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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的時候都有，還沒學會說話，就被父母拿去賣掉了，即便僥倖留下來，長大之後自己也會賣掉。走吧，你在看什麼？」

陸林北笑了一聲。

「明白，你不會有危險吧？」

「我去看看，總之一百點，超一點也不行，晶元太貴的話，我就給你買別的，不準挑。」枚忘真走向小店，示意陸林北留在原地。

枚忘真笑了，「我知道，而且我知道他們的調查方向。應急司認為刺客接受了醫學改造，比如改裝合成骨骼，這一類手術受到嚴格限制與監控，確實值得一查。咱們走另一條路，應急司查合法數據，咱們去查非法渠道。」

走到近處，陸林北果然看到十幾名少年在空地上玩耍，或者是戰鬥，他們分成兩伙，手持奇奇怪怪的「武器」，大概都是從垃圾堆里翻出來的，互相進攻時，碎片亂飛，少數幾人的頭盔上有燈，照出有限的範圍。

「我一看到『鐵拳』在車頂跑動的視頻就覺得有些眼熟，想了很久，終於記起曾經在遊戲里見過那種姿勢。」

這可不像有趣的遊戲。

「聽上去可不像好東西。」

燈光很暗，陸林北看見牆邊的幾件裝飾品，明顯也是用電子器件吸附在一起做出的造型，離藝術品和垃圾都只有一步之遙。

「拽起來？」陸林北沒明白這句話的確切意思。

少年將手裡的「武器」遞過來。

「這就你說的遊戲？」陸林北小聲問。

說著話，兩人進入建築，在黑暗的走廊里摸索一段路，枚忘真敲響房門。

少年看上去十三四歲，滿臉汗水與污泥，好像從來就沒洗過澡，「她是你女朋友？」

十分鐘已到，m.hetuｂｏｏk.ｃoｍ.ｃoｍ陸林北立刻起身，伸手去拿枚忘真頭上的圓環。

陸林北也躺下，腦子裡轉個不停。

剩下的一點時間里，陸林北觀察周圍的玩家，意外地發現大部分人衣冠楚楚，顯然也是從島外來的。

「哈，你可真是第一次進城，那是窮人的東西，類似於磁性積木，利用一點電力，將各種東西吸附在一起，有人用來製造藝術品，孩子當玩具。你能想象嗎？島上燈光不足，他們卻拿僅有的電池來玩。」

枚忘真和剛才伸出來的拳頭，都有多餘晶元，接近之後，完成一筆交易。

枚忘真剛要將圓環戴在頭上，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提醒道：「在我醒來之前，你可不要碰這東西。」

剛剛還是好夥伴的少年們，立刻爭搶起來，很快，一名看上去年紀最大的少年勝出，「跟我走。」

「他們沒有體內晶元嗎？」陸林北問，猜測這些孩子只要東西不要錢，是因為根本沒有銀行賬戶。

陸林北手指內也有一枚晶元，但是沒那麼多功能。

少年跑在前頭，剩下的人又回到空地上繼續打著玩。

「好。」陸林北根本就沒產生興趣。

「這個我可不知道，我是說玩的地方。你想要假肢，瞧瞧這個怎麼樣？」

枚忘真說：「運氣不錯，我最討厭上面一層。」

陸林北明白過來，枚忘真這是在交錢。

小船很快靠岸，兩人爬上一段七八米的斜坡，來到一條很久沒修過的小路上。

「可以當拐棍，還能打仗，別看它長得丑，技術含量還是挺高的，一般人……」

「試過才知道，我先來，十分鐘，你將我拽起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

「哈哈，小鬼，欺負我是第一次來島上嗎？帶我去懶貓窩，給一百點。」

那名刺客一拳擊穿車窗，能在車頂飛奔，由此在網路得到許多稱號，「鐵拳」是其中之一，最為流行。

「他躲在島上？」陸林北有一點興趣了。

前方出現幾道晃動的光柱，還有粗野的叫喊聲，陸林北伸手摸槍，枚忘真道：「用不著，是一群孩子。」

這是在舊城區里也很難見到的場景。

「這裏最低消費一小時，時間一到，你願意不願意，都會被強迫醒來，可我不想在裏面待太久，所以需要你來幫忙。」

「和你們玩的遊戲不是一回事，待會你就明白了。」

「你也玩遊戲？」陸林北驚訝地問。

枚忘真搖搖頭，「不是。」

「你一個小孩子，要晶元做什麼？」

門上打開一個小洞，從洞里伸出一隻毛絨絨的拳頭，陸林北又要摸槍，枚忘真卻不當回事，抬起右手晃了一下，拳頭縮了回去。

「算是吧。」

不到十分鐘，懶貓窩到了，那是一幢不知建於多少年前的高樓，最上面幾層似乎已經斷掉，還剩下十幾層堅守著，全靠周圍堆積的垃圾保持不倒。

雖然早得到提醒，陸林北還是被枚忘真的反應嚇了一跳，她連眼睛還沒睜開，就已張牙舞爪地亂抓亂撓，試圖奪回圓環。

「這算什麼假肢？」

「有這麼嚴重？我看其他人都是獨自來的。」

船行得慢，陸林北抓住船幫繼續嘔吐，枚忘真一邊掌船一邊介紹「任務」，「咱們去找『鐵拳』的線索。」

少年伸手指向附近一家與垃圾堆無異的小店，「給我買一顆www.hetubook.com.com通用型一級晶元。」

看門人是名又高又壯的男子，伸手往裡面一指，說：「七十七號。」

島上的垃圾層層疊疊，陸林北在對岸看到的高層建築，有一半其實是堆成山的垃圾擠壓塊。

枚忘真劇烈地呼吸，終於睜開雙眼，眼神渙散，喘了將近一分鐘，才恢復正常，雙手抱頭，喃喃道：「我真的不能再接觸這東西了。」

「印象？」

這是一座狹長的河心島，早年間遍布倉庫，用來存放電子器材，在多年前的一次經濟崩潰期間，大批企業倒閉，人走了，商品卻留下來，等到再被想起來時，絕大部分貨物已經過時，連翻新的價值都沒有，於是淪為島上的第一批垃圾。

陸林北一隻手死死按住她的肩膀，將圓環取下來。

「想得美，帶路用得著這麼多人？只要一個，誰認識路？」

「懶貓窩其實不是島上最好玩的地方，還有更好的，各種都有，想去嗎？我可以帶路。」

「嘿，島上厲害的人物多著呢。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沒有證據，只有一個印象，拿不準，所以沒對三叔說。」

椅子上幾乎坐滿了人，只在最裡面的下層還剩兩個空位。

島上的路曲曲折折，很多時候要低頭鑽行幾米洞窟，若不是有人帶路，即便是常來的外人，也未必能找到目標。

「你們是警察？」一名少年不客氣地問。

「三叔說已經專門指派人手調查這件事。」

發現有人走近，少年們圍上來，明目張胆地攔住去路，目光上下打量。

「這麼小氣的女人，不適合你。」

「好些了？」陸林北問。

「別想著救人啦，這不是那種地方。坐下，你這樣會很扎眼和圖書。」

行政機關稍一疏忽，送到島上堆積的垃圾越來越多，主要是電子產品，並因此滋生一個「尋寶」的產業，專門從成堆的垃圾當中尋找一點點可用的稀有金屬。

「先交上島費。」

「每人一百點？」

房間沒有門，時不時有人影從外面走過，顯然是在查看裏面的情況，防止有人製造麻煩，屋子裡似乎沒有監控設施。

垃圾島上堆放著許多垃圾，有物品，也有人。

從舊城區來島上，沒有路，也沒有橋，只能乘船。

時間過得很慢，陸林北隔幾秒鐘就看一眼枚忘真，她臉上浮現略顯獃滯的微笑，這裏所有人都是這種表情。

門打開一半，剛容兩人先後進入。

時不時爆發出來的笑聲，表明他們不是在真打。

枚忘真坐在一張椅子上，拿起掛在側面的一根金屬圓環，「就是將它從我頭上拽下來、扯下來，隨你便，總之把它取下來，我就醒了，我可能會反抗，你得用點勁兒。」

枚忘真躺下，很快就不再動彈，像是睡熟了。

「說好一百點，一級晶元至少要五百點。」

枚忘真走回來，將一枚極小的電池扔給少年，「正好一百點。」

燈光多了些，人也變多，多是看不清年紀的酒鬼，男女皆有，懷裡抱著瓶子，隨便找個地方坐下，嘴裏哼哼唧唧。

這個遊戲的吸引力，比《母星領地》強大多了。

「那就是來玩的了？」

陸林北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那是一根合成材料製成的短棍，一米多長，初始用途不明，現在上面粘面了零零碎碎的小東西，大都是電子器件，其中就有幾枚指蓋大小的通用晶元，像是鑲在上面的珠寶。

「島上有人能做醫學改造和*圖*書？」

「不是。」

「有人能做假肢嗎？」

陸林北看清楚一些，少年們手裡拿著的東西是各種電子廢物的複合體，也不知用什麼辦法連接在一起，他們打來打去，比的就是誰的「武器」更結實些。

陸林北決定永遠也不帶陸葉舟來這個地方。

枚忘真抬起頭，找回真實的感覺，「他在這裏，『鐵拳』就在這裏，我看到他了，他的身體一定就在附近。」

他已經猜出來，這是一種沉浸式遊戲，技術大概還不成熟，對人體有損害，所以才會藏在垃圾島上，淪為黑市的一部分。

「那孩子手裡的東西挺有意思。」

「還不能確定。」

「來吧。」枚忘真前頭帶路，因為燈光不足，每走一步都很小心。

陸林北忍不住想，這些晶元的來源或許就是外面那些野孩子。

少年接過電池，轉身跑開，十米開外大喊道：「小氣鬼！醜八怪！」

普通人的賬戶與體內晶元相關聯，每筆資金往來都有跡可循，明顯不利於黑市交易，為避開監管，某些人植入更多晶元，大多裝在手指內，外邊套一枚特製的戒指，可以隨時關閉晶元，防止被追蹤。

七十七號房裡擺滿儀器，分左右兩排，每排又分上下兩層，儀器看上去很簡陋：一張可以躺下的椅子，與牆壁相連，上方有一塊玻璃罩，大概能遮住半身。

「那你別管。」

「二手的，便宜。」

島上的氣味有點奇怪，一股一股的，難得相同，一會像是剩飯剩菜，一會像是剛被磨削過的金屬，更多時候是難以形容的臭味。

枚忘真神通廣大，早就備下一艘小船，就在他們駐足的地方不遠。

「就是它，幾年前終結了島上差不多所有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