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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野嘆了口氣，再次向前一步，攬過她，手貼著她的後腦勺將她摟進了自己懷裡。

「我以前也會一點的，就是沒機會而已。」許知喃抿了下唇，「之前你沒讓我碰。」

林清野看著屏幕上那個名字許久，然後跟許知喃說了聲，走到陽台上，接起電話。

林清野一頓，回憶起她說的是哪次，低低笑了聲，捏著她手腕拉開，接過她手裡的筷子：「我來。」

當初他是因為什麼退出，如今想要再次進入這個圈子，會遭遇怎樣的輿論，他和許知喃都清楚。

男人一愣，這才回憶起他說的第一句話——泡妞之前你倒是先去打聽打聽這是誰的妞啊。

「你現在住哪？」

「當初是你跟我說的，讓我相信你，你是林清野啊。」

許知喃看著他眼角那道疤，手指點了點自己眼睛下邊：「這個是怎麼弄的？」

「去找他要專輯，但他說他交給你了。」

「……哦。」許知喃坐下來，「我今天給你打電話，你關機了。」

，

林清野那顆被兩年半時光打磨摧殘的心被許知喃那些眼淚一點點浸濕泡軟了些。

「今天。」

「然後呢？」

如今議論他的的確是少了，但大家並沒有忘記他，至少粉絲從來沒有一刻遺忘。

昏黃溫馨的吊燈，熱氣騰騰的面，窗外是萬家燈火。

這個稱呼太久沒有說了，以至於她說出口都有些恍惚，又呢喃自語般地重複了遍，「清野哥。」

一句話，帶著林清野回到曾經。

哭到後來，她躬著背伏在他腿上，哭得幾乎崩潰。

「買的？」

背對他，站在廚台前，露出的後頸白皙纖細，藍發分兩綹，分別垂在胸前。

聽到她說：「你住我這吧。」

16歲組樂隊，18歲拿到金曲獎，放棄當時所有橄欖枝酒吧駐唱四年，23歲，他大學畢業，憑藉《我為歌來》進入娛樂圈，直接新人拿到冠軍，卻又在前途一片大好時突然入獄，如今他26歲。

「那裡？」

許知喃看向店門外的林清www.hetubook.com.com野，他仰著頭，看著她那塊刺青店名燈牌——龍飛鳳舞兩個字「喃喃」。

林清野聽著他哭，而後說：「爸。」

分開兩年半，他們沒有隔閡。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就不用遭受那一些，你那麼好，那麼多人喜歡你，對不起……清野哥，都怪我。」

在他身上已經看不出確切的年齡感。

「不用，吃飽了。」

就像是當初時衡去世后林清野的內心，只是他都埋在心底，沒有把對不起和自責都說出來。

得。

許知喃收回視線，關上店門，又抹了把淚，走到他旁邊：「你要先跟我回去嗎？」

「清野哥。」她忽然喚了他一聲。

以及封面上的那個自己。

她在這一刻，彷彿看到從前的林清野, 又好像認識了一個全新的林清野。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想再試一次。」林清野看著她笑，「也算是對你有個交代吧。」

他好一會兒沒說話，唇線綳直，然後忽然笑了：「我今天去了王叔那。」

可到了晚上，他就忽然出現在門口，語氣輕鬆，跟她打招呼：「阿喃，我是林清野。」

如今的刺青店剛剛裝修翻新, 光線很亮, 許知喃能夠看清林清野身上臉上的每一處細節，每一處都在此刻刻進她心裏, 形成永遠不會遺忘的烙印。

現在的許知喃跟以前的確是不一樣了。

很矛盾，其實他的模樣還是年輕的，但內里更深層次的東西卻壓著他的年紀。

也不知是哭了多久，到後來，林清野那件衣服都濕了一大塊，許知喃眼睛哭腫了，這才從他懷裡出來。

現在，26歲的林清野。

少年人的意氣風發歷歷在目。

「沒關係阿喃，不怪你。」他把許知喃扶起來，將她摟進懷裡，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溫聲哄，「不哭了啊寶寶，不用說對不起。」

兩年半的時光鮮明清晰地橫亘在如今許知喃的及腰長發以及林清野的寸頭上。

林清野剛進去時候因hｔtｐs://wwｗ.ｈetｕbook.cｏｍ.coｍ為這張臉，挺多人看不慣他的。

許知喃從前不是個愛哭的人，這兩年半來她後來也很少因為這件事哭了，她把自己弄得很忙，經營著這家店，逼自己不要去總想林清野。

沒聊幾句便掛了電話，父子倆從前沒有什麼話題聊，溝通很少，兩年半沒有聊，便更不知道聊什麼了。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得有你。」許知喃又問，「那你想給我怎樣的生活。」

許知喃還掙了下，沒掙開，被他更用力的抱住。

林清野手指抹去她眼淚，說：「我回來了。」

好像他們從來沒有那兩年半的隔閡。

林清野：「沒跟你媽媽住？」

這個樣子的許知喃其實很熟悉。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子的林清野。

恍如隔世。

「這是你的妞兒啊？」他說話很糙, 手往許知喃身上一指。

許知喃從鞋櫃里拿了雙拖鞋給他，又給他倒了杯水。

正打算起身離開，許知喃紅腫著眼抬起頭來：「清野哥，你還回去嗎？」

時間也已經不早了，林清野拿出那張專輯看了眼，又放回去。

「嗯，裡頭認識的。」

許知喃堅持，他也就戴上了。

許知喃眼圈發燙，一眨眼，大顆的眼淚就砸在地面上。

「可只有你可以給我我想要的生活。」許知喃說。

他幾口就吃完那一碗面，許知喃還剩下小半碗：「你還要嗎？」

他擺擺手，悻悻走了。

許知喃不在客廳，他往前幾步，在廚房裡看到她。

林清野沒說話，冷冷看他一眼。

可分開時，林清野是藍發，她是黑髮。

她哭到幾近虛脫，沒力氣再收拾餐桌。

林清野腳步一頓。

林清野一愣，笑了：「贏了。」

她抬眼看林清野，他倒是神色如常，看不出其他絲毫反應，咽下面：「你店裡經常會有這種人？」

「阿喃。」林清野靜靜看著她，「我不確定我現在還能不能給你我想要給你的生活。」

他大概是還沒來得及看網路上的情況。

她斷斷續ｈｅtｕｂook.coｍ.ｃoｍ續的不斷重複著「對不起」。

獅王起身，遠山震懾。

「我也沒，我煮個面。」

許知喃一頓，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口中的「裡頭」是指什麼地方。

「明天回趟家吧。」林冠承聲音濃濃哽咽，「我們也好久沒見了。」

《喃喃》

「剛才在刺青店，那個男人你認識嗎？」許知喃問。

他沒出聲，電話那頭也沒出聲。

她在他懷裡流淚。

兩人四目相觸。

他笑了聲：「你想要什麼生活？」

那種地方嘛，都是做了壞事才進去的，大多脾氣暴躁，互相間的衝突矛盾經常會發生。

他笑了下，接過，揣進兜里。

林清野嘆了口氣，起身坐到她旁邊，掰過她的臉，雙手捧著，拇指指腹擦掉她的眼淚，溫聲說：「我這不是贏了嗎。」

許知喃回頭看他一眼：「你吃飯了嗎？」

「嗯？」

「沒有，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我店裡來的女孩兒比較多。」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子的林清野。

「對不起。」她背佝僂下去，雙手擋著臉哭得泣不成聲，「對不起對不起，清野哥，對不起。」

他將手機開機，邊問：「你那個室友要結婚了？」

「就那邊的小區。」許知喃指了個方向。

許知喃一愣：「你怎麼知道。」

他張開雙臂，低聲：「來。」

林清野沒拿：「現在不戴也沒事，應該沒人能認出我來。」

打得夠狠，便會有人忌憚，方才刺青店那男人便是這樣才害怕林清野。

「昨天看到你朋友圈了。」

「我相信你的，我一直到很相信啊。」許知喃輕聲說。

許知喃眼圈再次轉紅：「打贏了嗎？」

「在做什麼？」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我會的不多，從前也沒好好讀書，唯一對音樂有天賦，也有興趣，不想就這麼放棄。」

他很無所謂地笑：「不然呢。」

剛才說要紋身的那個男人很沒眼力見，也沒注意到許知喃這會兒神色的變化，還在那說，看著還挺快樂：「喲，野哥, 你也出來了啊。」

很快https://ｗww•hｅtuｂｏok.coｍ•ｃoｍ，兩碗面出鍋，端到餐桌上吃。

月亮緩緩從厚重的雲層中移出來。

林清野走到她旁邊，靠在廚台上，看著她拿筷子攪動鍋里的細面：「現在會下廚了？」

林清野揚眉：「你說呢。」

下午時得知了林清野出獄，她卻打不通他的電話, 以為他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

林清野垂眸，眼皮跳了下。

兩人步行回去，穿過小路，到許知喃住處。

那兩年半在兩個人身上都割去一刀，但如今痊癒，肉也長在一塊兒，已經分不清哪一處是自己，哪一處又是他了。

許知喃走進卧室，那張專輯小樣她一直好好藏著，妥帖地收在一個帶密碼鎖的小鐵盒。

林清野就那麼看著她哭，先前臉上的輕鬆神色漸漸消失了，斂去笑，他站直了，長腿一邁，走到她身邊。

林清野抬手蹭了下疤：「打架。」

哎喲……

而重逢時，她是藍發，林清野是黑髮。

林清野推開陽台門，再次走進去。

他在這一聲聲的「沒關係」中，彷彿也看到了當年那個被許知喃無條件偏愛的自己。

許知喃從架子里給他拿了副刺青師用的口罩。

她這公寓顯然沒有林清野的氣派，但被她經營得很溫馨，陽台上還有個花架，客廳也收拾的乾淨整潔，掛了副裝飾畫。

可許知喃沒動，她紅著眼眶掉眼淚，就是不進他的懷抱。

手機也在裏面，昨天晚上看到許知喃那條朋友圈后他就直接關機了，今天一天都沒開。

這一天發生的所有事都太有衝擊性了。

許知喃坐在他側邊的單人沙發上，忽然問：「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她細細跟他解釋，也想彌補些這兩年半來的點點滴滴，只是剛剛哭過，聲音總帶著顫。

許知喃彎唇：「聽起來好像也還不錯。」

男人也沒了紋身的興緻, 花800塊錢泡個別人的妞, 這買賣哪個傻子會做。

林清野坐在客廳沙發，許知喃站在他面前，伸手過去，指間捏著那張專輯。

這裏才是人間。

「我俗，就想讓你ｈtｔｐs://ｍ.ｈｅtｕｂoｏｋ.coｍ.coｍ光鮮亮麗的，到哪都沒人敢給你氣受，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寸頭, 一張臉稜角分明，刀鑿斧刻般，每一處線條都利落鋒利，這會兒懶洋洋靠在門邊，攢著揮散不去的痞氣和桀驁。

今天的刺青店早早關門。

他看著眼前的許知喃，她嫌頭髮長太煩，扎了個馬尾，高高束起，有一撮落在胸前，波光粼粼的藍色。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那頭髮出一點細微的呼吸聲，林冠承還沒開口說就已經先哽咽了。

許知喃拿著杯子的手一頓，低下頭，哽咽再次泛出來：「騙人。」

他看向許知喃, 後者眼圈已經紅了。

但她就是從沒動多買房的念頭，林清野不在，她好像也總是覺得踩不到實地。

那天初晨，他帶著許知喃在十四家的遊戲廳通宵，還算碩果累累，他手裡提著十個南瓜玩偶。

「沒。」

她低下頭，眼淚直接從眼眶砸進了麵湯里。

林清野是被構上傳奇色彩的人物。

許知喃終於確信。

話音剛落，他手機便開機了，跳出來未接來電提示，而後屏幕又一跳，林冠承打來電話。

夜風呼嘯而過。

刺青店內只剩下許知喃和林清野。

「租的。」

林清野輕輕舒出一口氣，咬了口面。

林清野抬眼。

「想要這樣的？」林清野問。

她依舊是安靜溫柔的，但也是自信的。

這些年許知喃也有了些積蓄，現在她刺青的時價很高，店做出名氣來後生意也不錯，雖然最近砸了大半到擴店裝修上，但真要買房，付個普通地段的首付還是有的。

林清野將兩副碗筷拿進廚房，簡單沖洗乾淨。

「嗯，她在那兒住了那麼多年，都是認識的鄰居，也習慣了，我店離家太遠，晚上回家太晚了，就在那租了套房。」

許知喃一愣，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要重新開始嗎？」

林清野在沙發上坐下來。

「誒。」他應聲，「你現在在哪裡？」

蚍蜉不可撼樹。

可再如何艱難。

「行。」他這回倒是答應得很快。

「見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