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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專輯，是不是路曉給帶的？」暖暖問。

「暖暖！」

現在，這曾經有力的外科大夫的大手，變得脆弱而柔軟，手指低垂下來。

他們同樣有一臉嚮往的夢想，可是卻是那樣天差地別。

「大約應該是1965年的時候吧，沐風才十五歲，他的父親被打成右派，在幹校里舊病複發，突然病逝了。造反派和紅衛兵衝到沐風的家裡，把沐風父親的藏書和古玩砸的砸，燒的燒。我看到沐風一言不發，瘋了一樣去搶那些被丟在火里的古書，被紅衛兵拳打腳踢，被火燒傷了手背也一聲不吭。後來沐風的媽媽給他上藥，問他疼不疼，這孩子咬著牙，說不疼。

站在南京路路口的時候，暖暖拿出送給亦寒的圍巾，踮起腳，讓亦寒低頭，一圈一圈繞在亦寒的脖子上，再在胸前打好結。

年少的時候，煩惱來的快也去的快，少年的心性存不住半點的憂愁，總是能被新出現的快樂感染了心懷，覺得身邊的一切都是明亮的。

當然有回禮，就是張國榮的新專輯《春天》。

暖暖拿過亦寒的回禮，和他一起肩並肩往哈根達斯方向走的時候，有些躊躇，心不在焉的。

是不是代表她依然深切地關心著父親。

楊筱光嚷：「還沒想好？今天就要把表格交給王老師了。」

說著便一溜煙跑去對面，暖暖就見他的背影隱沒在那些人群當中。但時間並不長，一忽爾亦寒就鑽了出來，手裡拿著一疊資料，回到暖暖身邊。

陽光略停了一停，說：「沒想好。」

「你們這些孩子，出了那麼大的手事情都不告訴我。要不是小蘋給我電話，我根本不會知道沐風出了那麼大的事情。」

亦寒愣了一下，在自己進入高中以後，「出國」這個詞彙是經常掛在林沐風嘴邊的。但是自己才升高二，似乎離那個選擇的時刻並沒有那麼近。他沒有想過父親已經為他了解了相關的事宜。

「不過……」暖暖翻書包，拿出自己的小零錢袋，翻來覆去數了數，「我只有二十塊錢，恐怕請不了你那麼高級的哈根達斯。」眼睛一轉，看見路旁的第一食品商店門口正擺著冷飲櫃，便說：「勤儉持家，五塊錢兩隻的光明火炬。」

汪亦寒正扶著暖暖的外公賀章之快步走來。

暖暖疑惑道：「為什麼？」

不是不嫉妒的？

手套給林沐風，因為林沐風是騎助動車上班，進入冬季以後，清晨寒風刺骨，很傷手。暖暖想給爸爸的手保暖，除了自己織的手套，還給林沐風買了專門冬日騎助動車用的皮手套。林沐風清晨騎車，便能先戴毛手套，再戴皮手套，雙重保暖。

圍巾是給亦寒的。

賀章之心疼地走到暖暖身邊，撫拍暖暖的背脊。

「因為選理科的話，大學專業選擇多啊，高考分數線向來是理科線低文科線十幾二十分的。」 楊筱光的前座轉頭說，「天才都選www.hetubook.com.com理科！」

「你比我小，不要沒大沒小。」繼續瞪亦寒。

暖暖只是默默的前言不搭后語地說：「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許是該出去看看的。」說完，悄悄看了一下亦寒手裡捏的緊緊的那些旅遊資料。

林沐風說是小時候被燒傷的，小小的暖暖曾心疼地拉著爸爸的手，輕輕吹著這傷口，對爸爸說：「暖暖吹吹，爸爸就不疼了。」

林沐風的手，細微不可辨地，微微地，微微地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

可是，現在這樣的愁雲慘霧繚繞，怎麼都沒有辦法揮散開去。人生好像在一片黑洞中行進，只能看見過去卻看不到將來。

「別人」和「我們」，口氣上的親疏天差地別，暖暖當然是聽出亦寒口吻中的刻意而為之了。但他的眉眼之間似笑非笑，好像看透她的小心思一般，還是讓她有點羞惱。

始終是記得楊筱光和她說的關於亦寒和路曉一起出現在哈根達斯的事情的。

「我想，這孩子的骨頭有多硬。那天夜裡，沐風的媽媽被造反派帶出去審訊，第二天，我們發現她在天井裡割腕自殺了。

暖暖也隨著外公看向亦寒，看著他那變得凝重的臉。他認真地，恭謹地，異常虔誠地站在哪裡。

「我還是選擇文科吧！應付物理化學，實在有些力不從心。」暖暖對楊筱光說。

亦寒說：「其實我就是特別想買《春天》這張碟送給你。」一邊小心地一口一口吃冰淇淋，微微前仰身體，不讓冰淇淋沾到脖子上的新圍巾。

暖暖買來光明火炬，和亦寒一人一支，坐在路邊的石凳上，大冬天的，兩個人還是吃的津津有味，邊吃邊聊天。

突然病床上的林沐風兩手攥成拳，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眼睛向上翻去。

亦寒，他也那麼深刻地悲傷著。卻是背轉身子不讓自己看見。

暖暖凝神認真想了一下：「其實，小王老師倒是啟示了我，很想試一下設計類的專業。藝術專業錄取線不會很高，如果通過專業考試，倒是真的是給高考打了雙保險。」

亦寒有些迷茫地望著堅決的父親，再把目光轉向同樣有些驚訝的暖暖。

暖暖認真地點頭答應，開始覺得這個時刻的緊迫性。

爸爸就會用有力的修長的外科大夫的手慈愛地滿足地撫摸著暖暖的頭髮。

圍巾織得很松，暖暖端詳了一下被圍巾遮住下巴的亦寒，男孩子眉梢眼角有些樂滋滋的。可暖暖仍舊遺憾：「好像不擋風，回去重新織一條更能保暖的給你。」

胡智勇和護士很快地趕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人。

暖暖說得十分誠懇，口氣是帶著依戀的，哪一個學生不喜歡這樣一位活潑的親切的年輕的老師呢？

或許，是她還沒有明白這些長輩間的情感。

胡智勇趕緊撫下來給他做心臟按摩，一面指揮護士遞來急救器械，一面對暖暖說：「孩子，你先出去一下和*圖*書。」

那麼，亦寒心中的那些顧慮，就讓她去打破吧！

吃了兩口冰淇淋，繼續道：「雖然你這馬匹拍的我很開心，不過以後還是不要給我買這些貴的要死的CD了，現在家裡也沒有音響可以放來聽啊！等有一天我加入了資產階級，一定要親自去香港掃貨，能買到的統統搬回家。」一臉嚮往地說。

她可以決定他的未來嗎？

「老爸，他，他從來沒有跟我們說過這些。」亦寒說。

「外公。」暖暖一見到這最年長的親人，忍著多日的辛酸和傷心全然絕堤，像個小孩子似地，崩潰地大哭失聲。

應該也是亦寒他自己的最好的夢想。

「你想好選擇什麼專業了嗎？」亦寒在一旁問。

「去去去，你就一嘴的口甜舌滑！」神色之中已經享用了這樣的口甜舌滑。

看著暖暖這副可愛的小女兒態，亦寒忍不住，笑嘻嘻地擼擼暖暖的頭髮，把暖暖的劉海弄亂，暖暖佯做生氣地瞪了他一眼，動手整理自己的劉海。

扶在她肩膀上的他的手輕柔地往上，悄悄揉著她的頸肩，安撫下她頸部激動的神筋。

賀章之同暖暖一起，凝望著加護病房的窗口，看著胡智勇進行醫治。林沐風的掙扎漸漸平緩下來，但臉上掙得失去了血色，一片的青白。

夢想是一件什麼東西？

但只那麼一小會兒，他撤出他的手，轉身，步到病房的窗口前，焦急地關注著裏面忙碌的人群。

暖暖接收到亦寒含著詢問的目光，他，似乎在等她的意見。

到家后的林暖暖將小王老師的話說給林沐風聽，林沐風聽得連連贊同。

「鬼！」楊筱光揮舞書本反駁，「自古中華大地出文才！」

「你們的爸爸，一路走過來，不容易啊！所以我相信，他一定能渡過這個難關的。」

「林暖暖，你還是選文科吧？」小王老師問。

路曉有那件和楊筱光同款不同色，同樣是從香港買來的米老鼠連衣裙，那麼她當然也會有這個關係買到香港出的碟。 這些細節，她並非沒有輾轉思考了一下，只是一直沒有宣諸于口而已。

「我覺得現在談出國，似乎還是太早了一些吧！老爸。 而且等暖暖上大學以後，我們兩人的學費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而且……」

爸爸既然那麼信心十足，極力扶持亦寒去尋找更好的前途，她又有什麼必要反對？

亦寒忽然指指街對面的正在擺諮詢台的旅遊公司，攤位前不少人駐足詢問，一邊高高架著宣傳用的易拉寶。

想起亦寒學校同學們的傳言，亦寒和路曉，他們之間，看上去親密無比。

「沒意見。」

「外公。」亦寒扶著賀章之往走廊邊的座椅上坐下。而後越過來扶暖暖，他將暖暖攬住，強力地，將暖暖按在座椅上。

「好。」亦寒快樂地答應，不拒絕，他知道無需拒絕，也不想拒絕。

暖暖想，亦寒或許應該飛的更高。

「高二的時候和_圖_書，她不主張貼白榜，還被教導處通報批評了呢！我們班的同學都很佩服她。」暖暖補充說道。

賀章之抓過暖暖的手，和她互相用力握住，互相汲取來自血緣親人間的互相安慰的力量。

暖暖學習織了手套和圍巾。

暖暖心裏一動。

暖暖很有信心地一點頭。

「嗯。」暖暖點點頭，笑著對老師說，「所以到了高三，還是王老師的學生。」

「胡叔叔，剛才，我爸爸的手，他的手動了一下。」暖暖抓住胡智勇的衣袖，激切地說。

「其實，暖暖你的文筆很不錯，美術功底也好，到了高三倒真的是可以嘗試去考一下藝術類專業的，也能給你高考多護一層駕。」 小王老師說。

林沐風不等亦寒說完，便打斷他：「經濟上的問題你不用擔心，爸爸希望你們能在學業上可以做到最好。」

暖暖只是一路不停呼喚「爸爸」，逐漸帶出嘶啞的嗚咽的哭腔，六神無主，驚惶失措。

當夢想還存在意識里的時候，那麼抽象和虛無飄渺。但是，當林暖暖面對著高三分班的時候，發現或許那夢想正在眼前，等著自己去選擇。

但是，那將是一場必然的分離。

賀章之滿頭銀髮，拄著拐杖，腿腳不靈便，但是仍勉力地加快步伐。

爸爸那麼堅決地希望他能出國，她不能違拗爸爸的心愿。

說著嘆口氣，雙手撐著臉頰，噘噘嘴，轉過臉面對亦寒說：「我可不像你，考理科跟吃大白菜一樣簡單，還是得打好雙保險啊！」

陽光正走過來，被楊筱光的前座叫住：「我們數學天才課代表可是選物理還是化學？」

課後，暖暖收好同學們選擇的表格交到小王老師的辦公室去。

「我來看一看。」胡智勇趕緊拿出聽筒，俯下身子傾聽林沐風的胸音，然後再皺眉凝神看了一下旁邊的心電圖，面色凝重。

淚眼模糊之間，暖暖看到亦寒眼中深深的心疼與不舍，擔心與哀動，正緊緊地鎖住她，那一泓深似星辰的雙眸蘊著淚光。讓她愣住了，也緩住了她崩潰的悲傷。

不是不嫉妒的。

「原來有齊常青藤聯盟學校的資料，可以好好看一下了。」亦寒說，掩不住的一臉嚮往。

但是，出國對於亦寒來說，是他可選擇的將來中看上去最最好的一個。

亦寒說：「我覺得這條不錯，挺好的。」

「沐風從小就是一個堅強傲氣的人，那年……」賀章之蒼老的眉眼，擔憂的面容，充滿回憶的語氣讓暖暖和亦寒不約而同轉頭，專註地看著他，想聽他接下來說出來的那些回憶。

眾人都不忍心再看，低垂下眼睛。

暖暖對牢亦寒，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口吻，說：「好歹我們家一定要出一個精英的，你可寄託了我跟爸爸的雙重希望，加油啊汪亦寒同學！」

他一副不痛不癢，皮皮的神色，似乎就是想看她生氣跳腳的模樣。

楊筱光東看看西瞅瞅，打探著周圍相處兩年的httｐs://m.hｅｔｕｂooｋ.ｃom•ｃom同班同學的去向：「大多數同學都選理科，為什麼我覺得那麼難的理科那麼多人愛又那麼多人擅長？」

她才知道，在亦寒的身上，原來承載著林沐風沒有完成的夢想。

女孩的心思畢竟多變，轉念一想，便說：「才賺了一點點小錢，就胡亂花了。你生日我說了算，我來請你吃冰淇淋。」

前座嗤之以鼻：「現在老早是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了。楊筱光，你可是落時落的厲害。」

暖暖輕輕咬下嘴唇，楊筱光和他都以為她真的是萬事不過問嗎？

小王老師很高興，也有些擔憂：「我是第一次帶高三，希望能和同學們共同努力了。」

從八歲開始，他們一直在一起，如今，在這個選擇的時刻，面臨著一場分離。當然，分離之後還會有再聚合，然而此刻去想，卻覺得是那麼遙遠。

「是啊，光去旅遊有什麼意思，要麼就去那裡讀個幾年書才像樣。」暖暖說完轉頭看亦寒，他正愣愣地看住那易拉寶，看得很仔細的樣子，好像在辨析那上面的每個字。突然，他站起身子，對暖暖說：「我去瞅瞅。」

「你看那裡，旅遊公司都拿美國大學做噱頭了。」亦寒說。

亦寒有些神秘地笑笑：「不告訴你。」

「哎，你怎麼知道？」亦寒有些驚訝，探詢地看著暖暖。

「孩子，不要哭，你爸爸不會有事情的，我這個老頭子都能好好地站在這裏，他正當壯年，怎麼可能有事情？」說著有力地用拐杖捶著地面。

暖暖焦急地呼喚：「爸爸，爸爸，你不要嚇我！」說著忍著很久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滑落下來，有人來連拖帶架，將暖暖帶出了加護病房。

話尾的「對吧」拖的特別長，之後頓了一下，繼續說：「不過，這個洋冰淇淋真的好貴。而且味道太甜了，比較合你嗜好甜食的口味。趁我手裡還有大洋的時候，我很願意讓我們家公主大人再敲一記竹杠！」

「現在能為學生想的周到的老師不多，你們這個小班主任倒真的是挺不錯的。」

「爸爸，求求你醒過來，只要你能醒過來，我什麼都不去奢求了。」暖暖顫抖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輕輕地握住林沐風的右手，那手背的拇指處有硬幣大小的一塊燒傷，皮膚凹凸不平，十分扎手。

北美高等學府游火熱報名中……

暖暖用力拍了亦寒肩膀一下，差點讓他的鼻子撞上他手裡的冰淇淋：「你小子就會使詐，不知道怎麼編派我了是不是？」

「不過，暖暖你的美術要好好補一下，我還是托我那位同學幫你在師大找個美術老師補課。」林沐風正色道，一副已經全部籌劃好的樣子。

「我們都擔心這個孩子會受不了這些打擊，有誰知道，他不知道從哪裡借來了黃魚車，載著他媽媽的屍體去了龍華火葬場。後來，他被趕出石庫門，他們家的親戚在解放前失散的失散，出國的出國，留下來的也不敢https://www.hetubook.com.com收留他，都要跟他劃清界限。他就睡在學校邊的草叢裡，一邊被批鬥，一邊還堅持學習。

她記得在那天，亦寒十七歲生日的那天，說要帶她去了南京路上的哈根達斯開洋葷慶祝，暖暖送的生日禮物是自己織的圍巾。

出國，或是不出國。

暖暖和亦寒聽得出神，想著父親渡過的那些艱難的歲月，覺得如此不可想象的艱難，徹骨的辛酸瀰漫全身。

「爸爸，我知道你累了，你要休息，可是這些天，你睡的夠多了。爸爸，你快點醒過來呀！醒過和我們一起回家，我會好好照顧你的。爸爸……」暖暖的聲音顫抖著，嘴唇也顫抖著，眼中乞求著，心中也乞求著。

「爸！」暖暖緊張起來，趕緊摁急叫鈴。

「誠實的小丫頭。」亦寒還想再伸手擼暖暖的頭髮，被暖暖眼明手快地用手格開。

暖暖望著父親昏迷的憔悴的臉。那記憶中清朗的飽滿的中年男子的面孔，是變得多麼的蒼老！原本只有兩鬢微斑的濃密的發，現在絲絲縷縷夾雜著不少銀絲，額頭眼角的皺紋那麼顯眼，那一笑就微微抿起來，嘴角向兩旁勾上的嘴角已經彎落了下來。臉色蒼灰的，生命似乎也灰敗了。

這是林沐風在兩個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第一次用如此果斷的語氣來決定孩子們的命運，且是那麼不容置疑的堅定。

亦寒側過臉低下頭，眼神中帶些戲謔，雙眸清亮亮地直直望進暖暖的眼裡，慢條斯理地說：「上次我帶路曉來吃哈根達斯，因為感謝她幫我買了《跨越九七演唱會》的碟，這是事先許諾請她客的。結果沒有想到她選了哈根達斯，真是個資產階級小姐。不過老爸不是說過，欠別人的人情一定是要記得還的！對吧？」

賀章之把自己的視線從病房內調回在亦寒的身上，語重心長地說：「如果不是那場文化大革命，你爸爸應該是在十八歲就要去國外的大學念醫科了啊！那個錯誤的年代耽誤了多少年輕人的前途啊！」

「爸爸他，是不是要醒了？」她問，充滿期待地。

等暖暖吃完冰淇淋，準備起身回家的時候，亦寒對暖暖說：「等我富裕了，一定買一台最好的音響給你聽CD。」

小王老師正是教語文的。因為暖暖這一屆學生達到人數高峰，原來的那些高三任課老師不夠分配，二中的校領導只得不拘一格從新教師當中選拔能勝任畢業班的教師人才。向來教學很有一些思想和成績的小王老師當仁不讓地被挑選了上來。

暖暖的雙手把林沐風的手握牢。

原本暖暖並不會織毛線，但是學校里的女生之中突然流行起來做這傳統活兒。暖暖便興緻勃勃地和方竹一起學，當然楊筱光例必缺席，她對這類活兒從來不感興趣。

小蘋？媽媽？

「亦寒，你也要好好考慮一下出國的事情了，我找你們班主任了解過，你們學校開分數證明，幫你申請國外的大學是沒有問題的。」林沐風突然對亦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