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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奶奶的！」

姜雨立刻住嘴了，不再提及這個話題。

他立刻抽回目光，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不管是誰。」裘厲淡淡道：「只要該做的活兒有人做，不就行了。」

頎長的指尖也被燙的發紅了，偏偏他像是完全沒感覺似的，一點痛苦都沒有。

畢竟，和出身芭蕾世家的白書意不同，薛嘉怡就是低層出身，她學芭蕾那會兒，甚至連姜雨的家境都不如。

「疼。」

看見他在這裏被欺負，姜雨心裏難受。

他過來代替姜雨做公共服務，後勤的阿姨伯伯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默許了。

姜雨不解：「這兩者有差別嗎？」

「快點！」

這些原本仗著「數量稀缺」的優勢，準備好好解決一下「青春期單身困惑」的男孩們，見身邊一起吃飯的女生，目光全讓吧台邊的服務小生給勾走了，他們心裏多多少少也有些不舒服。

其間，這幾個男生一直在不耐煩地催促——

裘厲本來要說沒感覺，但是看著姜雨這般著急的神情，話鋒一轉：「疼。」

「你所說的知覺，真的只有靠近我才會有？」

「老子都要餓死了！」

畢竟她是白書意老師的學生，得罪她，就等於直接得罪了愛斯梅拉最牛逼的大佬。

女孩害羞地對裘厲說了謝謝，然後輕蔑地望了望徐項明，輕聲補了句：「shit。」

周圍部分女生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出言道：「沒這個必要吧！」

「你得意什麼！」

「你……！」

「那你現在跟我說，為什麼自殘？」

「找醫生沒用。」裘厲將手遞到她涼涼的耳垂邊，輕輕捏了下：「要女朋友幫忙才行。」

薛嘉怡同樣不善地望了姜雨一眼，懶懶道：「男朋友都帶到愛斯梅拉了，應該是你的工作，讓別人做，你倒是挺會盤算。」

姜雨揉了揉他的手：「那你說實話，真不疼？」

裘厲沒有說話。

裘厲本來心情沉鬱到了極點，忽然聽到姜雨這平日里最講禮貌的小姑娘爆了聲粗口，一下子愉悅了，含笑望著她。

姜雨笑了一下：「果然，還是醋缸翻了。」

姜雨連忙抓起裘厲的手指尖，輕輕幫他吹拂起來：「剛剛燙到沒有？」

裘厲一邊幫她理著頭髮和衣領，一邊說道：「離你太遠了。」

「照你的意思，不是出身豪門世家，倒配不上愛斯梅拉這地方了，是嗎？」

裘厲看著她，忽然附身湊過去，吻了一下她的臉頰，如蜻蜓點水般：「譬如這樣，我就沒感覺。」

徐項明奪過了雞蛋，擱在裘厲的手邊：「我https://m.hetubook.com.com要他給我剝。」

「那我去回絕他好了，說我們家男朋友不讓我和其他男生跳舞。」

裘厲在食堂幫姜雨做公共服務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而姜雨也毫不諱言說他是她的男朋友。

這傢伙……多半就是耍賴占他便宜了。

「……」

薛嘉怡看著徐項明，眼神冰冷：「下次再讓我聽到類似的話，直接滾出去，開除一個替補F班的學生，我還做得了這個主！」

所以這個話題，一下子就戳到了她的敏感處。

換回去，徐項明的臉都已經被他按下鍋了。

姜雨怒聲道：「又不是所有人生來就含著金湯匙，寒酸怎麼了，窮不是讓人隨便嘲笑的地方，無知才是。像你這種一無是處、只知道花父母的錢混日子的傢伙，有什麼資格嘲笑別人。」

但是這小丫頭似乎算準了她不會自己打自己的臉，所以敢藉著她的威勢來做法。

「在愛斯梅拉，不允許任何輕蔑、侮辱他人人格的事。」薛嘉怡冷冷道：「這裡是藝術的殿堂，不是你們這些有錢的少爺小姐仗勢欺人的地方。」

「不需要。」裘厲臉色冷了冷：「醫生幫不了我，也給不了我想要的。」

一看到是「女魔頭」薛嘉怡，徐項明兇狠的氣勢頓時煙消雲散，腿都軟了。

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姜雨懼他、怕他，卻還是願意靠近他。

雞蛋表面溫度很高，但是他彷彿是完全感受不到高溫的刺|激，臉色都沒有變一下。

幾個富家公子哥盯了他許久，相互傳遞著眼神，走到吧台前，點了五顆水煮蛋。

裘厲索性不辯解了，抬起頭，理直氣壯道：「老子就吃醋怎麼了。」

「不是靠近你，是在一起，才會有感覺……」

徐項明進了愛斯梅拉之後，周圍全是女孩，沒法找女生的茬，正愁手痒痒憋得慌。

但凡是他為她承受的一切磋磨，就都不可能無知無覺。

圍觀的女生偷笑了起來。

還沒走出大門，姜雨卻說道——

裘厲嘴角翹起：「那就當我跟姐姐撒嬌，行嗎？」

「你這……」

姜雨猝不及防被他「偷襲」，嚇了一跳，趕緊挪到側邊，卻見他又將自己的臉頰湊到她面前，笑著說：「譬如姐姐主動親我，才是我想要的感覺。」

裘厲沒有動。

「我走啦！」

從此，夢境永安無恙。

話音未落，裘厲打斷了她：「我爸就是心理醫生，他對我做過很多催眠的實驗。」

不然「女魔頭」在，徐項明不敢做得太過火了，氣哼哼甩開同伴的和-圖-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對裘厲道：「你也不找個鏡子好好照照你自己，你算什麼東西！一身窮酸氣熏死人了。」

「你……你胡扯。」

……

「操！」

他訕訕地說：「找這麼寒酸的男朋友，你也好意思說呢。」

不過此刻，他卻必須選擇忍耐。

「對不起。」

正好裘厲就撞在他的槍口上了。

徐項明氣得快要炸了。

剛煮好的水煮蛋表面溫度很高，他甫一碰到，被燙的「哇」地大叫一聲，雞蛋脫手而出，落在了地上。

裘厲如果肯聽勸的話，她的任務早完成了。

裘厲看著少女眼中閃動的熠熠光芒，他能感受到此時此刻她的真心。

姜雨知道他不會半途而廢，勸也勸不動。

徐項明有些懷疑，摸了一下雞蛋，立刻被燙得縮回了手。

她偷偷笑了一下，知道裘厲雖然吃醋，但他還是會為她考慮。

裘厲從來沒有過，他也想要。

「有意思么。」

「我沒有義務這樣做。」

儘管名草有主，但是裘厲這麼一個大帥哥，擱女多男少的藝術中心食堂里，還是非常惹眼，把少有的幾個男孩都比下去了。

聽到這話，裘厲才稍稍鬆開了手，看到她頭髮都亂了，於是用手幫她梳理了一下，動作很輕柔。

姜雨掰著他的指頭，放到嘴邊輕輕吹著。

姜雨不會放過徐項明，不管別人怎麼看不起她，背後怎麼說她，她都不在乎。

他騙她，有感覺的……

「我是個有始有終的男人。」裘厲仍舊笑著說：「有小雨保護，我怕什麼。」

徐項明彷彿受了莫大的屈辱，走出餐廳的時候，都哭出聲來了。

「你要燙死我啊！」他沖裘厲大喊了聲：「你是豬啊！不知道冷了再給我啊！」

「才不信呢。」

涼絲絲的風落在他的指尖，很舒服。

「那你給我解釋一下。」

人已經離世多年，那個刺眼的字母，非但沒有傷害到她，反而成了生者永恆的屈辱。

「嗯，放心。」

同學們心滿意足地吃完了瓜，紛紛散去。

在裘厲拿起第三顆雞蛋的時候，聞訊趕來的姜雨擠進人群里，看到裘厲被燙的通紅的指尖，怒不可遏，抓起雞蛋直接砸向了徐項明——

裘厲說著，將煎蛋放進了一個女孩的托盤裡。

她知道裘厲父親是怎樣殘暴地對待他，他所有的問題，都是來自於那個惡魔般的男人對他童年的摧毀。

「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一個矮個子的男生撿起盤子里的水煮蛋掂了掂。

……

「既然薛老師出言制止了，我相信愛斯梅拉不是欺負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人可以不用道歉的地方。」

「薛老師，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徐項明全然沒有了剛剛的盛氣凌人的氣勢。

溫倫是姜雨最合適的搭檔，但凡能為她好的，裘厲絕對不會阻攔。

「沒有騙。」

關鍵時候，幸好另一個男生拉住了他：「算了，別做太過火，薛老師還在呢。」

「那你幾個意思？怎麼，我也出身低層，就不配教你了嗎！」

姜雨冷聲說：「聽不到，你沒吃飯嗎，地上的雞蛋要不要撿起來吃了？」

她是裘厲唯一的救命稻草，必須緊緊抓住他。

姜雨柔軟的耳垂被他不懷好意地捏著。

但是說裘厲……不行。

愛斯梅拉的學生多來自於富裕家庭，都不是省油的燈。

徐項明見裘厲不再開口回懟，以為他是怕了，索性變本加厲地用言語羞辱他：「像你這種垃圾，根本沒有資格站在這裏跟我說話。」

徐項明還是不信邪，又從滾燙的鍋里撈出三個雞蛋，遞到裘厲手邊：「繼續剝！」

沉睡的惡龍，身邊多了一個小公主，小公主手裡握著寶劍，替他抵擋黑暗、守護最後的星光。

「我知道你不是。」

薛嘉怡淡淡地望著姜雨，她真的不喜歡這丫頭。

姜雨稍稍平靜了下來，她知道裘厲心理和精神狀態都有問題，但即便全世界都放棄他了，她都不能不要他……

「那你不能總這樣啊，溫倫是我的舞蹈搭檔，你總這樣，我還怎麼和他跳。」

裘厲嘴角的笑容漫開了，推了推小姑娘的後腦勺：「不親就走。」

「侮辱了別人，不需要道歉嗎？」

徐項明咬著牙回頭，看了姜雨一眼。

「行，那以後我保護你。」姜雨緊緊握著他的手，向他保證：「有人欺負你，你就來跟我告狀。」

一念之差。

「我看她沒有胡扯。」

她鬆了口氣。其實，只是為了讓她放心。

裘厲重新回到自己的吧台邊，繼續煎蛋，沒多看他一眼。

「現在我知道了，你是真的有病。」

這道嗓音，來自於不遠處緩緩走過來的薛嘉怡。

「不……沒有……」

「不用有心理負擔。」裘厲將她拉回自己身邊，揉揉她的腦袋，平靜地說：「儘管去做你自己的事，不用管我，我不是病人。」

「你說跟我在一起，你有味覺，知覺……可是這些，不都是心理障礙嗎，只要是心理障礙，心理醫生就肯定有辦法，比如像催眠這種治療手段，都是可以……」

「什麼叫離我太遠了，我不就在這兒嗎？」

薛嘉怡忙得很，懶得管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踏hｅtｕｂook•ｃｏm•coｍ著高跟鞋走出了餐廳。

她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氣得全身發顫，用力推開了徐項明：「你有什麼資格欺負他！」

只有被寵愛的人，才有撒嬌的資格。

「那你恐怕還沒有搞清楚愛斯梅拉是什麼地方。」徐項明冷笑：「這裏不叫食堂，叫餐廳。你是服務生，為我們服務的。不然你以為，憑什麼短短十五天集訓，收了我們上萬的食宿費。」

他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拿起那枚剛出鍋的雞蛋，開始剝殼。

被燙到的矮個子男生，名叫徐項明，完全是憑藉家裡比石頭還硬的關係，安排進的愛斯梅拉，沒什麼水平，被安排在F班的替補位上，屬於學校里不得不接收、但絕對不會出現在舞台上的「混子」學生。

姜雨說完轉身就走，裘厲一把拉住她，煩躁地說：「沒不讓你跳。」

「好了，我不走，你先放開我。」

徐項明嚇得屁滾尿流，早飯都不吃了，灰溜溜地離開餐廳。

「我去你媽的！」

裘厲也看到不遠處有老師，他不想給姜雨惹麻煩。

在學校里，這類學生就是「幹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學校里正二八經的學生都知道惹不起他們，也都不會和他們發生衝突。

裘厲看著她鼓氣的腮幫子，甚是可愛，忍不住用指尖撥了撥她的唇：「還是痛啊，姐姐。」

「你不在，我什麼都感覺不到。」他頷首，看著自己手臂上縱橫交錯的傷疤，沉聲道：「可能也和姓溫的有關。」

挺莫名其妙的。

她跳舞的樣子，太像她那個討厭的女人了。

姜雨索性道：「那你別幹活了，現在就回去，找個醫院看看，別是燙傷了。」

薛嘉怡本來不想插手此事，不過聽到徐項明說人窮酸，還在這裏劃分了三六九等，實在刺耳。

「我沒有得意，只是你在影響我工作。」

那是她保護了那麼久的男孩子，是她承諾要去照顧的人。

「還疼么？」

「有，差別很大。」

裘厲嘴角掛著淡笑，繼續給徐項明剝著雞蛋殼。

裘厲將剝好的雞蛋放在了他的盤子里，漆黑的眸子冷颼颼地掃他一眼：「慢用。」

裘厲充耳不聞，十分鐘后，從鍋里撈出了五顆水煮蛋，放進了男生的餐盤裡。

醫生給不了他想要的色彩，這個世界上，只有姜雨才能幫他。

此言一出，周圍女生紛紛點頭認同，看向徐項明的眼神越發鄙棄。

「對不起！」徐項明放大了音量，吼道：「對不起，我以後不敢了！」

「可你不是沒感覺嗎？」

徐項明陰沉著臉色：「你他媽……再說一遍。」

徐項明臉ｈtｔｐs://ｍ.ｈeｔｕbooｋ.ｃｏm.coｍ色脹紅，抓起另一個男生盤子里的雞蛋，揚手砸向裘厲。

他雖然心理有障礙，但他不是霍城那種混蛋，外表看起來人模人樣，背地裡在女人身上找發泄。

「裘厲，要不等集訓結束之後，咱們去看看醫生吧？」姜雨試探性地說：「醫生會幫你的。」

姜雨哄好了男朋友，愉快地去上課了。

這時，邊上看不過眼的阿姨趕緊走過來，拿起了雞蛋，解圍道：「我來給你剝，小厲是剛來的，還不熟悉這些。」

徐項明生生挨了幾下，有些吃痛，卻不太敢對姜雨怎麼樣。

徐項明更是怒火中燒，拿起漏勺，從滾燙的鍋里舀起了一個雞蛋，遞到裘厲面前：「代女朋友工作，行啊，先給老子剝雞蛋啊！」

她好不容易才稍微治好一些的男朋友，被徐項明欺負成這樣，姜雨這暴脾氣，抓起盤子里的雞蛋，全部砸向了他。

「你明明就不疼吧！」

這個世界本就如此，欺軟怕硬，恃強凌弱，他從小到大見得太多了。

「等會兒阿姨們就過來了，看到不好。」

裘厲拿著鍋鏟給雞蛋翻了面，平靜地說：「即便我這種垃圾，也從來不會和屎講話。」

但裘厲享受這種感覺，哪怕是疼痛。

裘厲面色平靜，毫無動容。

薛嘉怡想到了那雙埃利塔舞鞋鞋底的字母。

姜雨皺眉說道：「以後你別來了，還有幾天，公共服務我自己做。」

如果鬧大了，反而不好收場。

果然，不遠處，薛嘉怡正在教師用餐區靠窗的座位邊，和同事優雅地喝著咖啡，沒注意這邊的衝突。

「薛老師，抱歉，我這就讓他回去。」

他進愛藝術中心，也是因為學習成績太差了，家裡希望能夠獲得愛斯梅拉老師的推薦信，將來在藝術院校自主招生的時候，能獲得加分的機會。

每天早上，他都會穿著規整的制服，站在操作台前，給同學們認認真真地煎雞蛋。

裘厲也被他們催的很煩躁，說道：「不是下一秒就要餓死了嗎？」

「現在有了。」裘厲理直氣壯地說：「你也知道，這是心理障礙，它想疼就疼。」

「行啊。」

她推開他的手：「騙我。」

像裘厲這種男孩，身上戾氣重，就算一句話不說，擱那兒一站，都能引起周圍雄性生物天然的不爽。

因為薛嘉怡在場，徐項明沒有勇氣拒絕，慫得跟個鵪鶉似的走回來，有氣無力地對裘厲道——

裘厲毫無懼色地和他對視著，冷笑：「我看你餓死鬼投胎，老子心疼你。」

這傢伙是什麼怪胎！

「笨手笨腳的。」

裘厲沉默地打開燒沸的水鍋，將雞蛋放進去燒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