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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妍指著桌上的文件：「說完了，把文件重新整理來給我。」

周圍同事目光有意無意瞥了過來，作壁上觀看好戲，女實習生臉色微變：「這已經整理好了。」

所以當時的報道，情緒的確激動了。

R流感是近段時間來勢洶洶的流感病毒，患者感染上之後，一開始是發熱、咳嗽，頭痛、肌肉酸痛等，到中期會有胸悶和呼吸困難等癥狀，重症患者甚至會出現心肌損傷導致心力衰竭。

因為倆人都是實習生，平時也格外聊的開一些，雲采便對她說道：「還怪我，方才妍姐分明是在給你台階下。」

姜妍手裡轉著筆，環掃周圍一圈，正要舉手，卻又聽宋希文道：「R流感來勢洶洶，先前有好些個記者和醫生護士感染了病毒，還有沒救回來的。」

「在座各位，有沒有自願跟進的？」

雲采踟躕了一下，然後把手機摸出來打開群給姜妍看。

「接下來這段時間，可能還會有更多的病患出現，政府也會加大汽車站火車站等地的疫情檢查，我們需要外派記者來跟進R流感的最新情況。」宋希文抬頭看向長辦公桌前的每一個人。

「也不能這麼說吧。」

女實習生氣憤地抓起文件，每一張整整齊齊對疊好之後，形成了厚厚的一沓，重新遞給姜妍。

群里沉默了幾秒，有人說道：「那個小孩，的確有點過分。」

氣氛一時間變得尷尬起來。

姜妍回到新聞社的辦公室，剛剛坐下來，就感覺周圍人朝她投來的目光似乎帶了意味深長。

宋希文：「事情已經過去快三年，這時候拿出來說什麼說，閑的沒事，工作都做完了嗎？」

姜妍手指尖點了點桌上的文件https://m.hetubook.com.com：「亂成這樣，叫整理好了？」

「真讓你下不來台，你還能好端端站這裏？」雲采說：「你跟她又沒什麼仇怨，平白戳人家傷心事，還怪她不給你面子。」

江城偏安一隅，在R流感病毒肆虐全國的時候倒還沒有發現感染病患，沒想到這麼快醫院就確診一例。

竊竊私語的人在她端著咖啡杯走過來之後，便立刻轉身緘默不言各做各事。

「討論我什麼事。」

「當時網民看到這段報道，網路暴力肇事者還人肉他，把他的身份信息全部曝光出來，逼得他自殺，這不是以沒有經驗為借口就能說得過去的吧。」

下班之前，宋希文召集大家開會，公布了一件比較嚴肅的事情：「江城醫院昨天已經確定了一例rh流感。」

那女實習生話還沒說出口，雲采連忙將她拉走：「我這邊還有幾張校對的稿子你過來看看。」

「我就是看不慣，以前我還挺尊敬她的，但是知道昨天晚上群里那件事，我就為那個小孩打抱不平，她真的太過分了，咱們記者難道不應該公正客觀地報道事情的真相，怎麼能帶有自己的私人情緒，這樣子歪曲事實，誘導網上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給別人造成了傷害，她真是玷污記者這個職業。」

宋希文既然說這這話，誰她媽不要命還敢去。

女實習生訕訕笑了聲：「沒有啊，姜姐。」

姜妍抬頭睨著她：「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意。」

姜妍睨她一眼，淡定接過來，打開翻閱。

陸凜喝了一口，回身抱住她的腰：「我覺得多運動比較能增強抵抗力。」

有人冒頭，便又有了幾個同wwｗ.hｅtｕboｏｋ.ｃom.com事舉手。

宋希文爽快道：「行，考慮到工作的危險係數增加，可以給你們適當加工資。」

姜妍這才抬頭，問：「你剛剛說什麼了？」

她訕訕地說：「那我要不要去給她道個歉啊？」

「我看了那起報道，感覺吧，報道有點帶不客觀的傾向性和情緒性。」

下午，一個剛來沒多久的女實習生走到姜妍的桌邊，扔給她一份文件：「姜姐，你要的稿子校對好了。」

「等會，我發給你們看看。」

陸凜回頭將杯子里的水板藍根水一飲而盡，回頭過來把她往床上抱。

「R流感呀。」姜妍把被子遞到他嘴邊：「第一手原始無加工消息，江城已經確診一例病患感染了流感，這病毒是通過空氣傳播，傳染性極強，而且死亡率高，特別可怕。」

這段視頻剛好就是當時姜妍現場報道，畫面里，那個男孩態度囂張，指著警察破口大罵，想要上車離開。

姜妍將手機還給了雲采，說道：「謝謝你。」

姜妍回到座位邊，雲采走過來低聲對她道：「昨天晚上有人匿名在同事群里討論你的事情。」

眾人輕聲笑了起來，氣氛緩和了很多。

「為了自己的事業，一般人還真下不去這狠手。」

晚上姜妍去陸凜家之前，特意去藥店買了幾包板藍根。

雲采一直是姜妍在帶，她了解她，有什麼事，只會明著擺在檯面上來說，不會背後暗地裡給人使絆子，她行事坦坦蕩蕩光明磊落。

整個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周圍看熱鬧的同事連忙抽回目光，假裝做著自己的事。

女實習生沒想到她會這麼輕易放過她：「我剛剛說的，你不回應？」

「網上和-圖-書說吃玩意兒會增強抵抗力，不知真假，試試看，求個安心。」

那個時候剛剛畢業進入新聞行業，躊躇滿志要把所有不能見光的罪惡公諸于眾，還世界一個朗朗乾坤。面對受害人悲慘的命運，看到沈哲不死悔改的言行舉止，姜妍是真的憤怒。

「怎麼了？」

女實習生畢竟年輕，終究綳不住：「你拽什麼拽，還不是踩著人家血肉上位，還是自己男朋友的親弟弟呢，這麼冷酷無情，難怪能在中東那種地方一呆就是三年。」

此言一出，安靜的會議室隱隱能聽見抽氣聲。

「呃，的確是有點不專業了，當時姜記者剛剛畢業，參加工作沒多久。」

姜妍緩緩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看在加班費的份上，我就逞一下匹夫之勇好了。」

宋希文說：「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削弱敵軍力量啊。」

陸凜進屋，姜妍追著他，要他把板藍根喝下去。

「但是前線的工作，總不能沒有人做，不然觀眾從哪裡知道第一手關於疫情的消息。」

「我說……」

「啊什麼。」

那個時候，姜妍看到他不僅沒有絲毫懊悔，還把自己的家世搬出來，說多少錢他都賠得起，這讓姜妍怒火中燒。

姜妍推搡：「你把葯喝了。」

「行，明天開始姜妍你和小王幾位同事跑外勤，等會下班后留下來，部署一下醫院火車站這些重點防疫區。」

王淮春說：「我們可以交給競爭對手來做，比如蘋果衛視或者葡萄衛視的新聞頻道。」

整個辦公室呈現一種令人尷尬的靜謐，每個人都把頭低垂著，有的隨意翻閱手裡的文件，有的目光散漫，沒有人開口說話。

他一開口，便終結了群里的聊天，大hetubｏｏｋ•ｃｏm•ｃom家訕訕的也都不再說話。

陸凜剛回家，鞋都還沒脫，姜妍便泡了板藍根端過來：「正好正好，趁熱喝了。」

雲采說：「不需要吧，妍姐應該不會計較，不然剛剛就不會輕易放過你了。」

王淮春說：「開玩笑呢，實在沒人我也能上，不過能多給點加班費么？」

「那個賽車手的事情，後來他還自殺呢。」

一整個上午，辦公室的氣氛都是怪怪的。

陸凜拉住她的手：「明天我要去北京出差開一個會，好幾天才回來，你今晚乖乖的。」

女實習生說完這些話立刻便後悔了，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她也只能硬撐著一口氣，不讓自己太丟臉。

「是么？」

姜妍推了推他：「哎呀你神經病。」

「是有一點啦。」

姜妍的手暗搓搓地抽了回來。

女實習生愣了愣。

姜妍看著那份散亂在桌上的文件，沉聲說：「站住。」

「那她會不會給我穿小鞋啊？」女實習生滿臉擔憂。

「重新整理了給我。」

「我聽說，肇事者還是姜記者男朋友的親弟弟呢，說好聽點這叫大義滅親，說難聽點，這叫六親不認。」

沒有人的茶水間，女實習生甩開雲採的手，嘟噥說：「你幹什麼拉我。」

「吃飯。」姜妍說：「飯菜都要涼了。」

她拍了拍女實習生的肩膀：「別太擔心了。」

［匿名用戶上傳了一個視頻文件。］

「你們還記得三年前，富二代醉酒駕車那起事件么？我昨天翻了一下當時的報道，感覺有點一言難盡。」

「不開玩笑。」他緊摟著她的腰，一嘴巴啃過來：「一天沒見，想死哥哥了。」

「對啊，你自己都說了，記著應該要公正hetubook.com.com客觀，可是你敢說自己剛剛的行為，不是帶有偏見地去看待這件事么？事情發生的時候你不在場，不過也是偏聽偏信地看了群里的聊天，自以為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斷？認為她就是那樣冷酷無情的人，你對她有過了解么？」

「你們不覺得，這段報道很有煽動性么，我和受害人非親非故看了都覺得生氣。」

「她哪裡給我台階，她就是讓我下不來台。」

而姜妍相當尖銳，擲地有聲的質問讓那個男孩幾乎啞口無言，逼得他表現更加失態。

「可是畢竟只是十九歲的小孩，我們的記者做報道的時候本來就應該如實報道新聞事件，而不是摻雜自己的情緒在裏面。」

可以說是近段時間國內比較迅猛的流感疫情病症，姜妍聽說外省有好幾起感染R流感的病患確診死亡。

姜妍坐下來，漫不經心喝著咖啡：「我當然不會介意。」

女實習生以為她對沖自己發火，所以一時間也不敢走，聽到這話，她倒是愣了愣：「啊？」

別人怎麼看她，她一點也不在乎。

雲采這番話，說得女實習生啞口無言，仔細那麼一想，還真是，人要保持自己獨立的判斷和思考，不受外界言語的影響，其實不容易。

「唱的又是哪一出？」

陸凜接過杯子，皺眉道：「喝這玩意兒有用？」

見女實習生還站在自己身邊，她頭也沒抬，道：「沒有工作要做么，還站在這裏。」

宋希文掃了眼許昭昭，昨天晚上她在群里蹦噠得厲害，這會兒倒是低垂著腦袋看手機，一般不發了。

姜妍緩緩道：「說完了嗎？」

雲采擔憂地看著她：「你別太介意了。」

「妍姐不是那種人。」

「年齡小，當時才十九歲吧，還在念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