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

「是的，老師，我那兒真的有事，走不開，要等事情都處理好了，才能回來上學。」

他實在不想再聽光頭老師的話兒了，聽著心裏真不好受。

光頭老師叫住陳牧，讓他耐心的等候，然後一邊看起表格，一邊繼續說：「像你們這種城裡孩子，恐怕一輩子都沒辦法知道那些孩子的難處，他們不是不想上學，而是真的沒辦法，除非學校就建在他們家門口……」

哥幾個聽了陳牧的話，都半信半疑，覺得他這是胡吹呢。

「太好了，那孩子們就能上課了。」

「開什麼玩笑，在那種地方搞旅遊，我靠，你小子是不是吹得有點大了？」

陳牧挺不好意思的接通電話，在光頭老師恨鐵不成鋼的目光下，衝著電話那一頭「喂」了一聲。

話筒那邊的維族老人聽了陳牧的話兒，頓時把是嗓門壓低了一點，可以依然很大，能夠完整的衝出話筒：「是的哩，小牧，我打電話是先告訴你啊，hetubook.com.com學校已經建好了。」

陳牧歉然的看了光頭老師一眼，衝著話筒道：「艾孜買提大叔，不用那麼大聲的，我聽得清楚，嗯，你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情嗎？」

「把這表填上吧！」

他和哥幾個聊到很晚，大家都對他這一年的經歷很感興趣，想知道他究竟在大西北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幹了什麼。

「是是是，老師說得對，我也正著急呢，可是沒辦法啊，實在事情太多了。」

維族老人扯著嗓門解釋道：「本來是說要一個星期以後的，可是這幾天工程隊的另一個工程也完成了，所以又過來了一批人，人多了幹活就快哩，所以今天就已經建好了。唔，就等著屋子裡頭再抹好石灰，幹了就能用哩。」

不過也沒人較真質疑，畢竟人總是要臉的，好兄弟都輟學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了，難成這樣還不許他給自己留點面子嗎？還是兄弟嗎？

「老師，我填和圖書完了。」

陳牧趕著把表填完，連忙上交給光頭老師。

就在光頭老師滔滔不絕的時候，陳牧的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陳牧唯唯諾諾，連忙拿起表格用最快的速度填寫起來。

「不會吧，你還有一片林場？植樹造林？我靠，牛逼啊！」

「怎麼，還要再休學一年？」

他同時也有點想明白了，光頭老師大概就是去了一趟山區，深受教育，所以才會對他這麼痛心疾首，急切的要分享這些種種。

陳牧老實的站在光頭老師的辦公桌前，心想不帶這樣的，我真的已經知道錯了，回去肯定反省的，您有必要這麼揪著我繼續進行這麼深度的教育嗎？

「小牧，是我哩。」

光頭老師不得不打住這一番語重心長的勸誡，搖頭輕嘆。

陳牧一聽電話那頭的聲音，就知道是維族老人了。

「叮鈴鈴……」

一夜過去。

維族老人的聲量特別大，話筒完全擋不住他沉渾厚重的嗓門，在空氣中穿透出和_圖_書來。

陳牧低眉順眼的解釋著，努力做出一副求學心切但卻奈何生計無著的苦悶樣子來，希望能減減仇恨。

光頭老師扔過來一張表，有點唏噓不已的說：「現在你們這些孩子啊，真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管有什麼事情，能比上學重要嗎？你才大二，不抓緊把文憑拿下來，將來再回過頭來，恐怕就後悔莫及了。」

「要讓那些有困難的孩子能夠更輕鬆的上學讀書，我們每一個人都有一份責任，你自己都沒能好好上學，又何談擔負起這一份責任呢？你要好好想想我說的，只要想到那些孩子，或許很多事情就能克服……」

晚上，陳牧是在宿舍里睡的。

聽了光頭老師的話兒，想想雅喀什村的那些孩子，臉皮厚如陳牧也開始感到愧疚起來，連忙加快速度填表，準備把表格一填完就立即抱頭鼠竄，免得被光頭老師越說越把自己身體里的「小」給說出來。

光頭老師繼續說：「你和*圖*書們這些城市裡的孩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知不知道在那些偏遠的地區、在那些貧困的山區，有多少孩子想要上學都沒辦法上？唉，考大學對那些孩子來說簡直就是難比登天的事情，可你們倒好，能在條件這麼好的大學校園裡學習，卻一點也不知道珍惜，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陳牧有點疑惑起來：「啊，這麼快嗎？上次不是說要再過一星期才能建好的嗎？怎麼今天就建好了？」

陳牧也很高興，一來是為孩子們感到高興，二來則是想看看自己的「農」字進度條會不會有一個大的變化。

第二天一早，陳牧就去了學校的教務處，準備繼續辦理休學一年的手續。

光頭老師育人之心慈如淵海，覺得自己必須要對眼前這個學生當頭棒喝，好讓他回頭是岸，便又繼續說：「就前一段時間，市裡組織幾所高校的老師去泰行山參觀，那裡的條件真的是苦啊，到處都是大山，孩子們就被阻隔在這些大山之中，和*圖*書即使學校的學費完全減免，可是那些孩子每天上學都要走很遠很遠的路，無比艱難……唉，你知道那些山路有多難走嗎？不但很多地段都是上坡或者下坡的，一點也不平坦，關鍵是那路還非常崎嶇，有的靠著懸崖，一不小心就有掉下去的危險，唔，就算我們這些成年人去走也非常難的，可那些半大孩子卻每天這麼走，當時我們那些老師看了都很難受，也很受感動……」

教務處里，是一位光頭的中年人接待的他。

「什麼，養駱駝？喂一頓奶就跟你走了，是不是真的啊？那我以後也去你那兒玩，養頭駱駝去。」

那位光頭老師的鼻樑上架著一副厚框眼鏡，聽見陳牧說還要再休學一年後，立即斜著眼睛盯著他打量起來，彷彿在打量階級敵人。

「是啊，是啊，真慚愧，簡直慚愧死了……」

「你別急著走，我看看填得對不對。」

很多事情也沒辦法細說，陳牧只能選了些有意思的說了，聽得哥幾個驚嘆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