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硃砂紅

作者:明開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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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相見誤終身 楔子

上卷 相見誤終身

楔子

傅聿城咬著煙瞧立在辦公桌的相框,那裡面梁芙笑得人畜無害。
梁芙似是聽見動靜,從廚房探出頭來沖他打了聲招呼,語氣如常。
「你老婆,過來讓我擬個離婚協議。老傅,我打賭這事兒你不知道。」
他和梁芙的婚房在城西,離梁芙父母家挺遠。中檔小區里的高層,120平方米。結婚時梁芙父母嫌地段不佳,想送小夫妻一套別墅,梁芙沒答應,堅持覺得這兒好。
這看慣了的模樣,此刻卻莫名有些鬧心。往她臉上瞧一眼,神情沉靜。她準備幾時提離婚的事?還是打算暗自再考察一陣再做決定。
「你改嗎?」
邵磊頓了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她什麼要求也沒提,房車全歸你,她凈身出戶。」
還能為什麼,瞞著他唄。
婚後三年,梁和*圖*書芙一點兒沒端著嬌生慣養的架子,把妻子一職落實得盡職盡責。鍋里有飯,床上有人,撇開愛情不談,傅聿城覺得自己這婚姻生活尚算舒坦。
傅聿城手指一頓,撣下的煙灰還帶火星,在襯衫下擺燙出個焦痕,「你又知道了?」
傅聿城聽說自己要離婚了。
她以前是抽煙的,只是結婚以後便戒了。
邵磊神秘兮兮道:「老傅,我今天接待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你猜是誰?」
傅聿城挑了挑眉,「我對你不夠好嗎?」
傅聿城把她的底牌捏在手裡,很是沉得住氣。
「傅聿城,跟你說個事。」
梁芙捏著筷子在他對面坐下,她穿一身淺灰色的家居服,扎馬尾,標準規格的賢妻良母。
「那還離什麼婚?」
傅聿城走過去,手掌按住她www•hetubook.com.com不盈一握的腰,用了點力掐住。另一隻手手指捏住香煙未燃的部分,奪過來抽一口,就呼在她的鼻間,「我就是崇城最好的律師,你不找我,找邵磊,什麼意思?」
可她「唉」過了倒沒說什麼,只是也不再談舞團的事,低下頭就著菜細嚼慢咽。
梁芙表情一僵。
「老傅,你倆是不是鬧矛盾了?女人嘛,讓著點兒,哄哄就好了。」
這樁咄咄怪事發生於這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時候,傅聿城接到一電話。打電話這人是他同行,也是他的本科同學,鵬程律師事務所的邵磊。他們這行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此處風吹,那處便有草動,秘密全瞞不住。
這一頓「斷頭飯」吃得分外沉默,都沒怎麼動筷子,一桌子菜幾乎全剩www.hetubook.com.com下來。梁芙將剩菜倒了,碗碟丟進洗碗機里,人往陽台去。
「看你想玩什麼把戲。」他掐著腰低頭打量她,白皙清透的一張臉,不化妝的時候顯得特無辜,「你說說,我哪兒做得不好?」
她歪著頭,像是挺認真在思考,「……還行吧。」
傅聿城心裏已經有所預感,「邵磊我認識,我本科同學。」
「你去洗個澡換身衣服,飯一會兒就好。」梁芙一低頭又往廚房去,那裡面傳出煲湯的汩汩聲。餐桌透明花瓶里插著一捧洋桔梗,花瓣上帶水珠。她喜歡費這些小心思,家裡處處都有精心打理過的痕迹。
傅聿城拿鑰匙開了門,客廳廚房一應燃著燈,人在家裡,和平常一樣。
傅聿城笑了笑,「改啊。」
「那不行,你改了就沒意思了。」
「你岳www•hetubook.com.com丈桃李滿天下,你老婆不找你的各位同門擬這合同,大老遠從城西跑來城東找我,你說是為什麼?」
梁芙望著他,漸漸理出個笑,她眉眼彎彎,話卻是篤定,「就到這吧,我也不能一直犯賤是不是?」
梁芙被嗆住,不滿地瞪著他,咳嗽兩聲,「你都知道了,還跟我裝腔作勢?」
傅聿城拉開辦公室百葉窗,燃了支煙,窗外漫天晚霞似要把雲燒透,「直接說,別裝神弄鬼。」
傅聿城接了個電話,沒見人回來,覺得奇怪。拉開陽台門,卻見她倚著扶手,指尖夾了支煙。瞧見他過來,她笑了笑,緩慢吸了一口,朝他吐出個不成形的煙圈。
傅聿城洗過澡,飯菜也已布好。一大桌子菜,有葷有素,有蝦有魚,超出常規的豐盛。
兩人提筷子,照常吃飯,梁芙同他講舞團的事和_圖_書,有個年輕小姑娘背著團里談戀愛了云云。
這瞬間傅聿城覺得自己可能真有點殘忍,她必然是想演一出乾脆利落的落幕,可他即興發揮,偏偏把最濃墨重彩的部分搶了過來。
傅聿城不置可否,「她提了什麼要求?」
傅聿城破天荒沒加班,到點按時回家。
傅聿城很肯定,要擱以往他注意不到,可因為知道梁芙打算離婚,這聲「唉」便顯得十分刺耳。
崇城天已經黑了,夜風裡裹著朦朧的燈火,投在她眼裡,明滅閃爍,將她一貫而來的淡然沉寂攪碎,顯出點富有生氣的倔強。這一瞥他突然瞧出了她三年前的模樣。
跟斷頭飯似的。
他沒認真聽,不甚走心地「嗯」了一聲,便覺空氣都安靜一瞬,對面梁芙咬著筷子尖兒,輕輕地「唉」了一聲。她微低著頭,睫毛在眼下攔出一排青灰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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