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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停頓片刻，懶聲說，「可能有點兒。」

一邊江妄聽見聲音從位置上站起來給時念念讓座。

時念念今天一走進校門就覺得不對勁，她不是個引人注目的性子，因為口吃的毛病也少了很多拋頭露面的任務，像學生代表一類的演講都不會找她。

時念念挪開視線，朝他走了一步。

江妄甩甩手腕，看了她一眼，居然挺認真的回：「應該死了。」

昏黃的路燈從上打下來，映在時念念的臉上，落下最細膩的光。

「小朋友。」江妄戳了下她的臉，懶洋洋道「你這樣我很沒面子的啊。」

男人直接被他拖到馬路里側，緊接著鼻子上就挨了一拳。

話落，一邊陳舒舒就把試卷拍在他背上：「徐蜚，你惡不噁心。」

少年身上淡淡的酒味被風吹來，揚著頭喉結鋒利突出，上下利落滑動了下，嗓音包裹著一點酒氣，纏著人心尖上來。

兩人一併走到打車地點。

「你來幹什麼。」

徐蜚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就，就那個學校馬上就要有籃球賽了，我本來是咱們班的隊長，這不是腳一時半會也好不了，你能不能替個我位置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還真有點！」

紅底黑字，非常顯眼。

他原本還以為時念念會害羞的眼睛都不敢亂飄，結果人家就直接一寸不避的看過來了，一點後路都不給人留。

時念念拉開車門，剛才還在她旁邊的人猛地衝過去。

許寧青懶散笑著說：「有空回來一趟，你快回家去吧，你舅媽都開始腦部懸疑劇了。」

江妄實在是高，時念念站在他旁邊只到他肩膀位置，就連原本落在她臉上的燈光也被隱去大半。

江妄撐著頭側臉，「你會去看籃球賽嗎？」

男人趁機一把推開他，一臉的鼻血，一隻手扶著膝蓋喘氣，另一隻手指著江妄：「你，你有本事就再……」

時念念拽了拽肩上的書包帶子，走上三樓，一出樓梯口就是貼出來的年紀大榜，周圍圍著一圈人。

江妄朝徐蜚抬了下手：「走了。」

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不遠處計程車亮著頂燈開過來，江妄站起來，抬手攔車。

「剛才那丫頭連聲再見都不給你說是因為被你揍人那https://m.hetubook.com.com樣嚇到了？不應該啊，她也不怕這個的啊。」

時念念只得跟上，又回頭看了眼。

「是不怕。」江妄低笑了聲，「上來就問我死了沒。」

江妄快走了幾步，走在她右側。

江妄空咽了下，難得覺得緊張。

姜靈酒醒了點兒， 看了江妄一眼，又看了時念念一眼， 直起身：「那個，念念， 你到家以後給我發個信息啊，我收到再睡覺。」

「——你。」

視頻中光線昏暗，少年一身白襯衫，修長的指節拎起酒杯敲在茶几上，嗓音散漫撩人，這也有我喜歡的女孩兒。

江妄吹了聲口哨：「看什麼呢。」

「……」江妄笑了起來，妥協道，「好吧。」

「……啊？」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時念念眨了眨眼，偏過頭，直勾勾的看人。

這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男人不動了，軟趴趴的倒在地上。

許寧青和他關係好，也是從小打架到大的，可許寧青身上就沒那麼壓人的戾氣。

江妄沒理她，自顧自往前走。

「妹夫！妹夫留步！別走啊妹夫！」許寧青一口一個妹夫，笑的幸災樂禍，「走吧，你小舅子開車送你啊。」

她一時走神，也沒注意到江妄什麼時候又抬起頭來。

沒現在皮膚那麼白，表情淡漠，透著點少年感與禁慾感。

江妄指著他的臉，啞聲問。

「妄哥。」

時念念站在路口，江妄在她旁邊蹲下了，從兜里摸出一支煙，沒點火，只叼在嘴裏，看起來弔兒郎當的。

結果沒待一會兒，就被陳女士趕著去找時念念。

她那時因為突然來例假也沒想還有沒有更好的辦法，打算用這個時間想一想。

司機的聲音打斷她：「小姑娘，這什麼情況啊！還坐不坐車了？」

江妄「嘖」一聲。

時念念隱約覺得原本打在身上的晚風被擋去了大半。

「可以可以，那下午體育課你和他們一起試試唄！」

陳舒舒隔著走廊往前傾身偏頭過來：「念念，你數學作業最後一題給我抄抄！」

「你喝，多了嗎？」

「對了。」徐蜚一瘸一拐的走到江妄旁邊，戳了戳他的肩膀：「江妄。」

結果下一和_圖_書秒就聽人問。

視頻最後是鏡頭一晃，低著頭的時念念。

她跑過去，拽住江妄的袖子，仰頭看他。

這裏沒人住的和她回家的方向一樣。

「哥哥。」她快跑幾步到許寧青旁邊，「你怎麼，回來了？」

江妄拖著長音，因為咬著煙聲音含混，「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啊。」

江妄從鼻子里哼出一聲笑。

「走吧， 我跟姜靈一塊兒回去。」陳舒舒和姜靈住的近， 從時念念手裡把姜靈扶過來， 「念念，你一會兒有人來接嗎？」

「我送你啊。」漫不經心的聲音。

她輕聲道了謝坐進去。

許寧青炫耀的朝江妄抬了下下巴。

寫到一半，試卷被旁邊拉過去。

夜深以後的天氣還是涼的，時念念穿著柔軟的棉料連衣裙，涼意順著衣領往裡鑽。

江妄胸腔起伏，肌肉綳成凌厲的線條，偏頭看她，眼底的狠意還沒消。

她從書包里拿出來遞給他。

其他人愣了下，沒敢看江妄，而江妄倒也沒什麼反應，也沒被拒絕的生氣，閑散的插著褲兜站在那。

許寧青拿上車鑰匙，一邊走下門前台階，一邊給時念念打電話。

可他成績又那麼好，時念念也沒有想到。

江妄今天竟然已經在了，趴在桌上睡覺。

「後衛。」

江妄突然直起身，冷著臉，頭髮有點亂，眼皮耷拉著一臉的不耐煩和冷漠，啞聲：「說話。」

可今天她一走進校門就注意到別人紛紛看過來的打量的目光。

散場的時候已經挺晚了， 路燈盡職盡責的立在街頭， 夏末初秋的夜晚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隊友誰？」

一排筆直的路燈下，江妄和時念念走過來。

一左一右並列貼著，是高一入校時拍的照片，江妄那張照片算一算都已經是三年前了，和如今差別倒不大。

她也沒聽課，蔡育才講的那些內容她都會，正拿著演算紙盯著最後一題。

他話音沒落，餘光就瞥見馬路內側的一個男人，普通的襯衣和淺咖色長褲，手裡拎了個破舊的公文包。

時念念看著，愣在那裡。

一舉把一中全體女生的少女心給撩炸了。

許寧青站在他們面前，食指上勾著車鑰匙圈晃了晃，嘴角翹起一個微和_圖_書妙的弧度，平靜的挑了下眉。

剛才還盛怒中的江妄看上去已經平復下來，隻身上未散去的戾氣熱烘烘的烤著她，讓人莫名有點后怕。

打車的地點在前面。

脫口就是一句「應該沒死吧？」

到上車都沒說話。

「你……」許寧青停了腳步。

「那我……回去了，哥哥再見。」

時念念揮了揮手，往前走幾步，又回頭看了江妄一眼，很快跑了。

這個點教室里人已經基本上齊了，比平時都早很多。

「那你快點呀。」

態度總算沒剛被吵醒時那麼恐怖了。

許寧青臉上的笑意倏忽盡收，皺眉：「那畜生又來找你了？沒事吧，這血怎麼弄出來的？」

江妄睨他一眼，不耐煩：「滾。」

她抬起頭， 江妄視線淡淡落在她身上，坦蕩又直白的，像一把利刃破開所有的曖昧和欲言又止。

江妄淡聲：「高晟。」

江妄往後捋了把頭髮，問：「你打什麼位置。」

陳舒舒這才伸手去拿了徐蜚的試卷。

「那你打不打？」

時念念剛才的反應他的確沒料到，一般女孩兒碰到這種事要不就躲的遠遠的，躲不掉尖叫哭喊總有一樣，結果時念念跟傻了一樣站在原地，避都不避。

江妄啞然失笑。

昨天徐蜚生日會有一半人都去了，現在全部打著哈欠補作業，時念念剛走過去就被姜靈攔住要了回家作業。

還沒走兩步，就聽到不遠處的手機鈴聲，許寧青看過去。

「這個沒事！大家其他人都可以跟你打配合的！」徐蜚熱切的看著他。

「再說吧。」

「別啊。」

她站在一邊，垂著眼目光落在他的左耳上，光太暗了，看不清裏面貼著耳道的那一片薄薄的助聽器。

周圍噤了聲。

「……」

江妄輕而易舉再次被激怒，轉身揪著他的領口往欄杆上狠狠一摔。

好幾個男生都已經微醉， 徐蜚臉上還殘留被人抹上去的蛋糕奶油，陳舒舒從小挎包里抽出一張濕紙巾遞給他。

許寧青大學選了金融專業就非常忙，剛開學又是一系列的迎新、社團各種活動，就算是租了學校對面的公寓也經常忙的沒空回去，直接就睡寢室了。

時念念回頭看了眼遠處已經站起來的男人，鬆了口氣。

男人被他掐著脖子，滿臉通紅的咳嗽，看上去窮酸又狼狽時念念拉著車門，愣在那。

她站在，江妄坐著，需要俯視，時念念微微彎了點腰，馬尾從肩上滑下來。

「江……」

已經不早了，大家很快都三三倆倆結隊走了。

他剛才那樣子，完全沒擔心那男人會不會真翻進江里。

鞋子褲子衣服都沒問題啊。

他身上的痞氣和戾氣是獨有的，就這樣蹲著沒什麼表情時就很明顯。

徐蜚作為一個專業勸大家運動會報名的體育委員，還非常懂如何穩准狠的說服人，他朝時念念看了眼，道：「會組織大家一起去看的啊，時念念到時候肯定也會去的，而且還可能要在班裡選啦啦隊，穿制服的那種！」

江妄不自覺挺直了背，夾著煙的手垂下去。

跟上去。

時念念給最後的壽星徐蜚說了再見，又最後說了句生日快樂，便也自己走了。

剛才的遊戲，姜靈也被抽到過幾回， 大半瓶酒入肚，走路就不太穩了。

「對、對不起。」時念念彎了彎腰，「能等一下……我們嗎？」

姜靈笑著抖了抖手裡的試卷：「排隊排隊，啊，等我抄完。」

時念念坐在茶几另一邊，因為他那句意味不明的話手抖了一下，杯子里的果汁濡濕了她的指尖。

「欸，妄哥。」

「就之前也跟你一起打過的，黃皓啊他們。」徐蜚眼裡都快冒出小星星了，「打嗎打嗎？」

對面就是一條江，欄杆「砰」一聲巨響，晃了幾下，男人差點翻進水裡。

江妄嗤笑一聲：「沒帶刀，這回沒砍人，而且時念念在呢。」

「我有這套試卷的答案，保證全對！」

「我送。」身後一道聲音響起。

大概是從前練過競技體育的關係，江妄對於比賽就只想拿第一。

「我前鋒，打不了。」

「……」

江妄在KTV包廂里說的話不知道被睡錄下來拍了視頻直接丟到了貼吧，再次在一整夜時間里蓋起了摩天大樓，成了一中樓數最高的帖子。

平常他要不不來，要不就已經上了幾節課才大搖大擺的從後門走進來。

方才遊戲間江妄那話一出， 周圍人就齊刷刷的朝時念念看過去——白天時學校貼吧和-圖-書剛剛熱鬧一番，那句話里的含義就一點兒不難猜了。

整個人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可怕氣質。

她都沒看清，江妄就已經揪著一個男人的領子往外拖過去，陰沉著臉，脖頸上的青筋驟顯，一張淡漠的臉上壓不住兇悍的怒意。

700分以上的兩人還貼了照片。

「欸，這樣看感覺都像是結婚照似的。」

時念念猝不及防的被他的指尖碰到臉頰，她和異性的接觸少的幾乎可以說沒有，她皺著眉偏頭避開他的手，看起來有點惱。

「……」

像個見過大世面的人。

陳舒舒偏頭翻了個白眼：「才不要，你那正確率抄了也白抄。」

到今天才空了點，中午約著江妄和時念念吃了頓飯，晚上也終於有時間回趟家。

江妄其實沒什麼興趣跟這一群談不上熟的人一塊兒打球，還是比賽，之前體育課打過幾次，實力不怎麼樣，跟許寧青那群人的配合默契度更比不上。

時念念點頭：「我自己，打車……回去。」

這節課要講數學試卷，時念念148的試卷就錯了那半道填空題，旁邊已經用紅筆乾乾淨淨的訂正好了。

「你……」

「路上遇到的，血也是他的。」

等她走後，許寧青一把摟住江妄的肩膀，笑的非常賤：「怎麼樣，妹夫，氣不氣，人家連聲再見都不跟你說啊。」

江妄從鼻子里哼出意味不明的一聲低笑，偏頭從下而上掃了時念念一眼：「制服，就算了吧。」

他問。

「不打。」

時念念剛準備接起就掛斷，於是抬頭。

「走，送你。」江妄說。

江妄說他送，自然沒人跟他搶， 也沒人敢。

快到轉彎口時念念才遲疑著問：「那個人……應該，沒死吧？」

時念念抿唇，眼眸像晶亮的黑葡萄，江妄眸光微動，她似有所感，重新直起背，看著馬路對面亮起的公交車站牌。

江妄沒動靜，繼續睡。

上課鈴聲響起，蔡育才拿著教科書進來，徐蜚沒法，只得回座位。

時念念聽到議論聲，加快腳步回了教室。

另一邊的徐蜚招手：「欸！陳舒舒！我做好了，我給你抄啊！」

「欸。」

他跟上江妄，這才注意到他身上那件白襯衫衣角上的血跡：「你這個……什麼情況啊，哪來的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