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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閣老

作者:三戒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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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金陵殘冬 第五十八章 趙昊舞賤,意在錦公

第一篇 金陵殘冬

第五十八章 趙昊舞賤,意在錦公

趙昊雖然看不懂書法,但放開了誇就沒錯了。
待到眾人吃完酒,墨跡也幹了,趙昊讓高武將字拿去鼓樓外大街刻匾。這樣精細的活計,卻不是蔡家巷的木匠店能做的。
這下眾人都不吭聲了,畢竟誰也不想影響生意。
「本店概不賒賬,面阻莫怪。」趙昊卻冷笑一聲。
見眾人熱情高漲,趙昊馬上鋪開了大號的宣紙,又拿出給趙守正買的羊毫斗筆,徽墨歙硯。親自伺候著,奉請趙錦為匾額題名。
「都買好了,明天直接提過去就行。」
「父親不聞呂不韋與秦異人的故事?」為了便於趙守正理解,趙昊勉為其難的掉起了書袋。
「啊,為了他?為父還以為你為了……那個誰呢。」趙守正吃驚的瞪大眼道:「一個糟老頭子,值得你費這心思?」
余甲長本來就與趙錦出雙入對,相交莫逆,自然也只有替他高興的份兒。
「妥。」
方德這邊,一切都是趙昊賞的,當然也不會跟東家唱反調,馬上出聲附和。
「束脩六禮準備好了嗎?干肉條要有十根,https://m•hetubook•com.com用帛捆起來……」
只見他不急不躁,輕聲細語的對趙守正道:「實話說吧,我開這『味極鮮』酒樓,都是為了趙錦。」
趙昊早料到趙守正會是這種反應。
「先生,這樣的安排妥當否?」
還沒來得及誇一誇老趙,卻見他一拍鼓鼓囊囊的荷包道:「咱們去別家吃……」
趙錦本來是卯足了勁兒,想幫他拾遺補缺的,可聽趙昊井井有條安排下來,居然比他想的還周全。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個字來。
「嗯,這樣可以。」趙守正滿意的點點頭,又斟酌一下措辭,方緩緩道:「兒啊,你能想到拜師求學,為父欣慰至極。可是……」
「我是不會去討人嫌的。」趙守正卻搖搖頭道:「又不是我兒一人開的店,人家收錢不好,不收錢也不好,幹嘛去找麻煩?」
「你是說奇貨可居?」趙守正果然理解了,只是似乎有些理解過度。「那誰是趙姬?」
如果說,之前在早餐攤收下這徒弟,還有些趕鴨子上和-圖-書架的意思。但現在,他卻一點不情願的想法都沒有了,反而開始擔心起,自己千萬不要失去這個徒弟……
頓一頓,他擺擺手,示意兒子跟自己進屋。
「賢侄,叔叔吃點喝點,還能把你吃窮了不成……」范大同可憐兮兮的央求道。
只見老甲長輕撫著趙錦的背,哽咽道:「老趙,我就說吧,你收了個好徒弟,要轉運了……」
兩人進去東屋,沒了外人聽見,趙守正方一臉嫌棄道:「你他娘的拜個賊配軍為師,這算個什麼事兒啊?」
趙昊卻慨然道:「先生此言差矣,你乃兩榜進士,天子風憲!若非蒙難於此,區區蔡家巷的一個小酒店,哪有這份榮幸請先生題詞?」
「那你還是照顧自家生意吧,我讓他們給你打個折,不就說得過去了嗎?」趙昊一陣哭笑不得。
高鐵匠自然以趙昊的馬首是瞻,馬上高聲道:「公子說得對,老漢最佩服的就是趙老丈!那些狗日的不來就不來,咱還不伺候呢!」
至於請廚子、雇夥計、訂菜單這些專業工作,旁人https://m.hetubook.com.com哪能做得來?只有全部交給方德去做了。
眾人也紛紛勸說不打緊。
……
「沒有趙姬。」趙昊無語的白他一眼道:「總之,酒樓想開下去,離不開趙先生。將來父親想要做官,同樣離不開趙先生!」
趙昊再度欣慰的熱淚盈眶,這老爹是越來越懂事了……
良久,趙錦方平復下心情,這才接過趙昊奉上的筆,在紙上穩穩題下『味極鮮』三個遒勁有力的趙體楷書大字。
「這,不妥吧。」趙錦頗為意動,卻又顧大局道:「老夫一個配軍,豈能將賤名題于匾額之上?晦氣……」
「所謂公道自在人心,先生為民請命,是在代萬民受過!至少稍有良知之輩,就絕對不會因此不上門的。」只有趙昊依然固執己見道:「那種不分是非、有眼無珠之輩的生意,不做也罷!」
「在我家蹭飯也就罷了,還敢去味極鮮打秋風?」趙昊翻翻白眼道:「我已經叮囑股東們,看到你直接關門放狗。」
雖然趙家敗了,但趙守正依然以官宦子弟自居,還常常吹噓和圖書說趙家是什麼大宋皇族之後,自然會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很是講究。
趙錦卻執意不接筆道:「還會影響生意的。」
晚上,趙守正回來,趙昊便將要開酒店和拜師的事情,一併知會了他一聲。
他又為其餘人分配了任務。請趙錦協助方德進行酒樓的風格設計,由余甲長聯繫木匠瓦匠等裝修工人,高老漢負責監工,巧巧媽給大夥做飯……
趙錦這下再也忍不住,流下了滾滾熱淚。
「父親,你不是不情願嗎?」
「哎呀,應該買生肉自己煮熟陰乾的,直接買熟肉誠意不佳。」
好在趙錦現在自覺人微言輕,也沒什麼想法,反倒叮囑趙昊道:「明日卯時就要過來拜師,晚了便是失儀。」
「那該操的心,一點也不能少啊。汝不聞,『養不教、父之過』嗎?」
『唉,最近太膨脹了,居然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以後千萬注意……』趙昊暗自驚醒一句,這可會影響燒灶熱度的。
「先生放心,晚不了的。」趙昊這才放下心來。
「那……好吧。」趙守正思想鬥爭片刻,果然還是對趙昊的溺m.hetubook.com.com愛佔了上風。他也不再問為什麼,趙昊會這麼肯定,便開始操心道:
趙昊見老漢憋紅了臉,不禁暗暗反省,方才光顧著辦事兒了,竟忘記故意漏下一兩個要點,好給趙錦顯示水平的機會……
「哎呀,真是……」范大同求助似的看向趙守正,笑嘻嘻道:「兄長去總不需要掏錢吧?我跟著蹭飯還不成?」
自從嘉靖三十二年元月起,他因言獲罪整整十四年,輾轉各處衛所充軍,顛沛流離不說,還受盡了屈辱折磨。這些年來,趙錦雖然還活著,其實一顆心早已經死寂冰涼……
「雖然不能給他們股份,但你不妨與他們言明,可以每月利潤的一成,作為績效……呃,獎金……反正就是賞錢之類的。」趙昊安排完了分工,又叮囑方德一句。待方德點頭應下,他還不忘乖巧的請示一聲趙錦。
「什麼什麼,賢侄要開酒樓?」范大同聞言大喜過望道:「這往後可有吃酒席的地方了。」
但這一刻,在那少年一片赤誠之下的溫言善舉中,他感覺自己的心,又重新有了溫度,自己的淚水,也變得滾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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