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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閣老

作者:三戒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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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風起鐘山 第五十二章 講道理的大老爺

第二篇 風起鐘山

第五十二章 講道理的大老爺

然後他把余甲長拉到僻靜處,將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講清楚。
「遵命,大老爺!」李九天聞言大喜。有沒有票牌,對胥吏來說可是天壤之別!有就是代表縣裡公幹,殺人都不犯王法;沒有就是私自擾民,被人殺了都不犯法……
「是的。而且那趙錦已經被調去河北養馬了,大人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劉員外又勸一句,然後瞭然的咬牙道:「另外,我告他也不是為了錢,純粹是討個公道!是以大人若幫我追回全部損失,願意奉給縣裡五千兩助學!」
「讓余甲長告訴李九天,我九月十八準時露面,早一天都不去。」
「有點事和他商量……」李九天聽趙昊不在家,反而心定了不少,便對余甲長賠笑道:「和你商量也一樣。」
「放肆!」張知縣重重一拍桌案,怒罵道:「你個刁蠻胥吏,這是你討價還價的地方嗎?拿不來人,等著吃板子吧!」
……
皂隸是要住在縣衙值房裡的,李九天很快就過來籤押房,跪下聽命了。
片刻后,張知縣匆匆出來與劉員外相見和圖書
「公子出去避暑,好些天沒見人了。」余甲長警覺的打量著李九天道:「你找公子有什麼事?」
吳玉走過來,伏在他耳邊,將余甲長的話稟報趙昊。
「好吧,算你們牛。」
「九天,打什麼鬼主意呢?」卻見是余甲長一臉奇怪的站在他背後。
……
雖然不能真箇做官,但有這副冠帶在,他們就能像這樣和官員平等來往了。
「好好,請務必儘快。」李九天哭喪著臉央求道:「最多四天,我就要吃板子了……」
……
當然,難免要把自己說成可憐的受害者,好像他堂堂洞庭商幫二號人物,是只受盡迫害的小白兔一般。
「成交!」劉員外看來是恨極了。
「老父母放心,我已經調查清楚,之前小公爺一事,是靠了他那便宜哥哥趙錦幫忙。」劉員外忙解釋道:「彼時,趙錦是南京御史,真要跟魏國公對著乾的話,雖然傷不到老公爺的根本,卻也不勝其煩,所以才會讓了一步。至於什麼登門賠罪,不過是以訛傳訛,極盡誇張罷了和*圖*書。」
「嘶……」張知縣的手指換了個姿勢搓動,這是在算賬。
「可以,但是大人要讓我出口惡氣才行。」劉員外重重點頭道。
一番寒暄,後者道明了來意。
誰知此時,敗興的門子進來,奉上一張燙金綢面的拜帖道:「大老爺,劉員外求見。」
「這樣啊。」張知縣聽到被告的名字,便苦著臉搓搓手指道:「那唐友德本縣也見過,他與尊駕一樣,都是有冠帶的,本縣只能傳他不能拘他。」
「這不是我能做主的。」余甲長哼一聲道:「回頭老朽讓人稟報公子,你等著答覆吧。」
「嚇死我了……」李九天這才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小聲問道:「老甲長,公子爺可在家?」
第二天一早,他便換了身便服,也不帶白役,一個人來到蔡家巷探頭探腦。
「唉,是……」李九天哪敢違抗大老爺的命令,只好捧著那要人命的票牌,哭喪著臉退了出來。
趙昊笑一聲,忽見魚漂劇烈抖動,便瀟洒的提起魚竿,將一尾三斤重的大鯉魚甩上岸來。
「是蘇和圖書州商會的劉員外。」門子忙補充道。
「小的可不敢惹那活太歲,他連小公爺的人都敢打……」
「啊,蔡家巷的趙昊?!」誰知才看一眼,便險些魂飛膽喪道:
「啷個劉員外嘛?金陵城姓劉的員外,不知有多少嗦。」張知縣不慎帶出句鄉音,趕忙拿起餐巾,捂嘴咳嗽兩聲,改用南京官話道:「雖說本大人是個受氣包,但一個區區員外,也敢打擾我吃飯?」
送走劉員外后,他便讓人將李九天叫來。
張知縣端坐在書案后,將一張墨跡未乾的票牌遞給他道:「將這頭上的人拿了,先在班房裡關幾天再過堂。」
「姓唐的暫且放放……」劉員外黑著臉道:「姓趙的小子是個白身,先拿他開刀吧。」
冷不防背後讓人拍一下,嚇得他哎呦一聲,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張知縣樂極,心中浮現一句鄉音。
「我自然不敢拘公子去蹲班房,可胳膊拗不過大腿,大老爺發了話,這可怎麼辦啊?」見余甲長黑了臉,李九天先把自己摘出來,然後小心翼翼建議道:「我家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老爺是出了名的講道理,公子如今身家頗豐,親自去和他講講道理,或者讓小的傳個話,應該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上元縣衙後堂中,大老爺張東官正左擁右抱。
雞賊如唐友德,自然不會放過這樣難得的好機會,他也盡最大能力,買到了正八品太常寺協律郎的義官冠帶。正八品的義官雖然不起眼,但防備的就是此刻,不至於被一個小小縣令,整得家破人亡。
略一盤算后,他便乾笑一聲道:「縣學整個都要重修,五千兩怕是不太夠,少說還需三千兩。」
「哎呀,貴客呦。」張知縣馬上換了副表情,捏捏小妾嫩豆腐般的腮幫子,起身道:「更衣,正廳見客。」
「哦,是嗎?」張知縣彷彿手指發癢,還是不斷用食指和中指搓著大拇指。
當天晚上,李九天愁得一宿沒睡。
前些年為了籌集錢糧抗倭,南京吏部一口氣就開出上千張官告,不管你什麼出身,只要捐夠了錢,就能獲封義官,得到冠帶。那德恆當的張員外,和這蘇州商會的劉員外,都頂格買到了m.hetubook.com.com從五品員外郎的義官告身。
收下兩千兩會票,張知縣終於笑容可掬的打了包票。
洞庭商幫能量極大,在南北二京都能說得上話,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知縣敢得罪的。
他忙進趨上前,雙手接過那票牌,想看看上頭的肥羊有多少油水。
「成,先交兩千兩定金……哦不,助學金。」張知縣一張老臉笑成菊花道:「本縣馬上出票拘人!」
「就是,又沒殺人放火,理他作甚?」王武陽同樣不以為意道:「在太倉,官差都是繞著我們走。」
『金陵好耍些,龜兒子才回四川些。』
小倉山深處,有一蓮花湖,此時趙昊正戴著斗笠,與兩個徒弟比賽釣魚。
「那趙公子近來名氣不小,前番連小公爺都吃了他的癟。」便聽張知縣又推脫。
一個小妾剝開新到的揚州螃蟹,用銀勺挖蟹黃喂他,另一個小妾則時不時端起酒杯,喂他喝一口女兒紅。
「師父不用理會。」華叔陽便笑道:「有人十年前就告我們華家,知縣換了三任,也沒開過堂。」
他真就貓在小倉山一動不動,任憑縣裡如何傳喚都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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