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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身自愛

作者:未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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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陳品臻

番外二 陳品臻

「喲,這麼不孝啊?咱媽的手機都不接。」
把陳品臻給氣得甩了辮子就轉頭。
言楷涎著臉:「你說中秋節我給你當個備胎好不好?」
「至少你以後不用買掃地機。」
可是光頭最近混得不大好,打架輸給了鄰居於直,然後居然搬家去了杭州。他們這幫昔日的扛把子頓時群龍無首,被一眾老流氓欺負了好幾回。從小就跟著做生意的老媽學了一手斡旋之道的言楷給兄弟們出了個點子,他曠了幾回課數學課,帶著兄弟們和很有背景的于直談判,讓于直來做他們的老大。于直還真的就同意了。
言楷和于直當時都愣住。
「這裡是新項目組剛交的開發計劃。」陳品臻看向躺在嬰兒車裡正東張西望的小傢伙,小傢伙也看到了陳品臻,咧開小嘴朝著她咯咯笑起來。這小傢伙最好看的就是笑容,有特別大特別大的吸引力。她忍不住伸出手朝小傢伙搖了搖,小傢伙竟把雙手伸向她,熱情地要抱抱。若非老闆就在面前,她可能會撲上去狠狠親吻小傢伙的蘋果臉。
言楷笑嘻嘻的:「還能生一個像球球這麼可愛的女兒。」
李大爺笑呵呵地說:「這丫頭啊,每回來都給我五塊錢。在露台上練歌呢!」
陳品臻看到他們了,裝作沒看見,她向正前方笑意盈盈,現場氣氛很是熱烈。
有一回,于直剛和虹口那邊的人剛打了一架,跑來學校找不敢翹數學課的言楷。言楷在第二堂音樂課上,帶著于直跑去了大禮堂的大露台。看門的李大爺是他一起抽煙的煙友,一般不讓其他同學上大露台,但是看在煙友的份上,總給言楷開個後門。
言楷很煩悶,重重踩兩下地板,但老媽和生意上的牌友都不搭理他。他只得再度重重躺在床上,一把塞住耳朵。
「我的家境不好,需要攢學費。我知道我的方法是錯誤的,給班級抹黑了。」
陳品臻高一第一年就是數學課代表,做數學題很猛,華羅庚金杯賽題選里的題目做得就跟吃大白菜似的容易。
母上大人最近給她電話永遠只有一件事情:「臻臻,過完中秋節能多帶個人回來不?」
陳品臻冷笑:「飽人不知餓人飢。」
言楷這個人,從小專和人對著干,誰的話都不進耳朵,長大后反而處處體諒著身邊的人,變作最能講話的老好人。
陳品臻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和-圖-書就你家表妹最多。」
陳品臻記住了,闊別一年的老闆已經改了沒有日夜的作息習慣,以後應該會準時下班。她笑著說:「要去接球球媽媽下班對吧?」
她才把今日所有的年報整理妥當,老闆辦公室的門被打開,她服務了一年的現任老闆笑眉笑眼走了出來。陳品臻立刻禮貌地站了起來,保持著一個標準女秘書對老闆應該有的姿勢。
陳品臻不停地命令自己淡定再淡定,回歸到工作頻率后,才靈活起來:「您還有時間把文件看完嗎?」
陳品臻一個白眼飛過去:「周小姐今晚回上海,你竟然這麼閑?」
這樣的小傢伙,她的爸爸才會根本捨不得離開她一會兒。譬如今朝,她的爸爸過來談老緊要的權力交接的大事,但還是在上午的時候親自帶她去醫院做例行體檢,下午又帶過來,當著小小的她的面,把緊要大事談妥。
于直笑:「好男兒志在四方,有出息了嘿!」
言楷撇撇嘴,想想也是。
果然,她的老闆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來不及了。」又補充提醒了一句,「以後六點后盡量別安排會議了。」
也就曠了這幾回課,言楷就被陳品臻小報告打到了班主任那兒。班主任再把小報告打到了他那當老闆當得虎虎生風的老媽那兒,她老媽一頓雞毛撣子抽好他,就要拿著菜刀抹脖子威脅。
「毅總。」
陳品臻作為一個秘書,稱職到薪水加到了總監級別。這個月薪酬一入賬,她就順手在淘寶下了一單——新打折的掃地機,要多適合她這樣的獨居白領就有多適合。
去年他為周瀟的新片約奔前忙后,間接讓老闆的太太受了點罪。為這宗事,老闆差點沒拆了他的骨頭,搞得公司一干人等都以為他為了小明星假公濟私。假公濟私這事情,言楷承認不假,那是他的表妹,姨媽有求於他,他抹不開面子拒絕。
言楷當時竟然沒有否認,只問:「你這樣過有意思嗎?」
從此以後,他不能一邊讓老媽開後門,一邊昏天胡地混日子了。言楷想。
言楷發現自己有點看不懂陳品臻。當一切都被揭穿以後,陳品臻在班會課上,向同學們做檢討。
小頭髮小皮膚小嘴唇,黑的黑白的白紅的紅。陳品臻不由艷羡。
可是在高一下半學期,學校還是出現了一個流言,說陳品和*圖*書臻在歌廳駐唱。
陳品臻出現的時候,歌廳中間亮起粉紅色的曖昧的燈光。她穿著弔帶衫,小皮裙,雙腿修長。蜜色的皮膚像熱帶的誘惑,言楷的心跟著「咚嗆」、「咚嗆」跳起來。一萬個疑問都阻止不了他很流氓地吹了一聲口哨。
言楷這回是服氣地點點頭。
哎,也是有原因的呀!這樣好玩又可愛的一個小傢伙,怎麼忍得了放下手呢。
這時,他們身後走出來一個人,兩人都被嚇一跳。
他說:「周瀟是我的表妹。」
她一直是個稱職的秘書,在於直這裡是,在於毅那裡同樣也是。雖然于毅一年都沒有給她加過工資,但她還是能夠做到如何動作表情,讓于毅這個當上級的在心裡頭舒服。
言楷至今都記得當年HR問她:「我們是創業公司,為什麼陳小姐願意放棄穩定的銀行工作來創業公司做行政崗位?」
言楷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是川崎調料也挨不著你這個八婆。」
不久后,于直特地帶著言楷一起去了市中心那所有名的歌廳。
班主任要組織捐款資助陳品臻學費,陳品臻說:「我不能再讓大家為我擔心,我們家已經想到了其他方法籌錢。謝謝大家!」她向同學們鞠躬。
陳品臻把手裡的文件扔了過去:「生你個球!」
因為她的坦白和承認錯誤,她的過錯被班主任和學校領導輕易就原諒了。這個謠言對於她,根本沒有任何衝擊。
這是秘書的基本職業素質,以她的智商,能駕馭得駕輕就熟。
老闆一手正在簽字,一手輕輕搖著嬰兒車。
還有——他和她,是隔著一張桌子一條辮子的距離,他一直沒敢跨過去。
言楷點點頭:「真挺老到。」
目送于毅走了以後,陳品臻站起來,拿著文件,敲開前任老闆,哦不,應該是現任老闆辦公室的門。
這次做的事情不再是一起去虹口當扛把子,而是合夥創業開了公司。公司開了三個月後,進來的新的合伙人——如今長出一頭茂密的發的「光頭」衛轍。
她的老闆也抬頭笑起來,他一笑,嘴唇這塊兒和他的小女兒極像,讓陳品臻不由感嘆遺傳力量的強大。
於他來講,借讀是真的借讀,平時不肯在這優等生如雲的學校里變成三等公民,不如跟著光頭等人在虹口做扛把子。他這個人素來閑散,沒什麼當老大和圖書的本領,就是喜歡跟著這些人一起打打架逛逛馬路出出風頭,發發心頭的少年古惑仔氣性。
他說:「北上,或者南下,離開這裏四五年闖闖。」
陳品臻從來對他的印象不好,他知道。
陳品臻答:「時代在變化,我想到跟隨時代變化的公司里實現自己的價值。」
下了大露台的言楷問李大爺,怎麼就放了陳品臻上來。
于直笑了笑:「這丫頭挺老到啊?」
知道陳品臻的家庭情況並不是很好,班級里很快就傳開了,因為班主任帶著班長去家訪了。原來陳品臻也是父母離異,她跟著母親過,但母親酗酒,沒有勞動能力。
陳品臻把手裡的文件舉起來:「你居然監看我電腦?」
今晚接近中秋,月色很好,他有點蠢蠢欲動了。
這回做的事情後來也是越做越大,他們從開始創業的小亭子間搬進了寫字樓,開始是一層,接著兩層,再租下第三層寫字樓時,大家也覺得該是招聘秘書和助理的時候了。
陳品臻眼皮子抬起來了,但是冷笑一聲:「我沒有養備胎的習慣。」
于毅朝陳品臻點點頭。這位現任老闆,表面功夫做得比誰都好,掩藏真實情緒本事一流,待員工親近和藹,從來都不會發火,和前任老闆完全兩種風格。當然,他們最迥異的風格就是這位現任老闆一年來也沒給自己加過薪。
他們頭一回見面,是在高一吧?那日子雖然久遠,但是言楷記得很清楚。
言楷在那個周六沒有跟著于直他們去打架,他悄悄去了陳品臻的家。那是一條極髒亂的弄堂,陳品臻就坐在弄堂口,面前放著個大面盆,她正將書本攤在大腿上,一邊背單詞一邊洗衣服。
手機鈴聲響起來,她一看,母上大人。
言楷反唇相譏:「要你管?你務正業?」
于毅走到陳品臻跟前來,看了看她手頭整理好了的文件,講道:「小陳啊,難為你中秋節還過來加這個班,這些方案你都直接拿給於直去看吧,節后這間辦公室還是他來用,你嘛,以後還是直接彙報給他。」
搶來抱搶來抱,陳品臻一邊動手整理自己的文件,一邊想。好想抱好想抱。她又在想。可惜老闆的女兒她實在不敢下手。她沮喪。
陳品臻用腳踢踢言楷:「還有煙嗎?」
言楷被她的突然出現嚇到了,還是于直掏出了煙都過去,陳品臻抽出一支放在手心和*圖*書裏,輕輕撕開了白紙,將煙草捧在手心裏一吹。煙草隨風散了,陳品臻說:「這樣有意思嗎?」
但是這天結束后,陳品臻過來截住了言楷,拽著他去了隔壁馬路的大排檔,叫了一桌菜,有椒鹽排條,清水芥蘭,梭子蟹。陳品臻還叫了一紮啤酒。
言楷想,爸媽離異后,老爸火速離開本地,另組新家庭,老媽忙於生意,自己生活其實頂安逸,如今暗地裡做的這些勾當,只不過是在安逸里翻出不甘心安逸的小浪花。他心頭的這朵小浪花,左衝右突,一直不知往哪邊浪。
只是——創業階段,他們一直很忙,忙到忽略很多關鍵的問題。
言楷是被在華亭路賣服裝的老媽往學校塞了錢,用中專的分數,勉強在這所中學借讀。
高三這年,言楷就乖乖在家裡考了戲劇學院的夜大,舞美燈光專業。倒不是特長,而是他媽有個牌友是戲劇學院夜大的老師,可以給他開開後門。
陳品臻一邊利落整理著手頭的文件,一邊在心內默默念叨自己要恪盡職守。
言楷把簡歷拿過來,她畢業的大學依舊是這個城市最著名的學府之一,只是她比她的同齡人晚讀一年。她念的是企業管理,之前在銀行做櫃檯做了一年半。
不過整個選購和下單過程也就用了五分鐘,超過五分鐘的摸魚,有悖她的職業操守。
相比香煙本身,其實言楷更喜歡抽煙的形態。雙手夾著香煙的動作做得很熟稔,點起一星點火,就像自己真的超然了。
陳品臻臨走出辦公室前,看到老闆已經把小傢伙從嬰兒車裡抱了出來。那一丁點小的機靈鬼,嘟起紅潤潤的小嘴,朝她的爸爸臉頰上送過去。
言楷也不客氣,和她吃喝到凌晨兩點,最後還是陳品臻付的錢。她說:「說好了啊!這頓我來請,回頭誰也不準說什麼。」
她狠狠瞪了言楷一眼:「叛徒。」
言楷對著她豎起大拇指:「小妞兒,你行!」
于直說:「你這學校一般本科是保了底的,就看你想上哪兒讀。」
言楷在高二這一年也出了事,跟著于直又打了幾場群架,還幫著于直扒了他爸女助理的衣服。那女助理去派出所告了他們。言楷老媽不由又四處奔走,才讓他免於被少教所收容。但這個學校,他是沒法再待了。而老媽,哭了一夜。
言楷把「周小姐」三個字在腦子裡回了一回,才反應過和-圖-書來陳品臻提的是周瀟。
「裝相。」陳品臻搖搖頭走了。
陳品臻就坐在他的前排,能就近監視到他的一舉一動,這點他覺得頂煩。尤其她還尖酸刻薄,對他的反唇相譏能有力打擊:「咱們學校上數學課研究棋譜的大多智商150,都是進哈佛劍橋的料,你是什麼料啊?」
她一直實現得很好,是公司里最出色的職員之一。
這個問題已經轟炸了她八百遍。陳品臻想了想,把手機擱著讓它自己響。
陳品臻從面試那天開始,就一直當作不認識言楷和于直,職業得不能再職業。
夜大畢業後過了幾年,言楷重新遇到了于直,他問言楷:「要不要一起做點事?」
這個周六下午,言楷有點累,很早就上床睡了。醒來時,老媽請了華亭路上其他的服裝老闆又在樓下開了二十四圈生意麻將,吵鬧得他頭更疼。
陳品臻過來面試時,于直把言楷叫過來:「是不是覺得有點眼熟?」
班主任將陳品臻叫在辦公室里訓斥時,言楷是路過的,但是停在了辦公室門口,正好陳品臻走出來。
去年一次性給她加薪到這個級別的前任老闆,因公司發生的種種變故,卸任一年有餘。她一直在等舊主王者歸來,畢竟在這個現實社會裡,能二話不說給員工慷慨加薪的老闆仍是稀有動物,須好好合作。
陳品臻是在高二第一學期沒有來上學,言楷從班級里精通消息的同學那兒得到消息,陳品臻的老媽身體急轉直下,回老家戒酒,她申請休學一年。
他老媽的厲害,讓他們家留不住他爸,也嚇得住他。之後言楷再也不曠數學課了,但也沒好好聽課,光在課堂上研究棋譜。又被陳品臻發現,陳品臻批評他不務正業。
于直那兒有種好煙,外頭都沒有,味道極淡,但很過煙癮。抽這煙能完美避開老師和父母。
陳品臻存心做了一個驚訝的表情:「哦。」
言楷拍拍坐在她前頭的陳品臻肩膀。她的肩膀很軟,很暖。她轉過頭來,輕輕的,辮子沒有甩在他的面孔上。
她的辮子很長,用力一甩,就抽到他的面頰上,賽過抽耳光。言楷抓起鉛筆盒就做個要往上砸的姿勢。也就擺個姿勢,他不會真的抽女生,這要讓于直他們知道了,是會被笑話的。他們會說:「你就這點出息,跟個丫頭折騰什麼呀?」
「啪!」言楷的臉又被陳品臻的辮子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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