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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司月把一隻碗拿在手中看了片刻，沒忍住笑了，「……嗯，是有心了。」

「等你真的演上就不會這麼說了，你不知道有多累。」

梁司月笑說：「您是敝帚自珍。」

池喬演得爽極了，幾乎一條就過。

下午池喬拍戲時，梁司月旁觀了一下。

她和劇組的另一個演員坐在樹下，戲服撩到膝蓋，露出小腿散熱，手裡拿著一柄小風扇，正對著臉「呼哧呼哧」。

梁司月對這個工作安排滿意極了，實話說，她演完《極夜》有一種被掏空的感覺，理論和技巧都左支右絀，正需要好好充電。

梁司月一眼認出來，這男演員是池喬這部戲的男主角，童星出道，三十歲不到就要大滿貫的「影帝」方譯臣。

這角色池喬基本算是本色出演，將明明知道真相，偏偏捂著不說，伶牙俐齒巧舌如簧，差一點把方譯臣所飾的嚴肅古板的大理寺丞氣得半死的，這樣一個小丫鬟演得活靈活現。

「敝帚，就是，破爛掃帚……」

和柳逾白倒是沒見面，因為……找不到理由。

另一方面，倒是一直都在做被柳逾白「召喚」的準備，但是，他也從沒找過她，哪怕喊她去寫作業。

果真，底部是枇杷、櫻桃、西瓜、蓮蓬等四時風物。

外婆問她，中午想吃點什麼。

梁國志說, 外婆身體康復之後, 每天出去遛彎鍛煉身體，短短一周時間，就和新家周圍的鄰居搞好了關係, 時常跟著小區里懂行的大媽去超市菜場挑一些尖貨, 回來自己做飯。

池喬原本一直對周洵很有意見，但等推門進去，看見圓桌的對面坐著沈黛，一下什麼都忘了。

池喬帶梁司月去的是一家江南口味的餐廳，劇組的老饕推薦的，人氣不高，但味道特別好，可謂是橫城美食界的滄海遺珠。

她接過外婆遞來的洗凈的蘋果，一邊啃著，一邊在廚房裡一處一處地「考察」過去。

「我朋友……」梁司月看一眼池喬。

這裏亦是娛記盤踞之地，走在路上，永遠不乏舉著相機的人。

池喬第一次私下接觸周洵，漸漸感覺自己對他成見頗深，他可能並不是不「真實」，而是性格就是如此包容和溫柔和_圖_書吧，尤其對沈黛。

「是啊，」外婆笑說，「剛搬進來沒幾天，一個大閨女送來的，她說是你們公司的工作人員，好像叫什麼……茉莉？人確實跟茉莉花兒似的又漂亮又有氣質。她說新搬家肯定什麼都缺，送套餐具過來，一定能用得著。難為她有心找的這套餐具，多好看……」

梁司月笑了，也放心下來，看來，不用多擔心，池喬和她一樣，多惡劣的環境都能堅持下去。

「家裡沒乳鴿咧。」

她再覺得周洵配不上沈黛，也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包容的人，和沈黛那樣特立獨行的脾氣恰好互補。

「那……我可不可以來公司一趟，把禮物交給他？」

池喬被化妝師叫過去補妝，走廊里，與一個從私人休息室里走出來，古裝造型、劍眉星目的男演員迎面撞上。

「我哪裡敢跟影帝不和，不過是他單方面瞧不起我。」池喬撇撇嘴，「我不是戲里演他被人謀殺了的妹妹的丫鬟么，他是大理寺的，負責查案子。我作為知情人，有一半的戲，都得跟他演。他覺得現在演員的門檻太低了，什麼偶像、歌手都能來摻合一腳，演技又是稀爛。雖然他說得不錯吧，但我覺得我演得也還不錯。哪怕他是影帝，我也不樂意被他戴有色眼鏡看待。」

「……啊？」

池喬早先就在猜測，周洵生日在即，沈黛是不是要去探班，哪知道是周洵自己送上門來了。

沈黛也正在橫城拍戲，前兩天池喬不用拍攝，聽說沈黛他們劇組招一個只有一句台詞的龍套，果斷跑過去試戲，沒想到通過了。

莫莉笑說：「柳總現在不在國內。」

發愁的時候，終於等到一個契機——柳逾白的生日。

什麼鬼，那個搞笑的傳言還真是真的？

梁司月發覺兩人錯身時，方譯臣居高臨下地瞥了池喬一眼，目光稱不上是善意。

梁司月愣了一下，她真是此刻才意識到，周洵和柳逾白的生日只差了一天。

一間房子里，梁司月最喜歡的地方就是廚房，特別是那種滿而不亂的，十分具有生活氣息。

梁司月笑得眉眼彎彎，只在外婆跟前，她m.hetubook.com.com才能做個什麼都不用考慮的小孩子。

青木的資源，也開始向她傾斜，這次在一部正劇向的的探案古裝劇里演一個戲份不多的配角，就是青木為她爭取來的機會。

想了想，挑出前些天拍的那套彩陶餐具的照片，鋪一個清新的照片濾鏡，配文字「三餐四季」，然後發送出去。

果真周洵心領神會，笑說：「謝謝。」

坐在回家的車上，她拿出手機打開微博，久違地登陸了大號。

倒是對方口罩後面傳出笑聲，對她說：「司月？好久沒見了。」

梁司月沒辦法了，暗暗地嘆聲氣，「那我把禮物給你，你幫我轉交一下吧。」

同時，這也意味著，她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待在崇城，陪在外婆身邊。

她每天都在想，找個什麼理由，才能跟日理萬機的柳逾白見一面，想一個否決一個，就這樣拖延下去。

梁司月打量池喬的造型，她一身柳黃色的衣服，額前梳蓬鬆稀疏的劉海，襯得整張臉更小，眉眼彎彎的，一笑露出兩個梨渦，可愛極了。

「出差了么？」

晴姐告訴她，公司不想過度消耗她的人氣，因此一年最多只拍兩部戲，以劇本質量為準，不強求一定要演女主角。而假如沒有碰到好的劇本，寧缺毋濫，讓檔期空著。

見面以後，梁司月明顯看出來外婆心情好太多了, 這也一併地反應到了精神和氣色上。

「一起。」周洵笑說。

天氣已經開始熱了，她拍的又是古裝劇，戲服很重，頭髮更重，在室外呆一會兒就會出汗。

不止沈黛，還有另兩個演員，可能是沈黛或者周洵的朋友，此外，還有兩人的助理。

梁司月小聲問池喬：「你跟方譯臣不和么？」

梁司月覺得他有點像周洵，但沒敢認，只盯著看了兩眼。

橫城作為國內最大的影視拍攝基地，每天都有好多個劇組在這兒同時拍戲。

她盤算著，如果有生日派對，即便她沒被邀請，她也敢厚臉皮地混進去，見他一面。

一拉開廚房的冰箱門，看見裏面整齊堆疊的食材，都是外婆買的，自己愛吃的，梁司月便覺得自己熬在劇組的五個月里的辛苦和壓力煙消雲散和圖書。

那時候生日都已經過去了，怪沒意思的，於是梁司月說：「我已經跟池喬定了，後天要去橫城探她的班。」

錢還剩了許多，梁國志自己用工資, 日常用度綽綽有餘，這剩下的錢, 他就單辦了一張卡，交給了外婆, 還幫她開通了手機支付, 教她怎麼掃二維碼，讓她平常吃的、用的、穿的……想買什麼買什麼。

他緊跟著打開包廂門，對她說：「進來一起吃飯吧，我今天過生日。」

「不親自給么？柳總應該過幾天就回來了。」

梁司月久聞其名，但一直沒去過，這回池喬給了她這個機會。

「發生活日常是最穩妥的，不摻合圈裡是非，不跟粉絲離得太近，基本就沒問題。我相信你有這個分寸，要是實在不放心，發之前可以截圖給宣傳部的審一審。」

之後的一段時間，梁司月都在投入享受自己的大學生活。

梁司月拿到的第一筆片酬，除了一部分留以自用, 剩餘全都給了梁國志，拿去張羅租新房子, 以及外婆剛出院那一陣, 找個保姆日常照料。

回來之後，梁司月去了一趟公司，跟晴姐碰頭，聊接下去的工作安排。

梁司月說：「還是盡量不要正面起衝突。」

等卸了妝，池喬帶梁司月去吃晚飯。她在橫城待了有一陣，探了好幾個還不錯的店。

梁國志倘若不用加班，也能跟著沾光。

然而莫莉告知她，柳逾白從來不辦生日派對，每年這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過的。

上次池喬去拜訪外婆，跟她視頻的時候，帶她「雲看房」過。

梁司月給他單獨敬果汁的時候，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一下。」她說的是，當時推薦周洵那家羊蝎子店，周洵轉頭就帶沈黛去吃了這件事。

「我知道的。我戲份少，過兩天就要殺青了，以後跟他也不會有什麼合作的機會。」

中途，周洵立離開自己的座位。

梁司月一愣，一口咬住了蘋果，兩隻手騰出來，拿出來幾隻碗盤看了看。

都是年輕人，場面很不拘束，周洵和沈黛的朋友，一點沒有因為梁、池兩人名不見經傳而有所輕慢。

「不是……他飛去東南ｈｔｔps://ｍ.heｔuｂｏｏk•cｏｍ•cｏm亞，看海龜產卵去了。」

她現在一切步入正軌，好像沒什麼可麻煩他的了。

梁司月笑笑：「不知道發什麼，也怕言多必失。」

最後，晴姐對她說：「你的微博，不要只轉發劇組的動態，像個機器人一樣。」

「外婆……」梁司月拿下嘴裏的蘋果，喚外婆過來，「這套餐具，是別人送的么？」

周洵愣了下，有些困惑誒地笑說：「我幫你兩次……具體是？我怎麼好像不知道。」

多梁司月她們兩個，也不算多，氣氛倒更熱鬧。

梁司月將從北城帶回的伴手禮送給晴姐、貝斯綺和自己的助理經紀人之後，就離開公司。

「柳總這幾年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去……可能今年心情不好，比往年提前幾天出發了。」

梁司月爭取到了去片場探班的機會，到的時候，池喬正在等著上戲。

「我拿到了她的簽名照片。」池喬給梁司月看手機里的圖片，得意極了。

但讓梁司月萬萬沒想到的是，在這裏她碰見了一個熟人——她和池喬原本被服務員帶上二樓的靠窗座，穿過走廊，恰好某包間門口，有人掌著門把手正要進去，鴨舌帽、墨鏡和口罩，遮得嚴嚴實實。

原本梁國志建議外婆就在家裡等著，但外婆思念心切, 一定要一起去。

坐下以後，池喬只說了兩句劇組的事，便開始叨叨沈黛長沈黛短。

「菜場遠么？我陪您去買，再買些零食回來。」

梁司月在北城那邊的工作徹底結束, 回崇城那天，梁國志借了車載著外婆一起去接她。

「不興這麼說自己啊，我來你們這個大城市，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多天，也沒找到一個比我的小月還長得漂亮的……」

拉開櫥櫃，率先看見的便是一套餐具，碗盤斗杯，尺寸和種類齊全的不得了，彩陶的質地，眼熟極了。

見了面，外婆拉著小月的手，從頭到腳細細打量，誇她已經有明星氣質了。

她落下好多課，補作業補到昏天黑地，理論的實踐的……算下來也不比在劇組的時候輕鬆了。

梁司月說：「我會自己把握的。」叫人審就不必了，她不喜歡這麼一點小事還不能自己決定。

梁司月幾乎沒猶豫：「乳鴿湯！」hetubook.com.com

池喬白天的戲不多，但得等前面的場次拍完才到她，原本定在上午拍攝的戲，硬生生地拖到了下午。

梁司月笑說：「你幫過我兩次，我回你一次……就勉強當是打平了？」

「什麼肘？」

她心裏酸極了，悄聲對梁司月說：「我覺得，我像是『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輪得到你這妖怪來反對』這句話里的妖怪。」

梁司月說：「古裝好好看，我也想拍古裝戲。」

小演員沒有當紅明星冰塊降溫、室外空調敞開吹的待遇，只能想方設法地熬過去。

今天回家，所見兩室一廳的格局和採光都很不錯，帶廚房和陽台。

梁司月笑了。

梁司月早早就挑好了生日禮物，臨近的前幾天，給莫莉打了個電話，問她柳逾白生日一般什麼安排，會不會辦生日派對之類的。

外婆巴不得能跟她多待些時間，忙不迭地答應下來。

晴姐說：「何導這部戲，後期剪輯、送審、等龍標、排檔，都要花時間，最快也要年底上映。視情況而定，可能上映之前還會送展幾個電影節。總之，我們配合劇組的要求，到時候紅毯、雜誌拍攝、路演這些都會安排起來。但上半年，基本沒什麼大的工作，你好好休息，回學校上課。公司這邊在給你挑劇本，有合適的會跟你商量。」

梁司月提著一袋冰水走過去，池喬見到她，神情真如久旱逢甘霖，一把抱住她，差一點哭出來。

上回袁蓓推薦的那個試鏡機會，池喬沒有通過。

梁司月明顯感覺到，池喬將一些戲外對方譯臣的情緒投入到了戲里，幾盡戲弄方譯臣之能事，偏偏方譯臣為了獲得「妹妹」被殺的關鍵信息，只能隱忍不發。

今天，也是梁司月第一次去新租的房子里。

外婆起初不肯收，梁國志用老一套的話術勸她：小月他們那圈子裡的人花錢都大手大腳的, 她自己拿著也存不住，您就當是給她存嫁妝。

她性格里有野心的部分，但從不好高騖遠，試鏡被拒也未曾沮喪，之後仍然勤勤懇懇地待在青木的那個團體里，憑藉梁司月解約時青木與柳逾白置換的資源，以及自身元氣活潑的性格，漸漸地變成了團里的人氣第一，已然擁有不可小覷的粉絲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