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海闊天空
ACT1
怎麼看……
衣櫃的鏡子照出了行之若詫異萬分的表情，她緊張的吞了吞口水，便要退出去。
妖之怎麼又被請來了。
行之若難耐地動了動，轉身握著門把，就想離開。
那身和服雖寬大且長，但料子卻不厚，腰下那頂在她身子上的堅挺與灼熱確實不能讓人忽視的……總之……你個死流氓。
看他笑得這麼友好且風騷。
更令人噴飯的是，小時候的行之若對妖之的記載，更多……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時間臉色蒼白。
無止盡的噩夢還差不多。
行之若卻越發覺得心拔涼拔涼的。
急什麼……
妖之慵懶地往沙發上一靠，環顧四周后，望著她只是笑，這一抹笑……意味深長啊，讓人感觸頗多……
啊……
他說的反應，她清楚。
剛剛那場脫衣秀……應該是試探她的……
門突然開了，一隻手按在了行之若的肩上，手指修長，指甲整齊，修剪得極好。
他笑著拿手捂嘴，作勢咳嗽一聲，碧眸里攝人的光芒，一瞬間卻又笑得溫柔，「你是想和白洛兮搬出去住么？你若是不想讓白洛兮傾家蕩產便得一無所有，就最好不要做這種傻事。」
便宜誰，也不能便宜這個變態妖。
汗，這世道果然是變化大不同。
行之若用手捂住嘴，才止住了心中歇斯底里的驚恐，腦子昏沉沉的，從心裏恭敬地問候了眼前這個人祖宗十八代后，她才驀然想起……
不過往往心理醫生的心理若是真不健康，怕是變態中的變態了。
她的病，大可以讓私人醫生診斷，可是這幾日那個中年醫生再也沒有來了。
「之若，你會需要我的幫助的。」
「妖之，」行之若低頭垂著眼帘，勾著手指，示意他靠近，輕輕地說，「你比我們更像是有病的。」
妖之你能把我怎麼樣，最多被你揭穿裝病，行之天不能把我怎麼樣……
行之若一愣，蹲在地上，一時間被腦子裡浮現的想法嚇得渾身發軟。
行之若掙扎著想推著他，妖之卻不失事宜的握住了她的手。
「笑比哭還難看。」妖之背對她，給予了簡單的評價，正與他的人格相符，刻薄得沒了邊兒了。
他，他他他在說什麼，怎麼知道她這兒有傷。
悅耳到發顫的笑聲，妖之收了手規規矩矩地探進袖袍里，筆直的站著，碧眸流光溢彩，他像是心情極好，「生活太無趣了，我只是想讓我的生活便得更豐富多彩而已。」
行之若被抵在了門上，妖之笑著伸手，身子貼著她，摸索著把門拴上了。
「還不快跟上來。」妖之遠遠的走在前面，他回頭，就正撞上行之若賊賊的偷笑，他正兒八經的看著她，碧眸里有一絲戲謔和詫異還有點複雜的什麼情緒，他勾著嘴角，「https://m.hetubook.com.com你倒是一點兒也不急。」
怎麼像是被改進的衣袍，哪兒有男子穿得這樣妖嬈風騷的，啊呸，啐一口，行之若狠狠用袖子擦嘴。
有沒有心理疾病，他一眼便能辨別出個大概。
「可憐的小東西，正如你所想的，你的一切都在你哥哥的掌控之下……」妖之有些幸災樂禍的望著她，學著某人的口吻說，「一間房，一個廚，一間陽台和衛生間……」
破罐子破摔了唄。
修長的腳，極其美好……往上便是……
一幅樸素的字畫懸在牆壁上，狂草的寫著一個「忍」字。
妖之斜乜一眼那一副哭笑不得，趴著門板走又不敢走，留有不想留的行之若，他勾嘴笑得愈發的開懷，照樣的不壞好意，他扶著櫃門自顧自地說，「這樣吧，再次見面也沒帶什麼禮物，我虧點……讓你一飽眼福。」
行之若慌忙爬起身子。
掂量掂量……這東西小巧啊，弄在頭髮里都不曉得。
他緩慢移了步子，一雙碧眸望著她，眉眼裡竟糅合了入骨的媚惑，「這麼不待見我？我可很想念你呢……之若。」
她知道，妖之幫她治療過。
話剛落，櫃門砰的一聲關了。
他，他他他在說什麼，怎麼知道她這兒有傷。
簡單一句話：之若，我去公司了，乖。
妖之忍著笑順著她隱忍且複雜的眼神……直勾勾來到她腰間……
「妖之？！」
難道真瘋子就應該傻傻的看他脫完，換上新和服，然後耍流氓般的拍手，喊他再脫一次么……
「妖醫生想在大廳上給小姐治療？」陳嬸打量著妖之，盡責的端上來了一碟水果拼盤和一些飲料。
行之若棄了吃的，手也顧不上擦，輕手輕腳的溜到客房門口站著，躬著身子將頭貼到那門板上……
聲音愈發清晰了，聽上去像是木屐踏在地上的聲響，清脆，有節奏。
真是……
他今天穿了身純白夾雜墨綠的日式和服，舉手投足間優雅多了妖嬈，幾年不見倒是沉穩了不少，對他……行之若一直是懼怕多於親近。
昏暗的房間，紫羅蘭的窗帘。
妖之便自顧自的探視了一下四周，大廳里那些低頭做事卻豎著耳朵，拿眼不時兒往這處偷瞟的僕人們越來越多了，他笑著輕哼，「怎麼？這麼多人守著，怕我把你們家小姐變沒了還是吃了？」
她是很少下樓沒錯……
正當行之若還在感嘆的時候，妖之的手已經緩緩的摸在了她的腰側，她一愣……那妖孽的手愈發的放肆了，赤|裸裸的抵上她衣料上，透過輕薄的料子溫熱的觸感像是揮之不去，「這兒的傷怎麼樣了？」
行之若立馬斂了笑。
他早看出……她是裝病？
哦……
這麼說來，那m.ｈetｕbｏoｋ•ｃｏｍ•cｏm次與白洛兮一起在這間房子里搜到的錄像帶以及後面那張藏在油畫里的信……都是行之天所不知道的。
「你還是和以前這麼機靈，」妖之笑容可掬，態度和氣，可那妖孽臉上的笑卻讓人怪寒涔的，「沒錯，你所走過的地方都有攝像頭，而這間房除外……它一直不都是密室么，這兒可是有你和你哥甜蜜的回憶……」
總之，字裡行間可以揣摸出，也寶寶是打心底排擠妖之的。
妖之是世界著名的心理醫生……
行之若看著他步履沉穩，姿態美好的身影，忍不住偷笑，這個人就算不當心理醫生，如果去做戲子或是歌伎，前途應該也是一片美好的。
有說是心理有病么……這個人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挽了個髻，在發間一撥弄，手卻合攏了，伸了過來，指修長美好，一枚黑不溜秋的東西便悄然的遞到了她的手裡。
行之若一臉警惕的望著他。
「知道么……」妖之故意拖長了音，俯下身子湊近她的耳邊說，「你們這座城堡大廳、走廊、卧室、沐浴的地方你能呆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有這個玩藝兒呢。」
幼年記事簿里，詳詳細細闡述了妖之的種種缺點，比如木屐總是發出刺耳的聲音，妖孽說的話很刻薄，愛生是非又挑撥事端……
「你知道……」妖之的手輕輕捋上行之若的發，「行之天是受不了刺|激的。」
最多被你們逼瘋，你不專門為治我這個而來的么。
莫非是專程來醫治她的？！
在自己房裡時，破壞性偶爾是比較大……可是僕人們也不用做得這麼明顯吧……
似乎是從客房裡傳來的。
幼年記事簿里有說，妖之善於催眠，那麼，他此時來，是……單純的做心理輔導……
他那身日式和服也應聲而落，松垮垮地散了在他木屐旁……
木屐？！
真是荒唐到可笑……
一陣輕笑，慵懶的聲音緩緩從他嘴裏傳出，「幾年不見，這就么迫不及待？」
這個人……
不過，不能否認，妖之雖然脾氣性子討人厭，他那張臉卻是讓人過目不忘。
你爸爸的老娘。（簡稱：你奶奶的）
門清脆的一聲響，被關住了。
幾分鐘之後，僕人終於來了。
驚得行之若身子一哆嗦，她抬頭間，便發覺大廳里……僕人一個都不見影兒了，不得不由衷的佩服他的變態功力。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摸了一把她的臉，指間輕輕的摩挲著，「我居然光是看你便有了反應……」
「既然這個城堡里都有攝像頭，你我勾搭的事。」行之若笑眯眯的，著重咬准「勾搭」二字，「你就這麼肯定我哥看不見么。」
她只猶豫了片刻，把全身的重心全落在在虛掩的門，門砰的一聲，被她搗騰開了。
和圖書只是最後那一句……
美男圖沒看得成，看者到不覺得可惜，被看的倒是一副懊悔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行之若一臉黑線，她忍著嘴角的抽搐，一字一句地說，「我可不記得你是外科醫生。」
妖之步步緊逼，嘴角掛著滿意的笑，突然手越過她的頭一撐，一聲「吱」似乎是門被推開的聲音，他身子壓了過來，便把她擠進了一間房。
關於他，她是記得的……雖是一些零零碎碎的記憶片斷，卻能拼湊成連貫的圖，比如她忘了四年間的事，卻記得四年間妖之在這城堡里住過。
啊……
不安分的人，極有可能做不安分的事兒。
行之若將它展在手中，細細觀摩……那是一個小型攝像頭……
某人在自顧自的在房裡嘆息，「只是換件衣服么，怎麼就被嚇跑了……真可惜……」
「呦，我還當是誰這麼性子急。」柜子的門是開著的擋住了人的大部分身子，一雙白皙光澤的腿，腳上踏著木屐，一根碧色紋銀帶子垂在腳踝旁，還有半截隱在木屐下，被踐踏在地上。
妖之的的聲音很輕，特別是那句「吃了」低得像是呻|吟。
但，那麼說來……
紫檀茶具擺在案上，壺嘴還隱隱冒著熱氣……
碧眸里笑盈盈，不像是有惡意，這麼瞅來……剛那句調戲的話，像是在戲謔人。
行之若瞥他一眼，低頭琢磨，是話裡有話，讓人深思啊。
行之若沉默了。
行之若徒然一驚！忙揮開他不規矩的手。
若是真這樣的話，還不如真瘋了。
桌上擺著很豐盛的早餐，一杯牛奶已經空了，碟子有些碎屑。看來行之天不久前才走……
她蹙眉，緊緊盯著妖之，「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他是……
行之若得臉轟的一下紅了，幾乎是奪門而出。
她有些恍神的望著妖之，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父母的這個房間對她來說是一個噩夢，其實並不怕妖之會對她做什麼，他還只不過是行之天請來的一個客人，只是，為什麼每個人都喜歡把她帶到這個房間里來。
怒，你個二百五加流氓……
他手一撐，俯下身子便把她抵到了門上，妖孽笑得迷惑眾生，手也勾上了她的下顎，稍抬起，學著古代紈絝公子哥兒調戲小娘子的戲，臉也湊了過來。
天亮了，行之若把窗帘拉開，窗台上一枝百合花插在透明的花瓶里，新鮮極了，花瓣還殘留著露珠，一個黑色的紙片斜擺在裏面，格外醒目。
妖之輕笑著，撫上她的腰，有意無意中又加了幾分力度，全身的重力都賴在了行之若身上，他的聲音很輕，「你這裡有傷……」他的手隔著薄且柔軟的料子摸著，溫熱的氣息還拂在她臉頰上，他頓了頓，嗤嗤的笑著，聲音軟到近似情人間的hetubook.com.com調情，「我猜……不僅紅腫了還有一小拇指那麼大的青紫淤血，昨夜十二點過三分，你一定還縮在被窩裡竟給自己塗了葯，別說行之天了……看著我都心疼。」
汗顏，行之若後退著，摸到門板，幾乎想拔腿就跑。
這次行之天把他請過來，莫非……
明明是混血，卻偏偏喜歡穿和服，相貌氣質也和古人差不多。
鏡子晃了一晃，握在櫃門上修長的手指動彈了一下，櫃門輕輕往裡合了一點，一個人的身影便顯露了出來，優美的脖頸，一縷青絲垂在肩處，日式和服被他穿得松垮垮的，手只探進了一個衣袖裡，其餘柔軟華麗衣袍被他性感的披在腰側，要脫不脫，要穿不|穿的……腰間的帶子被踩在木屐底，袍子下面叉口很大，白皙修長的腿，重要地方卻被衣櫃門遮住了。
她們低著頭規規矩矩的撿拾著花瓶的碎玻璃，弄乾凈沾滿水漬的地毯，一切井然有序，慢條斯理，熟稔極了。
啊！！！！！！
「你哥哥很關心你，很久很久以前他便這麼做了，你的一舉一動他日日夜夜都要看很多次，而不巧的事，四年間我離去的時候，很不小心的在他的監控器里做了點兒小手腳，於是……」他笑得格外的純潔，「你哥哥開屏幕的時候，我便很榮幸的成了現場直播的第二個觀眾。」
行之若睜大眼睛，震驚的望著他。
客廳里，僕人們早就利索的布置好了，昂貴的古董被收起來了。
「這個表情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楚楚可憐。」妖之笑著鬆了手，撩起袖子露出一大截白皙光潔的手肘，他挽著發，慢條斯理的說，「你很詫異我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不然……」妖之垂下眼帘，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眸子里水光，驀然間笑了，他身子又靠近了過來，作勢曖昧的貼在行之若的耳邊說，「不然別人還以為你真病了。」
只要不見少爺，小姐就和沒生病一樣。
難怪，難怪昨夜洗澡的時候，不小心踩著地上滑膩的沐浴露摔了一跤，腰側落了傷……太丟人了，一直都沒說，只夜裡偷偷躲著擦了葯，而妖之居然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那傷是紅的青的長啥樣……
拉開窗戶，風吹得很大，行之若抿嘴，手一揮，黑色的紙飛揚，在喧鬧繁華的城市上空肆意的盤旋。
打個哈欠，行之若懶洋洋的拿起一根油條，慢條斯理地嚼著，滑膩的油漬沾了一手。
行之若不情願地動了動唇，想試圖狡辯……卻極敏銳地瞄到妖之伸出一隻食指，妄圖抵上她的唇……乖乖……她立馬自覺地騰出雙手捂嘴。
一陣響聲忽遠忽近，隱隱約約，異常的熟悉。
那麼說晚上那脫|光了塗藥，行之天也瞅見了？！
發現她的疑點，感覺到她在裝病，所以想讓htｔｐs://ｍ.hｅtuｂooｋ•com.com妖之來點穿識破她。
拍拍手，行之若又開始了日常行為之一，砸、摔……中途歇息一會兒，喝一口奶茶，百無聊賴了再重新擼起袖子，進行新一輪的掃蕩與破壞。
他食拇指按的位置恰到好處，行之若抿著嘴，臉色蒼白，一臉驚慌且迷茫的望著他。
還是，再做一次催眠，讓她忘記。
身子往後退……
難道是……
門突然開了，一隻手就這麼突如其來的放在行之若的肩上。
她身子僵硬住了，父母的房間……
甜蜜的回憶？
他慢條斯理的動作著，從衣袖裡飄出清淡雅緻的香氣，似乎能起到安神的作用，行之若愣怔的望著他，也忘了催促了。
等等……
「好了，咱們長話短說，這次來是受你哥之託，特地幫你治療的。」他把這「特地」二字的音嚼得特別的重……雙手交叉，撐在下顎處，妖之笑得忒妖孽，他說，「來吧，給你做個全身檢查，把衣服全脫了吧。」
他笑得妖冶驚艷。
近幾日，僕人們都在議論，說小姐現在病情好多了，除了每早上例行事務亂砸東西外，平常都和常人沒什麼差別，懂得去餐房吃飯……還挺按時的，一分一秒都不差。
她的心差點漏跳半拍，「怎麼了……嚇成這樣。」他的手緩緩移動，碰觸到她的臉頰，輕輕捻著她的下顎，妖之頭湊過來，碧眸里水光瀲漣，似非似笑，「這麼一驚一乍的可不好。」
眼裡戲謔卻異常認真的說，「這幾年來，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甚至……」
行之若冷著一張臉，站在廳里。
行之若站在床邊，挺滿意的看著弄得一團糟的卧室與忙得誰也顧不上誰的僕人，慢悠悠的穿上拖鞋去了餐房。
行之若身子一震，僵住了，猛灌了一瓶牛奶，倏然回頭望去，空蕩蕩的大廳一個人影兒也沒有，但那聲音卻還在耳邊迴響……
妖之只是望著她不說話，勾起的嘴角似非似笑的。
只見大廳內隨手能觸摸搬動的東西都換成了不易破不易碎的玩意兒，特別是當行之若看到原本擺放在廳內正中央的大衛雕像，換成了小衛塑膠像的時候，不得不掉汗……
妖之莫測的一笑，起身，緩緩走到她面前，「你不記得怕是多了……」
「這間屋子可不能呆太久，走吧。」妖之整理衣袍，打開門緩緩走出去，輕輕說了一聲，「好好配合。」
妖之輕笑一聲，朝她使了個眼色，自己便仰首踱步，氣質高貴地踏著木屐與她擦肩而過。
他頷首，眸子裡帶著笑，「說一個世界聞名的心理醫生心理有病是不太禮貌的。」
行之若光是想著，仰著臉，對著他笑得愈發的燦爛，可笑中卻帶著點什麼……讓人忍不住揪心的疼。
突然間，覺得自己就像被許多人圍觀的傻瓜，秘密都被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