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蔣琛話音一停，往前一指，忽說：「那不就是梁師姐的車嗎？」

「做作業。」

「你去哪兒？寢室都要關門了。」

有些人寡廉鮮恥之嚴重程度，傅聿城簡直難以招架。

臨近十二點，快到宿舍關門的時間。連贏三局的李文曜意猶未盡，「傅聿城，你打野有兩手啊，平常隱藏這麼深。還玩嗎？再開一局？」

傅聿城又多等了一小時，不耐煩了，給蔣琛和丁詩唯挨個打電話。蔣琛的沒人接，丁詩唯一接通便語氣焦急，說蔣琛大早就和院會負責文體活動的幹員，出去給齣節目的同學選表演當天要穿的禮服去了。

梁芙看著傅聿城，笑說：「你說巧不巧，我也正打算去肯德基吃點東西。」

傅聿城說明情況，丁詩唯忙說：「那我也下來吧！」

「店都關門了吧，你們去哪兒？」

「蔣琛呢？」

傅聿城神色沉冷，沒吭聲。

「我看著他就行。」

「你先玩，我有事。」

夜半路上大多店面都關了，幾個燒烤攤子也正在收攤。學校到肯德基八百米路，蔣琛閑不住，嘴裏哼歌。他似乎心情極好，光唱歌已然難以抒發胸臆，忍不住同傅聿城嘚瑟：「老傅，你猜我今天幹什麼去了。」

傅聿城盯著她看了半晌，伸出手去，「手機。」

說話間傅聿城已走到近前，看她一眼，卻並不招呼。

傅聿城：「……」

「她做她的ｍ•hｅtｕｂｏｏｋ•ｃom•ｃoｍ，你做你的。」

還沒擠進門裡，衣領子被人一拽，腳底踉蹌，差點摔個狗啃泥。

時間堪堪過十二點，蔣琛狗攆兔子似的從旁邊台階上竄上來，嘴裏嚷嚷：「阿姨！阿姨！先別關門！」

蔣琛哀嚎，「老傅，別啊！」

「不是，」丁詩唯說，「……我選修了一門課，也是明天交作業，我本來就準備今晚熬夜的，乾脆跟你們一起刷夜好了。」

手機鎖著，指紋解鎖的款式。

蔣琛還要往裡闖，「行啊，我現在就回去做。」

傅聿城把背包往他肩膀上一掛，「走吧。」

蔣琛氣喘吁吁剎住腳步，「師姐，還沒走呢？」

前方一家711，門口路邊停著輛吉普牧馬人，大紅色，車牌號開頭是L，結尾數字是8。還真是。

「他？他回不來了。」

「蔣琛，你要在別的組裡還能混過去，在我這兒，不行。要麼現在就去做，要麼我如實彙報給薛老師，你平時作業記零分。你自己選。」傅聿城沉聲道。

傅聿城對丁詩唯了解不多，憑藉與她有限的接觸，只得出這人謹小慎微、嚴謹細緻的印象。

樓下舍管阿姨在吆喝著讓樹底下抱一起亂啃的情侶趕緊回宿舍，傅聿城提著蔣琛的包等在門口。

傅聿城一點不著急，能做的都做了，便關了PPT，和李文曜一道雙排開黑。

「演出wwｗ.ｈeｔuｂoｏｋ•com•ｃom什麼劇目？」

蔣琛一點兒沒大限將至的覺悟，等傅聿城撂了電話，還開玩笑道：「不賴啊，紅袖添香夜讀書。」

這晚是預定資料匯總、做PPT的時間，這事兒由傅聿城負責，等到晚上八點，蔣琛和丁詩唯負責的內容都還沒發過來。

「老傅……」

蔣琛心思不在學習上，小組作業的大部分內容都落到了傅聿城和丁詩唯頭上，尤其丁詩唯，這人忍耐限度出奇的高，蔣琛恨不得把所有任務都推給她了，她也一聲不抱怨。

鎖屏界面彈開，桌面壁紙是粉色平鋪的花紋，那上面app圖標雜亂無序地擺放著，看得傅聿城簡直眼前一花。劃過兩屏才翻到微信的圖標，傅聿城點開，添加好友，把自己的微信號碼輸了進去。

「肯德基還開著，二十四小時營業。」

第二次綵排和交作業的時間一塊兒逼近，蔣琛越發不見蹤影。

蔣琛撒丫子狂奔而去，恰好這時候梁芙從711門口出來。

「我拉著院會的同學，去看了一場芭蕾舞演出，你猜是誰的？」

傅聿城不由分說地抓住她的手，將大拇指按上去。

這人手掌大，手指也長，指節分明，像雙適合彈鋼琴的手。

蔣琛罵了一聲，剛準備還手揍這個背地裡放暗箭的癟犢子，一轉頭瞧見是傅聿城，氣焰立即消了七八分。

「出去找個清凈的地方ｍ.ｈeｔuｂｏｏk.cｏｍ.cｏm，我看著你。」

權衡再三，還是保住平時分要緊。教這科的偏偏是分管學院學術工作的薛副院長，這人辦事可不像傅聿城還有得商量。在薛副院長這兒也有兩個選項：要麼掛科，要麼低分過。你自己選。

傅聿城操作完，把手機鎖定，遞還給她。梁芙伸手去接，迎著他的目光。這人被下一城，不得已求和，但沒半點屈辱的模樣，反倒眼裡燃起一星戰意。

「你知道梁芙開什麼車嗎？吉普！我第一回見有女生開這款車。我跟你說，她車裡賊香，我說不出那是什麼味兒，反正賊好聞……」

蔣琛被梁芙委婉拒絕之後，不但不氣餒，反有愈挫愈勇之勢。他單方面把梁芙的提問理解為了向他布置的家庭作業，上課下課都抱著手機找人快問快答：你認識梁教授的女兒嗎？你覺得她是怎樣一個人？

她終於覺得他是有溫度的。

梁芙笑出一聲，捏著手機遞出去，一鬆手，手機便落到他手裡。

傅聿城起身關上自己電腦，抄起蔣琛桌上的筆記本，往他掛在椅背上的書包里一塞，拎上便往外走。

「關了，老傅壓著我出來趕作業。」

「你就接手了他的工作？」

梁芙也不掙扎，她覺出他手心和指尖有點潮。

梁芙頓了下，轉過頭來，嘴邊噙著笑意，「你去問蔣琛啊，他理解很深，還跟我朗誦了一段文采斐然的觀后感。ｈttｐs://m•hetｕboｏｋ.ｃom•coｍ」

梁芙穿一件白色絲綢襯衫，搭墨綠色及踝長裙，依然是平底的皮鞋，不見跟。傅聿城離她半步的距離，隱約嗅到佛手柑的清甜氣息。

蔣琛這邊孜孜以求，傅聿城這邊卻水深火熱：專業課要做案例分析，小組合作，蔣琛仗著近水樓台先與傅聿城組了隊，捎帶上一個主動來問的丁詩唯。傅聿城和丁詩唯本科是一個班的，算不上熟，但整院就他倆來自同一個學校，免不了會互相照顧些。

蔣琛唉聲嘆氣地跟著傅聿城離開宿舍樓，在校門口，傅聿城接到丁詩唯的電話，問他蔣琛回來沒有。

傅聿城看了看時間，九點剛過，他起身將書頁一闔，打開電腦，「你先做你自己的。」

丁詩唯抽了抽鼻子，「……他現有的東西做得很亂，根本沒法用。我自己的都還差一點。」

「有事出去，不回來了。」

丁詩唯說：「……他說這事兒很重要。」

「丁詩唯不是……」

梁芙笑得幾乎難以遏制，手裡的煙簌簌往桌面上落灰。

蔣琛嘿嘿笑，「演出結束之後，我去參觀了劇院後台，我讓梁芙幫忙選禮服，跟她待了快一小時。這不是天挺晚了，跟我同行的又是女生，梁芙就順道把我們送回來了。」

四人位，梁芙和傅聿城對向而坐。店裡沒別人，梁芙的煙便也沒滅。她胳膊肘撐在桌面上，手指輕輕夾著煙，沒怎麼抽，一時青煙繚繞。這會兒面對hｔtｐs://wwｗ•ｈｅtuｂoｏｋ•com•coｍ面，她卻並不看傅聿城，轉頭望著窗外。

梁芙抬手，慢慢地抽了一口，仍然看著他，仍然帶著笑，「傅聿城，現在還覺得跟梁師姐見面的機會多嗎？」

丁詩唯不敢吱聲。

梁芙單手揭開了手裡的煙盒，抽出一支，從口袋裡摸出個銀質的打火機點燃。女士煙，細細的梗，那煙傅聿城以前好奇嘗過，焦油含量低，沒什麼味，有點薄荷香，也就只能拿來抽著玩。

「還好。」

李文曜連聲「卧槽」，怪模怪樣地瞅著傅聿城，壓根沒留心分辨「不回來」和「回不來」這兩個表述有什麼區別。

蔣琛第一次見傅聿城這副表情，聲音平靜，但神色極冷，頗有點兒「勿謂言之不預」的意思。

傅聿城腳步一頓。

傅聿城定完PPT的框架，丁詩唯負責的內容也發了過來，他把這些內容整理上去，最後還剩幾頁空白的PPT，就等著填充蔣琛的那部分。

傅聿城聲音沉沉，「還差多少？」

蔣琛簡直求之不得，「師姐你們上台演出之前不能吃東西吧？那不是餓到現在？」

到店裡，梁芙和傅聿城先去就坐，蔣琛自告奮勇地承擔了點餐的任務。深夜食物種類不多，梁芙只要了一杯玉米飲，她得控制飲食，高熱量的烤翅漢堡都是大忌。

她是算準了，要打就打七寸。

「沒，買盒煙。」梁芙目光從他肩頭越過，定在傅聿城臉上，微微笑了笑，「宿舍還沒關門？」

「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