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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青山

作者:明開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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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風雪迷城(04)

第四十三章 風雪迷城(04)

半晌,林媚「嗯」了一聲,但還是抱著他不動。
林媚裹緊衣服,飛快往前走。
陸青崖打量著她,「要有我能幫上忙的儘管開口,在江浦市我認識些人,多少也有門路。」
他踩著薄薄的積雪走到車邊,拉開了車門。
林媚「嗯」了一聲,腦袋埋在他胸前,手卻閑不住似的把他內褲鬆緊帶的邊緣扯開了又彈回去。
「往裡面去,我跟你換換。」
丁薇低聲安慰:「沒事,這些事我們大人都會解決……晚上我們吃火鍋好不好?小雨也一直嚷著說言謹哥哥最近怎麼都不去玩呢……」
她想過很難,沒想到會這麼難。
她真是萬萬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林媚還能跟那人攪和到一起,而且瞞了他們這麼長時間,把她外孫都給「策反」了。
客廳里,盧巧春和林樂邦向門而坐,林言謹坐在另一側,背著手,像是犯了錯被懲罰一樣。
林言謹看了看外公外婆,又看了看林媚,欲言又止。
「回去,跟老頭兒說好了,」陸青崖低頭看她,「……也想找機會見一見你爸媽。這雷遲早要排,不能拖了。」
林言謹點了點頭,使勁搓著自己的手指,好像不這麼做,他就要哭出來一樣。
沒走多遠,倏然停住腳步。
林媚低下頭,換鞋。
林媚非常小聲:「……你睡嗎?」
車子發動,在風雪之中緩慢地行駛。
門打開的一瞬間,裏面傳來盧巧春激烈的聲音:「你還知道回來!」
林媚摸一摸他腦袋,「去吧,沒事。」
https://m.hetubook.com•com出門,寒風卷著細碎的雪,濕冷,長了毛針一樣地往脖子里扎。
陸青崖:「眼鏡兒,我問你個事……」
林言謹走出大門,帶上了門,耳朵貼上去仔細地聽,隔著厚重的門板,說話聲不大清晰,但能聽出是在吵架,外公外婆都發了很大的火。
「林媚,我跟你爸的態度就擺在這兒了,你自己看著辦。你想跟那王八羔子在一起,除非我跟你爸死了。」
林媚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繼續手指翻飛地回復微信。
眼前漫起霧氣,林媚往他凍僵的手上哈氣,想要給他取暖一樣,「誰告訴你的?莫一笑?」
他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幫林媚訂好了機票,再回到卧室。
「這麼著急?」
他推開門, 燈火通明的客廳里,林媚已經掛了電話, 轉過頭看著他很淡地笑了笑,「把你吵醒了?」
丁薇坐在後排,趕緊伸手把他拉上來,替他拍了拍棉襖上的細雪,柔聲問:「怎麼了?家裡發生什麼事了?」
人活至今,全憑一腔孤勇。
新年的第一天,又是雨雪天,江浦市堵成一片。
背光亮著,在床上「嗡嗡」地響。
「眼鏡兒。你走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到底不放心,打他電話問了一下——你怎麼不告訴我?」
身後傳來腳步聲,是盧巧春來到了廚房門口。
那種雪原跋涉一樣的冷,她不想再經歷了。
清晨六點不到的時候, 陸青崖醒了,興許是昨晚水喝少hetubook.com.com了渴醒的, 興許是被隔了一扇門傳來的細微的說話聲吵醒的。
林言謹回自己房間,很快地收拾好了書包,挨挨蹭蹭地到走到了林媚身邊,哽咽著說:「外公,外婆……你們不要吵架。」
沉默片刻,林媚往排隊的隊伍望了望,「……好,那我先走了。」
爭吵,解釋,抗辯……
「工作上的事, 」林媚有些沉吟, 放下手機到他跟前,伸出兩隻胳膊摟住他的腰,仰頭去看, 「……計劃有變,我可能下午就得走了。」
「林媚,」陸青崖巋然不動,捉住她的手,嚴肅道,「領我上去見一見你父母。」
陸青崖推一推她胳膊,「去睡。」
「我想先回來探探情況,如果……」
陸青崖打來的。
「快去吧,莫叔叔在等著你。」
兩人坐在後座上,林媚一路上手機沒離過手,微信消息一條接一條,她面色也越發凝重。
緊急請了個假,還好領導大發慈悲地批了,責令他明晚八點之前必須歸隊。
和陸青崖複合的這段時間,她覺得生命里一直空缺的那一部分被填滿了,獨自一人的時候,再也不會聽見胸腔里空蕩蕩的風聲。
他從銅湖市來,沒穿厚衣服,就一件夾克,在風口處站了這麼半天。
林媚這才停了停,乾脆關掉了微信消息的聲音和震動提示,把手機揣回兜里,抓過他的手,很淡地沖他笑了笑,「沒事,我回去很快就能解決了。」
到了家門口,林媚站了一會兒,方才從包里hetubook.com.com摸鑰匙開門。
林媚走近幾步,就站在門廳和客廳交界的地方,看著盧巧春和林樂邦,很平靜地說:「爸,媽,就是這麼回事,我跟陸青崖和好了。」
盧巧春站了一會兒,離開了。
沙發上乖乖坐著的林言謹嚇得一縮肩膀。
話音剛落,盧巧春抄起茶几上的遙控器,就朝著她了過來,打上在她身上,「啪」一下掉在地上,電池摔出來。
林媚不知道為什麼反倒笑了,把他往背風的地方拽,「你吃飯了嗎?」
熱氣拂在發上,臉頰撞上硬邦邦的胸膛,一到跟前,她就被他一把拽入懷裡。
「誰的電話, 這麼早。」
「你說中午跟你那個姓周的記者學妹吃飯的, 還吃嗎?」
林媚打開了窗,冷風吹得她頭腦清醒了些。
在出小區大樓之前,林言謹抹乾了眼淚。
抬手一摸,身旁床上沒人。
晚飯吃過,盧巧春和林樂邦回到卧室,緊閉房門,擺明了立場已定,不會再跟她多費唇舌。
下一步,父母肯定就是責令她搬出去,以冷戰來逼她做出選擇。她相信他們一定會這麼做。
不知道枯坐了多長時間,手機振動起來。
「媽……我們先吃飯,吃完飯再接著聊好不好?」
「別玩手機了,睡會兒。」
客廳里的兩人看她這樣不緊不慢,火氣頓時騰起來了,盧巧春霍地起身,「你是不是從銅湖市,那個王八蛋那兒回來的?!」
一片安靜之中,林言謹書包里的手機響了。
到機場安檢口前,林媚從包里找出登機牌和圖書和身份證捏在手裡,問陸青崖:「你過過年回去嗎?」
床陷下去些許,陸青崖在外側躺下,側身摟住她,替她擋了窗外投進來的光,「能睡得著了嗎?」
林言謹憋著眼淚,「外公外婆,知道了我媽跟陸隊長的事……」
林媚嘆聲氣,把車窗開了一線,冷風刮進來,吹散車廂里悶重的熱氣。
「很嚴重?」
林媚頓了頓,飛快地奔過去。
陸青崖上前一步把她樓進懷裡,很多不舍的話,斟酌了又斟酌,只說:「沒事,一切有我呢。」
「還早,你再去睡會兒, 我給你訂機票。」

盧巧春在林言謹的書櫃里發現了他和陸青崖簽的那份「協議」,一看開頭註明的「甲方:陸青崖」,頓覺眼前一黑。
「小姐,我倒是想開快點,你自己看看這路況。」
興許是沒睡好,林媚腦袋裡跳疼,嗓子也干疼。
整整兩小時過去,沒有達成任何共識。
爬起來喊了一聲「林媚」, 聽見客廳里那細微的說話聲停了。
盧巧春和林樂邦胸膛劇烈起伏,都不搭話。
這話基本等於委婉的邀請了,陸青崖笑了笑,鬆開了她的手腕,沉聲說:「想要?你幫我掏出來……」
手忙腳亂地拿出來一看,是陸青崖撥過來的。
莫一笑的車就停在門口,打著雙閃燈。
陸青崖伸手要去搶她手機,她卻一鎖屏塞到了枕頭底下,轉過身來看著他,「太亮了,我睡不著。」
林媚沒睡,手機的光投在她臉上。
林媚趕緊一隻手捂著他的手,另一手拍打他肩上的雪和-圖-書花,「你冷不冷?」

前面路燈底下,昏黃路燈光里細雪漫漶,一道極長的影子折在濕滑的水泥地上。
林媚關了水龍頭,仰頭,使勁地抽了幾下鼻子。
新年,全家都起了個大早做大掃除。
房間淺色的窗帘始終沒換, 六點鐘熹微的天色透進來。
林媚看向林言謹,「言謹,莫叔叔的車在樓下,你今天去他家住一晚,行嗎?」
丁薇一怔,跟轉過頭來的莫一笑交換了一個眼神。
「媽……」
微信消息還在一條一條地跳出來,林媚也無心回復了,催促司機再開快一點。
林媚搖頭,「改下次吧。」
陸青崖牙齒打顫,開口,哈出大團大團的白氣,「你怎麼不告訴我?」
「不是說了嗎,有雷咱們一起扛。這是我的錯,不是你的錯,沒有你替我打前哨的道理。」
上午收拾行李,中午吃過便飯,陸青崖把林媚往機場送。
「嗯……必須得我回去處理。」
「……」陸青崖一把捏住她的手,身體跟著往前一貼,「鬧什麼?」
管道水冷刺骨,手很快凍得通紅。
她接起來,正準備控制情緒,就聽見那端堅決不容質疑地說道:「下來。」
林媚往廚房去,先淘米把米飯蒸起來,然後打開冰箱挑了些新鮮的蔬菜,打算簡單炒兩個菜。
都這時候了,他還是滿口排兵布陣的那一套。
「他屁股一拍走得輕巧,孩子都這麼大了,回來白撿一個便宜,天下有這麼好的事?我們不是反對你談戀愛,可你不能這麼糟踐我跟你爸這麼多年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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