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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滿霜河

作者: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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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豪氣能克雪嶺虎

第三十七章 豪氣能克雪嶺虎

他慢慢在床沿上坐下,問道:「老虎出現時真的會有狂風?」
薛蘅皺著眉頭聽著,起始還不停糾正他的錯處,聽他越背越亂,只得連連搖頭,不再理他。
她的手指涼得刺骨,手背皮膚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謝朗想起正是這雙手照顧了自己二十多天,再也不肯放開來。
天黑時未趕到集鎮,三人只得在林間歇宿。
張若谷眉頭又舒展開來,向薛蘅笑道:「閣主且放寬心,這種北梁人蔘我還有很多。閣主只要再服三天葯,半個月內不亂動真氣,就能康復如初。」
謝朗也聽得來了神。他雖與平王經常出圍打獵,但不管是在西山還是在皇家的圍場,都沒有正兒八經地打到過老虎。即使有一次陪景安帝狩獵時,眾人合力圍狩了一隻老虎,但那是為討好帝君的臣子早就在圍場中安排好的,老虎從御苑中運來,而且事先餓了數日,瘦骨嶙峋,氣得景安帝狠狠責斥了一頓。此刻聽這大鬍子竟在人跡罕至的雪嶺遇到過老虎,大感有趣。
謝朗只得硬著頭皮背,可《山海經》還是他八九歲時背過的,他又對這個不感興趣,現在哪還記得齊全,便背得七零八落、東鱗西爪。
張若谷笑著站起,道:「閣主好好休息,我將馬牽去吃草。」
謝朗正在暗下決心,一定要去雪嶺打頭虎王,見薛蘅情景,嚇得一把握上她的雙肩,急喚,「蘅姐!」
謝朗一顆心悠悠落地,看張若谷的手還搭在薛蘅手上,便老大的不自在,如同有虱子在身上咬一般,偏又不知這虱子從何而來。
張若谷從容地鬆開手指,道:「閣主內m.hetubook.com.com力精深,恢復得很快。」
「蘅姐,你熱不熱,熱我就開窗。」
薛蘅輕「嗯」一聲,閉上了雙眼。
謝朗直至天依稀亮時才合上雙眼,夢中似乎到了茫茫雪嶺,正在肆虐的暴風雪中,四處尋找虎王。
「…豈會…小孩子一般…。」
謝朗還在亂七八糟地背著,薛蘅自顧自地低頭看書。
「蘅姐,你那天到底是怎麼傷到的?」
「蘅姐…」
謝朗總算是看清了張若谷的面色,但也費了番力氣才將已到喉邊的一聲大叫吞了回去。
謝朗眼疾手快,下馬車時長槍「嗖」地擲出,笑眯眯地過去,拎了只野兔子回來,得意道:「蘅姐,今天咱們烤野兔子,給你補一補。」
「我有書看,怎麼會悶?」
「蘅姐,你要不要喝水?」
他往薛蘅身邊一坐,笑道:「蘅姐,說起軍中暗語…」
「…張兄…見多識廣…」
「…謝將軍…渾金璞玉…」
「蘅姐,吃點果子吧。」
謝朗想聽清楚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猛然跳起。
薛蘅聽得心馳神往,卻忽覺胸口一陣疼痛,不禁眉頭緊蹙,彎下腰來。
薛蘅嘴角隱有一絲笑意,「張兄乃真豪傑也。」
「是,采參的人說這隻虎王當世罕見,全身是寶,一定要向我買下來。我也不在意,說送給他們便是,他們很是高興,說無功不受祿,就回送了我十余支人蔘。所以說,我這些人蔘,沒有花上一分銀子。」張若谷呵呵笑道。
「張兄,他少年心性…」
薛張二人都嚇了一跳。謝朗雙目圓睜,看看自己的手,又看向薛蘅的手,和*圖*書最後盯著張若谷搭在薛蘅手腕上的三根手指。
「哦?」薛蘅來了興趣。
二人鬥嘴間,張若谷終於鬆開手指,目光再在薛蘅面容上停了一陣,笑道:「我將那老虎打死,自己也脫了力,躺在地上不能動彈,幸好有一隊采參客經過,他們一見到那隻死虎,便驚呼起來。等他們喂我吃過東西,我恢復了力氣,他們便告訴我,我打死的那隻老虎,竟是橫行雪嶺已久的虎王。」
可越聽得多,謝朗越覺得心裏不是滋味,這刻聽到竟有機會助蘅姐了解一下軍中暗語,精神大振。
張若谷忙道:「她沒什麼大礙,這是葯在起作用,放平休息一下就行了。」
謝朗忍不住反駁,「說不定雪嶺虎也有長得矮的。」
謝朗輕哼一聲,道:「張兄打虎雖是把好手,但不睡覺的本事可能比不過我。想當年赤水原大戰時,我三天三夜沒合過眼。」
謝朗扶著薛蘅慢慢躺下,趁機將張若谷擠開,又用袖子替薛蘅擦著額頭冷汗,輕聲道:「蘅姐,你睡吧,我在這守著。」
薛蘅卻淡淡道:「以後你再詳細說給我聽吧,我現在累了。」
謝朗細心辨認,終於聽出她仍在呼著「小妹」二字,他心中一酸,于薛蘅再度氣喘時,忽然握上她的右手。
謝朗本在心中讚歎,聽到薛蘅這話,不禁嘟囔道,「我還以為張兄和燕雲大將軍一樣,一人殺二虎,原來只有一隻虎。」
薛蘅道:「只不知張兄如何得來這麼多北梁的珍貴人蔘?」
張若穀道:「謝將軍,你昨夜也沒合眼,不如先休息,我來守著閣主吧。」
張若谷仰頭笑了和*圖*書笑,道:「閣主說得是。我正想著如何打得閻王爺送我投個好人家,卻覺地震山搖,林間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虎叫,然後就是一陣陰森的狂風。」
耳邊卻模模糊糊傳來薛蘅與那大鬍子的對話。
「他雖…人卻不壞,也很…」
謝朗忙說:「不悶不悶,我是怕你悶著。」
薛蘅將書一放,抬頭道:「你若覺得無聊,就去駕車。人家張大俠已經連著為我們駕了幾天馬車了,天天早趕路晚投宿的,還要防著東桑國的小人再來暗算,我心裏十分過意不去。你既在這車裡悶得很,不如去替他下來,讓他也歇息歇息,我也好再向他請教一些事情。」
謝朗「啊」了一聲,正待說話,薛蘅已攔在他前面道:「張兄不喜歡矯情之人,我也就不推卻了。張兄見多識廣,我正有很多事情想向張兄請教。」
張若谷輕撫著微卷的鬍鬚,思忖片刻,道:「但閣主短時間內還是不能妄動真氣。這裏距京城還有十來天路程,保不齊還有些什麼人打壞主意。這樣吧,我本來就要進京,順路,就和你們一起走吧。」
張若谷侃侃而談,「十年前,我遊興大發,到了北梁國,本來是想去會一會傅夫人,誰知傅夫人閉關了。我只得四處遊盪,游到了雪嶺。那時正是寒冬臘月,我在雪嶺最深處迷了路,只得挖樹根、喝幾口烈酒撐著。熬了幾日,眼見樹根也沒得挖了,而帶著的烈酒也只剩一壺了,我一氣之下,便將那壺酒喝了個乾乾淨淨,想著即使是死了,也要做個醉死鬼。」
薛蘅瞪了他一眼,道:「雪嶺虎的兇猛天下聞名,西山的m.hetubook.com.com矮腿虎能比嗎?」
這幾日,薛蘅白天在車上閉目養神,他小心翼翼地照顧她,但她只是間或和他說上那麼兩句。到了夜間歇宿,她卻與張若谷談得極為投機。
薛蘅問道:「這些暗語多是以手勢話語為主,那有沒有以文字為主的呢?」
薛蘅微微欠身道:「真是太感謝張兄了。」
他緊緊攥住她的手,她也不再驚悸而呼,過了半夜,終於沉沉睡去。
薛蘅只輕輕地「嗯」了聲,不再看他,向張若谷請教起了江湖暗語。
薛蘅道:「孩童都會背?你背來聽聽。」
薛蘅聽得心中微驚,和謝朗同時追問,「後來呢?」
張若谷笑道:「江湖之人粗俗,用文字為暗語的不多。自古以來,倒是軍中傳遞軍情時,用暗語寫成文字的較多,謝將軍久在軍中,應該頗為了解。」
張若谷笑道:「我當時正和閻王爺打得興起,索性借酒壯膽,三兩拳,把那老虎給打死,送給閻王爺當座騎。閻王爺一高興,又將我放回來了。」
張若谷眉頭漸漸凝重,似是遇到一個棘手的難題。謝朗連聲問道:「怎麼樣?傷得很重嗎?還是葯不起作用?」
張若谷多年來遊歷各國,他武藝高強,性情又極豪爽不羈,所經歷的事情自也是精彩紛呈。不但薛蘅聽得津津有味,就連謝朗,也時不時被吸引過去,雖然總要插上幾句嘴,或表示一下質疑,卻還是不自禁地被這張若谷的見多識廣所折服。
張若谷卻還不鬆開她的手腕,道:「說來也有意思,這些北梁人蔘我沒有花上一分銀子。」
薛蘅卻怎麼也無法安然入睡,時不時醒來,即使睡www.hetubook.com.com過去了,也仍是眉頭緊蹙、低沉地喘氣。有時喘得很急,她的手會猛然向半空抓舞,然後低低地驚呼一聲,額頭上迸出一層汗,才微弱地睜開雙眼。
薛蘅卻一驚,微微瑟縮了一下,但張若谷的手指宛如鐵楔一般,她便不再動彈。
張若穀道:「江湖暗語,林林總總,不下二十種,若將小門小派的也算上,只怕會更多。各種暗語用途起源不同,其規律也不同。象排教,因為久在水上行走,多以手勢和旗語為主。劍南以南的巫教,則以歌為暗語。據我所知,北梁的傅夫人門下,有位弟子創造了一套劍語,劍招不但能禦敵,還能表達特定的意思,呼應同門,數人合力,在北梁再無敵手。」
謝朗本在一旁悶著腦袋烤兔子,一聽來了精神。
謝朗看看張若谷的背影,又看看薛蘅,喜笑顏開。他撕了最肥的那條兔腿,笑眯眯地奉給薛蘅,「蘅姐,你先吃塊兔子肉再睡吧。兔子肉補筋益氣,我看比人蔘也差不了多少。」
張若谷也不惱,笑道:「是是是,我倒忘了這個。」也不再說,出門而去。
薛蘅道:「想來閻王爺不收醉死鬼,張兄又回來了。」
張若谷卻不看他,目光不離薛蘅面容,微笑道:「雲從龍、風從虎,這句話說得倒是半點不假。我被那狂風吹得睜不開眼,待睜開眼時,虎已到了我身前十餘步處。」
「虎王?!」
謝朗瞄了一眼她手上的書,見是一本《山海經》,勸道:「蘅姐,你傷還沒有好,就別太勞思傷神了。再說這山海經,殷國的很多孩童都會背,你還看來做什麼?」
薛蘅怒道:「有本事你也去打一頭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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