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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聿城就在其列。

蔣琛來了興趣，「她今天在家嗎？」

「對啊，不像你們課業清閑。」梁小姐笑說，「你們都著了老梁的道，他今天把你們叫過來，是想讓你們替他這新房子吸收甲醛。」

梁芙疑惑，這樣風姿清舉的人，方才在屋裡怎麼一點都沒注意到。

這句誇讚迎合了蔣琛一貫的心理，他自認為自己起點低，從剛過一本線的普通學校考入頂尖之列的崇城大學，比保研的傅聿城要難得多。從優秀到更優秀能有什麼挑戰性？要給他傅聿城這樣的起點，他必然不會只滿足於崇大，而是要衝擊清北。這些話他從未在嘴上明確說過，但這樣的心理哪裡遮掩得住，平日里神情與言辭之間總有泄露。

泡茶的是梁老師的夫人章評玉，聽說自己做生意的，是個女強人。但外表看起來並不強勢，反有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溫和。

不過片刻，聽見門內有腳步聲，和圖書抬首看一眼。

梁芙第一次見到傅聿城，腦中只晃過古人的兩句詩：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蔣琛眼神都直了，不由自主地「嘖」出一聲讚歎。

梁小姐手肘撐在扶手上，向著梁庵道身旁那幾人打聲招呼，笑說：「好久不見了。」

研一新生不如師兄師姐放得開，到了梁家，坐了好一陣都還拘謹，不敢插話多聊，只顧悶頭喝茶。

章評玉倒是注意到了這四人的窘迫，放下茶壺到對面坐下，同他們寒暄起來。

他們這一屆招進來四個人，兩男兩女，頂頭還有兩屆師兄師姐，浩浩蕩蕩十餘人，霸佔了駛往郊區的一趟乘客寥落的公交車。

梁小姐梁芙很快便換好衣服，一條及腳踝的黑色長裙，平底鞋，自樓上逶迤而下之時，所有人都沒忍住屏息去瞧。

「您駕照拿了快有二十年吧？倒車入庫有那麼難https://m.hetubook.com.com？」

往屆學生同她有過來往，雖然年紀比她大，但都叫她一聲「師姐」。

梁小姐也沒多看他們一眼，放下茶杯就走了。

不過片刻，門口又響起腳步聲，「媽，你怎麼停的車，把出來的路全給擋死了。」

傅聿城靠窗坐，有些暈車，讓太陽曬得昏沉欲睡。他本不是愛湊熱鬧的性格，頭靠著晃動的窗玻璃打瞌睡，聽見室友蔣琛同師兄師姐聊八卦，求證一樁關於導師女兒的傳聞。

梁庵道綳起臉來，「阿芙，趕緊換好衣服下來，這麼多客人，你懂不懂規矩。」

她讀書時成績不好，打小學舞蹈，初中就打定了主意走藝考的道路。那時候正值發育階段，身體抽條，訓練又苦，上課時間全用來補覺了。就上面這兩句詩，還是難得沒打瞌睡的時候，從語文老師口中聽來的。她成績差，記性卻好，覺著這兩句話美極了hｅtuｂooｋ•coｍ.cｏm，記了好多年。沒曾想在這樣一個不期然的午後，替它找到了恰如其分的具體寫照。

傅聿城看了蔣琛一眼，誰知這位一貫凡事不落人後的哥們此刻卻啞了火。兩個女生面面相覷，似有疑慮。

章評玉只是笑笑，「進了老梁門下都一樣的，他要求嚴，你們千萬不能鬆懈。當然，死讀書也不行，假期到畢業的師兄師姐手底下打打工也是好的。」

大家齊齊抬起頭去，瞧見傳說中的梁家千金只穿一條墨綠色絲綢睡裙，烏黑長發垂落而下，發梢微微彎曲，五官明艷，臉在長發遮出的昏曖光線里顯出一種十分古典的美感。

言談正歡，忽聽樓上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一道清脆女聲喊道：「媽！你又把我裙子扔哪兒去了！」

蔣琛接了章評玉話頭，轉頭又逢迎起今日同行的另一位師兄，稱是聽說該師兄也是考研上來的，而且「二戰」，比他更為不易。

那年和*圖*書梁家搬新家，在郊區置下一處別墅，地方寬敞，養花養狗都有富餘。梁庵道執教多年，秋天剛招進一批研究生，便趁著中秋放假讓門下所有生徒到新家一聚。

章評玉也不惱，笑問坐在一旁的四人，「你們誰會開車，去幫我挪個車吧。」

「對啊，我導千金確實很漂亮，我們都見過，崇城芭蕾舞團的演員，是不是首席不知道，反正據說圈裡也是有名有姓的。」

傅聿城目光清淡地瞥了蔣琛一眼。

梁小姐沒化妝，頭頂上推著一副墨鏡，她走過去端起梁庵道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爸，我約了朋友，中午不在家吃飯了。」

果真學芭蕾的，氣質和身段都是一流。

「梁師姐，現在才起床？」

人是逆著光的，像道青色的影子，等走到廊下，豁然開朗，拂雲撥霧，一切顯山露水。

這人抬起頭來，梁芙一眼望見他眼底，那兩句詩便這般沒頭沒尾地自腦海里蹦出。

傅聿城站起身，和_圖_書「師母，我去吧。」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世無其二，郎艷獨絕。

「哦？什麼學校？」

「不知道，看你今天幸運不幸運吧。」

話音剛落，一人從欄杆上方探出頭來往下望。

九月秋老虎，門前新栽的薔薇花讓太陽曬得蔫頭巴腦。梁芙等在門口，拿手指撥弄著花藤，藤上枯葉簌簌落下。

章評玉笑說：「你也厲害，能考進來不容易。」

章評玉說：「誰讓你爸昨天回來得晚，不能替我停車。」

「怕什麼，他們還能不等我不成。」

「我本科就是一普通一本，傅聿城厲害，他本科江城大學的。」

章評玉說：「小謝和小安是本校法學系的，我是聽過的。你們兩位是考研進來的？本科在哪個學校？」小謝和小安是指他們同屆的另外兩位女生。

蔣琛忙說：「我是考進來的，傅聿城是保研的。」

章評玉立馬起身喝到：「家裡今天有客，你怎麼這麼失禮！」

「約了朋友還起得這麼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