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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青山

作者:明開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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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夜色小城(04)

第二十七章 夜色小城(04)

「克拉格-約根森步槍,這槍比較特殊,彈匣是從側面裝填的,1930年挪威發明的,現在斯堪的納維亞和美國還用它做狩獵的獵槍……」
從決定回頭開始,兩人常常各自想過的問題就是「如果當時」。
原本郎才女貌,挺配,但可惜就可惜在女方「離過婚」。
陸青崖笑說:「你媽媽做數學題累。」
林媚:「……」
「一、二、三。」陸青崖手往下一壓。
陸青崖語氣很平,「丟在抽屜里就沒扔,前兩天突然看到了。」
林媚是了解陸青崖的,說得這麼輕飄飄,但如果不是具有紀念意義,他當時不至於還特別撿回來。
林言謹:「沒呢,我們在誇你!」
沒一會兒,虞川把吉他拿下來。
心裏藏了情緒,能反應在唱出來的歌里。
他們見著陸青崖都是一個反應, 爽快地叫了聲「陸隊長」,瞥見身後跟上的林媚, 再笑嘻嘻地加一聲「嫂子」, 但等再看見林言謹, 就犯了難,支支吾吾的啥也喊不出口。
林媚心裏清楚,這個面子無論如何是要給陸青崖的。
迎著陽光,陸青崖笑得格外不正經,好像早料到她要回頭一樣。
出發之前,陸青崖掏了掏口袋,摸出一樣東西,丟給林言謹,「喏。」
這是首九年前的老歌了,有會唱的人,也都跟著哼上兩句。
林言謹跑近兩步,一看,5發都正中靶心。
林媚好歹是把這首歌唱完了,合掌鞠躬,說自己唱得不好,大家擔待。
林媚轉頭,目光看著陸青崖:「……You're the only thing I know like the back of my hand,and I can't breathe without you,but I have to……」
另一邊,關逸陽跟林言謹已經勝利會師,兩人在人群的外圍,嘀嘀咕咕只有他倆才能聽懂的話題去了。
陸青崖挑眉,林媚看著他笑。
急忙期待地問道:「幾環?」
外面的空地上墊了墊子,槍架在墊了沙和圖書袋的架子上。
整個中隊是滿連的編製,加起來一百號人,聽到消息的沒聽到消息的,都在往這邊趕。
言謹轉頭看他,眼睛都快紅了,「以後我也能做到!」
言謹多少有點兒受挫,但小孩兒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一會兒就被俱樂部里的槍支博物館吸引,拉著讓陸青崖給他講解。
瞄準,許久未動。
陸青崖提著吉他,目光一圈掃過去,「批准了的沈指導員,怎麼樣,能放行了吧?」
言謹懊惱,緊緊地咬住嘴唇,閉眼。
關逸陽一個咯噔,扔了石子,屁股著火似的彈了起來,「那啥,眼鏡兒,你先跟咱們陸隊去參觀參觀,我想起來我衣服還沒洗呢,先走了!」
陸青崖說的是實話,林媚笑了笑,抬頭一看,無數道目光正期待地盯著她,當下就有些緊張了,唱第一句的時候,嗓子整個都是劈的。
營地里無非就那些地方,能參觀的地方都參觀過了,陸青崖領著兩人離開。
靶位的高度,是工作人員特意根據林言謹的身高調整過的。陸青崖接過手槍,不讓人再麻煩,就蹲下身。
「二婚」就「二婚」吧,世界上能有多少相愛的人,走散以後還能回到彼此身邊呢?
到底是小男孩兒,玩樂和對軍裝的嚮往都是天性。
言謹:「我做數學題不累。」
陸青崖笑著答了聲是。
在幹部宿舍樓前,沈銳、虞川他們幾個領頭,已經把人圍住了。
「準備好了嗎,林言謹同志。」
沈銳、關逸陽他們幾個跟林媚打交道比較多倒是沒這個想法,尤其關逸陽,早跟林言謹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便囑咐道:「眼鏡兒,好好保管吧。」
十環。
隊里不少人是見過林媚的,也知道她長得不差,雖然不至於到國色天香的程度,但因為皮膚白眼睛大,擱在普通人裏面,妥妥鶴立雞群的效果;聽說還挺有錢,自己是半個老闆,英語說得溜,法語義大利語都能來點兒……
沈銳:「我批准了。」
陸青崖笑了笑,低聲問:「你怎麼跟我一樣,曲庫幾m.hetubook.com.com年沒更新了?」
陸青崖笑了一聲,伸手摸林言謹腦袋,把他往回帶。
林言謹小小一張臉綳得十分嚴肅,「準備好了!」
如果這一回碰上沒能複合,於他們而言可能就是真的散了,餘生再不會有任何交集的那種散了。
他們在一起那會兒,泰勒·斯威夫特剛火,KTV每個包房都能聽見有人荒腔走板撕心裂肺地唱《Love Story》,邱博的女朋友婷婷也唱,不只這一首,泰勒那一年出的專輯,每首她都能倒背如流。
然而即便是小型的也夠言謹瘋了,撒開腿跑了一圈,摸一摸豎在遠處的靶子,還摸著地想找一找有沒有掉落的空彈殼,也不怕身上一套上千的衣服弄髒,哪裡還有一點平常斯文紳士的樣子。
最後,林媚指了指其中一種槍身棕色,瞧著特別復古的步槍。
陸青崖便要領著人上去,環視一周,大的在身邊呢,小的卻不見了。
俱樂部在郊外,佔地面積大,靶場都在野外,還有真人CS的布景。隊里放假無聊的時候,也會過來玩一玩。
好在吉他伴奏及時跟進,陸青崖和她交換一個眼神,點一點頭,像是鼓勵。林媚多少放鬆了一些,開始踩上伴奏的拍子,「……Now I don't know what to be without you around……」
言謹一點不含糊,陸青崖也不含糊,照著他們平常訓練的標準,從頭到腳地糾正,腳張多開,手舉多高,手指怎麼擺,怎麼瞄準,一樣一樣的來。
虞川臉不紅心不跳,「十分鐘前,百人表決通過,沈指導員批准。」
林媚也拿不準,「好像是。」
之後就去言謹心嚮往之的靶場。
他們當兵的不矯情,以前拉歌的時候說得最多的就是「扭扭捏捏像姑娘」,如果是擱陸青崖身上,表演就表演了,但現在涉及到林媚。
這話太酸了,林媚簡直沒耳聽。
他抿著唇,垂著頭站立片刻,又從陸青崖手裡拿回槍,「砰砰砰」一氣兒打出去。
hetubook•com.com砰!」
片刻, 「砰砰砰」接連五聲。
不只需要緣分,還需要兜兜轉轉之後,歷久卻彌堅的決心。
等參觀過了宿舍,又去了榮譽室。
中午在外面吃過飯,下午陸青崖帶著兩人去市裡的一家射擊俱樂部。
陸青崖捉住林媚的手,「你也試試?」
陸青崖哈哈大笑。
他昨天執行任務,兩點多才睡,今天起得稍微遲了一些,正在水房裡洗漱,聽見有兩人在說「陸隊的女朋友來了」,牙膏沫子都沒吐乾淨,匆匆抹了一把臉就出去了。
林媚探頭看了一眼,「……一直留著?」
這些天,陸青崖找了個女朋友的事已經在中隊上傳開了, 大家一方面很激動陸隊長嘴裏說了這麼些年的初戀,居然真有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 一方面又暗自犯嘀咕:可惜「離過婚」,娃兒都這麼大了。
陸青崖說:「眼鏡兒,下回再想聊什麼南海局勢,中印邊境衝突,找我就行……你關排長還是我領著入門的。」
虞川:「我我我!」
片刻,陸青崖一擼袖子,「吉他在我宿舍,誰幫忙……」
撥開人群,一溜煙就跑上去了。
林媚趴下,陸青崖跪在地上,俯身幫她糾正姿勢。
當年在KTV,單東亭和邱博他們怎麼起鬨,林媚也只肯跟合唱兩句,還只唱副歌的部分。才藝展示這方面,她真的有點露怯,本質是個很悶的人。
這回,林言謹一定要坐在副駕駛,好方便跟陸青崖討論「南海局勢」。
陸青崖調了一下弦,讓林媚哼兩句,他先定個調。林媚剛只哼了一句,他就聽出來了:「《Breathe》?」他掃了幾下,「伴奏是這樣吧?」
「……這個你應該熟悉,電影里常出現AK47,AK是俄文自動步槍的縮寫,所以軍迷一般把AK讀成『阿卡』……」
他們都覺得陸青崖條件不差,多少是個軍官, 雖然工資待遇是比不上那些私企外企的,幹個體戶的,但陸隊長長得帥啊,這張臉擺家裡都足夠賞心悅目了, 日日對著能多吃幾碗飯。
「不要覺得聽著風光,和*圖*書都是一天一天練出來,集訓的時候一天要打三四百發子彈,槍端久了手都磨出血泡。而且這三百發子彈不是瞎打的,得計成績,分數不夠回頭還得加練。射擊需要全神貫注,一天下來,不比你做數學累。」
陸青崖低頭看著林媚,探詢的目光,意思是讓她拿決定。
俱樂部里有十種槍形,陸青崖讓她隨便挑。
陸青崖笑了,傾身摸他腦袋,「你才八歲不到,著急什麼呢,你當然能做得到,以後世界都會是你的。」
把言謹手臂一抓,托住他的手,手指摁住他摁在扳機上的小小手指,瞄準,扣下。
總覺得……不像是調整。
大家鬧已鬧過,也就點到為止了,畢竟是中隊長帶過來的人,太過分了怕人臉皮薄,鼓著掌連聲說「嫂子唱得好」「嫂子英語溜」……
褲子就擦在她腰間,手掌繞過去按在腹部,略微用力,「稍微起來點。」
她微笑看他,「就我的老本行,行嗎?我唱首英文歌。」
這一下,子彈總算射出去,他也差點被后坐力震得手槍脫了手。
陸青崖算著,還剩下一發。
大家鼓掌歡呼,林媚又加了一句,「……陸隊長給我伴奏。」
「莫辛-甘納,槍聲比較清脆,我們中國人叫它『水連珠』。」
「你關叔叔是隊里的狙擊手,他一年能打上萬發子彈。」
陸青崖就蹲在跟他講解,他們平常是怎麼做射擊訓練的。其實他們普通武警戰士,一個月也就只有兩三次實彈射擊的機會,一次五發子彈,其餘時間都是吊磚頭端槍練瞄準。
小子似乎是不服。
雖然對林言謹跟關逸陽的關係,比跟他親近這點,陸青崖有些吃味,但對於自己手下的戰士,他從來不吝誇獎。
陸青崖瞅著明顯是帶頭的虞川,「什麼時候立的規矩,我怎麼不知道?」
林媚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婷婷的英文發音,比那時候陸青崖的脾氣還爛。
聲音低沉,貼著耳朵,帶著氣流往裡鑽。緊挨她的陸青崖的身體熱烘烘的,帶一點兒汗味。
言謹接過一看,眼睛都亮了。
剛講到起勁處,一道影子投了hetubook.com.com下來。
關逸陽蹲在地上,捏著一個石子兒在水泥地上畫南海局勢圖,邊畫邊跟蹲在對面的林言謹解釋「沙」、「礁」、「島」這三者的區別……
大伙兒紛紛起鬨:「嫂子想上去參觀可以,但咱們中隊有規矩,不管是誰,家屬過來探親,必須得出一個才藝表演!」
大家一看兩人都垂著眉,一個彈,一個唱,唱的還是「沒有你我無法呼吸」這樣的詞。
言謹扒著細看,在裏面找到好幾個署名是「陸青崖」的,便問:「陸隊長,這是不是就是你啊。」
像是調情。
「還幾環……」陸青崖笑得不行,「脫靶了。」
他們部隊里的這一個是小型的,基本訓練夠用,碰上集訓或者什麼特殊訓練,得去省里的某射擊基地,那裡是保密單位,自然是不能帶人過去的。
言謹再看他時,眼神都更亮了。
準備工作做好,陸青崖看她,「你先唱吧,我先彈了,怕你不知道從哪裡開始進人聲。」
陸青崖發動車子,跟他解釋:「我入伍第一次射擊時的空彈殼,以後就託付給你了,林言謹同志。」
言謹點了點頭,「回頭穿個繩子」
言謹力氣小,扳機沒扣下去。
林媚臉發熱,轉過頭去。
湊近,手掌捏著她下巴,直接就吻。
「……」
言謹下巴微微一揚,把手槍遞給他,「你來。」
多少有點觸動。
吃過早餐, 陸青崖先領著林媚和林言謹到營房去。他是機動中隊的隊長,又提前打過招呼, 這點「特權」倒是有的。
言謹人小,陸青崖只帶著他試后坐力小的92式5.8MM槍。
一面牆上全是獎章,個人的集體的,粗略掃了一眼,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不遠處的林媚:「你們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言謹聽得心滿意足,玩了一會兒有點累了,就買了飲料,坐在大廳里看科普視頻。
中隊通常早上六點就要出操訓練, 大家都是早起習慣了的人,在通常情況下可以休息的周六也不例外。一路進去, 就看見有人摟著被子往外面的竿子上架, 有人坐在宿舍樓前的台階上,低著頭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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