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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安韓氏的「話事人」看了看韓昕和姜悅，隨即看向韓總：「好好好，韓總，你有福氣啊，兒子是警察，兒媳婦也是警察，一家兩個公務員！」

老爸、小媽正捧著手機跟有錢的「老白臉」低聲交流，看樣子應該是剛加過微信。

姜媽越想越奇怪，洗著碗問：「我是後來嫁過來的，你家是土生土長的陵海村人，你又是跟韓總從小玩到大的，他家的事你應該知道一些，他家到底在富安有沒有個遠房本家？」

吉老部長再次舉起「富安韓氏」的流水賬，笑道：「從這份史料上看，你們這兩支在抗戰時期，依然保持人情往來。」

「老白臉」一如既往的禮貌，微笑著起身相迎。

「吉部長好，張局好。」

真的能怎麼樣，假的又能怎麼樣？

剛吃完飯，二人正準備送韓總和葛素蘭下樓，洋港社區突然打來電話，說富安來了個姓韓的退休教師，懷疑挖出來的可能也是他家的先人。

剛挖出了祖宗，緊接著就有人來認親。

姜悅知道他不喜歡帥哥，更不喜歡既有本事又有錢的帥哥，忍俊不禁地說：「人家能大晚上跑過來認親肯定是有把握的，咱們不能霸佔當過大官的先人。」

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韓昕覺得別提有多荒唐。

韓昕憋著笑，又來了句：「你是我叔，馬上就過年了，我和小悅還要去給你拜年，跟你要壓歲錢呢。」

韓昕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道：「爺爺好。」

姜悅噗嗤笑道：「爸，我剛才還擔心人家大晚上跑過來攀親戚，會不會是想沾您這個大老闆的光。現在不用擔心了，這個親戚可以認，我們可以反過來沾他的光，攀他的高枝兒。」

昨天見過的宣傳部老部長，正跟一個頭髮花白、戴著眼鏡的老同志談笑風生。

連祖宗都搶著認，這算什麼事！

韓曉武只是早上順手發了個陵海有重大考古發現的朋友圈，結果大伯看到朋友圈之後就從台東趕wwｗ.ｈeｔuｂｏｏk•ｃoｍ.coｍ回富安老家翻箱倒櫃，找以前辦喪事時的流水賬研究。

以至於富安人對台東沒什麼歸屬感，平時買什麼東西全來陵海，只要有條件的連房子都買到陵海來，讓小孩在陵海學習生活。

「不行不行，不能亂了輩份。」

陵海跟富安緊挨著，方言一樣，婚喪習俗都一樣。

「韓警官、姜警官，好久不見。」

「既然跟我們是本家，肯定姓韓，好像叫韓曉武，一表人才，而且很禮貌。」

韓總很羡慕人家能有這麼帥、這麼有本事的侄子，連忙介紹道：「韓校長，這是我兒子韓昕，我兒媳婦姜悅。昕昕，小悅，韓校長是韓秘書長的大伯，也是我的叔叔，趕緊叫爺爺。」

韓昕覺得有點搞笑，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姜悅就禁不住笑問道：「爸，你剛才說人家的侄子在洋港社區上班，還認識我和韓昕，那你知不知道他的侄子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以前是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不就有了嘛。」

這時候，吉老部長翻找到一頁，舉到他面前：「小韓，看見沒有，陵海韓學彰，金箔一紮，黃紙四刀，儲銀券二十元。」

這裏車不好停，只能停到人民醫院立體車庫，等停好車乘電梯來到位於八樓的社區，只見辦公區和小會議室里燈火通明。

「人家這個班是上著玩的，人家是東海交大的高材生，還去香港大學深造過，以前是投行的保代，就是保薦大公司上市的，有的是錢，光東海的房子就有三套。」

儲銀券是什麼，沒聽說過。

「按照我們這兒的習俗，應該稱呼高太爺。只是以前沒現在這樣的醫療條件，經濟條件不好的甚至連飯都吃不飽，衣服都沒的穿，所以以前人的壽命很短，能見到太爺爺的不多，見到高太爺的更少，於是知道這個稱呼的人也很少。」

韓昕赫然發現人家才應該是韓仕舉乃至韓秀峰的後人和*圖*書，至少在讀書方面符合書香門第的特徵。

「韓秘書長，這麼晚了你還沒回去休息？」韓昕憋著笑打起招呼。

作為一個在派出所幹了幾十年的老輔警，老薑同志很清楚民警有多忙，擦著桌子說：「打什麼打，昕昕可能要加班。」

「你問我，我問誰去。」

吉老部長話音剛落，韓校長就拿起面前的另一本小冊子，跟吟詩似的，抑揚頓挫地說：「永大宗元先文章，山林玉秀仕澤祥；學到思建輝前續，中流登雲家國昌！這聽著像是一首詩，其實不是。」

「不是他家有錢，而是他有錢有本事。」

韓昕問：「那我應該怎麼稱呼？」

「是我們祖上的字輩，無意中被開發商挖出來的韓仕舉是你太祖，中間的字是仕。而你的高太爺，也就是你的高祖叫韓學彰，中間的字是學，後來就沒按字輩給兒孫取名。」

「你知道什麼呀，民警忙著呢，別說昕昕了，就我們所里的幾個辦案民警都忙得整天不著家。」

韓昕突然有些妒忌，正不知道怎麼往下接，老部長拿起韓爺爺面前的一本紙質泛黃的冊子，笑道：「小韓，韓校長不是無緣無故來認親的，我們剛才經過考證，基本可以確定你們是本家。」

「怎麼知道的？」

「人家找過來的，人家是退休教師，還做過校長，人家是知識分子，肯定不會搞錯！」

金箔是用來疊元寶的，黃紙是直接燒的，現在誰家死人了，依然要送這些。

「抗戰時期！」

聽著都頭暈，他這麼大年紀居然全記得。

這輩分是怎麼排的，叫「老白臉」的大伯爺爺，豈不是要叫「老白臉」叔叔！

韓校長頓了頓，接著道：「我們這一支延續的時間稍微長一點，我的祖父叫韓學誠，我的父親叫韓到祥，都是按字輩排下來的，結果到我這兒也亂了。」

「富安雖然離我們陵海不遠，可跟我們不一個市，那個韓老師是怎麼知道的？」

「我和_圖_書暈，怎麼會是他。」

韓總不太高興，但想想還是和葛素蘭一起去了，反正洋港社區也不遠，就在小區斜對面的安達步行街八樓，走幾步就到了。

聽準兒媳這麼一介紹，韓總覺得這個親戚可以認，不禁笑道：「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你們既然認識，那就搞快點，我和你媽在社區等你們。」

韓昕下意識問：「那是什麼？」

這就是人情往來，我家辦事，人家來了，還上了禮。以後人家辦什麼事，只要通知到了，就要禮尚往來。有一本流水賬為憑，就不容易忘。」

他從來沒想過跟「陵海韓氏」搶祖宗，真有那麼點尷尬，一臉不好意思地說：「韓警官，別開玩笑了，這是多少年前的事，以前我們怎麼稱呼的，以後還是怎麼稱呼。」

韓昕忍不住看向有錢有本事還有紳士風度的「老白臉」，半開玩笑地說：「韓秘書長，看來我和小悅以後要叫你叔叔。」

「沒聽說過，一百多年前的事，誰說的清楚。」

「都讓你看到，治安就不好了。我們所里前天抓了幾個小偷，現在疫情又有反覆，看守所不收押，辦案中心關不下，放又不能放，只能讓民警輔警先看著。我要是不燒飯，也要幫著看人。」

姜媽意識到問了也是白問，乾脆換了個話題：「都快九點了，昕昕怎麼還沒回來。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小悅，有沒有接到昕昕。」

韓總探頭看了看正在小會議里跟江海研究會的幾位老爺子一起研究韓家歷史的富安韓家人，低聲問：「小悅，他家有錢有本事？」

韓昕正若有所思，韓總抬頭笑道：「韓學彰就是我的太爺爺，你應該怎麼叫……我……我還真不懂。」

「富安來了個本家，他侄子就在社區上班，他侄子好像認識你和小悅，這是正宗的親戚，你們趕緊過來，跟人家打個招呼，不然不禮貌。」

剛開始通貨膨脹不是很厲害，跟國民黨政府發行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法幣是一比一兌換的，十元就是最大面額。從時間上分析，當時你家這一支跟韓校長這一支不但有交往，而且關係很好，出手很大方。」

小兩口說說笑笑，不一會兒就到了洋港社區樓下。

韓校長接過話茬，如數家珍地說：「我們常說的祖宗十八代，其實是指從自己開始上下九代的宗族成員。從小到大分別為耳、雲、仍、晜、來、玄、曾、孫、子、父、祖、曾、高、天、烈、太、遠、鼻。

葛素蘭不失時機地介紹道：「昕昕，韓爺爺的兒子兒媳都在台東中學當老師，連孫子都做上副鎮長了。」

不等吉老部長開口，韓校長就微笑著解釋道：「小韓，這不是家譜，這是我祖父去世時，按照陵海富安的喪葬習俗，對於前去弔唁的親朋好友，送了多少錢或者送了什麼東西，記錄的一本流水賬。

韓昕徹底服了，拍著方向盤笑道：「什麼親戚，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韓校長點點頭，但又搖搖頭：「按輩分排下來確實是，但曾祖高祖這些稱呼全是書面語，所以你父親稱呼他的曾祖父為太爺爺。」

雖然聽著有點暈，但大致搞清楚了，原來輩分是這麼排下來的。

照這麼說，人家才是書香門第，才是官宦之後……

「對對對，剛才有人給他打電話，是這麼叫他的。」

兒子兒媳有出息，韓總很有面子，但還是很謙虛地說：「比起曉武差遠了，再說你兒子兒媳不一樣吃公家飯么。」

「我看治安挺好的，哪有那麼多犯罪分子！」

我清楚地記得，小時候奶奶說我家祖上做過官，在陵海、富安和角斜有好多地。

「他在社區上班……」

「都快過年了，哪來那麼多班加的。」

就在老倆口閑聊時，正在回家路上的韓昕接到了老爸的電話，讓趕緊去洋港社區。

而當時陵海也只是個鎮，跟富安差不多，我們這一支是因為分家，從陵海搬到富安，繼承了祖上在富安的田www.hetubook.com.com產，在富安落地生根的。」

姜悅回頭看了看正偷著笑的陵海村小霸王，又眉飛色舞地說：「人家的愛人也在投行工作，是個高管，專門幫大公司大企業和政府融資平台發行債券的，還在琳琳那兒報名學跳舞，零基礎高級班，一年學費好幾萬，說起來咱家已經賺到他家錢了！」

親家公和親家母回來了，並且住自己家，老薑和姜媽很高興，忙得不亦樂乎。

老薑沒跟著去，同老伴一起收拾碗筷。

「爸，我家在富安有親戚？」

「原來是小韓，來來來，坐坐坐。」

他想了想，低聲問：「韓爺爺，這麼說我應該稱呼我爸的太爺爺為高祖？」

韓昕不解地問：「這麼晚了，去社區做什麼？」

生己者為父母，父之父為祖，祖父之父為曾祖，曾祖之父為高祖，高祖之父為天祖，天祖之父為烈祖，烈祖之父為太祖，太祖之父為遠祖，遠祖之父為鼻祖。」

可看這架勢，輩份已經確定了。

「他怎麼了？」

到底是做過老師當過校長的，就是有文化，說起來頭頭是道。

韓昕實在無法理解這些退休的老同志，好奇地問：「這是家譜？」

「韓秘書長！」

韓昕正感慨，韓校長又不緩不慢地說：「我年紀比你們父親大很多，對於以前的事，知道的也比他多一點。我沒見過我太爺爺和太奶奶，甚至都沒見過我爺爺，但見過我奶奶。

本來打算等女婿下班回來一起吃晚飯的，可每到年底都是親家最忙的時候，要趕回去跟甲方要錢，不然哪來錢跟大小包工頭結算，哪來錢給民工發工資。

不過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陵海韓學彰這個名字。

「儲銀券就是抗日戰爭時期汪偽政府通過所謂的『中央儲備銀行』，發行的紙幣，也叫中儲券。主要流通於華中、華東、華南等汪偽統治地區。

值得一提的是，像吉老部長手裡的這種辦喪事時記錄的流水賬，韓家一樣有，不過是爺爺奶奶去世時記的，再往上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