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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仙途

作者:減肥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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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十五集 曲徑通幽 第五章 通幽

第二部 第十五集 曲徑通幽

第五章 通幽

「我本東方乙木之氣中孕育的一點真靈,生來無所憑依,只是天生與草木之類相合,故而常寄身其中修行。」
兩個話題之間跳躍實在太大,李珣微怔,旋又明白其中一定有什麼關鍵聯繫,便笑了起來:「不冒昧么?」
沒有兩位親歷其事的妖魔解說,外界的修士恐怕就算想破腦殼,也弄不清這些內情。那些妄想進入玄海幽明城以獲寶藏的貪心鬼們一心想要進去的,根本就是當事人拚死也要逃脫的囚籠,世事之荒謬,莫過於此。
他將此疑問說出口,得到的便是肯定的響應。
曲徑通幽位於東海之濱,和鬼門湖幾乎就是一東一西的兩極,相去何止千萬里。若這一信息不是水蝶蘭傳遞過來的,那麼,青帝遺老的神通當真只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
「可她現在明明出了岔子!」水蝶蘭眉頭皺起。
「而接下來,你退而求其次,應青鸞道友之意,欲助其完成諸天羽化之術,乃是順勢而為,這便有了機會。」
那條路,卻是當年玄海幽明城末代宗主彌玄蒼發現的。
「後來,這些人就住在玄海幽明城之外,聊做個守墓人。曲徑通幽的消息,大概就是他們傳出來的,只不過時間久長,慢慢地變了味,世人只以為曲徑通幽是某處絕地,卻不知,它確確實實是一條路徑。」
「在他成為宗主之後,這條甬道便成了只在玄海幽明城少數高層之間流傳的秘密,以作為特殊時候應變求生的法寶。他為這條甬道起了個名字,名字便叫做……曲徑通幽!」
她忽地住口,看著李珣,抿唇不再說話。
「若按你現在的意思,那這便是幫她,而非救她。」
「你的態度很奇怪。」青帝遺老在笑中說話。「我對繭兒有養育的恩情,她尊我敬我,理所當然。而你我素昧平生,為何還要擺出這副模樣?」
不過,水蝶蘭沒給他騰出太多感嘆的時間,僅僅就是數息工夫,妖女便很惱火地叫起來:「姓李的,你把話題偏到哪兒去了?我剛剛是在說青鸞的事吧?」
覺得再探究下去,未免有些失禮,李珣中止了氣息探測。
李珣聽得瞠目,難道眼前的青帝遺老,竟然具備傳說中知過去未來,斷前生後世的絕頂神通?否則為何水蝶蘭剛開了個頭,他就如此篤定?
「我知道啦,青老!」
「這還不止,緊接著還有青吟、古音、玉散人,包括鍾隱,好像所有的屈辱都聚在一起,又總是來自於那些人。所以我就明白了,我們是天生的對頭、仇人。他們害我,是理所應當;我的報復,也是天經地義。」
正煞費思量的時候,耳邊響起李珣的話音:「我不是不幫忙……」
旁邊,水蝶蘭笑容斂去,面色不善地盯過來。
「不過,一些特彆強烈的反應,像是鬼門湖那邊,九幽噬域,大片空間封閉,又有三五強者劇烈撞擊,我這裏還是能夠察覺到的。」
不過對這種問題,他也不需要太過計較,心裏有什麼,直說便是。
細細聽去,那風穿林梢,起伏頓挫的合音,與其迂徐和藹的語調相配合,其實頗為悅耳,恰似前人天籟之說。
至於青鸞之事,她也有了決斷。她既然與李珣同一方,與妖風、青鸞便是敵人,縱然因青鸞身死等原因,將這裏的界限模糊掉,可根本立場仍然存在,再一意孤行下去,又該把李珣置於何地?
此言與之前極具長者之風的語調大不相同,李珣倒有點兒動了「是不是考較姑爺」的荒唐念頭。
抱著這樣的念頭,他再定睛去看,真的從老榕樹身上捕捉到一層淡淡的靈光。順藤摸瓜,他終於感覺到,在老榕樹正上方元氣的流動略有些異常,千絲萬縷的靈氣,便從那個位置https://m.hetubook.com.com流淌過來,注入到老榕樹里去。
「對青鸞而言,一睡不起、無思無感,便是靈識寂滅,又與她何干?就算萬年以後,靈識復生,也不過是一覺醒來,無苦無難。而這漫長時間里的離合苦痛,當由生者承擔,被憂心的,應當是你我、棲霞等故舊才是。」
水蝶蘭在樹下笑盈盈的,並不出聲,然而她淡藍色的唇瓣開合,以極其明顯的唇語刺|激李珣的耐性極限:「笨蛋、傻瓜……」
風起處,老榕樹的枝葉瑟瑟發聲,話音清晰,情緒卻有些模糊不定:「你有半個出身在幽魂噬影宗,鬼門湖那邊又是一次九幽噬界。你本就是局中人,我安能瞞你?」
「此地之下,乃是通玄界與九幽之域間天然生成的最大甬道,縱六里、橫四里,距地面不過二里之遙。但也正是由於過於巨大,時常擾亂兩界秩序,早在混沌未明之際,便有一條地脈斷裂於此,聚九地之氣,封堵裂隙。」
話中滋味,恐怕連他自己都品不清。
李珣依言上前,按著青帝遺老的吩咐伸出手去,握住一根垂生的樹枝,水蝶蘭就在他旁邊,笑盈盈地看著。李珣被她笑得心底發毛,正待說些什麼,忽感覺周邊一直不停的輕風陡然停滯,緊接著,他被提了起來。
而這時,她才發現,伴著微風,小水塘對岸的林木花草,正送來陣陣清香氣味。這層次分明的香氣,旁邊的李珣大概只覺得清爽怡人,可在她這通玄界第一敏銳的嗅覺之前,卻別有意義。
水蝶蘭卻沒有因為青帝遺老的口氣鬆動而太過興奮。反而是冷笑起來。
「局中人?」李珣先是揣摩這個詞彙,忽又猛的省悟,「青老也知道九幽噬界?」
「繭兒近來情思柔和,確是自生來所未有之事,這很好。不過,生死為不可逆之事,這一點,青鸞道友也是明白的。她既然已為自家做了準備,你我何必多事?」
水蝶蘭聽青帝遺老話音轉折,又喜又怪:「這有什麼不一樣?」
李珣也在看她,兩人對視良久,水蝶蘭哼了一聲,趕蒼蠅似地揮揮手:「也沒說一定要你幫忙,你不用這麼苦大仇深地看我,我又不是你仇人。」
即使如此,李珣仍不能確定青帝遺老的確切位置,概因對方與此地的天地元氣結合得太過緊密,看不出有什麼明顯的分際。
熟悉卻依然澎湃的衝擊一掠而過,那一刻,灰白顏色的氣浪差點兒將他吞沒掉。
裂隙周邊,元氣充沛、靈脈眾多是影響的一種,而另一種影響,別的地方看不出來,但在玄海幽明城這個同樣具有虛空裂隙的地方,反應卻要強烈得多。
這是青帝遺老引導他「看見」的影像,而更直接的信息,則無需目見,便如一個燒紅的烙鐵,直接印在他大腦深處。
李珣一面感嘆,一面道了聲「不敢」,接著便聽到這樣的話:「其實,你眼前非我本體……」
她的見識其實並不在青帝遺老之下,考慮了一會兒,便有所得。也在此時,她察覺到了李珣的心思,回眸笑道:「外面不是傳得沸沸揚揚,說是由曲徑通幽可直抵玄海幽明城么?現在有青老在前,你何不問問?」
水蝶蘭也皺眉思忖,只不過與李珣所思所想完全不是一回事。
老榕樹的發音越發地清楚明白,之前大概是久不彈此調,有些生疏,兩三句之後便又熟悉起來。
他的情緒顯然不高,但若說是向水蝶蘭服軟,也不太像。
說到這兒,她忽地有些心虛。就在大半年前,二人還在東南林海生死相搏,若非是她使出同心結,兩人中恐怕已有一個命喪黃泉。
「我?」李珣想裝傻混過去,「我什麼我?https://m.hetubook•com.com
「也由於此裂隙的特殊情況,天然便有絕大的牽引力,而玄海之下、鬼門湖中,包括嗜鬼宗所居之離恨天,亦有通至九幽之域的天然裂隙,此三者面積遠不及此地,卻因質性相類,同樣依託九幽之域而受此地影響,其間有千絲萬縷之聯繫,我在此數萬載,也未能一一探明。」
便在二人以身體語言交流之時,青帝遺老終於再度發聲。
「何需替逝者憂心?」枝葉的擺動中,青帝遺老似乎在笑。
李珣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還好水蝶蘭適時插言道:「這裏面至少有一半是我殺的。彌玄蒼我也見過,鑽研治學是第一流的,治事尚可,治人則慘不忍睹,要不是當時玄海幽明城確實無人,哪輪得到他當一宗之主?」
由於這個巨大的空間裂隙存世的時間實在太長,雖有天威切斷地脈,實施封禁,並無動搖此界根基的危險。可長年累月下來,仍不免對周邊環境乃至承載環境的空間造成影響。
在水蝶蘭意外的神色里,李珣搖了搖頭:「幫她並沒什麼,我只是在找一個幫忙的理由。」
然而很快的,青帝遺老便做出了補充:「此外,還有一條路。」
「這樣啊……」李珣也只能做出這樣的感嘆了。
水蝶蘭當然明白對方的好意。只不過,她心中剛剛升起的警兆,便是神通廣大如青老,恐怕也察覺不到。那僅僅是她一個人的事,親近如青老、重要如李珣,都沒有置喙的能力與資格。
「否則?」
李珣先是茫然,卻又很快醒覺,還來不及說什麼,水蝶蘭已拍手道:「對了,就是你!」
感嘆中,他又想起一事,忙道:「青老直接喚我名字吧,貴客之稱,太見外了。」
李珣心中一閃念,又轉回到眼前,原來青帝遺老的本體就是這麼一株老榕樹,相較於水蝶蘭這樣的天生異種,倒是尋常了。
相較於水蝶蘭的急躁,青帝遺老不緊不慢地回應:「本無不同,卻因繭兒你的心思而有了差異。你說的救,是為救命返生,此意逆生死大道,故曰無救。」
不過一剎那的工夫,妖魔式的靈覺便以自省的方式,回溯這段時間里自己的言行舉止。恢復清明的心境中,所映現出的答案,讓她心頭重重一跳。
青帝遺老緩緩道:「九幽之域為死濁之氣匯聚之所,與三界迥異。青鸞縱有一身仙骨真胎,也被擠迫在體內,不得揮發,而其一點引發羽化過程的原生靈識,也由此被鎖在其中,輕易不能解脫。
兩股發自同源的扭曲力量被牽引力扯在一起,經過長時間的磨合變化,便形成了一條獨立於兩界之外,類似於夾層的甬道。
論修為,青帝遺老遠在彌玄蒼之上,不過他以生靈入道,最忌諱九幽地氣之類的死濁氣息,對於下方被封禁的深窟,反不如彌玄蒼看得透徹。
水蝶蘭畢竟是大宗師的身分,一旦被青帝遺老點出其中的關節,便恍然明白過來,低頭沉吟片刻,她忽地抬眼,直勾勾地看過來。
聽水蝶蘭對舊友大肆抨擊,青帝遺老保持沉默。
「我勸不動他,反遭他設計,被逼發誓,要在九幽噬界之後看護這邊,保證這條並不受九幽噬界影響的甬道里出來的修士,最起碼也要是真人境的修為,否則……」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下方不知多深的地底,有一個巨大的裂隙,像是巨型的火山口,隨著整個地面的上提,慢慢顯露真容。
心中有了決斷,水蝶蘭便想與李珣交流一下。只是剛剛才把人家給頂回去,再轉變態度,表達便有些困難。
他抬頭,看著水蝶蘭:「你絕對想象不到,我當初是用什麼方式,從妖鳳手裡掙扎出一條命來的,那和圖書是奇恥大辱……還附帶著我那師尊的一條命。」
「繭兒在我眼前,總是頑皮得很,這還要我來道歉才是。」
李珣長吸一口氣,腦子裡終於具備了對整個事情脈絡的隱約輪廓,而接下來,青帝遺老則用淡然的語氣讓這一輪廓清晰起來。
李珣垂下眼瞼,視線定在青鸞身上,久久不曾移動。
技巧拙劣!李珣腹誹一句,但還是很配合的說話:「是你先帶開話題的,而且不把前面那些說明白,我根本就理解不了你和青老的話。」
李珣看著手中長約兩尺余的盈綠枝條,也覺得尷尬,連忙道歉,心神卻仍被之前的情景佔據大半。
「應青鸞之意?若不是到了完全絕望的地步,有誰會用這種法子?諸天羽化說來好聽,可靈識盡喪,便是飛升上界,又與死去何異?反正,我是不指望那億萬分之一的靈識復生的機會。」
水蝶蘭理解他的心情,便替他補上後面的結局:「又過了一千來年後,我也進去過一趟,裏面的修士差不多已經死絕了。只有那麼幾十個修行到真人境,卻猶猶豫豫地不敢往外走的膽小鬼,還是我把他們從甬道里領出來。」
水蝶蘭見多了親朋故舊反目成仇的例子,更何況,妖鳳前車之鑒不遠,她又怎能忘記?
「哪裡,入鄉隨俗。更何況,小子也長了見識。」
李珣倒抽一口涼氣,身子不自覺向後仰,等他再醒悟過來,卻發現手中的樹枝不知何時已被他硬生生地扯下來。
雙方在無意間碰面,由於性情相投,很快成了朋友。青帝遺老便利用自己對此地的熱悉,幫助彌玄蒼進行研究。
也不知青帝遺老用什麼方式來察顏觀色,對李珣心思的把握極其精到,聞言便沙沙發笑:「此界絕無可遙感千萬里的神通,我之所以有所感應,全仗此地特殊的位置。你且上前來……」
「無救。」老榕樹的樹冠輕輕擺動兩下,似是還未從先前的情緒中平復。沙沙之音,像極一聲嘆息。
水蝶蘭終於接下這個話題,說了點正經話:「青老以真靈入道,從未修習化形之術,不像我們能以肉身行走世間。這點你可要記得了。不是我們輕慢你。」
正感嘆之際,青帝遺老便道:「此事我已知曉,其中自有因果。其因且不去談,其果卻可由你們一言而決。」
「曲徑通幽下面,是九幽之域?」李珣心中仍填滿驚疑,不過腦子仍然清楚,荒唐話剛出口,便否決掉:「不對,那應該是一個勾連兩界的裂隙。可是,這裂隙有多大啊!」
「就是你沒錯。你的馭魂煉魄通心大法,不就是最好的手段么?」水蝶蘭越想越合適。
「諸天羽化的結果絕不是這樣。這法門本就是最適合她這上界仙禽法體,一旦功成,將不入輪迴,直升上界,除了神識消散以外與飛升無異,哪像現在,上不挨天,下不著地的?」
「繭兒?」這是水蝶蘭的小名?李珣看過去,還不知該用什麼表情,妖女便狠狠一眼瞪了回來。
水蝶蘭哼了一聲,明眸中卻儘是笑意,她轉而對青帝遺老說話:「青老,青鸞還有救沒救?」
也在這一刻,李珣終於想起之前的熟悉感覺從何而來。
開口有些笨拙,後面就好得多了,只是,他的頭還沒抬起來,忽聽到樹下的水蝶蘭嗆出一聲笑。他愕然看去,只見妖女偏過臉,做若無其事狀,可面上忍笑的表情十分明顯。
如此的交流方式,與當日九幽噬界時,冥火閻羅以渾身關節肌肉組合發聲的情形是何等相像!只不過由於身體構造的不同,一個輕鬆自如、一個以命相抵,差別之大,相去何止天壤。
所以,如今已將身為同類的情義盡到,她不會、也不應再管下去。李珣幫忙也好、袖手hetubook.com.com也罷,甚至落井下石,把青鸞煉成傀儡,她都不再有什麼意見,或者,這也是青鴦自身的命數!
此刻,她闔目平躺,容色安詳。李珣倒覺得,這樣的青鸞,還更容易親近一些。
「二者同源而異質,封堵是虛,而疏導是實,成年累月之下,此地周邊,天地元氣充沛,各靈脈竅穴環此分佈,方有東南林海之豐饒,亦有東海七十二島之勝境。」
稍頓,她猛的回醒過來:「說了這麼多,辦法呢?不救她,幫她完成諸天羽化之術的法子就成!」
「啊?」
這也客氣了些……雖說還有些彆扭,不過李珣經此緩衝,心思越發清明,他很快想到,既然曲徑通幽之下,勾連九幽之域,莫非還能以一種方式或快捷方式,聯繫玄海幽明城和鬼門湖?
「原來如此!」李珣開始有些概念了,驅屍傀儡術中,那個利用九幽之域達到遠距離傳送傀儡的法門,裏面的原理便差不多,「也就是說,從曲徑通幽可抵達玄海幽明城,並非是空穴來風?」
理論上?李珣乾笑兩聲,就他的理解,所謂的理論上便等同於不可能。只要看一下青鸞的下場,便知道一個正常的生靈──無論他是多麼強大,進入到那個死濁之氣匯聚的地方,都不會有任何生還的機會。
不過那時青帝遺老喜歡這裏充沛的元氣環境,已經在此修行了近兩萬年的漫長時間。
這交流方式,像誰呢?
所謂被提起來,無疑是個錯覺,李珣細細感應,被提起來的,倒像是整個地面。
不過,李珣很配合地繼續說下去:「也許,說是仇人也不確切?我與青鸞仍隔著妖風那一層。哼,以她的性情,我有沒有成為她仇人的資格,還在兩可之間。」
嘴上說著,李珣仍有些困擾。所謂以真靈入道,他完全缺乏相應的概念,所以只能假設那算是一個出竅的元神之類。
當然,李珣不會因此而有什麼輕視之心,他躬下身,很恭敬地回答:「還好……小子見過青老。」
在這裏,她真的就是個孩子。李珣一點兒不惱,反而自顧自地笑起來,在低低的笑聲里。老榕樹的聲音也在風聲中傳導過來。
「製造幽玄傀儡,你是駕輕就熟,前些天你還說,當年種在青鸞體內的幽玄印仍有感應,驅魂煉魄通心大法又是直接作用於靈識,可以避過與青鸞法體的正面對抗。而其性偏陰濁,正是青鸞最排斥的東西,不需要傷到她,對她的刺|激也夠了……」
玄海幽明城和幽魂噬影宗的修行法門,幾乎是一脈相承,想來其中的道理也差不多。
說話間,他乾脆在青鸞身前,盤膝坐了下去,盯著對方熟悉的面容發愣,良久,他嘿嘿一笑:「仇人啊!」
經過多次推演和試驗,彌玄蒼斷定,受到這個巨大的虛空裂隙的長期牽引作用,無論是在這裏,還是在玄海之下,裂隙周邊的空間都產生了一定幅度的扭曲。
「這株榕樹,便是我第一次寄身之所,在其中我修行萬載,得悟生靈之道,故而此樹與我分身無異,此界關於我的傳聞,大多也與此樹相關,貴客的做法,並無不當之處。」
水蝶蘭想問,但又強行克制了這個念頭。
水蝶蘭表現出全不在乎的態度,李珣卻不能等閑視之,他想了想,試探性地詢問眼前的正主兒:「青老,您看……」
所謂夾層的概念,擁有幽玄傀儡的李珣特別容易理解,正是傀儡在沒有達到駐形永存的火候之前所存身安置的地方。
二人如今的關係,當然並非是完全掛靠在同心結上,不過,一年都不到的時間,就算再增厚,又能厚到哪裡去?
青鸞此時被平放在水蝶蘭腳邊。耽擱了這些天,她的法體沒有任何變化,雙手依然在胸前擺成那個和圖書古怪的印結,偶爾因為搬動而走形,卻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變回原狀,似乎有無形的絲線牽著一般。
在彌玄蒼尚未成為玄海幽明城的宗主之前,曾花了相當長的時問,專門研究九幽之域與通玄界的空間聯繫。
「咦?」
李珣懷疑自己是不是無意間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他看向水蝶蘭,妖女只是聳茸肩,並沒有不滿的表示。
「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老榕樹的枝葉摩擦聲似乎也沉了下去:「此地土層、水面之下,計有玄海幽明城修士骸骨,一千七百二十六具。」
「不錯,因為四個裂隙之間,存在著巨大的牽引力,理論上,只要能夠在九幽之域中存活一段很短的時間,便可以通過裂隙,無視此界空間距離,到達另外三個地點……」
被青鸞之死而燒熱的腦子突然就冷了下來,屬於她這種層次的理智終於浮出水面。這麼一口氣緩上來,對自己的心態,她終於覺出古怪。
而此時,枝葉間的風更大了些,吹得樹冠也在抖動。李珣想了一想,才明白這大概是青帝遺老發笑的方式。
此時,眼前的老榕樹枝葉嘩嘩閃動,組合出另一句更清晰的言語:「哦,繭兒來之前沒有對你說么?」
「該用怎樣的態度,小子心中自有衡量,不過大部分時間,還是憑感覺行事。長者當面,恭敬一些,無需什麼理由。當然,若非要找個理由,大概就是給水仙子一些面子。」
青帝遺老突然沉默下來,和風依然穿枝過葉,可簌簌的響動,卻只是自然的聲息,而非是那位大妖魔的表達。
「如此一來,她的不滅法體,反成了束縛她的囚籠。要助她完成諸天羽化之術,關鍵就在於破開其法體和清靈仙氣的禁錮,直接觸及到她的原生靈識,給予足夠的刺|激,使其做出反應。再度主導此術,以自行完備。」
在相關典籍上,有將其稱為分界玄空的,即為通玄界與九幽之域的分界線,既利於傀儡透空駐形,又容易吸收九幽地氣,而不必擔心傀儡對控制者產生巨大的壓力。
「誰要你給我面子?」水蝶蘭笑吟吟地插話。旋又微仰起頭,對著頭頂的虛空道:「青老,新鄰居見過了,以後再聊天也不遲,眼下你先幫忙看看,青鸞算是怎麼一回事?」
李珣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我可沒那麼多愁善感。」水蝶蘭嘴上說著,眉目間卻開闊許多,「要為她傷心,棲霞加上她那個寶貝女兒便足夠了。」
「也好,我喚你李道友便是。」
那時候,曲徑通幽還不叫曲徑通幽,僅僅是東南林海與東海之間一塊山地,除了草木的生長非常茂盛以外,沒有別的什麼異常。
「再過了七百年左右,就是九幽噬界。當時,玄海幽明城人才斷層極大,宗門上萬弟子,達到真人境的不過三五人,又受到各方打壓,人心惶惶,難有作為。彌玄蒼萬念俱灰,一心要以那極端的法子,擠出宗門潛力。」
曲徑通幽優美的環境也無法緩和李珣的情緒,而青帝遺老和水蝶蘭都保持沉默,將整個天地都留給他,以承載他心中的怒火。
他從本宗的虛空裂隙著手,順藤摸瓜,找到曲徑通幽之下,這個通往九幽之域的、巨大而恐怖的裂隙──或者乾脆稱為深窟。
那是青老以特殊的交流方式,送來的信息:「情到臨頭需謹慎……」
「既有此發現,彌玄蒼自然要應用起來,在徵得我同意后,他用了近五十年的時間,運用禁法一點一點地穩固這一甬道,使之成為尋常修士亦可自由出入的所在。」
他話中其實有語病,此處九幽噬界非是一個名詞,而是一個事件,就是前幾日發生在鬼門湖的那件大事。
青帝遺老並不介意,聲音如舊:「貴客可明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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