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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安徒生

作者:明開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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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季樂樂是你公司的藝人,我們曾經,又鬧過一些不愉快……」
沒有人應聲,但客廳里有播放電視節目的聲音。
是那時候給他他沒有接的薄荷糖。
梁司月愣了一下,些許難堪地回答道:「如果柳先生是導演的話,我應該會聊對你電影作品的感想。」
她平復著情緒,又想,柳逾白這個人,說話未免也太拐彎抹角了。
梁司月回復:「麻煩莫莉姐了。」
她脾氣暴躁又強硬,會議室里直接開口痛罵季樂樂背靠那麼大一個公司,還貪心不足來跟他們這種小公司搶飯吃。
上一回見面的時候,莫莉趁機加了梁司月的微信,但加上以後沒聊過。
柳逾白一瞬間還真打算回答她,不過轉念就意識到,她這是在繼續答他前面出的那道「如何不冷場」的考題呢。
經過了門口的叫號台,梁司月順手從檯面上的盤子里拿了兩顆糖,又順手遞了一顆給柳逾白。
地方台下屬的娛樂頻道做一個美妝時尚類的節目,請她們五人過去當主嘉賓,拍攝一期春節特輯。
她趕忙又將糖果掏出來,「……那你要麼。」
但她們不能干涉公司的運營活動,只能偶爾建議這種行為最好適可而止。
柳逾白拿上單子,去收銀台買單。
柳逾白也不再說什麼,他本意也不是想刁難她。
服務員委婉提醒:「我們店的菜分量都不算太大。」
梁司月放下心來,莫名地鬆了口氣。
柳逾白打開車窗,騰出一隻手去拿煙點煙,他隨意地抽了兩口就將其按在了滅煙器里,出聲道:「如果我現在是一個導演,約你出來聊一聊,想看看你是否符合新片某個角色的形象。你之前沒見過我,這是第一次見面,你也打算就這麼一直冷場下去?」
莫莉告知梁司月:「柳總今天沒來公司。你如果找他有事的話,我幫你問問他有沒有空見你。」
很快,梁司月的碟子里就堆了好些蝦殼,反觀柳逾白……
柳逾白笑了聲。
這不能做到嗎,就措辭生硬了些,跟周刊記者採訪似的。
蔓姐對這個工作很是重視,為此不惜跟公司力爭,推掉了一個大型漫展的商演。
服務員遞過來列印的小票,一般人直接扔了,梁司月卻將小票拍了張照,撕成碎末,才扔進門口的垃圾桶里。
「回去好記賬。」
點的菜的分量剛剛好,只除了青木瓜沙拉剩下了一點點。
柳逾白並不耐煩應承她的道歉,原來在她心中,他就是這麼個形象,「我要真想針對你,別說丟工作,你連道都出不了——還有事嗎?沒事趕緊滾吧。」
這個CP的起因是,她倆錄綜藝和圖書穿的是男式古裝,梁司月本身個頭更高,長相也不是甜美那一款的,穿上那衣服英氣十足。好幾次reaction的鏡頭裡,長相可愛的池喬不知道為什麼,一臉嬌羞地往梁司月背後鑽,或是往她肩上靠,而梁司月則是「無奈又寵溺」,彈幕里紛紛刷「太好磕了」、「高冷師姐和呆萌師妹」……
在絞盡腦汁想話題,拋出去發現效果不如人意,繼續絞盡腦汁想話題的循環之中,這漫長的一頓飯終於要結束了。
柳逾白起初真是因為看她好像因為冷場而如坐針氈,便想引導她一些跟陌生人,尤其上位者相處時的溝通技巧。
她們團體單獨的cut在二次元視頻網站上點擊量很是可觀,與此同時,梁司月意外地收穫了一批「CP」粉:她跟池喬的CP,名字叫作「梁喬遺夢」。
梁司月呼一口氣,硬著頭皮將其推開,「柳先生?」
「你的合約還有幾年到期?」

事實證明, 他們出發時間不算早,路上讓幾個紅燈一堵,到餐廳就正正好是飯點, 甚至可能還到得晚了,因為店外已經排起了號。
「……那部電影我看過的,質量並不差,為什麼最後票房會慘敗,影評人分析是題材水土不服,演員演技沒撐起來。站在柳先生的角度,答案會跟影評人不同嗎?」
他們等了沒多久就排到了。
池喬看她一眼,「……柳逾白公司的。」
立即住了聲,耳根紅了一圈,佯裝鎮定地去夾菜,忽略對面柳逾白的揶揄目光。
重回到車上,氣氛一樣的不尷不尬,梁司月向右轉過頭去,假裝專註窗外的街景。
看來,她的局促他都是看在眼裡的。
今天梁司月找她,問她柳逾白現在是否在辦公室,如果要見他一面,是不是要走什麼預約流程,最遲多久能見到他。
另一端,梁司月等了一會兒,莫莉終於回復消息:柳總在家,他讓你自己過去找他。
自己跟她呆一塊兒覺得放鬆,也同樣因為他能完全拋下那些生意場上的慣性思維。
柳逾白去取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面問她:「吃飽了?」
梁司月和池喬都挺反感,粉絲想怎麼粉團體和個人是粉絲自己的事,官方下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選的不就這家, 換什麼。」
梁司月放下手機換衣服,聽見外面風聲呼嘯,查了一下天氣,氣溫只有2到3度,凌晨要到零下,不知道會不會下雪。
梁司月整張臉都紅了,抬手打開了車載廣播。
實話說,他沒有太意外,她會這麼選擇才是應當的。
「拍照做https://m.hetubook.com.com什麼?」

梁司月她們錄製的那期綜藝,沒多久就播了,給她們小小地引流了一些新粉絲。
「……」柳逾白蹙眉瞥她一眼,「我做什麼了?」
梁司月的第一反應就是, 「換一家吧。」柳逾白這種人, 怎麼也不可能把時間浪費在等位上。
不過,如果是她自己主動想要掌握一些技巧,他也不妨稍加指導。
柳逾白看她一眼,等她繼續說。
在音樂聲,和這樣時常沒頭沒尾的對話之中,車不知不覺到了梁司月家的小區門口。
梁司月點了一份咖喱蝦,一份碳烤豬頸肉,一份青木瓜沙拉。
柳逾白懶得理她,遞過自己的卡。
梁司月解開安全帶,背上背包,手插|進兜里檢查了一下手機是不是在,就拉開了車門,謝謝柳逾白送她回家。
柳逾白自始至終臉上無甚表情,「你跑來找我,是覺得這是我授意的?」
穿過玄關,到了客廳,她嚇了一跳,趕緊停下腳步——柳逾白穿一件白色睡袍,就那麼無聲無息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別亂說!這種晦氣話得趕緊『呸』掉。」
柳逾白很是嫌棄的模樣,「這還不如胃癌晚期。」
順著門縫往裡看一眼,什麼也沒瞧見。
她說了聲「拜拜」,跳下車。
按亮閱讀燈,準備從儲物格里拿幾張現金,結果一眼看見,副駕駛座落了個綠色包裝的小東西。
這是她跟池喬出來吃飯的固定流程之一,都成了慣性,以至於,當她看見柳逾白遲疑的目光時,才意識到。
「這些就夠了。」梁司月看一眼柳逾白。說不定都吃不完。
這話的意思,是她們擋人道了。
柳逾白看她一眼,「你臉上寫著懷疑我胃癌晚期。」
梁司月沉默了。
蔓姐跟電視台爭取,說可以讓季樂樂當主嘉賓,她們團做參演嘉賓。
梁司月聽柳逾白這樣一分析,也知道自己跑上來門質問很不妥當,可團隊丟了個這個工作,大家都很消沉,不管這事兒是不是跟柳逾白有關,她都得問清楚,「對不起,是我錯怪柳先生了。」
梁司月瞧見附近坐著等位, 或是自店門前經過的女性,好些會偷偷地多看兩眼, 不知道是不是把他當做了明星或是模特。
「……」不換就不換咯,她為他著想,他還不領情。
公司不放過任何一個熱點,很快,雙人直播就安排起來了,有時候還投放生活花絮,官方引導「磕CP」。
她估計這番話多半要得罪身為業內人士的柳逾白,自暴自棄地沉默了一會兒,又自覺徒勞地補充了兩句:「…hetubook.com.com…至少,我不大想這麼跟柳先生說話。太諂媚了。」
「沒話可說就別說了,與其說一些不尷不尬的話題,你不如替我把廣播打開。」
柳逾白說:「還行。給個七十分吧。」
梁司月抬頭,「柳先生希望以後我都這麼跟你說話嗎?」
柳逾白看她一眼,「已經有點明星的自覺了。」倒不是嘲諷,單純的調侃。
寬敞電梯里,就梁司月一個人,這高檔公寓的電梯間,收拾得乾乾淨淨,轎廂的四壁連個多餘的指紋印都沒有。
當然,其實只要他願意,他完全可以主動主導整個局面,拋出鉤子讓梁司月滔滔不絕地聊下去的同時,還意識不到自己被他帶了節奏。
然而,她卻向他展示,只要進行練習,她有足夠的能力和悟性,掌握「術」之層面的技巧,但她選擇拒絕,因為她追求的是「道」。
店面裝修成了一種很不地道的東南亞風格,梁司月進店的時候有一種心虛之感,擔心這店的評分名不符實。
梁司月悄聲問池喬:「季樂樂是哪家公司的?」
結果,就在錄製的前一周,公司接到通知,電視台那邊換人了,換成了一個叫做季樂樂的小藝人。
梁司月無言以對。
柳逾白告訴她,這隻是他的個人習慣,一般早上會吃得比較多。
梁司月見他精神乏乏,一臉病色,剛想多關心兩句,沒開口就被柳逾白給打斷:「先說你的事。」
小區門禁森嚴,到那兒,梁司月按照莫莉的吩咐給柳逾白打了一個電話,柳逾白通知門衛放行。
……其實柳逾白也沒打算搶。
片刻,她又低下頭去,「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我覺得,這些只是技巧。我不是說溝通的技巧不重要,而是……」她急於表達自己的意見,以至於措辭的節奏跟不上思考的節奏,顯得有些磕磕巴巴,「如果是憑藉一些跟我本身特質或者業務能力無關的技巧,而贏得了導演的青睞,我覺得這並不光彩。」
蔓姐跟電視台那邊人溝通完,發了好大一通火氣,回來挨個詢問她們,有沒有在外頭不懂規矩,闖了禍得罪了誰。
她還是選了旁邊那條自己買的,拿上手機和鑰匙,出門。
她飛快收回手,插|進外套口袋裡,一時尷尬極了。
她將手機掏出來,看著微信上莫莉發給她的門鎖密碼,一個一個按下去,點按確定,門一下就開了。
總計消費156元,一聽這價格,梁司月立即說:「我請吧!」
「不要。」
梁司月遲疑地走過去。
那節目的監製委婉告訴蔓姐:這不是他一人拍板決定的,而是有人覺得,她們一個「二次元少女團體」,www.hetubook.com.com就應該待在「二次元」的領域好好發展。
柳逾白目視前方,微微偏頭,又看她一眼,「你既然覺得沒必要諂媚我,那又何必害怕冷場?」
轉頭去看,她也正在看他,目光格外的清靈。
「……」
莫莉快下班時收到一條微信消息,梁司月發來的。
三道菜漸次地端上來,味道沒有那麼驚艷,但也能歸在「還不錯」的範疇里,這讓梁司月稍微放心了些。
回去路上,經過加油站。
因為這種心理,以及自保的意識——公司藝管叮囑過, 不要因為現在團隊沒什麼名氣就不把自己當個明星,私人行程隨時記得做好防護,不然被人拍到什麼不夠妥當的人際關係,或是沒加掩飾的丑照,哭都沒得地方哭——梁司月將此前摘下之後放在包里的口罩拿了出來,戴上,再扒拉一下頭髮,將自己的臉遮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額頭和眼睛。
柳逾白手腕搭在方向盤上,「嗯」了一聲。
卻聽身側柳逾白笑說:「再堅持五秒鐘我就接了。」
她穿好羽絨服,又打開衣櫃門找一條圍巾,結果一眼就看見了好久之前柳逾白讓莫莉給她買的那條。
梁司月神情漸沉,猶豫片刻,還是開門見山道:「柳先生這麼做,好沒意思。」
說出口便意識到,自己這話的口氣,就像是平日裡外婆常常絮叨她的那樣,但當是她對柳逾白說,就很不適宜,甚至有一些逾距了。
柳逾白對這個回答一點不感到驚奇,記賬這個行為,在她身上簡直再自洽不過了,他笑問:「請我這頓,你生活費還夠嗎?」
梁司月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忍住問:「柳先生是不是胃不太好。」
「柳先生不用這麼瞧不起我,一頓飯還是請得起的。」
哪知道她是認真的,將他的手往回推,一面趕緊拿手機調出付款碼,出示給收銀台的服務員,不給他搶單的機會。
梁司月看了好多遍也沒看出來哪裡「無奈又寵溺」,她分明是「無奈又嫌棄」,因為那時候池喬一直不停地在嘰嘰喳喳花痴著沈黛。
果真,柳逾白什麼也沒說,連表情都沒多大變化,就似隨口一問。
春節前後便要藝考,公司沒安排過於密集的行程,只除了一個電視節目,是團隊的經紀人蔓姐早早替她們定好的。
梁司月趕緊點頭,生怕他提議再坐一會兒。
她不敢擅自翻動任何東西,脫下靴子,赤腳走進屋裡。
她厚臉皮地問道:「你感冒了么?」
下一次與柳逾白單獨吃飯這種事兒,還是能避免就盡量避免吧。
店外支著藤編小桌和凳子供人休息, 空間挺逼仄的, 柳逾白將凳子往外和*圖*書拖了拖,側身才能坐得下。
出了電梯,是一段乾淨的大理石走廊,沿著走廊往前走,就到了公寓門口。
梁司月多少有些難堪,但畢竟是她不問青紅皂白在先,而且,柳逾白好像還生病了。
「找我什麼事?」柳逾白突然出聲。
點菜的時候,柳逾白也沒什麼想法,叫她自己想吃什麼點什麼。
擋了誰的道,不做他想,誰頂了她們團的位置那就是誰。
外頭風大天冷,又快黑了,她心情焦急,沒心思去趕地鐵,攔了一輛計程車,前往莫莉發給她的地址。
季樂樂在今年熱播的一部網劇中,出演一個三集下線的小配角,但因為那配角形象出彩,使得季樂樂也有了一定的記憶度。
梁司月如實地告知了柳逾白,季樂樂頂替掉了她們團工作的事。
柳逾白一頓。
柳逾白打方向盤掉頭,後視鏡里那道背影最後地存在了一下,就跑進小區里看不見了。
「我沒有……」梁司月自己都覺這辯駁很是蒼白,「好吧,其實我以為柳先生是厭食症之類的。」
「你能肯定你的感想不是千篇一律?」
過了好一會兒,梁司月才又出聲,「……我知道柳先生做製片人的那些電影,基本都是叫好又叫座的。只除了一部,前年上映的衛導的作品。」
「你自己都說了是曾經,那我現在還有什麼必要給你找不痛快,」柳逾白很沒好氣,「你不會覺得,公司上千號人,個個我都管得過來?季樂樂這種小藝人,還輪不到被我親自過問行程,還是這麼一個……不入流的電視台提供的破工作。」
「四年。」梁司月回過神來,很想開玩笑地問一句「柳先生想挖角么」,又覺得這麼想挺不自量力的,作罷。
這一頓飯的氣氛算不上多輕鬆,實在因為,梁司月與柳逾白基本只能算個熟人,那些能淺淺涉及的話題,方才來的路上,以及等位的時候,都已經聊過了。
但他不那麼想把這種信手拈來的,技巧性的東西用在她身上,小孩兒么,最珍貴最有趣的,不就是那些怯縮、局促又尷尬的真實反應。
他黑色上衣外面是煙灰色的中長款薄風衣,深灰色長褲, 黑色皮鞋,一應的剪裁簡約而材質精良。都是深色, 襯著冷白的膚色, 整個人給人感覺很不可接近,他的英俊是屬於極有距離感的那一種。
越靠近柳逾白所在樓層,就越忐忑,她不得不低下頭去,將臉埋進圍巾里,深深呼吸。
她實在覺得他太顯眼,自己這素顏的狀態、出門時隨便揪了一身衣服套上的穿搭, 看著彷彿是他的助理。不, 連他的助理都不如,畢竟莫莉姐姐永遠端莊優雅不慌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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