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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安徒生

作者:明開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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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梁司月離開之後,柳逾白又吃了一頓感冒藥,回卧室去。
關了火,粥就放在鍋里。
柳逾白整天沒吃東西了,這時候雖然毫無胃口,但確實該補充一點碳水,想了想,既然她都熬了,那就嘗一口吧。
他真覺得她今天是來克她的,被她嘮叨得一點脾氣也沒有了,「……只是感冒。」
「36.8。」梁司月鬆一口氣,「太好了,退燒了。」
調色過後,很美很肅殺。
她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戳一戳柳逾白的手臂,「柳先生?」
梁司月得到確切答案,也就不再吵他了。
他回到更衣室,吹乾頭髮,去廚房餐桌上坐下,嘗了一口她熬的粥。她那麼賣力推銷,無端地抬高了他的心理期望,結果一嘗,不過就是普通的粥。
這個人,平常可能是吃空氣的吧。
她掏出手機來,搜索了一下,附近不遠有一家藥房。
梁司月也了解得不多,還都是從蔓姐那兒聽來的。
這種認知,讓她有片刻怔忪,再看向柳逾白的時候,心裏怎麼都有點不平靜。
「家裡有葯么?沒有的話,我下去買一點上來——然後我就走, 不打擾你休息。」
穿上外套,拿上手機,在玄關穿鞋的時候,她看見了櫃面上的一張門禁卡,就將其拿上了,免得等會兒進出大門還要麻煩柳逾白。
其實對面牆上就有掛鐘,他也看見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選擇問她。
而她一貫被稱讚辦事妥帖,為什麼這次,就丟失了這份冷靜,頭腦發熱地直接跑來對質呢?
「你再坐會兒,我讓韓師傅過來送你回去。」
梁司月又笑說和圖書:「我是不是比地面上的人早了那麼幾秒鐘看到雪。」
「粥在鍋裏面,如果你餓了的話,可以自己開火熱一下,或者,盛出來拿微波爐熱一熱。」她指了指茶几上的一隻塑料袋子,「然後這些葯,按照說明書吃就可以,退燒藥不用再吃了。」
再度去試著叫了一下柳逾白,他已經沉沉地睡著,可能是感冒藥里的鎮定成分起了效果。
柳逾白還是不出聲。
梁司月莫名從他話里聽出幾分無奈之感,也是被這微妙的語氣,催生出的膽大包天,她站立一瞬,問道:「……我能加柳先生的微信嗎?」
配文「初雪告訴你」。
她輕輕地碰了碰他的手臂,有點燙,但不能很確定一定就是感冒引起的,「柳先生,你除了感冒癥狀,還有其他哪裡不舒服嗎?」
梁司月轉頭去看掛鐘,「快十一點半了。」
這普通的粥,柳逾白喝了兩碗。
她拿上門禁卡,再度出門,去附近超市買了一點米和雞肉。
梁司月說不用了,自己回去,柳逾白以目光警告她,別廢話了,聽他的安排就是。
柳逾白走過去,站在她身旁,果真,外頭遠處是沉沉夜色,近處讓室內的燈光照亮,隱約能看見飛旋的細小雪花。
「……」柳逾白揮手,「趕緊走吧,看你頭疼得很。」
柳逾白放了手機,問梁司月,「跟家裡打過招呼了?」
柳逾白總算明白她為什麼要特意交代一下門禁卡的事,「你這點縝密心思,就不能用在該用的地方?再說了,我都讓你進了,還怕你上門來偷東西?你敢嗎?和_圖_書我敞開門你都不敢。」
柳逾白一動不動的。
實則,他只在口頭上還有些氣焰,聲音聽著很是有氣無力。
梁司月:「這麼小,估計一落地就要化了。」
彷彿潛意識知道,柳逾白不會真的怪罪她的莽撞。
柳逾白有些費力地睜眼,一下對上樑司月焦急且關切的的目光。
想了想,都已經關照到了,就說,「那我走了,你注意休息。」
柳逾白「嗯」了一聲。
屋內暖氣開得很足,梁司月背上微微出汗, 她脫下羽絨服,搭在餐桌的椅背上, 緊跟著在餐邊櫃、客廳儲物櫃、櫥櫃等一切有可能的地方找了一圈, 都沒找見藥箱。
柳逾白看了一會兒才出聲,「你還沒走?」
「我手機號就是。」
其實,到這兒她也就該走了,但還是不放心他發著燒,身邊又一個人都沒有。
趁他睡覺的時候,梁司月進廚房逛了逛,廚房是更加標準的樣板房,冰箱里只有整齊排列的礦泉水。
梁司月大胆將他的沉默視作默許。
梁司月原想問問他要不要吃點東西再睡,見他如此也就算了。
他看也沒看,抓過去一把喂進嘴裏,和水吞服,立即又躺下去了。
過了片刻,柳逾白才伸手在沙發邊沿上一撐,借了點力,坐起身。
柳逾白其實一直都沒睡著,只是沒精力出聲了。
柳逾白瞥她一眼,沒說什麼。跟個小孩兒一樣,早幾秒就賺到了?
一會兒,韓師傅打來電話,說好幾段路堵住了,過來可能要再耽誤一點時間。
一條兩分鐘前剛剛發的,還熱騰騰的狀態。
出來的時候,看見和-圖-書餐桌上放著一碗粥,但梁司月並不在餐廳里。
一張飄雪的照片,不知道該小朋友怎麼找的角度,沒有玻璃的反光,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在室內拍的。
顯然,這事背後另有曲折,他得調查清楚,這純粹是工作競爭,還是有人打著他的名號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梁司月還在落地窗前,乾脆地坐了下來,兩手抱著膝蓋。
思緒混沌沉重,說不上是冷還是熱,只是很不舒服,帶著這樣一種不舒服,他感覺自己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有。
梁司月沒說,她們小破團,能弄到這種破工作就不錯了。
梁司月等了等, 又說,「……我找一下, 不亂翻東西?」
又等了二十分鐘,韓師傅到了。
「那……柳先生要不要喝一點粥?」
他從沙發上坐起來,緩了一會兒,給韓師傅打了個電話。
柳逾白懶得理她, 闔上眼睛,手臂搭在了額頭上。
但還是高興,尤其是在這麼高的地方看雪,感覺它們不是從天上落下來的,而是就從眼前憑空出現,再紛紛地往下墜。
梁司月遞來水杯,和從鋁塑板里掰出來的藥片。
將碗筷丟進水槽里,回客廳。
她很有些歉意,為自己今天的魯莽,然而道歉的話卻被柳逾白打斷,他讓她再詳細講一講季樂樂這件事。
「手機號是?」
他手臂一直搭在額頭上,好像睡著了一樣。
梁司月小聲地說:「你說得對。」
回到家裡,用櫥櫃里那口標籤都還沒拆的彩色琺琅鍋,熬了一鍋雞肉粥。
她拿著手機,嘴裏念念有詞,似乎是在……背單詞?
梁司月走之前www.hetubook.com.com,告訴他,門禁卡已經給他放在玄關的柜子上了。
按理說, 家裡應當有些藥片之類, 然而放眼望去,這乾淨得如同樣板房的公寓里,客廳和餐廳都沒有。
柳逾白沒回答她。
梁司月明顯被嚇了一下,她放了手機,見他已經醒了,什麼也沒說,抄起體溫槍,先對著他額頭來了一槍。
柳逾白瞧她一眼,報了自己的號碼。
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往客廳走,卻見她站在落地窗前,貼著玻璃,拿手機拍照,她應當是聽見腳步聲了,也沒回頭,高興地對他說:「下雪了。」
睡前調靜音,看了看手機,微信上有一條新的驗證消息,他將其通過了,給她改了個備註,又順手點進去朋友圈看了一眼。
梁司月在沙發前面的長絨地毯上坐下,趴在茶几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她看了柳逾白一眼,他背靠在沙發上,看著仍然不大有精神。如果不是要等韓師傅,他大可以去休息。
梁司月將體溫槍放到茶几上,手掌碰了碰他肩膀,想去扶他,又有點無從下手的感覺,「你需要起來把葯吃了。」
這兒是南方城市,冬天一貫很少下雪,下也就這麼一點,從來堆不起來。
其實,她今天這樣沒頭沒腦地跑上門,沒根沒據地一通指責,換成其他人,早就要大發雷霆了吧,可柳逾白生著病,生氣歸生氣,還是願意向她解釋,不是他做的,雖然,是以非常「柳逾白」的方式。
發火實在耗費精力,早知道不放她進門給自己添堵了。
睜眼即看見,茶几那兒趴著一個女孩,穿一件白色的圓領毛衣,一頭長發m.hetubook.com.com垂落下來,搭在手臂上,有的更直接拂在了茶几上。
再有意識的時候,是一隻冰涼的手在摸他的手臂。
「打過了。」她當然沒敢跟梁國志說實話,說的是去池喬家裡了。
梁司月笑了笑,有一點不好意思,卻也並不打算站起來,她實在喜歡這裏望出去的景觀,喜歡燈火的盡頭是寬闊江面。
柳逾白:「……」

梁司月見他臉色蒼白, 毫無血色,實在病得不輕的樣子, 便問:「莫莉姐知道你生病了么?需要通知她來照顧你么?」
她先將熱水燒上,從廚房回到客廳,在沙發旁蹲下, 觀察著柳逾白。
柳逾白聽見門關上了,整個屋裡又只剩下了電視節目的聲音。
梁司月在門口換著鞋,又說:「柳先生要不要把大門的密碼也更換一下。」
梁司月大胆斷定他沒吃藥, 這樣她就更不可能丟下他不管了。
她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坐久了有點血流不暢地雙腿,「你要喝一點粥么?」
他手指停頓一瞬,給她點了個贊,退出去,手機一鎖,倒頭睡覺。
柳逾白聽完點點頭,又說:「這破工作丟了就丟了,你不如好好備考。」
「不喝。」
然後回卧室,找了一套換洗衣服,去浴室沖了一個澡。
柳逾白醒來的時候,感覺到燒已經退了,雖然人還是沉重的。
柳逾白立即出聲問:「幾點了?」
「她只是工作助理, 不是私人管家, 更不是醫生。你趕緊走吧。」
「還沒看夠?」
她將他的手臂拉開,露出額頭,將一支體溫槍的槍口對準額頭,片刻,「啊」了一聲,「38.9……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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