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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滿霜河

作者: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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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秘谷

第四十四章 秘谷

小武子撓頭道:「那他心情到底是好了還是沒好?抱琴姐姐托我傳的信,給還是不給呢?」
「少爺跑太快,我沒看清楚。」
大門忽然吱呀開啟,謝朗沒坐穩,凳子一歪,倒入門內。他急忙挺身而起,也顧不得拍身上的泥土,望著薛蘅,尷尬笑道:「蘅姐。」
謝朗心念電轉,笑道:「說起來真慚愧,蘅——師叔那日急著脫身,想來對方的目標是她而非三哥,匆忙間只來得及帶著我逃生,不知三哥那日又是如何——」
謝朗默然良久,將薛蘅的馬趕入樹林中,回頭剛要拉自己的馬,面色一變,急速向後仰倒。極細微的風聲自面頰邊擦過,他身形未直,一把扯下外衫,手腕勁轉,用衣衫包住緊接著射來的十余根銀針。
倒是薛忱曾出來過幾次,但他每次都只是瞥了謝朗一眼,笑眯眯地朝他點點頭,便帶著小坎小離揚長而去。
薛蘅打斷了他的話,「他說得沒錯,谷里真是僕射堂訓練暗衛的地方。可能是你打聽錯了。」
秋梧院的修竹在暴雨中東倒西歪,梧樹也被打得「啪啪」響,偏這天氣悶得太久,雨下得極大,激起滿屋潮氣,窒熱難消。
小武子冷然一個寒戰,慘叫著捂著屁股倒在床上。
直到黃昏時分,謝朗才又急匆匆地跑了回來,小武子來不及喚住他,他已「嘭」地關上了秋梧院的門。
有人輕輕「咦」了一聲,一道人影從谷口處緩緩走來,瞳孔微縮,嘴角輕勾,「原來是謝將軍。」
謝朗急忙跟了進和*圖*書去,見銅盆內燒了一盆的紙灰,微微一怔。
呂青仍是一襲青衫,似笑非笑地看定他,道:「謝將軍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呂青嘆道:「唉,薛閣主真是慧眼如炬,看出那家人有問題。你們一跳橋,我才覺出不對。他們人多勢眾,我和風桑合力,才拼出一條生路。只是沒能捉到一人,問出幕後主使,真是遺憾!」
「嗯,不過我說是出城打獵,不見了大白,他似是沒有懷疑,只不過——」
「當然行。」謝朗連連點頭,在半空中飄悠了三天的心忽然一下子落了地,踏實得讓他不敢相信,不敢露出喜色來。
天已全黑,谷口夜風飆急,吹得薛蘅的頭髮高高揚起。她想了想,道:「你在這裏等我,藏好行蹤,不要亂跑。」
薛蘅終於作了決斷,一抬頭,見謝朗正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眼神中隱約有些別樣的意味。她心一跳,怫然轉頭,冷哼一聲。
他想起懷中那封信,哭喪著臉回到屋子。小柱子忙勸慰道:「放心,少爺今晚沒有赴公主之約,到時頂多再踢你幾腳,不會怎麼樣的。」
呂青微微一笑,道:「這裡是僕射堂訓練暗衛的地方,謝將軍還是快快回城吧。」
謝朗一愣,想了想,道:「聽說過這麼一回事,但莊子在哪,還真得去打聽一下。」
「明遠。」
「哦,那你慢慢敲。」「咣當」一聲秋梧院的門又關上,遠遠地傳來了薛忱唱的曲子:「夜漫漫,奇女子淚濕紫羅袖……」
薛蘅面https://m.hetubook•com•com色蒼白,在窗下默立良久,她下意識望了望薛忱的房間,更覺心亂如麻。
薛蘅面色肅重,在昏暗的燭火下,將這些天破解出來的暗語連讀了一遍,雙手不禁微微顫抖。
薛蘅卻半晌沒有答話,謝朗只得自問自答,「咱們隨便找個地方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城吧。」
他又笑道:「我和風桑一路尋找你們,直到聽說你們回了京城,才敢回來複命,此趟幸得薛閣主和謝將軍大智大勇,我們才不至被問罪。風副將直說要擺宴謝過二位才好。」
薛蘅靠近他耳邊,低聲叮囑,「你得不露形跡地打聽這件事情,千萬別引起別人的注意。切記切記!」
謝朗摸摸差點被夾住的鼻子,百口莫辯,只得每天怏怏地坐在秋梧院門口,連陸元貞數次派人來傳話,他都託辭不見。
小武子和小柱子正在美人蕉下躲太陽,見謝朗從秋梧院奔出來,以極快的速度一閃而過,兩人互望一眼,小武子問道:「你看清沒有?」
謝朗只得抬頭抱拳,「呂三哥。」
「剛才你進去不久,我居然遇上了呂青。」
「蘅姐!」謝朗大聲喚道。
小武子沒憋住,衝到茅房撒了泡尿,再回來時,已只看見謝朗和薛蘅的背影,等他追到大門,那二人早已策騎遠去,融入暮靄之中。
謝朗撓了撓頭,「真是我弄錯了?」
撕心裂肺的電光將夜空劈成兩半,不過頃刻,一道炸雷滾過,暴雨潑天蓋地灑了下來。
「嗯,蘅姐放心,和_圖_書我就當剛才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謝朗笑道。
走了數里,謝朗「唉呀」一聲,拍著膝蓋道:「這個時候,城門必定已經關了,咱們趕不回去,怎麼辦?」
謝朗把身子挪到凳子上,靠著秋梧院的大門,扣著門上銅環,有氣無力地喚道:「蘅姐……」
謝朗耳朵酥|癢難當,心裏更是飄飄然,笑道:「蘅姐放心,我馬上去打聽。」
呂青道:「讓它玩一下,也沒什麼大礙。」
薛蘅眉頭緊鎖,道:「他見到你了?」
謝朗笑著抱拳告辭,拉轡揮鞭。奔出數丈,他裝作呼哨大白,眼鋒瞥見呂青已轉身入谷。再奔很遠,他才飄身下馬,運起輕功,潛回先前樹林,在灌木叢后掩住身形,瞪大眼睛看著谷口。
她不太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閉了閉眼睛,平定心神重讀了一遍,《山海經》「啪」地掉落在地。
薛蘅不說話,只上下看了他幾眼,又面無表情地轉身往屋內走。
謝朗哪裡放心,縱馬到她前面,喚道:「蘅姐!」
她在椅中呆坐良久,慢慢俯身,拾起《山海經》,又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的傾盆大雨,低低地嘆了聲,自言自語道:「怪不得……」
薛蘅在狹隘的谷口拉轡停馬,環顧四周,凝眉道:「真是在這裏?」
直等到半夜時分,才隱隱見到薛蘅的身影從谷中出來,謝朗拉上藏在樹林里的另一匹馬,急忙迎上去,低聲道:「快走!」
窗外,又有一道閃電劈過。薛蘅驚得猛然抬頭,閃電仿若就在眼前,和_圖_書象一柄隨時可能落下來的利劍,要將所有人劈得身首異處。
薛蘅望向他,緩緩道:「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薛蘅還是沒有答話,謝朗轉頭,見她神思不屬,依稀的一點月光,正好照在她緊蹙的眉頭上。
薛蘅向他微笑了一下,躍身下馬,如同一道青煙,和著谷口凄厲的風,隱入重重黑暗之中。
「呂青說,這裡是僕射堂訓練暗衛的地方,可我明明問到的是——」
謝朗立馬清醒,面帶慚色地喚了聲:「蘅姐。」
薛蘅會意,二人輕手輕腳地走著。直至走到停馬的地方,謝朗才鬆了一口氣。
薛蘅似在思考著什麼,在房中慢慢踱步。謝朗只要能見著她就好,哪敢驚擾,便老老實實站在一邊,但眼神始終跟著她移來移去。
「只不過什麼?」
「怎麼了?」
直到後半夜,她仍在燈下揮筆疾書,又不停前後對照,凝眉沉思。
呂青似是釋然地鬆了口氣,笑道:「沒見著,它又不聽訓了?」
傍晚回來的時候,見謝朗還蔫蔫地候在門口,薛忱便關切地問道:「師侄,三妹還不肯開門讓你進去呀?」謝朗喜出望外:「沒呢,二師叔,我……」
薛蘅卻又思忖了一番,才問道:「德郡王的世子前年傳出身患重症,陛下憐德郡王年高德勛,恩撥了一個莊子給世子靜養,你知不知道,世子靜養的莊子在何處?」
謝朗瞞著謝峻,好不容易將紫雲打發走,又連著敲了三天秋梧院的門,仍沒能見著薛蘅的面。
「是啊。」謝朗嘆道:「自打https://www.hetubook.com•com走了一趟孤山,它就象玩野了心似的,下午帶它去打獵,結果飛得不見了影,再晚城門就得關了。」
「是。」謝朗雖也有疑惑,但仍肯定道:「王爺開府建制,陛下撥了些宮裡的老人來服侍。其中有一位是從宗人府過來的,我裝作和他閑聊,套了話出來,世子應當是在這山谷中靜養。」
黑暗中,謝朗看不太清薛蘅的神色,但從她的語氣中,他聽出了前所未有的嚴肅。他便也不再問,只望著薛蘅,輕聲道:「蘅姐,你萬事小心。」
小柱子憐憫地看著他,「你自求多福吧。」
薛蘅點頭,道:「雖然弄錯了,你也別將今夜之事說出去,僕射堂的人,一向聽陛下之命行事,若知道你來夜探此處,難保不生什麼嫌隙。」
謝朗忙道:「三哥太客氣。」又東張西望,疑道:「這裡是——」
眼見昨夜剛下過暴雨,地上泥濘潮濕,小武子急忙搬了把凳子過來,諂笑道:「少爺,您別坐地上,坐凳子上吧。」
薛蘅沉思的時候,嘴角微抿。站住不動的時候,她的睫毛便會稍稍垂下,恰好將眼睛遮住一半。謝朗忽發奇想,若能用手去碰一下那睫羽,不知會不會捲起來?捲起來之後,不知能不能放下一根小木棍?
謝朗恨不得再照著他的屁股踹上一腳,小武子見勢不妙,「嗖」地溜了開去。
謝朗揪起胸前衣襟,不停扇著,又抬頭望天,大喇喇道:「三哥可看見我家大白?這小子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薛蘅似從夢中醒來,恍恍惚惚道:「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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