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心懷鬼胎（02）
待夏蟬上了車，司機往後視鏡了看了一眼，什麼也沒問，直接發動車子。
她看見他眨了一下眼，而後自己的手便被他握住了。
夏蟬問：「你那兒居然有女士衣服？」
夏蟬微妙覺得掌心有些癢，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夏蟬沖司機喊道：「麻煩送我回酒店。」
賀槐生點頭，站起身，往浴室走去。
她陡然想到上回跟陳蓉也是在類似的地方吃飯，她評價賀槐生，說他「裝瘋賣傻」，那時候，他心裏什麼想法？
賀槐生動作一停，看她一眼。
賀槐生關了拉胚機，說：「好了。」
班浩在一旁指導，忽然手機響了，一看，是個重要電話，便說：「我先接個電話，讓賀槐生教你。」
賀槐生拿沾著陶泥的手，一把捏住夏蟬的下巴，低下頭去，不由分說地咬住她的唇。
她好似被他虛虛地摟在懷裡，他呼吸就在頸后，拂著她的髮絲。
班浩笑嘻嘻說：「三百一小時，行不行？」
她氣不過，揪著他的襯衫，把手上的泥全都擦了上去。
夏蟬警惕，「去你家幹嘛？」
要不是這句話，他不至於注意到她。
賀槐生說：「……我妹妹的。」
白衣黑褲，剛洗過澡，顯得神清氣爽。
夏蟬不知所措，眼看泥團越來越歪，賀槐生出聲說：「別停。」
賀槐生瞥她一眼。
兩隻手，濕漉漉的，握在一起。
夏蟬樂了，揚眉一笑，另一隻手要去糊賀槐生的臉，被他一把捉住了。掙了一下，他捉得很緊，和-圖-書沒掙開。
夏蟬笑得眼淚都要嗆出來，「他會讀唇。」
她就著水，把手上的泥洗乾淨了，又擦了擦臉。
賀槐生一把拽過夏蟬的手臂，拉著她往門口走去。
她頭髮很長，打理起來尤其麻煩。快要吹乾時，便看見浴室門打開，賀槐生從裏面走了出來。
賀槐生也不甘示弱，手指乾脆整個插\進她頭髮絲里。
上了車，賀槐生向司機報了個地方。
「隨便。」夏蟬關了吹風機。
夏蟬想了想，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麼早回去，也確實有點兒虧。
「多少錢一小時？」
夏蟬偏頭要躲，反被他捏得更緊。
賀槐生盯著她，笑出一聲。
「工作？」
「我他媽最開始不知道啊！」
賀槐生搖頭，「她……在帝都。」
夏蟬眨了眨眼，「你跟我說啊？」
夏蟬撇下眼，拿紙巾將手上的水慢慢擦乾淨。
牆角有個水龍頭，賀槐生帶著夏蟬過去，擰開，放了一會兒，待渾濁含銹的水流盡，水質清澈了，抓過夏蟬的手。
夏蟬問：「賀芩跟你住一起嗎？」
夏蟬問賀槐生：「去哪兒？」
賀槐生在羊城的家，也跟在崇城的金葡園一樣，一整層公寓，電梯到戶。
「什麼都行。」
一進去，那裝修都是一模一樣的「性\冷淡」風。
片刻，賀槐生鬆了手。
班浩說：「我看不懂，你有本事就說話！」
夏蟬拿手指梳了梳頭髮，對賀槐生說：「出去吃飯吧。」
手指交纏，她滿手的泥ｈttｐs://ｗｗｗ•hｅｔubｏok.ｃｏｍ.ｃｏm，他也是。
夏蟬算了算，賀槐生今年三十，賀芩就是二十二。
夏蟬忽然意識到，這段時間，她已經很少去想謝星洲了，忙起來沒時間想，閑下來更沒精神想。
「太貴，喝不起。讓賀總一個人喝吧。」
夏蟬掙了掙，「我自己洗。」
雕塑區內，立了個人物雕像的半成品，男人，全\裸，下半身栩栩如生分毫畢現……
夏蟬簡直要瘋了，張口在他唇上一咬。
班浩忍俊不禁，將咖啡杯擱在桌子上，自己也去端了一杯，拖了個木凳過來，在一旁坐下。
她二十二歲的時候，還跟個沒頭蒼蠅一樣的亂轉，什麼也沒有，只有謝星洲。
賀槐生見夏蟬盯著那照片看了半晌，臉上表情陰晴不定，便伸手去拿。
夏蟬眼疾手快，往旁邊一躲，「這是我的。」
夏蟬站在這處，遙遙地看著他，一時不知所想。
賀槐生沒說話，似在考慮。
「五百，不能更多了。」
他走到她身後，挽起衣袖，解了腕上的手錶揣進口袋，雙手從她身後繞到前方，伸手握住她手指，扶住泥團。
便說：「那好吧。」
夏蟬只得命令賀槐生，「讓他送我回酒店。」
她洗了個澡出來，見賀槐生正坐在沙發上，便說：「我洗好了。」
「不然呢，他又聽不見。」
夏蟬身體一僵。
賀槐生擦了擦臉上的水，說：「走吧。」
他身上只圍了條浴巾，從她跟前經過，m.hｅｔｕｂｏok.cｏｍ•coｍ目不斜視地進了卧室。
八塊腹肌，一身緊實的腱子肉，還滴著水。
話音剛落，賀槐生盯著夏蟬，吩咐道：「……坐著，喝咖啡。」
夏蟬看了看尺碼，自己應該能穿。
然而賀槐生沒再看她，轉身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我是認真的，你以後，別這樣了。」
逛了一圈，班浩提議夏蟬不如在這兒自己做個陶杯帶回去。夏蟬沒有陶藝的經驗，跟著班浩學了會兒拉胚，便自己上手練習。開始幾個都不成功，陶泥不是太干就是太稀，失敗數次，終於漸漸找到些感覺。
賀槐生看著她。
賀槐生神色平淡。
「賀槐生！」
班浩說完，接起電話匆匆走了。
點完單，等上菜的時候，夏蟬忍不住把這個問題拋了出來。
夏蟬立刻抬手想要去擦，然而即刻意識自己手上也是泥巴，便乾脆整個巴掌往他襯衫上一糊。
夏蟬將咖啡杯一放，坐直身體，毫不猶豫：「開始吧。」
不一會兒，賀槐生換好衣服出來了。
「我家。」
賀槐生張口，有些費力地問：「你怎麼……不說你自己？」
班浩看向賀槐生，「老賀，夏小姐時薪多少？」
班浩接完電話進來，看見這場景急忙轉身捂眼，「……你們繼續，繼續……」
夏蟬把手打濕，向賀槐生的眉心探去。
夏蟬同賀槐生進去，四下看了看，一棟兩層的小樓，十分安靜。
夏蟬瞧他一眼，他眉骨上還沾著泥，便說，「沒洗乾淨。」
夏蟬氣得要命，伸htｔps://m.ｈetuboｏｋ.cｏm.ｃom手在他臉上、衣上一通亂抹。
越說越不對勁了。
夏蟬想到以前看過一個電影，叫做《人鬼情未了》，裏面也是這樣的場景。
夏蟬鬆了口氣。
「他會。」
夏蟬嘆了聲氣，只當沒看見，繼續吹頭髮。
夏蟬別過目光，從包里摸出一把紙巾，扯出兩張遞給賀槐生。
司機只當是沒聽見。
賀槐生掏出手機打了幾行字，將屏幕轉向她，他問：還沒吃中飯，真要回去？可以去我那兒換身衣服。
到達一看，是家私家菜館。
最後，賀槐生捏著她的手指，稍作調整，一個簡陋的茶杯就成型了。
片刻，又停下來，衝著班浩打了一陣手語，囑咐他幫忙修胚燒制。
他立在那兒，問她：「想吃什麼？」
賀槐生看她一眼，對司機說：「回酒店。」
夏蟬回頭，看他一眼。
真年輕，有個有錢的哥哥真好。
夏蟬卻站著沒動，說：「賀槐生。」
不一會兒，班浩端了兩杯咖啡過來，「一杯一百，先付后喝。」
夏蟬十分為難，「那可是一千塊啊。」
喝完咖啡，班浩又帶著夏蟬參觀他的工作室。
說完，她意識到不對，自己居然用了「居然」這個詞。
班浩喝著咖啡，打量夏蟬一眼，「夏小姐長得好看啊，能不能給我當兩小時的模特？」
夏蟬哈哈大笑，瞅著賀槐生，「賀總，你對你這位朋友是不是有點兒不厚道？」
賀槐生沉默半晌，「你說得對。」
「……洗澡。」
賀槐生點頭，又問她：「想吃什麼？」
賀槐生進了一間卧房，片刻，拿了套衣服出來。
班浩卻跟活見鬼似的盯著賀槐生，「你會說話？」
最後，賀槐生白襯衫面目全非，臉上也一樣狼藉，夏蟬方才停了下來。
沒了老師，這行將成型的泥團陡然開始歪了，夏蟬有點兒慌，「他不會啊！」
「……」
夏蟬接上吹風機，坐在沙發上吹頭髮。
「我跟他認識五年，從沒聽他開過口。兩個大男人，坐那兒，面對面，撥拉手機……」
「讀書。」
賀槐生也看著她，忽然一伸手，在她白凈的臉上輕輕抹了一指頭。
夏蟬一怔，這話什麼意思？
……她覺得，賀槐生這位朋友的性向有點兒耐人尋味。
夏蟬手指貼上他的眉骨，擦了一下。
她把照片塞進自己包里，再不看它。
綠皮車廂大小有限，主要充當了班浩的生活空間，那巨大的廠房才是他工作的區域，分為油畫、雕塑和陶藝三塊。
賀槐生不理他，拉著夏蟬徑直走出廠房大門。
夏蟬反問：「難道他不會說話？」
賀槐生到車邊停下，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支煙點燃，垂下目光，慢慢抽著。
夏蟬努力裝出「這是藝術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木然臉，平靜又緩慢地移開了目光。
賀槐生吃痛鬆開，夏蟬吼道：「我早上才洗的頭髮！」
賀槐生又沾水擦了擦。
賀槐生也彎著腰，接水洗臉。
「不覺得便宜了點兒？」
賀槐生瞥他一眼，沒吭聲。
賀槐生和夏蟬兩人都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