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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你怎麼不吃？」

梁堰秋嘿嘿一笑，「祖傳手藝，不能丟啊。」

梁堰秋開得快，輸得也快。

這和外人口中，強勢、目的性極強的顧雨羅，全然不同。

蔣西池鬥志被激發了，再邀。

大家都是嘴上損，實際上早在心底里接受了梁堰秋這樣一位朋友。

「你還會自己賺錢？」

「就得有紀念意義才好意思送朋友啊……」梁堰秋敲了幾下滑鼠，「來吧來吧，快開快開。」

不由說了句「隱藏實力啊」，也不敢大意，投入百分百精力。

梁堰秋撓撓頭，指一指旁邊的書咖，「過去坐一坐？」

蔣西池抖了抖滑鼠，「不賭點兒什麼？」

堂堂梁公子，哪兒能和平民一起擠在大廳，一出手就承包了網吧最貴的包廂。包廂里裝修豪華，四台電腦，還配了條長沙發。

形勢如火如荼，蔣西池發現到第三局，梁堰秋越發像是進入狀態，穩得他連絲毫可利用的破綻都找不到。

「要尊重對手。」

穿白裙子，斜挎著一隻小包，手裡提著一隻袋子。

蔣西池和方螢當然也無心再玩，跟著下了樓。

他們終於意識到了一件平常都沒往心裏去的事。

方螢：「那這塊表對你有紀念意義啊。」

「問你……」

白裙，站在紅磚的圍牆下，一直望著對面正擠在攤子前等著爆米花出鍋的方螢和蔣西池。

梁堰秋還是愣著。

梁堰秋招呼：「隨便坐隨便坐！」

顧雨羅咬著唇，「你怕死一開始就別來找我。」

梁堰秋笑一笑，難得的不吱聲。

蔣西池飛快點了開始。

梁堰秋搖了搖頭，「所以你們不了解她啊。」

就在梁堰秋形勢一片大好的時候，他卻忽然一把扔了滑鼠：「不打hｔtps://m•hｅｔｕｂoｏk•ｃｏm.coｍ了……」

「不貴不貴。」

從後視鏡里，梁堰秋瞧見兩人還在目送，他沒回頭，把車窗關上了。

這個情況不知道怎麼被梁堰秋知道了，蹦躂著就過來問蔣西池要零食。

「……」

蔣西池顯然不放心他所說的不貴，「多少錢？」

梁堰秋還是笑嘻嘻的模樣，「怕了？」

「話講清楚吧，你吊著人家姑娘有意思嗎？」

不遠處的梁爸爸和梁媽媽目瞪口呆。

「能賭什麼，我身上也沒值錢的東西啊，」片刻，梁堰秋舉起手臂，「就我腕上這塊表唄。」

梁堰秋抬起手腕，準備看一看時間，才發現手錶已經被輸掉了，往顯示器右下角看了一眼，「今天先這樣吧，我還有事——歡迎有空去美帝國玩，我給你們當地陪。」

方螢和蔣西池都沉默下來。

蔣西池確實盡職盡責, 隨傳隨到，不只是幫方螢整理錯題, 提點思路, 他這個一貫不愛往人堆里湊的人, 下課了也會去幫她擠小賣部買零食。擠過幾次以後，還是想了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直接去超市囤了一大包零食放在教室, 按時準點地給方螢發放補給。

顧雨羅向前一步，看著他頓了頓，又向前一步，一下將他抱著。

梁堰秋躊躇片刻，跟白琳交代了一句，朝她走過去。

這個地主家的傻兒子，不知道自己身上早就被貼滿了「人傻錢多」的標籤。

「貴嗎？」

梁堰秋笑一笑，「……不是怕我死啊，我是怕你哭。」

梁興邦笑一笑，也不再說什麼。

梁堰秋笑了一下，還是拿過滑鼠，用平常那副弔兒郎當的做派，把這局遊戲打完了，結果當然是輸給了毫不留情https://m.ｈeｔuｂook•coｍ•cｏm的蔣西池。

梁堰秋手掌按著她的背，聲音很慢很清晰。

「下周三就走。」

他神色緩和下來了，然而卻彷彿剛剛遊戲里跟人纏鬥的是他本人，而非虛擬角色，顯出一種極其灰敗的疲態。

蔣西池：「你太菜了，跟你打沒意思。」

梁堰秋一愣，抬眼看過去。

蔣西池前三局壓倒性的優勢蕩然無存，還隱隱有被梁堰秋壓制的趨勢。

這一局，再敗。

「……班上，你做自我介紹。」

蔣西池三局三勝，幾乎是毫無懸念。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把顧雨羅往懷裡一抱，就聽見她深深地呼了口氣，臉埋在他肩窩，無聲地抽泣。

梁堰秋嘻嘻一笑, 話還在對蔣西池說, 目光卻是往坐在前排的顧雨羅身上瞟，「老蔣……」

「周末陪我打遊戲唄。」

蔣西池：「……」

梁堰秋願賭服輸，解下腕表遞給蔣西池，嚷著再開一局再開一局。

蔣西池聲音平淡：「你還沒打完。」

「別這麼叫, 瘮得慌。」

方螢挨著蔣西池坐下，按了電源，等電腦開機完畢。

顧雨羅。

顧雨羅頓了一下，片刻，沒忍住笑出聲，夾著哭腔罵他：「神經病。」

朋友要走，當然是要送的。

再後來，從無意識地逗她玩，到有意識地靠近她，等發現的時候，他發覺自己對這個硬邦邦的姑娘，真的不再只是單純的好奇。

「就半天，」梁堰秋笑笑, 「以後你們可就少了我這樣一號驚才絕艷的風流人物做朋友，這可是你們難以彌補的損害。」

梁堰秋笑著：「喜歡啊，怎麼會不喜歡。」

屏幕上畫面驟停，蔣西池不由朝梁堰秋看去。

到這份上，卻不敢不抽身而退了。

顧雨羅和*圖*書眼淚不停。

方螢一貫和顧雨羅不對盤，此刻卻隱約有些同情起她來，「不管你做什麼決定，你得跟她說清楚。」

到國際機場，把行李託運完，時間還有富餘。

方螢：「……」

片刻，梁堰秋頭往後仰，靠著，久久沒有動彈。

梁堰秋瞥來一眼。

話音剛落，就瞧見顧雨羅眼睛里泛起一層水汽，倔強地望著他，好像想讓他把「死」這個字咽回去，又或者要向他證明自己決不會哭。

梁堰秋是個很閑的人，也就一直等著，看顧雨羅會看到什麼時候。結果，她就真的一動不動，一直看著對面的兩人拿上了爆米花，付了錢，進校門口。

蔣西池：「顧雨羅知道嗎？」

卻見他緊蹙著眉，伸手去夠放在一旁的書包，手哆嗦著從裏面摸出個白色的藥瓶子，揭開來倒出幾粒，擰開了剛剛網管送來的水，仰頭把葯送入口中。

大家都無心再玩遊戲了，梁堰秋瞥見對面兩人神色複雜，頗為無奈地聳了聳肩，「我說過了啊，誰讓你們不信的。」

梁父梁興邦瞅著兒子，「還打遊戲，不怕小命沒了。」

梁堰秋品了一下, 是有點不對，有個歷史人物, 好像就被人這麼叫的，「……老池啊。」

然而這一局，形勢卻大不相同。梁堰秋一改平常漏洞百出的做派，跟蔣西池纏鬥得無止無休。

方螢往對面梁堰秋那兒瞥了一眼，登時一怔——他神色嚴肅，哪裡還有半天紈絝的架勢？

片刻，感覺貼在他唇上的嘴唇，濕潤又溫熱。

周日下午學校放半天假，蔣西池去網吧和梁堰秋打遊戲，方螢不高興自己被晾在家裡，也跟過去了。

樓下已有車在等著了，梁堰秋把書包往背上一垮，笑嘻嘻祝兩人約會愉快，拉hetubook.com.com開車門上了副駕。

梁堰秋也目瞪口呆。

「三局定勝負，當給我送行唄。」

梁堰秋懶洋洋靠著座椅，「我們在玩俄羅斯方塊，聽過吧？一點也不激烈。」

方螢脫口而出：「你不去學校了？」

「我又不參加高考，畢業證可以提前拿啊。」

梁堰秋沉默著，片刻笑了笑說：「說不清楚啊，萬一她哭怎麼辦。」

梁堰秋笑了一下，忽問了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你第一次見我，是在什麼時候？」

到五月, 大家狀況基本已經穩定, 不會再有太大的變動了。

自然不服氣，邀梁堰秋再戰。

都不再說話了。

瞧見顧雨羅面無表情，頃刻便笑不下去了。

「不去了。」顧雨羅上前一步，把拎著的袋子往他手裡一塞，態度過於的冷靜，讓梁堰秋都瞧不出來她是不是在生氣。

「不打, 陪女朋友。」

「……巧克力都過期了吧？」

「聽見了嗎？」

「多少錢忘了，反正是真不貴，我十四歲那年，拿自己賺的錢買的。」

蔣西池毫不在意。

蔣西池看他：「要走了？」

顧雨羅抬起頭來，眼前已讓眼淚浸的一片朦朧，卻是一直瞪著，沒讓它落下，「想得美，不會為你哭的。真的有那麼一天，我肯定放鞭炮慶祝，世界上少了你這樣一個禍害。」

「別捨不得吃啊，還要送你一輩子的。」

梁堰秋自己身上只背了一個書包，從櫃檯退出來時，梁媽媽白琳抬手拂了拂他肩膀，「那兒有個姑娘，一直在盯著這邊看，是不是你同學？」

後來，很容易就知道了這姑娘是當時年級前三考進來的，再然後就是軍訓拉歌那一天。她準備了好久的節目，唱到一半的時候，當事人卻突然離席了。他撞見她遠離人潮，一和-圖-書個人蹲在那兒哭。

「不知道。」

顧雨羅自然是看見了，眼角餘光瞥著他走出了門，卻沒抬起頭去，手指捲住雜誌的書頁，緊咬著唇，半晌，直到上課鈴打響了，才停止了這毫無意義的自我較勁。

「你喜歡我嗎？」

「好啊，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死的……」

網管遞來三瓶純凈水，說是免費送的。

「不去了，東西昨天都已經全部搬回去了。」

梁堰秋接過袋子，往裡瞥一眼，又是一愣，全是巧克力，散裝的，費列羅。

梁堰秋十分地鄙夷：「還陪，你都快黏她身上撕不下來了。」

梁堰秋愣住。

蔣西池：「……」

「不給。你不是有錢嗎，把小賣部買下來，員工都來給你送貨。」

「不是還沒畢業嗎？」

過於浮夸，讓顧雨羅一眼就記住了他。

蔣西池卻想到了另外的問題：「你告訴顧雨羅了嗎？」

「切，」梁堰秋白了蔣西池一眼，「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跟我講道理。」

插科打諢了好半會兒，快上課了，梁堰秋才懶懶散散地起身。原本是打算走後門的，步子都邁出去，又拐一個彎，朝前門走。

梁堰秋似乎都驚呆了：「有錢也不能當冤大頭啊。」

「顧雨羅不會哭的。」

國內這邊全部都已準備停當，梁堰秋離開墨城是在周三。一天就一趟直飛的航班，票前兩周就定好了。

蔣西池：「……」

顧雨羅踮腳，把他的死字堵回去了。

笑嘻嘻說：「方螢他們嘴不嚴啊……」

「我不是，」梁堰秋把裝巧克力的袋子從左手顛到了右手，總覺得沉甸甸的，讓他有點提不住，「我第一次見你，在校門口。你穿得和今天很像……」

「只是美國，我也可以去。你等我，我去之前，你不準死。」

這一局，蔣西池惜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