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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身自愛

作者:未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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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我們終將,有人寵愛

尾聲 我們終將,有人寵愛

愧對你的父親。
「能讓鄭師傅當我的合伙人,是我的榮幸。」高潔笑著說。
潔潔,當你選擇把于直作為你報復潓潓母女的工具時,我無地自容。我沒有立場和理由阻止你動手。但我卻看得出來,于直對你動了真正的感情。我很擔心,但是我的擔心無濟於事,我只能按照你母親臨終的囑咐,把屬於你的財產預先留給你,給你最大的經濟保障。今後的你無父母庇佑,必將辛苦萬分,這是你母親臨終前最大的擔憂。而我,已經不能用強大的父親力量助你一臂之力。
「我剛才看了張律師給我的信。」
球球終於找到了她想找的東西,她抓住了高潔右手的無名指,摸到上面的戒指:以水沫玉裝飾的犬眼、以縞瑪瑙點綴的犬鼻、以鑽石鋪鑲出的斑斕犬身,在她的手指間一閃一閃。球球好奇地把臉貼上去,然後親在了她手指間的戒指上。
從此以後我失去了溫馨的家庭,生活也陷入困境。汝外祖心存愧疚,他在恢復了正常的工作以後,對我的生活和學業多有關顧,甚至在僅能供一人完成大學學業的情況下,選擇了資助我完成學業。汝母對此毫無怨言,我與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她幹練強勢、極有設計天賦,不像我做人做事拖泥帶水。她很愛我,在我少年時候便已心知肚明,而這便是你母親一生悲劇的起因。我深深怨恨你母親的身世,怨恨他的父親給我的家庭帶來的滅頂之災。可是,明明心懷怨恨的我卻對他們一家的援手全部接納,包括和你母親的婚事。
高潔笑起來:「當然很順利。只是裴霈要走了,有些傷感。」她問他,「你今天去公司還順利吧?」
雖然于直在「水之遙」辦公一年有餘,但是在此地留下的物品還是有限。裴霈遞過來的不過是以前放在於直臨時辦公桌上的一個相架,照片那一面朝下,安放在一個棕色的皮質匣子內。高潔將匣子接過來,翻過照片,不禁一笑。
羅太太將盒內的玉飾拿起來,呼喚高潔,嘖嘖稱道:「Jocelyn,這真的只是于總的創意,不是你設計的?」
高潔問:「什麼請求?」
現在這雙眼睛呢?于直注視著高潔的眼睛,也像看到了自己的眼睛——不再糾纏在黑暗裡,不再沉迷於悲哀中,此刻的他們,盛滿了情意、盛滿了歡欣。
于直無奈,將她送到高潔懷裡。小人兒坐到高潔懷裡后,把紅撲撲的小臉頰蹭到高潔的胸脯上,小手也跟著扒了上去。于直伸手過來輕輕捏她的小耳垂:「不行,還有一個小時才能吃飯,你現在一點都不餓,不準饞嘴。」
高潔說:「大家今天早點下班吧,明天中秋節了,今天早些回去團圓。」
高潔匆匆下樓,等過一個紅燈,疾步走向對面的停車場。那裡最外首的位置停著一輛黑色奧迪,她看到了頎長的身影靠在車上,懷裡抱著個小小人兒和_圖_書
于直從後視鏡里看到那雙盈盈的眼。第一次看到這雙眼睛是什麼時候呢?
于直從後視鏡里望著她們母女,眼神溫暖:「不用擔心,這一年讓于毅明白他現在很需要我。」
無疑,于直比她更了解小傢伙的一切習性喜好。他是這人世間第一個迎接她降臨的人,自她出生起,就包辦了她的所有:她第一次離開母體、她的第一聲啼哭、她的第一個笑容、她的第一次翻身、她的第一次爬動。很多很多她未曾經歷的,她想,球球都會一一享受到。
高潔著迷地看著他們父女最有默契的姿勢。她知道于直可以保持這個姿勢兩三個小時不動,一直到他們的球球睡熟過去。她很羡慕球球,和她的父親能有隻屬於他們倆才懂的默契。
球球安靜下來,于直將她放到高潔懷裡,為她們母女打開後車門,高潔小心翼翼地坐進去,把球球穩穩抱在懷裡。
她忍不住站在門口光亮處,將報道細細讀來:
「今天還順利嗎?」坐進駕駛位的于直問她。
「你父親的骨灰一直沒有落葬,他生前在寶山公墓選定了一個墓穴,在你母親的墓穴對面。高太太,呃,吳女士已經簽好了字,你父親同時希望你能在墓穴購買證明上簽字。」他拿出一份協議書,遞到高潔面前。
羅太太笑道:「那就好,看于總緊張了一年多,我是真擔心你的身體。當時那種情況下生孩子。」
羅太太嘆:「可惜啊,不是主事的了。於家老太太怎麼想的,讓于毅把于總打好的江山接手過去了。我看于毅到底還是得把他請回去的。」高潔禮貌而沉靜地看著她,她便笑道,「唉,我又多嘴八卦了。于總回去就好。」
「一切都過去了。」于直發動汽車。
在巴西朗多尼亞州的小鎮上那家叫「潮濕的心」的酒吧。她走了進來,好像看到了自己。他們周圍是同樣的黑,他們眼裡有同樣的迷惘和渴望。
高潔吾兒:
當年汝外祖潘明宇和汝祖高傳輝自小便拜在城隍廟老金鋪學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又一同進入老牌金店供職。二人二十余年同學同事,情同兄弟,又都有一手好技術,早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就聯手為滬上一些大亨修復過珠寶文物,而在業內出了大名。然而哪知深厚情誼和出色業績在世事變幻面前都會變成致命的人性考驗。在那人人自危的年代里,潘高兩家都沒有料到曾經會因為服務過的那些客戶而倍受牽連。汝外祖為求自保,只得將我父背棄和出賣,我父最後終因不堪折磨而自盡。我母親也在次年抑鬱而終,臨終之時將一切告知於我。
實在不能責怪她如此著急,她的心之所牽、命之所系已經不獨是「水之遙」,已然有了更圓滿、更充實的存在。
他同小人兒講了這許多話,不過才一歲的小人兒應該是聽不懂的,但好像又聽懂了,撇m.hetubook.com.com起嘴角扁扁小嘴。
高潔臉一紅。幸而於直懷內的小小人兒伸出藕段一樣的小手臂,伸向她:「要要。」
于直拍拍小人兒的小面孔:「她剛做完檢查,護士給她餵了牛奶,現在不會有胃口,就是嘴饞。我們不能什麼都縱著她。」他另一隻一直抱著小人兒的手上原來一直拿著一個奶嘴,此時正好塞到小人兒口中。小人兒雖然不太情願,但也只能無奈地銜著,撲閃著黑葡萄一樣的眼睛,不滿地瞧著她的爸爸,扭動著小身體。她的爸爸立刻又融化了,自她媽媽懷裡把她抱了回來,讓她立在他身上,小手臂趴伏在他的肩頭,小腿踢蹬到他的胸腹上,他用掌心托扶著她的臀部,給她最有力的支撐。這是她最喜歡的姿勢,有助向上攀援,但是又有堅實的依靠,所以更能義無反顧地登高。
她問他:「我們現在去哪裡?」
小方一拍額頭:「謝天謝地。」她對著高潔吐個舌頭,「我從業以來最可怕的經歷就是參加於先生親自主持的周會,這一年來可把我的工作神經給綳太緊了,他是我合作過的最恐怖的甲方老闆。不過我也理解你啊Jocelyn,剛生了寶寶總要休息個一年半載的。不過我知道你閑不住的,不會當全職媽媽,肯定會回來的。」
「不難看出匠之藝存在著以下不合規、欠規範的問題:其一,與公司同屬同一實控人控制下的芮華金飾世界、芮華鑽石、芮華珠寶網等公司與公司從事相似業務,或存同業競爭之嫌;其二,報告期內公司的毛利率和管理費用都顯著低於行業平均水平;其三,公司持股50%的參股公司芮華金飾,其歷史沿革和財務核算中或存諸多問題;其四,公司業務結構對最終利潤構成或有不合常規的影響,以及或存定價不合理的關聯交易……」
有我這樣一個父親,是你今生最大的不幸。但是,當你看到這封信箋的時候,你應該已經有了生活的伴侶,不是孤單一個人,不用再一個人承受人生的孤苦和無盡的怨恨。所以,我選擇在這樣的條件下,將我們兩家的恩怨告訴你,解開你的疑惑。如果能令你徹底放下怨恨,是我在另一個世界里最希望看見的。在另一個世界里,我也許還是見不到你的母親,她至死都沒有原諒我,我也不求你能原諒我。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找到一個愛你的人,組織美滿的家庭,過上我從來沒有給予過你的美滿生活。
員工們鼓掌歡呼,高潔已經整理好提包,小方問:「于總來接你了吧?你們今天就去吃團圓飯嗎?」
「我們先去德興館買鮮肉月餅。」
高潔抱緊女兒:「接著呢?」
羅太太又嘆:「于毅玩資本可以,做業務是真不行。于總不打算管管于毅嗎?任他把好好的『匠之藝』管成這樣,看這才上市三天,股票就跌了兩天,嘖hetubook.com.com嘖。我好幾個美國朋友原本很看好這支中國概念股,這回真是被套牢了。」
高潔與裴霈深深擁抱,剛才拭去的淚水又欲湧出來:「那麼我們以後一定要常見面。」
「你和球球是我的家人。」他勾起嘴角微笑,「況且我和于毅的遊戲也不過剛剛開始。我承諾過你,永遠會讓你知道我下一步會幹什麼。」
她對裴霈說:「這個就放在這裏吧。」她將棕色的皮質匣子在自己的案頭擺正,把相架端正地放了上去。這時,她的手機振了一下,發來的簡訊只有兩個字:「到了。」
在這場婚姻里,我一會兒痛苦,一會兒痛快,我很明白你母親也許是我唯一能報復潘明宇的工具。我就是這樣矛盾又軟弱的人,既不甘心又很貪心,這讓我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岌岌可危。曉慈的出現,催動了我痛苦和不甘心的根源,打開了我內心深處潘多拉魔盒的蓋子。我知道我不能用潘高兩家的恩怨作為我背棄這場婚姻的主要理由,曉慈打開的不僅是我內心充滿恨的那個盒子,還打開了我內心對成功的慾望盒子。她家族中人泰半移民美國,在那個年代,能夠留學美國是每個學藝術的人的憧憬。然而,當年的我,只用第一個盒子里的恨,作為我背棄這場婚姻的正當理由,我理直氣壯,自覺終於等到給潘明宇一次重擊的機會,也能讓我在你母親面前毫無愧色,我甚至可以對拋棄當時年僅兩歲的你心安理得。
羅太太握在掌心,愛不釋手,連連嘆息:「好東西好創意好功夫。可惜啊,上一回雷老看到鄭師傅在壽宴上露這一手,本來想專門投資鄭師傅做個牌子,結果人到底還是被于總挖到你們『水之遙』來了。」
已經離職的裴霈正發揮最後一刻餘熱,和小方指揮著幾位客服和設計師整理著辦公室的文檔,看到高潔,她問:「于總留下來的東西你要帶回去嗎?」
相架上的照片,是她同於直坐在佘山夕陽下相依相偎的身影,兩人的笑意在夕陽下有些模糊。
高潔接了過來,拿起鋼筆,猶豫了一下,抬頭看到辦公室牆壁上掛著的新制的企業「logo」——水之遙,她的心清凈下來,握住鋼筆,在協議書上將名簽下。
他含笑說道:「接著我們回家,奶奶已經到了,等我們一起吃團圓飯。」
高潔親自拿出精美的包裝紙,為羅太太打包:「于直這個禮拜就回去了。」她將包裝完畢的禮盒遞給羅太太。
「我一直想正式當編劇,你曉得的。于總面試的新人有好多年市場經驗,也很熟悉電商,比我專業太多了。」
「到底還是你們于總做事情快穩准狠,他在這裏給你代班一年多的效益增長太明顯了。」羅太太關切問道,「對了,你身體全好了吧?」
是的,一切都過去了。
高潔笑答:「已經全好了。」
裴霈笑道:「也有好事啊。新手正式接手hetubook•com•com我的工作以後,于總就功成身退,不會再來開會了呀。」
裴霈說:「我會常來看你。」
「霈霈,捨不得你!」客服小方也過來同裴霈擁抱。
球球揮舞著小手:「吃餅餅。」
西邊夕陽徐徐落下,東邊一輪滿月冉冉升起。自去年起,他已無須在這一夜再尋空地,安放他無法安放的情緒,他已經安心居於這一處,這就是他的家。
當我終於拋棄你們母女,終於見到潘明宇因女兒失敗的婚姻痛不欲生,我卻沒有半分高興。潔潔,看到這裏,你可以永遠不用原諒你的父親,因為我至死也不能原諒我自己。二十多年來,我沒有對你稍盡父親之職責,全都源於我自私的逃避。潘悅於我,是皎潔明月,我一手毀滅了她對我至純至真的感情,我甚至放任了曉慈對她作品的竊取,享受她的創造帶給我後來家庭的名利。而我又不斷逃避著我應該擔負的責任和感情,狠心自私到可以二十多年不去見你們母女。
他笑起來,原來那一刻相遇,只是為了遇見彼此。
唯在此時,愧對你父親身份的我才真正有勇氣向你和盤托出我的愧疚、悔恨和痛苦,以及無端加諸汝母二十余年的冤屈和凄苦。我今生今世最大的抱憾仍是至死未能獲得你母女二人的原諒。而時光已不可求、虧欠無法償還。我希望在我離世以後,這段有關潘、高兩家的數十年糾纏也應該正式畫下句點。作為潘、高兩家的後人,你有權利知道你的上一代都發生過什麼。而在你母親去世之前,她對我最後的囑咐,就是在你有人生伴侶以後,要我親自將這段往事告知於你,這樣重新開啟了人生之路的你,不至於再背負沉重的包袱繼續上路。
你母親主動聯繫我時,是在她去世前一個月,她告訴我她將不久於人世,希望我念在和你骨肉親緣的分上,把我名下屬於你的財產都分配給你。那時的她,還是強勢幹練,還是美麗耀眼。我終於明白這二十多年我逃避的是什麼,我期待的又是什麼。是的,潔潔,我也一直愛著你的母親,但是我的愛太卑鄙太無恥。我一直認為承認了對你母親的愛,就是對我父母的不忠不孝。這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她,又不敢承認想念她,為了證明不想念她,我放棄了對你的照看。
高潔有些感激:「多謝你關心。我也是想快一點全部好起來可以過來做事,也能讓他早點做自己的事。」
「『匠之藝』是你的心血。」
高潔親自將羅太太送到常德公寓門口,進來時,看門的阿姨正給各門各戶分晚報,高潔順手將自己工作室訂的報紙領了,翻到財經版,就看到這樣一個標題——《珠寶互聯網平台匠之藝首次IPO被否:信披、財務規範才是王道》。
高潔抬起頭,看到了車後鏡下垂著的一朵用手編的絹制白蓮,白蓮垂下的絲絛綴著兩顆小小掛飾。那是一對黃https://www.hetubook.com.com鉑金鑲黃鑽水沫玉耳墜,被絲絛聯結的扣體用鉑金圍邊成網狀,綴白鑽,黃金做芯,鑲黃鑽;垂下的墜體用鉑金做成圓形網狀,網中吊一通體透明淚珠形狀的水沫玉。當車啟動,便輕輕搖晃,耀眼、明亮、通透。
握在羅太太手裡的玉飾是出自鄭師傅之手的《嬰戲圖》系列,是李老師傅親手畫了幾幅嬰戲圖,再用高超的微雕工藝,在不過兩厘米見方的水沫玉上雕刻出來的,最後將小小玉佩穿入紅繩,特別適合嬰兒佩戴。
高潔不禁笑出聲來。
自她降臨以後,她的生命由此和于直有了聯結。
高潔摸摸她的小肚子:「你確定她還不餓嗎?」
高潔自辦公室內出來:「是的,是他的創意,找老師傅做的,你也見過的,老師傅一手雕工是很精湛的。」
她又快跑兩步。
「那麼,當初買下我房子的也是我爸爸?」
高潔合上信紙,眼淚滑落下來。她扭頭看向窗外,恰似曾經的某一日,雲海平靜,陽光萬丈,窗戶映出她的臉,以及她臉上的哀傷。坐在她對面的張自清律師體諒地遞來紙巾,她抹乾淚跡,攥緊信紙,又鬆開,將信紙折了幾折,塞進信封,然後將信封平放在自己膝上。
新上任不到三個月的市場經理手裡拿著一盒新打樣的玉飾遞到正在展廳內瀏覽新款式的羅太太跟前:「羅太太,這是您預訂的新樣式,您看看還滿意嗎?」
于直伸出一隻手來握住了她的手肘,勾起嘴角:「這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
張自清律師告別之後,裴霈也來同她告別。
當一條新的生命被尚未西下的陽光撫慰著生在一片生機盎然的綠蔭下,高潔就知道舊的一切都結束了。
高潔點著頭,人已走到門外。
高潔嘆息著輕輕捲起報紙,邁進電梯,回到屬於她的地方,在門口時,她將「水之遙」木牌輕輕撫摩,然後才走進工作室。
高潔忍不住探手過去,撫摸著球球的後腦勺,愛憐地瞧著球球。球球的眼睛最像她,如於直說的,貓兒似的盈盈的眼睛;球球的小眉毛小嘴巴很像于直,小眉毛氣宇軒昂,十分神氣,小嘴笑起來也有淺淺的笑窩。球球是個很喜歡笑的孩子,此刻躺在於直懷裡,又咧嘴笑開了。球球的發茸茸的,很密,暖暖陽光鋪滿她的發,有金色閃動——像極她又像極他的,是她來之不易的珍寶,被于直捧在掌心呵護。
「這些日子謝謝你的照顧了,高姐姐。」裴霈撲閃著純稚而明亮的大眼睛,伸過手來握住高潔的手。
球球掙了兩下,高潔鬆開手臂,護衛著她趴在椅子上,像只小動物一樣翻找著什麼東西。
高潔緊緊握住她的手:「我很想把你留下來。」
張自清律師凝重地點頭:「這是高先生認為的最合適將他名下屬於你的財產儘快轉交給你的方式。他還有一份遺囑,對剩餘的財產也做好了分配,我會幫你辦好餘下的手續。不過他也有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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