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怎麼？」那人也意識到氛圍不對, 「難道吵架了。」
她住在十幾層，往樓底下看其實壓根就看不清臉，但她太了解聞梁抽煙時的樣子了。
陸川從前大四的時候就認識了當時大一入校的陳喋。
安靜下來。
陳喋點頭：「那你等我一下。」
這會兒觀光區倒還是燈火通明，正在舉行煙花表演，也能聽到遊客的歡笑聲。
她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晚上好好休息，晚安。」
陳喋這才有片刻怔愣，低頭往後捋了把長發：「有這個原因吧，我跟他在一起了很久，所以也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沒有他的生活。」
他們這些公子哥並非完全不學無術，也會談及關於項目上的事。
她跟他待久了，可以熟稔的擺出他那種不屑的語調和神態。
「阿梁這不會是直接去找人了吧？他他媽這喝了多少，酒駕？！」
不得不說，齊丞被冠為流量小生中最有演技的的確不是虛名，而王雲熙本身形象就很契合角色，演得同樣讓人入戲。
聞梁停了兩秒，沒什麼表情地直起身，抬手捏住她下巴。
手機放在旁邊，之前響了兩聲后就再也沒有動靜。
等她打累了，聞梁輕而易舉捏著她兩截瘦削的手腕，壓在牆上，腿也往前跨一步把她截住。
即便是夏天，可凌晨還是露氣重，聞梁就穿了件薄薄的襯衫，要是繼續待下去說不定明天就會感冒發燒。
估計氣瘋了吧。
聞梁把那個橘子給他丟過去：「那你吃。」
陳喋把亂糟糟的頭髮隨意扎了個馬尾，抬起眼重新看向他，努力把情緒放緩：「我當初讓你簽合同不是為了離開。」
可那人不，非常叛逆也非常沒有眼色，依舊作死說：「吵架了哄哄不就好了唄，我女朋友也動不動就生氣呢，就得不要臉點，不能冷戰，冷了就完了。」
他沒敢再留，匆忙追上去。
「沒。」
陳喋跟他道了別，刷房卡進屋。
聞和_圖_書梁抬腿勾上門，憑著身高優勢俯視她。
陳喋忽然笑起來。
沒等陳喋反抗，就猛地把人推進屋。他虎口箍著她脖子，兩指抵在她下顎骨上，壓得人臉生疼。
陸川平靜問：「因為陳舒媛？」
「陳喋。」他聲音很磁。
他們房間不在同一樓層，陸川把陳喋送到酒店房間門口。
陳喋站在窗邊看了好一會兒，手裡那杯水都涼了，她才回身到桌邊又續了些熱水進去。
這些年陳喋在時這種戾氣似乎還能壓住，可現在去了一趟主宅, 心底的煩躁就不斷冒出來。
咚咚咚三聲，連門鈴都沒按。
他不說話, 其他人也不敢評價那是吵架還是分手，儘管看那時候那架勢, 是妥妥的分手沒錯。
她那時候就被不少同齡的男生追求，知道自己的武器在哪。
陳喋被弄的狼狽不堪，不僅被堵在死角動彈不得，頭髮凌亂散開，臉上灰撲撲的妝也還沒來得及卸。
肖軾原地反應了足足半分鐘，才「我操」一聲，靠進沙發背里，過了會兒，又是一聲「我操。」
「老子差你那點破錢？」聞梁野慣了，說話難聽，「就那些狗屁廢紙也能算合約，我動動手指就能讓它不作數。」
算算時間，的確是在一起了很久。
陳喋的戲份在下午那會兒就已經結束，但還是在一旁繼續看齊丞和王雲熙結束。
兩個字就讓人耳膜發癢，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聞梁最近都被一股煩躁感盤踞周身, 就是渾身不舒服，沒法冷靜。
「在哪？」他聲音平緩。
她喘著氣，一邊攏住身上的薄衫。
州遇酒店離得近，陳喋和陸川並肩走過去。
身側還坐了個漂亮女人, 正體貼地為他剝桔子。
聞梁唇線緊繃，沒說話。
聞梁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臉徹底黑了。
「那是，因為你前男友？」
「你也住在州遇啊？」陸川：「嗯，工作人員都安https://www.hetubook.com.com排住在那。」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聞梁又重複一遍：「我問你在哪。」
「陳喋。」陸川聲音很好聽。
角色需要，長發弄得很凌亂，還有不少打結，陳喋一邊等水燒開，一邊把頭髮一綹綹地解開來。
又踱去拉開窗帘。
眾人：「……」
對面一人打趣：「這怎麼一圈這麼多人，就聞總一個能吃橘子啊？」
聞梁和他也有合作，這次過來參加只不過是沒拂這個面子，在宴會上交流不多。
推開門，聞梁倚在牆邊，見她開門才側頭看過來。
她笑時很漂亮，笑意從眉眼慢慢蕩漾開，閃著光，屋內燈光輕飄飄籠罩在她周身。
即便兩人分開，她也是因為他而傷心，但其實自始至終聞梁對她的態度就是那樣，是她心底的那點喜歡不斷膨脹，不斷渴求更多，所以不滿足於聞梁能給她的所以才離開的。
陳喋說不出那樣請求的話，於是把這樣的心思藏在合約里。
今晚聞梁有個活動，在錫城會展中心頂層。
「我下午說的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聞梁垂著眼看了幾秒，最後竟然還倏得笑了，拎起外套就直接走了。
眾人齊齊看過去，不知道為什麼，直覺那頭就是『靈靈』。
手機也不放在耳邊，就這麼盯著屏幕。
「不是。」陳喋笑了笑，一點不掩飾自己對陳舒媛的討厭，「她算個屁，影響不了我。」
「你沒喝多堵在我門口乾什麼。」
陳喋並不討厭聞梁。
可她緊接著說的話就沒那麼讓人舒心了——
陸川摸不準，但涉及人家過去的隱私，沒多問。
她忽然想起張嫂說的那些話。
聲音也隨之冷下去，染上警告意味。
酒過三巡，大家都喝得偏多。
聽得人發顫。
陳喋過去看貓眼，沒看到人影。
「合約內容是在這四年維持和你的關係。」
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專https://www.hetubook.com.com往槍口上撞。
陳喋翻了個白眼：「我知道是你。」
陳喋腦袋被撞疼了，臉上骨頭也被他掐得疼，頓時來了脾氣，抬手就往他身上一通亂打。
而聞梁似乎完全沒察覺到周圍大家的視線，垂著腦袋，支著手臂撐在腦門上。
拍攝組統一安排的房間是普通的大床房，可以自己出錢升級套房，陳喋覺得沒什麼必要便也沒去升級。
另一人忽然笑稱：「聞總可不能亂吃別人給的橘子，不然家裡的靈靈可就要生氣了。」
聞梁睇她，抽出一支叼在嘴裏，沒點燃，直起背走到她面前，一手撐在門上，低頭近距離盯著她眼睛。
水燒開後頭發也還沒梳通，陳喋給自己倒了一杯攙著涼礦泉水。
她回化妝間換下戲服，沒來得及卸妝，還是那副灰頭土臉的樣子，她也不在乎，就這麼出去了。
「我說了我沒喝多。」
舌尖重重掃過後槽牙，他換了個姿勢，直接回撥過去。
燒了壺水，陳喋坐在椅子上把盤起的長發放下來。
但她沒想到聞梁會過來。
陳喋：「你花在我身上的那些錢我以後都會還給你。」
她歪著腦袋：「聞總，難不成你還想說你來找我是為了挽留我？」
凌晨夜寂，影視城分兩部分，一邊是遊客觀光區，另一邊則是集中拍攝的地方。
「不關我事，我他媽現在才發現，老子舒舒服服地養你這麼多年，你四年前就哄著我教你怎麼寫合同，早給我挖了個坑啊。」
忽然，她視線停頓，移回到樓底下的熟悉身影上。
「明白。」陳喋回答得也很快，「但是我還沒考慮過要交男朋友。」
「嗯，晚安。」
他們這頭正聊著，忽然，今晚都沒怎麼說話明顯心情不佳的聞梁出聲了——
聞梁眸色微暗。
何況她這六年來的生活也全靠聞梁庇護。
「那時候我們的關係剛剛變得不一樣，我開心又擔心，擔心你哪天有了真正喜歡的女生就把和_圖_書我趕出去了，所以才想辦法讓你簽的合同。」
陳喋氣得眼都紅了：「關你屁事！」
這回更絕，剛一撥通就直接掛斷了。
陳喋輕輕吸了口氣，第一次坦然地把從前那些見不得天日的小心思說出來，「不是為了四年後離開，而是希望你至少能和我在一起這四年。」
他狂妄冷硬，脾氣大, 渾身的戾氣，發起火來誰都控制不住。
手機放在耳邊，他神色平靜坦蕩，看不出醉意，聲線很啞，帶著濃重的鼻音，應該是有點感冒，磁沉的從嗓子里低盪出來。
聞梁坐在中央，領口微亂，露出半截鎖骨，喉結凸出, 指間夾了支煙, 手臂肌肉線條流暢。
他依舊那副樣子，短髮乾淨利落，眼底漆黑，下巴微抬，耷拉著眼皮看向她。
她不奇怪聞梁會找到她在哪，只要他想知道，她的一日三餐他都可以調查的清清楚楚。
她原以為，四年時間也許足夠讓聞梁喜歡上自己了。
肖軾出聲打圓場：「行了行了，本來吵架就不是什麼開心事，別提了。」
只能寄希望于電話那端可千萬別說話繼續惹怒他了。
聞梁也不擋，單手把人禁錮在牆上，臉上脖子上被扇了都不在意，反倒雲淡風輕。
陸川把今天拍攝的內容檢查了遍，備份，又跟旁邊的工作人員低聲交談幾句后便起身走到陳喋旁邊。
咬著煙蒂含混道：「這才叫喝多了。」
這一個個直球打的，陳喋覺得她從前壓根就不知道陸川是個怎樣的人。
他坐在花壇邊，嘴裏叼了根煙，淡淡的煙霧騰起，籠罩住眉眼，他重重吸一口，煙頭的火光乍亮，照亮在黑夜中他的下頜弧線。
周圍其他人：……
臨近深夜下戲。
聞梁不可能回答她這種話。
陳喋皺著眉推他，這回總算是推開了。
陳喋被這氣場壓得難受，抬手在他肩上推了把：「你喝多了就回去睡覺，別在我這發酒瘋。」
知道她一進校就被許多人追求，也知道她那時hetuｂｏｏｋ.com.ｃom就有男朋友了。
陳喋後腦勺磕在牆上。
這原本就是個瘋子，如今還喝了酒，這要是發起火來還不直接把屋頂都給掀翻了，周圍人心有悸悸。
長發被撥到一側，露出半邊肩膀，鎖骨凸出，皮膚白皙到發光。
「我很喜歡，可後來上台表演還是沒有穿那雙鞋，買大了，我穿不了。我們的關係也是這樣，你給的不是我想要的。」
「你還記得你以前給我買過一雙舞鞋嗎？」
聞梁本就煩躁，一杯杯下去也漸漸有了醉意。
聞梁低笑：「膽子肥了啊，掛完我電話還敢給我開門。」
語氣很平淡，聽著似乎是和平分手，可後來卻又索性接連掛了兩通電話。
陳喋喝完手裡那杯水，嘆了口氣，披上外套準備下樓，卻從窗邊發現之前樓底下那個位置現在一個人影都沒有。
陳喋懶得理他這些話，皺眉：「你喝醉了？」
肖軾擺擺手，隨便找了個由頭把這話題繞過去。
於是陳喋過去重新打開門送客，看著聞梁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聞總，給。」女人白瑩瑩的手心上躺了個橘子。
「一塊兒回去？」陸川說。
宴會主人公是一位姓林的先生, 原是藝術世家, 但這次出任東城項目的全部設計工作。
他又去摸煙盒，陳喋說：「在這抽煙一會兒煙霧警報響了。」
剛才在片場陳喋接到那個前男友電話，只說了一句話：「你喝酒了？」
這樣的場合，幾個平日里相識的公子哥便自覺坐到一塊。
與此同時，房門被敲響。
聞梁盯著她看了會兒，朝她腦門兒上的幾撮劉海吹了下：「拍得什麼玩意兒，醜死了。」
「嗯？」
「一個人住也敢亂開門？」他聲音又沉又啞，一開口就是教訓她的話。
可聞梁早不見蹤影了，好在在車庫裡見到了聞梁那輛車還好好停在那。
聞梁靠在沙發里, 重重抽了口煙。
陳喋就在旁邊搬了個小馬扎，一邊看一邊學習。
電話那端的確沒說話惹怒聞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