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陸隊你趕緊回病房吧，陳小姐來探望你了。」

「就耽誤幾天，沒事。」

「多留幾天，」陸青崖語氣不容商榷，「我休病假，有時間，帶你在銅湖市逛逛。」

林媚：「……」

「我工作只剩兩天了，結束了就回去。言謹馬上放暑假，我答應了帶他出去玩。」

「沒事。」陸青崖往她臉上看。

一行七八人，把空床團團圍住……而本該在床上躺著的人，這時候在門外。

圍觀了片刻的林媚後退半步，「沈指導員，借一步說話。」

林媚：「我還有事，這會兒得走了。麻煩你幫我跟陸青崖說一聲，好好休養，過年回江浦市了聯繫我，我請他吃飯。」

翻篇？那也得讓他把林言謹這小崽子是什麼情況搞清楚再說。

「去哪兒了？」

「沒事，醫生剛過來看過了，有點腦震蕩。」

陸青崖暗罵一句，趕緊摸手機聯繫林媚。

沈銳後退一步，「……你想都別想。」

齊齊抬頭，卻是姚旭。

沈銳在心裏把陸青崖鄙視了一通，但還是盡心儘力地幫忙把這謊給圓下去，「我們還得繼續給商洽會支援安保，駐防營地的其他班排需要隨時備戰，以防任何突髮狀況，而且馬上汛期來了，防汛任務嚴峻……可按照老陸這個情況，，一時半會兒，可能還得有個人在跟前照顧……」說罷，頗為為難地看了林媚一眼。

清水澆在地上的聲音，那棵或許是桑樹，或許是櫻桃樹散發出來的清苦味，他們抱了很久很久，在熱烘烘的炎夏里，第一回 想到了天長地久和_圖_書那個詞……

然而不得不說，苦肉計還是好使的。

關逸陽率先憋不住，哈哈大笑。

林媚趕緊俯身探看，「怎麼樣？頭還暈嗎？」

然而這會兒，還能有什麼法子能暫時拖住林媚？

關逸陽想揶揄兩句，陸青崖哪裡有這閑工夫，將人往旁一推就往外走，在走廊里恰好與沈銳碰上。

虞川、關逸陽、姚旭都被「勾引有夫之婦」這六個大字給鎮住了，看著陸青崖的眼神都複雜了幾分。

陳一梅笑說：「怎麼會，他們從來是大事化小小時化了……我還不了解你們啊，一個個當自己鋼筋鐵骨呢。」

說完，溜了。

林媚有點莫名，「賓館。周天回江浦。」

那孩子不姓什麼「嚴」，姓「林」，跟林媚姓。

林媚出聲：「……你回病房吧，我回去了。」

「沒，你不是都道歉了嗎？認識你快十年，頭一回聽見你道歉，還挺新鮮的，」林媚語氣聽著分外輕鬆，「看你現在過得挺好，我也就放心了。過去的事……就讓它翻篇吧。」

虞川痛心疾首，「陸隊晚節不保。」

焦慮、擔心，都是真真切切的。

「我還得回去給……哎哎哎！」

片刻，陸青崖沉聲說：「我家裡有廚房，你直接用吧，別費事去借了。」

陳一梅主導形勢，把過來探病的虞川他們幾個都拉入談話。到底是當副校長的人，說話十分有水平，雖然用意是撮合陳珂和陸青崖，但一點不著急，聊的都是些尋常的話題，把陳珂的情況裹在裏面，一點一點透m.hetｕbook•ｃom.ｃoｍ出來。

沈銳良心受到譴責，「……罪過罪過。」

陸青崖有點兒急，很多念頭冒出來，但顧不上了，當務之急是暫時不能讓她走，便捏住她腕子往上帶，「走，不用客氣。」

陳珂在旁偶爾插入兩句，佐以清脆悅耳的笑聲。

「……我，我不知道啊！陸隊你自己回病房去看吧！」

床上陸青崖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

林媚沉默了，陸青崖也沉默了。

周炎炎：「不好意思啊陸隊長！這幾天一直在外面跑新聞，沒注意簡訊。林言謹的出生年月我也不大清楚，你直接去問林學姐吧！」

陳一梅寒暄兩句，總算道明來意，把站自己身旁的年輕小姑娘往前帶了半步，笑說：「這是我堂妹，陳珂，今年剛醫學院畢業，在總隊醫院實習呢。小陸你住院要是有什麼需要，直接找她就成。」

因為丈夫是支隊政委的緣故，陳一梅對支隊直轄的機動中隊熟得很，尤其這個中隊長陸青崖，雖是幹部，沖得比普通士兵還快，臟活累活危險活向來打頭陣，領著中隊一年捧回好多項榮譽表彰。關鍵是本人也一表人才，往那兒一站就是活生生的徵兵廣告。

「你就直說需要不需要？」

陸青崖挑一挑眉，「不幫是吧？」他看向虞川他們，「知道你們成熟穩重的沈指導員，小名是什……」

陸青崖沉默一霎，「……太客氣了。」

陸青崖記掛著周炎炎簡訊的事兒，想再找林媚探探口風，便時不時往門口瞥一眼。

陸青崖沉默一霎，「……還ｈｅｔｕbooｋ•ｃom.coｍ生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寂靜之中，他們都不開口。

一看，沈銳他們幾個一臉肅穆地站著，心裏就更是慌落落，「……沈指導員，陸青崖他沒事吧？為什麼會突然昏倒？」

「那林小姐你家裡……」

沈銳點點頭，「行，我會轉告老陸——林小姐沒生氣了吧？老陸就這德性，加上我們一幫大老爺們兒直來直往慣了，說話可能嘴上沒把門，你別往心裏去。」

陸青崖沒吭聲。

病房裡挺壯觀的。

病房裡，林媚吹了一會兒冷氣，匆匆忙忙跑回來的一身汗總算蒸發掉了。

陳珂馬尾晃了晃，伸手，臉上一朵朝氣蓬勃的笑：「陸隊長好，久聞大名了。」

「……」

沈銳鄭重地點了點頭，「那老陸就暫時託付給你了。」

他低頭去看林媚，剛想解釋兩句，手機又響了。怕有什麼重要消息，猶豫一秒還是掏出來查看。

沈銳跟著踏出半步，詢問她什麼事。

陸青崖：「是不是兄弟？」

正思忖著，轉頭一看，病房門口一堆人探頭探腦。陸青崖忽然直接了當地掛了電話，盯住沈銳，若有所思。

虞川、關逸陽同樣一臉鄭重：「陸隊就託付給你了！」

沈銳一轉頭，發現人回來了，「老陸，跑哪兒去了？陳老師等好一會兒了。」

他耐著性子，又等了十來分鐘，陳一梅總算聊完，讓陳珂跟他交換了號碼，而後總算帶著她這個堂妹離開，結束了今天的拜訪。

「傷得不重吧？」

陸青崖笑說：「我們平常都是動慣了的，閑不住。」

沈銳和_圖_書一愣，從話里聽出來這是道別的意思，「林小姐準備走了？」

「我哪兒知道，送上計程車我就回來了——她讓我轉告你，好好養傷，過年回江浦聯繫她，她請你吃飯。」

陸青崖脫口而出，「回哪兒？江浦？」

「不重，皮外傷，謝謝陳老師還專程過來看我，是不是又是咱們隊里的哪個愣頭青把我傷情往重里報？」

林媚很淡地笑了笑，又往病房裡瞥了一眼，心裏一會兒輕一會兒重，有點沒落到實處的感覺，「沒事……陸青崖變化挺大的，現在的生活也適合他。」

「陸隊！」上方陡然傳來一道聲音，把兩人從回憶的漩渦里拉回來。

他這時候才鬆開了林媚的手腕，走進去兩步，向著陳一梅敬了一個禮，「陳老師好！」陳一梅在銅湖一中任副校長，所以大家都尊她一聲老師。

陸青崖瞥一眼沈銳，心道我跑哪兒去了不是你指的路么？

沈銳正氣凜然，「我做人是有底線的！是兄弟也不能幫你勾引有夫之婦！」

姚旭看一眼陸青崖，再看一眼林媚，總算稍稍覺察出氣氛不對，沈指導員推他這時候下來找人，莫不是想讓他來吸引火力？

「……陸隊？」

「我跟你說的多留兩天這事兒……」

沈銳：「剛我送她走了。」

——這就有意思了。

「你不用養傷？」

那個夏天在記憶中已經很遠了，可一些細節仍然歷歷在目。

沒到十五分鐘，接到沈銳電話的林媚去而復返，急匆匆推開病房門，「陸青崖……」

陳一梅笑得和藹，「都受傷了還到處亂跑啊？」

和-圖-書「就……」姚旭撓撓頭，「你相親對象啊。」

陸青崖跟她握了一下手，禮貌說道：「你好。」

「這點小傷也要養？國家養著我們不是吃乾飯的……」他估摸著姚旭這個全隊最實誠的孩子不至於無中生有，不管從哪兒跑出來的莫名其妙的相親對象，他得上去瞅瞅，趕緊打發走了。

林媚：「我工作還有兩天就結束，你們要是放心我的話，我可以……」

「林媚呢？」

沈銳一聲斷喝：「我幫！」

誰知聽陳一梅講了會兒陳珂讀高中得了個什麼舞蹈大賽金獎的陳芝麻爛穀子，再抬頭一看，林媚人不見了，沈銳也不見了。

林媚：「我回賓館了。」

沈銳不用說，一直在這兒；關逸陽和虞川他們幾個也來了；再往裡，站著支隊政委的夫人陳一梅和一個年輕的小姑娘。

一行人，邁著凝重的步伐離開了病房，離開了走廊，進電梯……

陸青崖挑眉：「你們又合起伙來整我？」

「你還生著病呢，好好休養吧。銅湖兩年前我來過，該玩的都玩過了。」

林媚掏出手機，「我明天白天要工作，晚上下了班可以過來。你想吃什麼？我問炎炎借廚房，給你煲點湯喝。」

陸青崖盯著屏幕上「林言謹」三個字，久久不錯目光。

陸青崖：「……」

「在這兒等我一會兒……」陸青崖一頓，「上去等也行。」

陸青崖蹙眉，「哪個陳小姐？」

林媚瞟一眼陸青崖，心想為什麼要上去等？圍觀相親現場？

只有姚旭，還在耿直地惦記著那個問題，「……指導員，所以你的小名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