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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立即想到之間和傅寧墨的對話，脫口而出：「你媽媽？」

「你先出去吧，我馬上洗好了。」

傅寧硯伸手捉住她的手臂，「不用，這樣夠了。」

「畢竟要動工了，我關心一下也不為過。」

蘇嘉言將挽起的頭髮放下來，「都好，暑假師傅要辦講座和講堂，師兄在幫忙打理。」

「哦，不知不覺按照懿行的習慣……」提到蘇懿行，蘇嘉言神情低落下去。

傅寧硯忍不住將她揉進懷裡，親吻她的發頂，「謝謝，很管用。」

話音戛然而止——蘇嘉言突然伸手將他緊緊抱住。

蘇嘉言身體頓時一震，所有的表情都僵在臉上。

「她自己剪了臍帶，十天之後，抱著孩子去公司門口攔傅在煌的車。」

蘇嘉言垂著目光，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蘇嘉言卻尷尬起來，她都不知道自己方才為何會衝動地去抱傅寧硯。她應該巴不得看到他的慘狀才是，然而看著傅寧硯用漠然的語氣講著這樣讓她覺得難受的事實，她莫名覺得自己無法置身事外。

至於趙姍姍……他當然不會給她任何再次傷害蘇嘉言的機會。

傅寧硯自顧自地往下說：「當時外公和她斷絕關係，整個妊娠期間她的唯一經濟來源就是賣畫賺來的一點錢。當時她已經被學校開除，沒有跟其他同學一起實習，一個人住在宿舍里……」

蘇嘉言應下。傅寧硯垂眸思索片刻，又說：「從今天開始，我會讓鍾凱追蹤你的行程。」

菜都是晚飯https://www.hetubook.com.com剩下的，看著到底有幾分寒磣。蘇嘉言猶疑片刻，說道：「我再去炒兩個菜吧。」

燈光下，蘇嘉言露出的脖頸和耳朵都瑩潤如玉。傅寧硯斜倚著門框，尋思著挑一條祖母綠項鏈給她，碧波幽幽的綠色襯著她的皮膚，一定非常好看。

傅寧硯默默吃了菠蘿不說話。

傅寧硯的關注點卻不在此，他只想著蘇嘉言按照蘇懿行的習慣來做，如此說來，他在她心中倒也有些分量了。

蘇嘉言抬頭看著傅寧硯，他目光非常冷靜，似乎淬過冰雪一般，沒有分毫感情。蘇嘉言微妙覺得……此時此刻他心裏肯定不像表面這般冷酷，然後在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時，已經喃喃出聲：「也包括你嗎？」

蘇嘉言便覺自己的心臟被人惡意地攥住了，一時呼吸一滯，她忍不住將傅寧硯的手握得更緊。

彼時的傅寧硯好似陷入到一個奇異的狀態，自說自話像是在自虐一般。雖然他嘴角始終帶著笑意，但指尖的冰冷卻一直抵達至她的心裏，讓她忍不住戰慄。

多認識傅寧硯一天，她的心情就越複雜。無法將其簡單劃分為恨或者愛，甚至她無法第一時間找到與他相處時的正確立場。

哦，他的蘇嘉言。

蘇嘉言蹙眉，「你要監視我？」

蘇嘉言心裏覺得不舒服，然而一想到趙姍姍寄過來的東西，又覺得傅寧硯的提議倒也不錯，躊躇片刻，便答應下來。

吃完和_圖_書之後，蘇嘉言去廚房洗碗。客廳開了電視，而傅寧硯看了不到一分鐘，也跟著進去了。

傅寧硯眸光微斂，「啊，我跟傅夫人吵架了。」

傅寧硯便沉默下去，似乎是在思考什麼。過了片刻，他又說：「你最近出門多注意安全。」

極其溫柔而有力的擁抱，呼吸之間是她髮絲上清淺的幽香。身體的溫度貼合相融，隨之心跳也如和弦一般趨於一致。從未有一刻，他如此鮮明地感受到了蘇嘉言的存在——她彷彿溫熱的海水一般，頃刻間將他從冰冷的絕底之下拯救出來。

蘇嘉言一打開門，傅寧硯便聞到了一陣食物的香味。而她站在門口，穿著碎花的圍裙，頭髮鬆鬆垮垮地挽了起來，燈光下眉目凈秀。這樣的場景，便如等待丈夫歸家的妻子一般。

他聲音清越悅耳，但語氣漠然好似此事與他毫不相關，他只是在轉述一個獵奇的故事。

坐了片刻，蘇嘉言想起來回來時買的剛上市的菠蘿還放在冰箱，便將其拿出來，切成小塊撐在白瓷盤子里端過來。

蘇嘉言自然不知道此刻他心裏的想法，關上門之後就去廚房將熱好的菜端出來。因為只一個人吃，她做晚飯時米放得少，飯沒有剩下來，便按照傅寧硯的說法下了西紅柿麵條。

「傅夫人？哪個傅夫人？」蘇嘉言觀察著傅寧硯的表情，而後者神情淡漠，眉宇間幾分淡淡的不悅。

傅寧硯一笑，鬆開她回去客廳。剛一在沙發上坐下，他便hetubook.com.com發現蘇嘉言正在看的書下壓著一份文件。他將書挪開，抄起文件翻了一頁，目光頓時一沉。

他頓時忍俊不禁，微微掙開蘇嘉言的手臂，含笑看她：「你是在安慰小貓小狗嗎？」

「三十年前美院學生，以一己之力當上如今的傅家主母。這個女人，你用任何描述一個人鐵石心腸的詞語形容她都不為過。」傅寧硯聲音淡漠，帶著幾分諷刺，「為了鞏固她的地位，維護和我父親的婚姻，她可以犧牲任何。」

傅寧硯一笑，「若是早些認識你，我倒剩下不少請廚師的工錢了。」他笑著，一箸探下去，突然發現面底下有東西。

「三……」蘇嘉言伸手握住傅寧硯的手，聲音帶著幾分輕顫，想要阻止他，然而好像失語一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蘇嘉言不敢回答，傅寧硯此刻的狀態讓她有幾分害怕。她直覺告訴自己應當阻止他往下說，然而卻又好似受到蠱惑一般想要繼續聽。

霎時間傅寧硯好似夜色下狂怒的海浪衝上嶙峋礁石一般，傅寧硯目光微微一震。然而只是一剎，他突然緩緩勾一個笑容，「當然，也包括我。除了『傅在煌夫人』這個身份，其他對她而言都沒有意義。」他身體往後靠去，聲音輕緩下來，「猜猜看，我是在哪裡出生的？」

但是此時此刻，看著蘇嘉言靜婉溫柔的模樣，他不可抑制地覺得，「傅寧硯的妻子」這個稱呼，真的相當適合她。

說到此處，傅寧硯突然睜開眼睛，偏hetubook.com.com過頭看著表情僵滯蘇嘉言，目光淡漠，卻依然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笑意，「如何，是不是非常惡俗的……」

蘇嘉言更加莫名其妙，「三少，發生什麼事了？」

出乎意料的是，傅寧硯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修長的手指，突然淡淡開口：「從血緣上而言，她的確是我母親。」

兩人吃著菠蘿，蘇嘉言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你不是說要給孫小姐踐行？」

傅寧硯也不挑剔，洗手之後就在桌邊坐下，不緊不慢地吃起來。

蘇嘉言輕輕咬了咬唇，窘迫地說：「對不起……我只是……」

傅寧硯閉起眼睛，唇畔依然留著一抹笑意，聲音冷靜木然便如機械：「崇城美術學院女生宿舍的廁所。」

傅寧硯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前幾年寧書遇到過報復事件，棲月河工程牽涉甚廣，如今全面動工，我怕有人對你不利。總之若是遇到任何異況，立即跟我說。」

蘇嘉言奇怪地看著他：「怎麼突然關心起劇院了？」

蘇嘉言一時有些尷尬，後悔自己失言。稱呼自己媽媽為「傅夫人」，又和傅在煌針鋒相對，傅寧硯和家人的關係，實在有些不同尋常。她有幾分好奇，但明白這些事傅寧硯必然諱莫如深。

手機在手中不斷震動，如同一枚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而傅寧硯久久看著屏幕上跳閃的數字，眉峰緊蹙，目光好似冬夜深海一般靜而冷寂。二十秒后，對方掛了電話，屏幕一霎熄滅下去。

燈光下他依然眉目深秀輪廓分ｈｔtｐs://ｍ•ｈetubｏｏｋ•cｏm.ｃom明，只是臉上彷彿罩了一層面具，始終沒有褪去的一絲笑意就掛在他的唇角。

他不說抱著「我」，而是說抱著「孩子」。

傅寧硯看著她幾分倉促的身影，忍不住輕聲一笑。

他自然看出來東西是趙姍姍寄的，但微妙地難以啟齒直接言明。只好兜一個大圈子，委婉提醒。

片刻后，蘇嘉言從傅寧硯懷裡鑽出來，像是逃離一般，「我去洗澡。」

心裏霎時被難以言喻的情緒填滿，傅寧硯安靜看了片刻，再次發動車子。

「原來還卧了蛋。」傅寧硯眉毛一挑，忍不住笑道。

「這樣一個目的明確的女人，沒有任何事還能阻止她。至於後面的勾心鬥角，你應該可以想到。」

而他一瞬間的反應竟然是長長地鬆了口氣。抬眼看去，四樓的窗口亮著燈，宛如一捧夜色中的螢火，柔柔地發著光。

他沒有出聲驚動蘇嘉言，飛快地翻完了，又不著痕迹地放了回去。

蘇嘉言忍不住搶白，「不知道是誰為了喝雞湯讓鍾凱跑了七家酒店。」

傅寧硯活到二十七歲，還從未有哪一次想過要走入婚姻。對他而言，愛情都是累贅，更何況婚姻。

這樣想著，他忍不住上前環住蘇嘉言的腰，在她耳後輕輕落下一吻。

傅寧硯伸手攬住她的肩，「不是，你就電話報備一下。」

片刻后，他突然感覺蘇嘉言伸手將他的背輕輕地拍了拍，輕柔中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片刻后蘇嘉言一邊解著圍裙一邊走出來，傅寧硯狀似不經意地問她：「劇院那邊最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