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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崖笑說：「記得吧, 林老師當年的英姿誰忘得了。」

有點癢。

陸青崖瞅著林媚，笑說：「林老師高風亮節，不圖這個。」

「做翻譯，跟朋友合夥開工作室。」

成年人湊在一起，無非就是聊房子工作這些事。八年過去了，大家早不是當年湊在一起，搗鼓什麼摩托車大賽的小屁孩。

這不把魚都嚇跑了才有鬼。

林媚瞪他一眼。

單東亭笑罵：「滾。」

走過來的身影魁梧健壯，和記憶中的瘦竹竿半點都對不上。

單東亭媳婦兒姓米，大家都叫她小米，是個瞧著柔柔弱弱的姑娘。她小時候家裡發生火災，吸入大量的煙霧，聲帶受損，所以說話很慢，聲音也有點沙啞，因為這個原因，她不大喜歡開口，但一直面帶微笑。

林媚跟著顫了一下。

陸青崖好幾百年沒聽過這個叫法了，挑了挑眉，「成了，我來一回，你就跟我憶苦思甜一回，現在明白我為什麼不愛來了吧？」

陸青崖挑眉，「你自己評估一下，你覺得這安慰有用嗎？」

林媚牽著狗，跟在陸青崖身後。

陸青崖看著她。

林媚不擅長這個，就蹲在陸青崖身邊，看他把魚竿拋出去。

「沒用嗎？」林媚抬起目光看他，話沒說過口，自己先臉紅，「……到晚上我再說一遍？」

陸青崖的外套還在她手裡，這次系在了腰上，怕蹲下時低腰牛仔褲露出太多。

但此刻，她還想再看看。

旱了一個多月，再聯繫她剛剛說的話，差點就起ｍ•ｈeｔｕｂoｏｋ.ｃoｍ.ｃｏｍ反應了。

他神情很認真。

便去抓他手臂，非要再看看那處疤痕。

湖上盪一圈，回到上船的地方，又被領著去釣魚。

前面兩個大男人一路互損，還跟從前一樣。

林媚驚訝：「……誰？」

單東亭便看向林媚，「真不是我說他，在部隊待著有什麼好，苦全吃了，有時候還落不到一點好。有幾年過年，我給他打電話，讓他到我這兒來吃頓飯，他說來不了，值班。問他吃什麼，說在食堂，問炊事員借了口鍋，涮火鍋吃——不是革命年代了啊，這也混得忒慘了。」

吃完以後，單東亭租了條快艇，領著兩人游湖。

「……差不多了，誰讓你帥呢——現在更帥。」

很多過往的事情頃刻間一齊往腦海中湧來，讓人恍然。

「不入，沒錢。」

石子從手裡跌落，跳了兩下，落入湖中，盪起小小的漣漪。

林媚手指靠上去，指尖輕輕摩挲。

林媚臉熱，推他一把，「給我好好釣魚！」

林媚想一想就凍得慌，打了一個哆嗦。

說是釣魚，其實也就是換個地方聊天。

陸青崖笑了笑。

林媚轉過頭去，饒有興味地盯著。

湖光水色，四面來風。

「嘿，老陸你好意思說我, 瞧你現在這幅尊榮，站在林老師身邊真不嫌磕磣。」

陸青崖看向一旁一直笑而不語，默默品茶的單夫人，「嫂子，我看東亭就是閑的，你們琢磨琢磨開第四家分店吧。」

陸青崖：「那肯heｔuｂｏoｋ.cｏm.cｏｍ定不像你，礦洞里蹉跎過幾年一樣。」

「他一個人是挺好，現在呢？有老婆有孩子……」單東亭頓住，估計意識到這是個敏感問題，端上茶杯喝了一口，轉移話題，「……那個，林老師現在做什麼的？」

單東亭本科畢業以後就自己在倒騰做生意，開始開了個不到十平米的串串店，現在坐擁三家火鍋店，旦城市中心也買了房，是他們中間，依靠自己混得比較不錯的。邱博拿家裡的錢做啟動資金，一直在做投資那一塊，賠一陣賺一陣，好在家底厚，禁得起他折騰，感情方面依然活色生香，婷婷之後，還有無數個姍姍雅雅蓉蓉莉莉……反正不缺女人。

「喜歡這兒？」

愛德蒙蹭著陸青崖亂嗅一通, 伸出舌頭只往身上舔，瘋玩了好一陣才停下來。

林媚驚訝地轉過頭去看他。

愛德蒙在她手掌心嗅了兩下，衝著她汪了幾聲, 尾巴搖動得格外歡實。

「子彈。」陸青崖低聲說，「……我手臂里取出來的。」

店家上了新沏的茶，茶湯通透，一股澀香。陸青崖成天忙得摸爬滾打，鮮少有這樣忙裡偷閒的時候，翹著腿，喝了口茶，手臂搭在林媚身後的椅背上，感嘆，「單東亭，你太會過日子了。」

林媚腦袋往他肩窩處蹭，聲音悶在那兒，聽著有點模糊不清，「……可我更喜歡你穿制服的樣子。」

「……你只能轉業，跟著單東亭單幹了。」

又說：「你統共來過幾回？一根手ｗwｗ.hetｕｂoｏｋ•ｃｏｍ.com指就數得過來。」

清蒸，撒點兒豆豉油蔥花末，味道特別好。

單東亭笑著下結論，「咱們中間，就陸少的發展路線比較清奇。」

林媚抱住他，手指閑不住似的在他腰上瞎撓，「你還不知道我嗎，從來都只喜歡帥的，不喜歡有錢的。」

有幾隻水鳥從湖面上掠過，偶爾停在船尾，似乎不怕人。

陸青崖笑了笑。

「……還真對我一見鍾情？」

「……他其實沒那麼排斥，只是突然知道真相，一時接受不了。這段日子，一直在旁敲側擊，問更多關於你的事……還有，他告訴我，你那天在車上給他的根本不是什麼空彈殼，是……」

引擎轟鳴，湖風浩蕩，單東亭剛開始還想替他們解說幾句，被風吹成了二傻子，也就乖乖坐下，把小米嬌小的身軀護在懷中。

八九年的時間，是彈指一揮，也彷彿浮生一夢。

林媚笑說：「還行。」

陸青崖脫了自己身上外套，給林媚裹上。

單東亭瞟一眼陸青崖，「老陸，有壓力嗎？賺得可比你多多了。」

「有山有水，不錯呀。」

中午吃魚，在湖畔的餐廳。

林媚忙說：「不，我是開玩笑的……這麼遠的地方，買了一年住不上兩個月，多不划算。」

「林老師,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單東亭熱情地朝著林媚伸出手，上下打量一眼, 笑說，「林老師還是這麼年輕漂亮。」

「是嗎？多喜歡？」

陸青崖掙了一下，「別鬧別鬧，釣魚呢，單東亭他們都釣起和-圖-書來兩條了。」

單東亭忙說：「置業安家必選啊！這兒離旦城的新大學城近，不少大學老師在這兒買房，這幾年肯定得漲。」

花園裡種著紫薇花和三角梅，這個季節開得正好。

林媚挨著陸青崖，從岸上摸了一把石子，往湖面上扔，邊扔邊和他講最近林言謹的事。

陸青崖抓著她的手，往自己身旁一帶，低沉的聲音里裹著笑，「……你親我一下，親了我就告訴你為什麼。」

雲雨的時候，不是沒看過，他一背的新傷舊傷，她都挨個問過。

陸青崖：「……」

單東亭：「你入股嗎？」

林媚看他，「為什麼？」

陸青崖直起身體，微微側身，把風擋在背後。

陸青崖笑了笑，「有一年冬天我們去大連集訓，蹚凍湖，零下十幾度的天氣，湖面上都是冰碴。」

「林老師，魚應該釣不上來了。」

陸青崖繫上外套的兩隻袖子，像是還怕她冷，又抓過她的手，緊緊捂在手中。

這兒房價低，單東亭自然是挑了一處環境最好的，別墅帶游泳池和花園，後門出去沿步道走三百米就是湖岸。

陸青崖早發現了，每回林媚拿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有點羞澀地看著他的時候，他真有點遭不住。

單東亭搗鼓紫砂壺，「三年前就讓你退役，跟我一塊兒做生意，非是不聽。」

魚是現釣現殺的，十分新鮮。

林媚笑說：「……偶爾還是想圖一下的，比如我覺得這裏的別墅就挺好。」

湖面一碧萬頃，快艇激起水花，被風吹得盪入舷內。

說著和_圖_書，又抓了一把石子，排遣這會兒心裏複雜情緒似的，一顆一顆往湖裡拋。

不遠處, 一道身影朝著門口快速走過來。陸青崖瞧一眼, 站起身拍打褲子上的灰，「單東亭。出來接我們了。」

陸青崖挑眉看她，「……這個安慰也留到晚上成嗎？」

陸青崖沉聲一笑。

林媚看他裏面是件短袖T恤，「你不冷？」

林媚搖頭，「還好，風有點大。」

「冷不冷？」陸青崖看林媚搓了一下手臂，靠過去摟著她胳膊。

聲音更小，他快湊到她嘴邊才聽清，「……你一穿上我就想給你扒下來。」

林媚撓著愛德蒙的下巴, 轉頭看向從地上蹲起來，正在拍身上灰塵的陸青崖, 「……他這個反應，是記得還不是不記得？」

林媚看了陸青崖一眼，笑說：「他可能覺得這樣挺好吧。」

「陸青崖，」林媚靠得更近了些，腦袋挨著他肩膀，「……你不會也覺得男人收入一定要比女人高吧。」

林媚蹲下身, 向著愛德蒙伸出手, 「你還記得我嗎？」

等到了跟前, 仔細去辨認五官，還真是單東亭。

她沒想到吃飯的時候單東亭說的那番話真會讓他耿耿於懷。

「賺得還行吧？」

聽見風聲和水浪之中，陸青崖平淡地說：「……這些年一直沒攢下錢，一是覺得沒這個必要。二是像劉棟這樣的兄弟，自己做生意，資金沒到位，會問我借點兒。我一直沒有用錢的地方，所以也沒問他們要。如果你喜歡這兒，我去問問，連本帶息，應該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