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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爺爺呵呵笑起來，「不累不累。」

「您放心。」

譚爺爺做了總結：「房子好是好，敞亮，乾淨，就是缺了點兒人氣。」

又說，「沈先生，你早點上樓去休息吧。」

「嗯，你睡了沒有，吵沒吵到？」

「如意，平時都是你做飯？」

沈自酌靜了一瞬，「那你早點睡。」

快到的時候，譚如意跟沈自酌打了個電話。車子剛到小區門口，便看見他已等在那裡。

譚如意笑起來，「慢慢看，總能看得完的。」

譚如意不由抬頭朝外看去，「我也能。」

「在樓下，」沈自酌頓了頓，「能看見月亮。」

過了一瞬，又說，「還有，那二十萬就是我娶如意進門的彩禮，不存在什麼還不還的問題。這樣的話，您以後別說了，都是一家人。」

「還曉得洗碗，挺好，懂得體貼人。」

沈自酌沒說話，手卻悄悄地握緊了。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是沈自酌的聲音。

沈自酌一時沒說話，靜了許久，忽然輕聲喊道：「如意。」

譚如意輕聲一笑，正打算回復，手機又響了一下，仍是沈自酌的簡訊。

譚如意腦子飛速轉起來，打算想個妥帖的方式先將爺爺哄出去，然而爺爺已經笑著開口：「小沈倒是體貼，床都提前備好了。」

譚爺爺這才放下心來。既然決定好了，譚如意當天就開始幫譚爺爺收拾行李。三號清晨，找了輛私人的小麵包車，出發去市裡了。

沈自酌沉默下來，忽說：「帶爺和-圖-書爺來崇城住幾天，正好下周是譚吉的生日。」

譚如意笑說，「本來沈……他說要開車去接您的，我覺得太麻煩了，就沒讓。」

「嗯。」沈自酌聲音低沉，彷彿貼著耳畔發出一樣。

譚如意在天台上枯站了片刻，對面半山腰上亮著幾點燈火，她抬頭看了看天山，夜色倒也純凈，夜空里綴著三兩個星星，孤零零的，彼此隔著老遠的距離。

「爺爺，」沈自酌將譚爺爺乾瘦的手握住，「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負如意。」

譚爺爺這才笑起來，「你是個踏實的孩子，我看得出來。你不喜歡如意可以，今後真要過不下去了，散了也可以，就是千萬別讓她受委屈。」

「不會，我爺爺也應該很樂意。一起回來吧，」他頓了一下，「越快越好。」

沈自酌忙說，「您說。」

譚如意笑了笑，「那就好，我也不想看到沈先生再和上回一樣喝那麼多酒。」

「別在家待太久，早點回來。」他聲音格外的低沉，彷彿帶了些酒一樣微醺的特質。

譚如意忙說，「沒有的，正打算睡。」又問，「沈先生你到家了嗎？」

譚爺爺仍有疑慮，「真的不打緊？」

譚如意不由勾了勾嘴角，「沒事。唐小姐送回去了嗎？」她起身關掉了卧室的燈，打開窗戶，讓夜風吹進來。

她捏著電話，在床上躺下，正回味著方才的對話，手裡手機響了一聲，她急忙打開，是沈自酌發www.hetubook.com.com來的簡訊：晚安。

她翻出通話記錄，手指停在沈自酌的名字上，猶豫了片刻，還是沒能撥出去。她嘆了口氣，暗罵自己沒出息，將手機鎖屏，扔到了一旁，正打算關燈睡覺，躺在床單上的手機忽然歡快地響起來。譚如意嚇了一跳，生怕吵醒了隔壁房間的譚爺爺，立即撈起手機按了接聽，「喂……」

沈自酌在沙發上坐下，削了個蘋果遞給譚爺爺。譚爺爺擺手道：「牙不太好了，蘋果咬不動。」

「別這麼說，您是如意的爺爺，這是應該的。」

沈自酌靜了一瞬，「收到了。」

緊接著又看了浴室和沈自酌的卧室，到了陽台上，譚爺爺眯眼看了看，「這陽台上光線充足，養花倒是很合適。」

「小沈，你別太講禮了，我本來就打擾了，你還這樣客氣，真是過意不去。」

「我們家裡的情況，你也是曉得的。她爸不成器，一喝醉了就抄起掃帚打她。我要是在家，還能攔一攔，不在的時候……唉。所以這孩子從小性格就很內向，生怕惹別人不高興。上大學了稍微改了一點，回來也敢跟她爸頂嘴了。」

譚如意暗暗鬆了口氣，不由感嘆起沈自酌的嚴謹心思。

「不用接不用接，如今車子方便得很，開得也快，一會兒就到了。」

譚如意立即朝著自己常睡的單人床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床單被套都已經撤了，只留著一個光禿禿的床墊。自己擺在床尾的箱子也不見了和*圖*書，整個書房看不出有人在這裏長居的痕迹。

兩人都不自覺地靜下來，過了片刻，譚如意輕聲開口，「沈先生，生意談得怎麼樣了？順利嗎？」

「沒事。要是沈爺爺那邊不方便，您就跟我和沈自酌住一起。他房子也寬敞，再多一個人不礙事的。再說這就是沈自酌的提議，您不相信的話，我打電話讓他親自跟您說？」

沈自酌將盤子遞到譚爺爺面前，譚爺爺吃了幾粒，問道：「平時我們家如意沒吵煩到你吧？」

譚如意住進來之後，從來沒敢貿然改變過房裡的一分一毫，沈自酌單住時是什麼樣，如今還是什麼樣。

譚爺爺見沈自酌如此誠懇穩重，心裏的擔憂又少了一層，笑說：「我這個孫女兒，還有一個優點，做飯特別好吃。我這次願意跟著來，也是想多嘗嘗她的手藝。一把老骨頭了，嘗一次也就少一次……」

沈自酌注意到了，低聲說：「如意，帶爺爺參觀一下。」

譚爺爺對著一整面牆的書架感嘆起來：「這麼多書，得花多少錢買啊？看得完嗎？」

參觀完書房，譚爺爺又去廚房看看了。平日吃完飯之後，都是沈自酌在收拾。他有一點潔癖，是以廚房整理得乾乾淨淨，看不出一點油污。

譚如意跳下車，拿出行李，扶著譚爺爺下了車，沈自酌立即迎上來，主動提起行李，問道：「爺爺，坐車累不累？」

沈自酌正要說話，響起敲門的聲音。起身開門，門外站著夏嵐，她身體探進來朝里看了https://m.hetubook.com.com一眼，「聽說如意爺爺來了，我下來打個招呼。」

「她其實性格也烈，跟她媽一樣。欺負到頭上了，特別有股同歸於盡的架勢。當時她不讓她去讀大學，她抄起菜刀，說要是不同意，就自己抹脖子死在家門口……就有這麼犟。」譚爺爺嘆了口氣，「這次的事情，也是他爸造的孽。我也沒本事，一輩子奮鬥下來，只留了一個棺材底。小沈啊……」

沈自酌又立即起身，洗了一串新鮮的紅提，擱在盤子里端出來。

譚如意倒沒想到這點，猶豫了一下，「我怕會打擾到你……」

「我就想跟你說一句話，欠你們的錢，我們會想辦法還清。你可千萬不要因為這檔子事兒，就看不起如意。畢竟都是夫妻了，日子總要往下過。如意這孩子雖說沒什麼特別的優點，但是性格好，誰要對她好十分，她就能對誰好一百分。我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也沒別的心愿，就是這個孫女兒啊，以前日子過得太苦了，我就想找個人，今後能好好待她……」

譚爺爺笑嘆：「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譚如意同譚爺爺講了講沈自酌的提議。譚爺爺的顧慮同譚如意一樣，生怕去了會打攪到人家。

掛斷電話之後，譚如意心臟猶自撲通撲通亂跳，也不知道是因為沈自酌的一句「如意」，還是他勸她早些回去的語氣。

譚如意勸說道：「現在沈爺爺每天出門要靠人推著輪椅，在家裡悶得無聊，您過去的話，正好給他解解和圖書悶。你們是老戰友，也有話聊。」

參觀完以後，譚如意同爺爺回到客廳。也快到了吃飯的時間，譚如意下去買菜，讓沈自酌陪著譚爺爺聊聊天。

譚如意忙應了一聲，扶著譚爺爺起身，朝書房走去。然而踏進書房之時，她陡然想到自己的行李全在書房裡！這要讓爺爺看出來他倆是分房睡的，說不定又要多心……

沈自酌搖頭，「沒有，如意很好。」

「好養的，我等會給你說幾個喜陽好看又好養，擱在這兒，平常按時澆點兒水就行。」

譚如意耳根莫名地燒起來，「我……我盡量。好久沒跟爺爺見面了，他想我多住幾天，我也不太好意思讓他失望。」

「順利，不用擔心。」

譚如意不由拿手背貼著發熱的臉頰，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明天跟爺爺說說看。」

沈自酌側身讓她進來，夏嵐進門換鞋的時候，忽想起什麼，笑問，「發給你的彩信，收到沒有？」

「都沒養過，怕養死了。」

她將晾曬在天台上的衣服收起來，抱在臂間，緩緩地回到屋裡。客廳的電視還亮著，她按遙控關掉了，回房間將晒乾的衣服整齊疊好，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將家裡稍稍打掃了一遍，洗了個澡，回到卧室，拿起手機看了看，沒有未接來電。

「我做飯，他洗碗。」

譚如意嚇了一跳，「沈，沈先生……」

「想你了。」

譚如意攙譚著爺爺到了樓上，沈自酌端茶倒水，禮數周全毫無差池。譚爺爺坐了一會兒，朝四周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