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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滿霜河

作者: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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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醋缸難纏

番外 醋缸難纏

此言一出,營帳中的眾人馬上鴉雀無聲。過了好一陣,才有人怯生生地說了一句:「……薛、薛閣主?」
這時營帳中正吵得熱鬧,謝朗笑著駐足聽了一陣,正想走開。忽然聽得有人笑道:「你們說說看,咱們漁州身材最好的是誰啊?」謝朗認出,這人是騎兵校尉姚郅,自己京中好友姚奐的族兄。
謝朗不禁俊眉倒豎。
「哦——」大家恍然大悟,有人馬上附和道:「是是是。閱兵的時候,你們看到沒有,薛閣主身穿鎧甲,騎著高頭大馬,那叫一個英姿颯爽,帥氣!什麼綉春啊、小曼啊、李寡婦、納達兒,和薛閣主一比,全成了庸脂俗粉,靠邊兒去!」這人是步兵營執事李眈。
「是誰啊?」「別故弄玄虛,快說!」
營帳外的謝朗也不禁好奇地豎起耳朵。
謝朗死死盯著姚郅,姚郅心中直打鼓,但臉上還勉力堆著笑。謝朗冷笑一聲,道:「姚校尉,現在十一月了,軍中的草料也開始緊張了。你明天帶人把馬匹趕到魯蘭山南邊的草場去,那裡的草估計還沒全部被雪蓋住。」
此人對平王忠心耿耿,作戰勇猛,打起仗來不要命,可惜就一個毛病,風流成性,當年在京城中就和姚奐並稱「大姚小姚,風流雙傑」。到了邊關和*圖*書還是本性不改,不管是穿州過府的勾欄戲子,還是青樓花魁,或者孀居的風流小寡婦,甚至是草原部落那些熱情奔放的胡女,一律來者不拒,隔三差五地就要鬧出點風流韻事。好在邊地民風開放,胡風頗盛,對男女大妨之類的事情遠不如京城那麼古板嚴謹,大家也沒太把這當一回事,姚郅於是更加樂不思蜀。本來按他的戰功可以擢升進京,但姚郅一想起那位太叔公族長一板正經的長臉就頭疼,便死活賴在燕雲關,寧願繼續當一個小小的騎兵校尉,繼續過他逍遙快活的風流日子。
薛蘅「哦」了一聲,也不在意,換上衣服,吁了一口氣,回眸笑道:「我也覺得還是穿回自己以前的衣服比較舒服。你給我挑的衣服呢,件件都很好看,但不知為什麼,我穿起來就是不習慣。」
姚郅哼了一聲,不屑道:「切,所以說你沒見識!以為奶|子大才叫身材好啊,俗!女子胸不需要大,挺——才是最要緊的。薛閣主練武之人,你們看到沒有,腰多窈窕修長啊,比之納達兒還多了一份柔韌。上次漁州燈會,她穿著那套月白的襖子,蜂腰鶴背,那才叫身材好。至於胸嘛,咳咳,就是我說的那個啦,大算什麼優點啊https://www.hetubook.com•com?」
謝朗笑眯眯地連連點頭,「是啊是啊,都說: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要我說,這衣服也是舊的好。」
謝朗陰沉著臉,用能殺死人的眼神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大家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謝朗「嘿嘿」一笑,「不是啊,蘅姐,我看來看去,還是覺得你穿這件衣服最合適,最好看。」
有人低聲嘀咕:「薛閣主……身材好嗎?不覺得啊,還不如綉春姑娘呢。像小李寡婦那種才叫身材妙曼呢。那對奶|子,嘖嘖嘖……」 綉春是妙音閣的清倌人,身材修長,體態怯弱,我見猶憐。
他心中叫了一聲「不妙」,轉頭一看,果然見臉黑得能擰出水來的謝朗,正背著雙手,站在營帳門口。帳子里的人唬的連忙全體起立,向他行了軍禮。
謝朗又掃了其餘各人幾眼,冷笑道:「看來這段時間大家很空閑么,都有大把時間來選美了!既然如此,傳令下去:明天開始,全體人馬加大訓練量!每人繞校場跑30個圈!射箭練習、刺殺練習、搏擊練習,每人增加三百次!我要從中選拔精英,建立尖刀營。各部將領必須率先垂范,不得有誤!違令者,軍法處置!」
姚郅 「嗞」地喝了一口小酒,才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慌不忙地說:「你們說的都不對。整個漁州啊,身材最好的女子,當然就是——」
又有人笑道;「難怪!每次輪到薛閣主訓練士兵,大家眼珠子都不錯開,特別賣力,特別聽話。哈哈哈,謝將軍可被他夫人比下去了。」
謝朗陰森森的眼光又轉到李眈臉上,李眈冷汗涔涔而下,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臉上顫抖的肌肉。謝朗盯了他好一會兒,李眈被他看得心裏發毛,不知道他又會想出什麼招數整治自己。
驍衛軍的士兵將領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閑暇無聊時,就愛談論一下女人。謝朗也體諒他們離家萬里為國戍邊,年紀輕輕血氣正盛,一腔情熱無處拋灑,所以只要沒有鬧出太過火的事情,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他們去。
大家不服氣,紛紛道:「那你說是誰?」「對啊,大姚,你萬花叢中過的,你的眼光最毒了,你說說看。」「嗯,大姚說的,必定是最好的。」
又有人馬上低聲道:「大姚,你找死啊!薛閣主你也敢覬覦?!誰不知道我們謝將軍愛妻如命,要讓小謝知道了,你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十一月的燕雲關,下了兩場鵝毛大雪,這日傍晚,雪終於停了,夕陽斜照,紅霞漫天。謝朗正率著小武子小柱和_圖_書子巡營,行至一座營帳前,忽然聽到一陣陣鬨笑聲。謝朗細細一聽,認得是驍衛軍的幾名年輕將官,只聽他們在七嘴八舌地談論什麼漁州幾大美。
他看著寬大的藍色粗布衣裳把薛蘅的身體遮得嚴嚴實實,感到無比滿意,同時又有點遺憾:蘅姐這麼好的身材,以後就只能躲在這麼醜陋的衣服里了。不過,想起那幫小兔崽子盯著蘅姐看的眼神,他就渾身不舒服。好吧,那些漂亮的衣裳,就讓蘅姐回家以後穿給自己一個人看好了。
次日早上,薛蘅起床梳洗完畢,正要換上謝朗替她準備的外衣,忽然「咦」了一聲,轉頭問謝朗:「你怎麼又把我那件藍衣服拿出來了?你不是不喜歡我穿這件衣服嗎?」
此時聽他這麼一問,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有人提名李小寡婦,有人力挺納達兒,有人又說肯定是吉慶班的舞姬小曼。亂了一陣,只聽姚郅嘻嘻一笑,道:「錯了錯了,你們都錯了!」
有人說臉蛋長得最好看的是漁州吉慶班的柳雲煙,又有人說聲音最甜的是妙音館的清倌兒綉春,有人立馬提出櫻桃小嘴長得最嬌俏的是城西李小寡婦,又有人不服氣,說舞姿最出眾的是庫莫奚部落的納達兒,還有人說眼睛最銷魂的是醉月樓當壚的小胡姬……
姚郅和-圖-書哭喪著臉,剛想開口叫謝朗寬限兩天,好等雪化得差不多了再走,但看看謝朗的臉色,只好把嘴唇邊的話咽了回去,怏怏然答道:「末將遵命。」一邊心裏嘶叫:小謝你小子這是赤果果的公報私仇啊!
姚郅不禁叫苦不迭,剛下完兩場鵝毛大雪,積雪足有一尺多深,這時候趕馬行軍,真是累死人不償命。如果過兩天還繼續下雪的話,那更是苦不堪言。即便是天晴了,雪一化,滿地的雪水泥濘,也夠他受的了。
李眈笑道:「這你們就不懂了,沒有女人,這軍營就成了一幫子的和尚,旱都旱死了。有個女人看著,大家再苦再累點也沒啥。」
姚郅壓低喉嚨,神秘兮兮地說道:「——就是咱們撫遠大將軍的夫人!」
姚郅滿不在乎,「知道就知道,小謝跟老子有過命的交情,我稱讚他夫人,他還不樂意啊?再說,只要你們這幫兔崽子不出賣老子,他又怎麼會知道?咱們是嘴上風月,說完拉倒。朋友妻不可欺,這點禮義廉恥我大姚還是有的。你們誰見老子勾引良家女子來著?」
眾人一邊答應,一邊叫苦連天,都在心裏哀嘆道:果然是閻王好哄,醋缸難纏啊!
姚郅笑著正想開口,忽見面向營帳門口坐著的幾個同僚臉上的笑容僵住,神情極其古怪,一邊慢慢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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