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沒一會兒，周洵的助理便過來催促他，馬上得出發了。
行程上看，時間是完全來得及的。
柳逾白看了周洵一眼，提著細頸的酒器給他空掉的杯子里再斟一些梅酒，「時間緊不必非得硬湊。以後有空就聚，沒空就隨緣，別跟打卡做任務一樣。」
「是的。」莫莉毫不猶豫給出肯定回答。
地鐵站在另一個方向，步行過去十分鐘，梁司月沒有時間生氣，和池喬拖著行李箱一陣小跑。
剛端上來的壽喜鍋吃了還不到一半，周洵放碗之前，迅速撈出兩塊牛肉吃掉。
落地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莫莉見兩個女孩一副似乎受了委屈的模樣，先不多問了，「走吧，送你們一程。」
莫莉了解自家老闆頂討厭飛來飛去的，便協調好了時間，將北城的好幾個行程集中安排，讓柳逾白飛一趟即能一次性解決。
梁司月感覺自己挺沒骨氣，拿不了主意，只好看向池喬。
轉頭一看，是許久未見的莫莉急匆匆地跟了上來。
兩人提著行李，又回到停車場。
生在這樣一個錯綜複雜的環境里，周洵自然比普通家庭的孩子過得辛苦。
柳逾白聽他報完行程，說道：「這回這綜藝，沒什麼必要參加。」
梁司月陪著池喬去的。
取行李時，又出了點問題，等了快半小時，他們那一趟航班的才遲遲地送出來。
沒有人說話，車廂里氣氛十分沉默，像是被悶在了無止境的雨幕里。
周洵從懂事起，對他這個做兄長就殷勤備至，和潘蘭蘭避之猶恐不及的態度截然相反。
周洵笑一笑，「當是過來放鬆吧，綜藝比拍戲輕鬆。再說了，忙總比沒工作好。」
但不得不說，這個綜藝節目和-圖-書正是有了沈黛才變得十分有意思，微博上每每出圈的都是沈黛犀利的金句。
在北城耽擱了三天，團體返程。
門推開的一瞬間，周洵立即就站直了，向著門口看來，頓了一下，笑著打了一聲招呼，繼而轉頭對沈黛說：「那我走了。」後者微微地點了點頭。
外頭和北城一樣也在下雨，打車軟體排了一百多號，不用想，機場的計程車乘車點也好不到哪去。
池喬說：「怎麼飛機上沒碰見……」
他明天要上節目，今天攝入太多鹽分容易水腫，也就適可而止。放下筷子起身，戴上帽子和口罩，對柳逾白說：「走了。」
沈黛是坐著的，周洵就站在她的身旁，一手撐在化妝台的邊沿，微微弓著背，低頭微笑著跟她說話。
周洵走之後，柳逾白也沒再動筷，喊來服務員買了單。
梁司月不知怎的，心裏咯噔了一下。直覺她跟池喬的闖入似乎有一點打擾，但周洵永遠是那樣一副微笑的表情，讓她無法判斷自己的這個直覺究竟準不準確。
這樣一個人來參加綜藝，有人說她肯定是遭到現實毒打，也開始向流量低頭了，沈黛從未對任何質疑做出過回應。
梁司月有點遲疑：「柳總的車么……」
莫莉被她倆的小動作逗笑，打量一下，「你們是要去哪兒？」
梁司月垂下目光，低聲打一句招呼：「柳先生。」
人不是不能抗下這麼多責任，但勢必意味著犧牲很多。
路上堵車耽擱了一些時間，吃完還得回去試衣服，留給吃飯的時間不足一小時。
第二天節目錄製比前一天綵排順利。
「莎莎讓我們自己打車，車費到時候公司報銷……」
助理在一旁看著，不知該不該
ｈetuｂｏｏk.ｃｏｍ.cｏm阻止的模樣。梁司月她們錄完節目以後並不直接回去，公司覺得來北城一趟花費不少，必須物盡其用，安排她們去幾個景點拍新歌的mv，及幾支吃喝玩樂的vlog。
應露很是無措：「雨湉晚上要去趕一個通告，莎莎帶著她先走了……」
莫莉問：「你們下午一點出發的？」
周洵機會多資源好，再努力也犯不著幾乎全年無休。
「……嗯。」
他既想做家庭關係的彌合劑，又想做不讓潘蘭蘭失望的資本，此外，還想摘下「柳文藻兒子」的標籤。
梁司月說：「坐地鐵。」
莫莉拉開了車門，梁司月抬眼即看見柳逾白，他身上穿著煙灰色的T恤，黑色薄毛衣外套，少見的休閑裝扮。車頂閱讀燈打開了，人浴在不太明亮的淺黃色燈光里，顯得有些疲憊。
應露無比委屈：「你沖我喊做什麼？這是莎莎安排的行程……」
「那我們怎麼辦？」
大家一瞬間都沉默了。
攔在門口的沈黛的助理，知道她倆是同來錄製節目的，也就放了行。
梁司月小聲提醒：「……他們肯定頭等艙的。」
周洵正值事業上升期，曝光度是足夠的，參加綜藝反而是對人氣的一種消耗。
周洵笑了笑，不很認同他的說法：「如果十次聚餐能有一次是大哥主動組局，我也沒必要硬湊這個時間了。」
梁司月正要給助理莎莎打電話，隊長應露拖了三口大箱子，氣喘吁吁地過來了。
梁司月點頭。
梁司月驚訝，疑惑怎麼這也能碰上。
梁國志拒接了她的電話，過了一會兒才回撥過來，簡短說了句，他現在去幫太太接人去了，不方便接電話。
至於池喬，她見到偶像極度https://m.hetubook.com.com興奮，眼裡只有沈黛一個人，早就失去正常的思維邏輯了。梁司月估計，她可能壓根就沒發現周洵也在吧，更遑論注意到這微妙的氣氛。
好不容易取到了行李，趕到停車場里，群里通知的停車位，結果公司租賃的保姆車並不在那兒。
沈黛十七歲那年，參加大導牧永年導演新片的女主角海選，從茫茫多的女孩子中被當時的選角導演看中，出道的第一部 影片即獲得了最佳女主角。此後十年，沈黛一直是電影圈的常客，演技一直為人所認可，但與各種獎項總是完美擦肩，便有人說她出道即巔峰。
沈黛是這個節目的常駐嘉賓之一，影后級別的電影明星。
現場攝影把她們安排在觀眾席的前排，拍reaction時鏡頭掃過，都是會表情管理的漂亮小姐姐，這樣拍出來的效果會很好看。通常節目組會專門雇一些長相亮眼的觀眾，來承擔這一部分的任務。
人人皆以為周洵是個溫柔恬淡的人，柳逾白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他骨子裡有種卧薪嘗膽、苦大仇深的獻祭精神。
推開門，讓梁司月意外的是，周洵在沈黛的休息室里。
「一次都沒有？」
池喬將她手一挽，「走吧走吧。」
忽然，柳逾白聽見後排，兩個女孩子那裡傳來低低的哭泣聲。
「公司的車呢？」
池喬頭一個忍不住：「既然她要趕通告，我們為什麼要在北城耽誤那麼幾天，提前一天回來不行？」
應露和宅舞網紅妹妹決定去排計程車，池喬跟梁司月去坐地鐵。
隔天，梁司月接到梁國志的電話，提醒她別忘了過兩天潘蘭蘭生日的事。潘蘭蘭要在家裡辦一頓派對，梁司月少不得www.hetubook.com.com要跟梁國志露面賀壽。
周洵行程很趕，剛在佛羅倫薩拍過廣告，就得飛回北城做綜藝節目的飛行嘉賓。聽說柳逾白也在北城，就推掉了原定的行程，特意空出來一頓飯的時間。
整個錄製過程，梁司月只能聽見她在耳邊不停念叨「黛姐今天妝發好漂亮」、「黛姐這句話又要上熱搜了」、「黛姐好敢說」……
柳逾白無言地將自己後背投入座椅靠背，反思自己是否真有這樣絕情。
柳逾白很快明白，這是因為周洵很為潘蘭蘭的事而自責，自我定位為破壞柳家家庭的元兇——當時如果潘蘭蘭沒有懷孕，柳文藻未見得會跟柳逾白的母親離婚。
「先走了。」
梁司月急到極點反而冷靜，先給梁國志打電話。
梁司月她們其實表演完節目就能走了，但大家不約而同選擇留下來蹲整場，有人衝著周洵，有人衝著其他的明星，還有人單純是想熟悉一下綜藝節目錄製流程、見一見世面。
梁司月認出來其中兩口箱子是謝雨湉和莎莎的，問應露她倆去哪兒了。
她倆跑得比較快，基本趕上了第一波，去的時候尚沒有前去圍追堵截的其他粉絲。
周洵進門以後摘下口罩，跟懶散坐在對面的兄長打了聲招呼。
柳逾白一時啞然。
梁司月急得要命，差點沒聽見，經池喬提醒才停下腳步。
柳逾白「嗯」了一聲，沒說什麼。
快跑到停車場出口，身後有人喊：「梁小姐！請等一下！」
司機下車來，幫忙將兩隻行李箱搬進後備廂。
梁司月和池喬先後上了車，去最後一排坐下。
回去路上，柳逾白問助理莫莉：「我真沒主動喊過周洵一起吃飯？」
周洵開玩笑說：「我不吃，擱柳總手裡就只能浪費了。」
「…hｔｔｐs://wｗw.ｈeｔｕbook.ｃom.coｍ…倒也不是，但上一回已經是兩年前了。」
梁司月只能打消讓梁國志來接的念頭，嘗試軟體打車。
柳逾白不置可否。
眼看要吵起來，梁司月去拉池喬，「小喬……」遞一個眼神給她，叫她算了，別當面起衝突。
但柳逾白比周洵大七歲，且早早自己立業，平日里打交道的都是些奸滑的狐狸，拿捏周洵的心理，沒什麼難度。
等莫莉也上了車，柳逾白吩咐司機先送池喬。
綵排結束，他也沒回酒店，保姆車裡換了身便裝，便去找柳逾白。
沒曾想出發這天北城天氣驟變，突降暴風雨，飛機延誤四小時。
「你不去柳家？」莫莉笑說，「正好順路。」
梁司月問：「車也開走了？」
柳逾白早兩天到的北城。
兄弟兩人聚餐時的話題都很尋常，周洵聊聊近期工作安排，或是讓柳逾白幫忙參謀要接的戲合適不合適。
出了停車場，天已經快要完全黑了。
莫莉笑說：「可別提了，我們原本定的早上7點那一趟，遇上天氣原因取消了，只能改簽。結果改簽一趟取消一趟……也就一點這一趟順利發了。」
節目錄製完畢，池喬自得履行一個腦殘粉的職責，去後台問沈黛要簽名。據說，沈黛特立獨行歸特立獨行，從來不耍大牌，也不會給粉絲冷臉。
這節目的常駐嘉賓，都有單獨的休息室。
梁司月當機立斷，坐地鐵吧，趕個晚集，總比不露面的好。
梁司月願意留下來，多少是因為周洵，而池喬則是為了沈黛。
沈黛行事非常的不圓滑，敢做敢說，討厭狗仔過度關注她的私生活，甚至有一次直接打掉了狗仔的相機，一度引起極大爭議。
池喬是節目的忠實觀眾，原本對沈黛很無感的，結果一舉變成了她的腦殘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