雲翡吃驚的問:「你買下來?」
想到這些,雲翡開始憂慮阿琮的未來,如果有一天父親得償所願,成就霸業,那麼阿琮的安危將更加令人擔憂。沒有任何背景的長子,將會成為除之後快的眾矢之的。
雲翡摸著阿琮的臉蛋,道:「我們不必說,那幾名禁軍自然會稟報給丞相和尉將軍。」
折盡春風是她生平第一次做生意,費www.hetubook.com.com了很多的心思,而且剛剛有財源廣進的意思,就要被關張大吉,她實在捨不得。
被他料中心思,雲翡臉上一熱,伸手搶過他手中銀票,緊緊握住手裡。
阿琮好奇地摸著氂牛那長可及地的白毛,又是新奇又是興奮。
他看著那雙靈動嫵媚的眼睛,正色道:「阿翡,明日起,你不能再去酒肆。」
雲翡的笑聲戛然而止,她從凳子上跳起來:「什麼,他竟然反悔不買?」
「小公子想讓它走,那還不簡單。」那漢子笑吟吟說著,突然揚手一抬,一柄匕首竟然插入了氂牛的臀上,頓時,白色皮毛上血流如注,氂牛吃疼,痛叫一聲,便瘋了似的沖了出去。
雲翡忙道:「是我看的。」
她不屑地將這幾本書拋給茯苓,搞不懂尉東霆是什麼意思,簡直多管閑事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雲翡一怔:「為何?」問完,發現他唇邊浮起笑意,她這才恍然驚覺自己已經不知不覺承認了自己就是夥計小蘇。她懊惱地咬住唇,忍不住腹誹面前的他,實在是狡猾的讓人防不勝防。
雲翡兩眼放光,興緻勃勃問:「他看到揭掉面具的是你,是不是很驚詫?」
宋驚雨聽見腳步聲,一開始以為是奇花或是異草,不甚在意,直到窗前光影一暗,他才從書卷上抬起眼帘。
聽到這句話,雲翡更加驚詫,他為何要購買她的酒肆?
太了解她見錢眼開的個性,所以他一點也不意外她的反應,蹙著眉問她:「銀子重要,還是你的安危重要。」
送更好的書來?雲翡期盼了一天,果然翌日尉東霆派人送了些嶄新的書來。六本兵書自然是給阿琮的,給她的卻是《梁祝》《鳳求凰》《鴛鴦記》以及一本《詩經》。
一聽章大夫三個字,尉東霆便不自覺地蹙了一下眉,方才她和宋驚雨窗內窗外的那一幕,他也恰好看在眼中。她眼中只有銀子,對別人隱藏於心的情愫渾然不覺,真是讓人不知道是好,還不是不好。好的是,別人的心思她看不出來,不好的是,他的心思,她也看不出來,除非他臉上貼上金箔,估計她才會多看他幾眼。
「這面具我突然又不想買了。」
雲翡一想到他見到茯苓那一刻的震驚怔忪,便忍不住笑得彎了腰。
已是初夏,天氣炎熱,褚紅色雕花窗戶打開了一扇,從外面可以看見宋驚雨正坐在窗前,手中拿著一卷書,跳躍不定的燈光照著他英挺嚴肅的面容,莫名讓人心安。
雲翡跺著腳,氣呼呼道:「堂堂大將軍,居然出爾反爾說話不算。」這不是白白調戲人么,害的茯苓辛辛苦苦勒胸帶,緊得快要昏倒。
阿琮喜滋滋道:「因為皇上要親自主持文武兩科選拔人才的考試,所以我便放假了。」
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你不就是心疼你的銀子么,那我買下來酒肆如何?」
她無聲無息地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前院。因為和_圖_書避嫌,她和雲琮茯苓齊氏住在後院,宋驚雨單獨住在前院的東廂房,奇花異草住在西廂。
他直接從茯苓手中拿回了銀票,轉身離去。茯苓獃獃地怔住,這情節完全不在小姐的預計之中啊。眼看大將軍英俊瀟洒的背影走上了河堤,她這才回過神來,急忙拿著面具跑進后廚。
宋驚雨有些窘迫,忙道:「在下不敢當。」
茯苓點頭。
他點點頭:「多少錢,你開價。」
宋驚雨從門內出來,站在檐下抱拳施了一禮。
馬車上,齊氏和茯苓都驚魂不定地看著阿琮。方才真是危險之極,若不是宋驚雨反應機敏,此刻恐怕……
對他的突然造訪,雲翡並不意外,阿琮作為人質在京城遇險,無論如何尉家都要給個交代。她疾步步下迴廊,開門見山地問:「尉將軍有沒有查出那兩個人的來歷?」
「當然是都重要。」一想到那投入的本錢就要打了水漂,她立刻心如刀絞,「不成不成,我要把本錢收回來才行。」
尉東霆沉下臉道:「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他這人很奇怪,笑如春風拂面,嚴肅起來,又冷若冰山雪光,軒昂的氣度中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威儀。
尉東霆沖他點點頭,目光落在雲翡急切的臉上,「阿翡,我們進去再說。」
「我聽聞阿琮遇險,過來看看。」忽然身後有人說話。
茯苓道:「此事應該告之尉將軍。查出那兩人的來歷。」
檐下的燈照著他寬闊的肩膀,負在身後的手清奇修長,卻給人一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感覺。
尉東霆道:「我去看看阿琮。」
他自顧自走向後院,她只好跟上去。
阿琮歡歡喜喜地四處看,買了不少新鮮玩意兒。一行人順著街邊往前走,面前便是洛河,河邊的一處空場上,有一中年男人正在耍猴,外面圍了不少人看。
雲翡只見過水牛黃牛,一時也答不上來。
他眸光一閃,低笑了一聲:「小財迷。」
說著,便將那本書握住手裡,眼看要沒收的意思。
「明日送你比這更好的書,你等著吧。」說著,尉東霆起身離去。
他將阿琮抱到了牛背的紅毯上,守在阿琮身邊。
這時,不遠處的柳樹下,一頭相貌奇特的牛,映入了眾人的眼帘。
茯苓突然笑了:「小姐,我怎麼覺得尉將軍是喜歡上小姐了呢,他明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看看小姐的真面目,誰知道小姐使詐,所以他才反悔。」
她咬著唇,沒有接。
齊氏道:「我看那兩個人絕不是普通的百姓,是存心要害阿琮。」
雲翡翻了幾頁失望之極,這些情情愛愛悲悲戚戚的都是什麼東西?什麼梁祝,鳳求凰,鴛鴦記,她通通沒興趣,那本陶朱公才有意思,裏面講了許多陶朱公如何經商賺錢的故事。
尉東霆居高臨下,看著面前兇巴巴像只發怒的小貓一樣的少女,那股靈動明媚的俏麗氣息,像是無孔不入的春風,吹進心尖的每一個毛孔里,有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種奇異的癢。
雲翡低頭,心裏好不矛盾,一面覺得大賺了一筆,一面又不捨得折盡春風。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含著無比親昵的意味,他沒有稱呼她雲小姐,直接喚她的乳名,雲翡又羞又窘,特別是當著宋驚雨的面,立刻臉上便騰起了一抹紅暈,想要發火,卻又無從發起。
尉東霆斜睨了她一眼,「是你看的,更要沒收。」再看下去,她眼裡除了銀子永遠都不會有別的了。
阿琮年幼,不可能與人結仇。兩人要置阿琮于死地,顯然背後有人指使。
「大將軍,這一次我可沒裝病,我是真的病了,受了傷。」說著,把袖子擼起來,露出胳膊肘上的布帶。上一次大將軍要親自給他治病的經歷實在是太可怕,讓他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
為免翌日尉東霆再來,第二天,雲翡還是讓茯苓帶上面具扮成小蘇。她躲在後廚,一上午都在琢磨,尉東霆若是再來,自己又該如何應付?是索性對他挑明身份,還是繼續和他裝糊塗打啞謎?
一直到打烊時分,尉東霆也未來攪局搗亂,雲翡終於放下了懸著的心,喜滋滋地跑到櫃檯后數錢。
他微微擰眉,看著她那隻晶瑩如玉般的小手,淡粉色的掌心裏三道清晰的掌紋,再沒有比這更好看的川字。他幾乎忍不住想要摸一下。
雲琮正在打呵欠,一見房門處陰影一閃,走進來一個人,頓時把那個呵欠吞了回去,麻溜地從凳子上跳起來。
雲翡摟著阿琮,心裏后怕不已,危險並非一眼就能瞧見,那樣溫順的氂牛,那樣敦厚的漢子,卻能出其不意地致人死地。即便人多,也擋不住人家早有預謀的精心算計。
阿琮點頭,「我當時沒有防備。」
雲翡對這種倚強凌弱的殘忍把戲一向沒什麼興趣,阿琮心底良善,也見不得小猴子被主人抽打,於是看了幾眼,便繼續往前。
阿琮激動地問:「姐姐,這是什麼牛?」
難得阿琮放假,雲翡打算好好地陪他玩,索性將酒肆停業一天。一大早,她帶著阿琮,宋驚雨,齊氏,茯苓離了居處,朝著洛陽城中最繁華的門市街而去。那八名禁軍,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雖然有宋驚雨在,雲翡覺得多些人保護,也沒什麼不好。
「多謝將軍,章大夫已經給他敷過傷葯,沒有大礙,只是擦傷。」
茯苓嘆了口氣:「可是,他突然又說不買面具了,拿回了銀子。」
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那麼吝嗇小氣,暫放的銀子還要收利息,白吃白喝不給錢,沒事就來捉弄自己。她覺得這不可能。
阿琮感覺了一下,回答:「胳臂疼。」雲翡還以為是方才宋驚雨抓住他右臂,力道太大抓疼了他,可是等阿琮挽起袖子,她才發現疼的是左臂,衣衫單薄,胳膊肘方才落地時撐到了地上,被磨破了皮肉,一片鮮紅。
見是雲翡,他怔了一下,立刻放下手中書,站起身。
「宋大哥,今日多虧有你在,m•hetubook.com•com我替阿琮謝你救命之恩。」雲翡隔著窗戶對他鄭重地施了一禮。
雲翡笑問:「為何放假?」
阿琮在牛背上根本不提防,瞬間身子往後一仰,那牛背根本沒有鞍座,雲琮嚇得失聲尖叫,身子一歪,從牛背上甩下來。一匹快馬不知從何處沖了過來,騎馬人策馬直奔阿琮而去,阿琮若是倒栽在地,就要被馬蹄踏中。
如今得了六天的假期,雲琮高興不已,晚上打拳虎虎生風,越發的像模像樣。雲翡暗暗欣喜,回到房裡給娘寫信的時候,把阿琮大大地誇了一番。
尉東霆將上次被雲翡謝絕的那一盒紫玉膏又拿了出來。遺憾的是,這一次又被謝絕了。
她權衡利弊之後,果斷地伸出手,脆生生道:「酒肆我要賣五百兩銀子。」
茯苓看著他的背影暗暗發笑,這情形一看就是在暗戀她家小姐。
失落的尉東霆彎腰一看,阿琮看的書竟然是一本《陶朱公》,當即拿起來拍了一下他的頭,冷著臉道:「明日叫人給你送些兵書過來。」
尉東霆看著面前這掉了包的「小蘇」,又氣又笑,小狐狸真是詭計多端,玩個偷梁換柱的把戲來糊弄他。不過他最擅長的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馬匹幾乎從兩人身邊擦身而過,那牽牛的漢子趁機飛身而起,躍上馬背。跟在後面的八名禁軍蜂擁而上去追兩人,可惜他們早已策馬狂奔而去。
這隻牛的頭上長著兩隻彎曲的長角,身軀強健,高大威猛,但是又長著一身雪白的長毛,長可及地,彷彿披著一身的白雪,那雪上又放著一條亮麗的紅毯,真是漂亮之極。
這一刻發生的風馳電掣般快捷,一剎那的時光,阿琮從生死線上走了一趟。他嚇得臉色蒼白,半晌才眨著眼睛出了口氣。
雲定權現在正與秦王打仗,或許這兩人是為了離間雲定權和朝廷的關係而來刺殺雲琮,也或許,是林青峰和林清荷派來的人,除掉阿琮,林清荷將來的兒子便是長子。
一行人到了門市街,市坊林立,遊人如織,走輪飛鞚,車如流水馬如龍,街鋪里更是買什麼的都有,西北廣場之中更有不少雜耍藝人,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百姓看熱鬧。
雲翡抬起頭,沖他嫣然一笑:「宋大哥,你是阿琮的師父,有什麼不敢當的。」
明明是個貶義詞,為什麼會充滿了寵溺和曖昧的味道,他的眼神深得像是一潭沒有底的汪洋,暗流洶湧,一不小心會沉沒。雲翡莫名其妙臉上發燙。忽然間又有點後悔不該賣給他,掌心裏的銀票像是長了小勾子,一不小心就要被勾住脫不了身。
雲翡含笑致謝,讓茯苓付他診金。
雲翡蹙了蹙秀眉:「你是擔心秦王的人會對我不利?」
回到居處,雲翡立刻讓茯苓去請章松年。還好,阿琮的胳膊肘只是皮外傷,並沒有骨折。章松年給他敷了藥粉,包紮好,交代不要見水,結痂便沒事了。
阿琮一聽便歡喜地跳起來,他來到京城兩個月,還未曾好好https://www.hetubook.com.com地逛過洛陽城,每日都像是在坐牢,入了皇宮不得自由,回到居處也不能隨意到處走動,那前後門留守的八名禁軍,平時不管雲翡宋驚雨茯苓等人的行蹤。但云琮不同,一旦出門,他們定要詢問去向,而且還要跟隨在側。所以,雲翡很少帶他出去,傍晚從宮裡回來吃過晚飯,便監督著他跟宋驚雨練武。
茯苓點頭:「嗯,很驚詫,難以置信。」
不僅雲翡和阿琮被這頭神氣漂亮的牛吸引,路過的行人紛紛好奇地投去目光,一旁站著一個年約三十許的大漢,身材高大,面容黝黑,模樣十分敦厚老實,有一些小孩子湊上去,想要上手去摸那白色的長毛,卻又不敢,又愛又恨的嬉笑一團。那牽牛的大漢也不生氣,憨笑著站在一旁,問那些孩子:「要不要騎牛?」
雲翡臉上一紅,嗔道:「不許胡說。」
雲翡氣結:「你幹嘛要管著我?」
身後的宋驚雨道:「這是雪域高原上的氂牛,如此通體雪白的,當真少見。」
奇詭的是,尉東霆自從那一天起,一連好幾天都未出現,好似突然消失了一樣。難道他發現小蘇竟然是茯苓之後,便沒興趣再去酒肆了?雲翡思來想去,有點想不透。
尉東霆莞爾:「阿琮好好練功,你看今日,你若是自己有宋校尉的那一身本領,也就不會這樣受傷。」
阿琮心裏痒痒,仰頭搖了搖雲翡的胳臂:「姐姐,我想要坐一坐,我從沒騎過氂牛呢。」
事發突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雲翡眼前一黑,又急又怕幾乎快要昏過去,正在千鈞一髮之際,宋驚雨騰身而起,飛撲過去一手握住了阿琮的胳臂,然後使出全力用力一提,阿琮堪堪落地便被提起,這才免於一頭倒栽在地的噩運。宋驚雨提著阿琮一個飛躍,避開了那匹橫衝過來的快馬。
阿琮興高采烈地坐好,握著韁繩笑嘻嘻說:「可惜不能騎著走。」
那氂牛仿若聽懂了人話,竟然發出一聲低叫。
阿琮好不容易得了幾天假期,卻碰見這種事,接下來幾天只能乖乖呆在居處不得外出。吃過晚飯,阿琮百無聊賴地趴在書桌前看書,雲翡坐在燈下,看著眉目如雕如琢的弟弟,心頭的后怕久久沒有散去,她不敢想象,如果沒有宋驚雨那千鈞一髮的機敏相救,自己又該如何對母親交代。
「小姐,小姐。將軍來了。」
她捏捏阿琮的臉蛋,笑眯眯道:「明天姐姐帶你上街去玩耍。」
雲翡一怔,回頭便看見尉東霆正站在月亮門處,似乎剛來,又似乎在那裡已經站立了一會兒。暮色昏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依稀有一股清冷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彷彿月色初升的那一刻光亮。
「那我的酒肆怎麼辦,本錢還沒收回來呢。」情急之下,她毫不避諱地看著他,檐下的燈光映照在幽黑的眼眸中,像是兩顆醉人的黑葡萄。
雲翡見那氂牛如此溫順,又有大漢牽著韁繩,便點了點頭,讓茯苓付了錢,然後牽著阿琮的手,走到氂牛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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