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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司長的例子擺在那裡，猝死不說，還險些身敗名裂，上頭當然會敏感，咱們要追查下去嗎？」

「我需要看他的審訊記錄。」

「嗯，看上去很普通的一個人，在趙王星的時候就參加過極端組織，一直沒什麼起色，來翟王星加入未來之鞭之後，做的也是普通工作。」

「你要看多久。」

閱讀室使用全息顯示器，畫面出現在桌面以上，大小比例以及傾斜角度可隨意調整，顯示範圍也有限定，外人除非走到閱讀者身邊，看不清畫面的內容。

枚忘真想了一會，「沒有，警方對『黑客入侵』這個回答比較滿意，但是經你一說，我也覺得奇怪了，警方至少應該問清楚漏洞在哪。」

「你還要用幾天時間繼續看下去？」

「你覺不覺得他的經歷與某個人有一點像？」

通過審訊錄像，陸林北尤其關注這些人的神情，可他們人人顯得「異常」，反而都變成「平常」。

「我好像在受審。」枚忘真笑道。

第一站是警察總局，這回是公辦，用不著林莫深幫忙，枚忘真與陸林北前往檔案部門，辦理相關手續之後，進入一間閱讀室，在這裏可以調閱大量數據。

「他就像蒸發了一樣。」枚忘真感嘆道，邀請陸林北去外面吃點東西。

枚忘真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這跟考試的差別真大，試卷的內容無論有多龐雜，你知道有用信息一定隱藏其中，努力去找就是，可在現實中，沒法提前知道有用信息在哪，連找幾天很可能是在白費工夫。」

三名嫌疑人見過農星文，都是在幾年前，農星文作為信息聯絡員，經常來往于核心成hｅｔuｂoｏｋ•ｃｏm•ｃｏm員之間，在那次大規模抓捕行動之後，再沒見過此人。他們對農星文的印象不深，只記得那是一名活潑的年輕人，對技術問題很感興趣，但是受教育不多，提出的問題往往淺顯而愚蠢。

「上家說他曾經試過，沒成功。」

「我？」枚忘真驚訝極了。

為什麼要將應急司調查員枚千重列入暗殺名單？

「好吧，這是你擅長的事情，但我也要再看一遍，瞧瞧有無遺漏，還要跟你比較一下——數據分析我也學過，還是高分呢。」

「沒有，你曾經參与過審問，當時有人提出內奸的問題嗎？」

他說自己從未來之鞭領來一大筆經費，專門用來收買高層人物的身邊人，錢花掉不少，卻只成功一次，唐素醒擔心老司長命不長久，希望賺一大筆錢安排後半生，結果落入彀中。

「我明白你的意思。」

「嗯。」陸林北冷淡地回應一聲，不知不覺間又代入審訊者的身份。

陸林北有一絲興奮，枚忘真看出來了，笑道：「看你摩拳擦掌的樣子，數據分析對你來說就這麼有趣？」

導彈襲擊事件之後，九人立刻再遭審訊，都不承認與此有關，他們說自從幾年前的抓捕之後，成員數量大為減少，沒有能力搞太多研發，只能集中於改造「鐵拳」，間諜槍支是順手為之，利用現成的圖紙，稍加變化。

枚忘真對這個回答嗤之以鼻，「審訊時我就在現場，聽得清清楚楚，現在居然對我說級別不夠，好像我會忘掉這一段似的。」

「星聯的會議內容也會錄入網路系統。」

警方的檔案更加詳細，和圖書從出生到被抓，人生中的每一階段都有證明文件，並配以相應的視頻，其中一些是公開場合的監控視頻，確保不會被造假。

陸林北微笑道：「如果能知道自己是在白費工夫，也算有所得。」

枚忘真直接查看農星文本人的資料，也不少，同樣是文字、圖像、視頻皆備，全都來自兩年多以前，自從他在抓捕行動中漏網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一位學者身份的嫌疑人憂心忡忡：止步不前的技術改革，普遍存在的心理疾病，狂躁不安的失業人群……種種跡象顯示，人類正面臨巨大的危機。曾經人類只擁有一顆星球，卻能養活上百億的人口，如今七大行星的人口加在一起，也沒達到這個數量，卻已出現生存危機……

「外面應該已經天亮了。」

「是啊。」

「未來之鞭輕易得到繼承人的個人信息，大家都懷疑他們在高層有內奸，可是在審訊記錄中，我沒看到相關提問。」

「可能需要幾天時間。」

那九人的姓名、身份早已公開，個個都不簡單，有大學老師、機構學者、企業技術人員，還有一名科學部的官員。

「你看過他的資料了？」

「星聯的保密措施不會比應急司更差，能被翟王星上的一名計算機專家輕易攻破？」

「他還對哪些機構試過？」

「誰？」

「先從你開始。」

「她是大王星人。」

他們的共同特點是都很年輕，最大不超過四十歲，至於觀點，不愧於「極端」兩字，以至於一向誇大其辭的網路也有低估的時候，對他們的報道與猜測太過「正常」。

「我沒有懷疑她。」hetubook.com.com枚忘真露出微笑，「只是……普通的農星文給未來之鞭傳遞信息，普通的陳慢遲加入第一光業集團的間諜組織，儘管如此普通，他們卻都能跨越星際，出錢的人真是沒有經濟頭腦。」

為什麼要暗殺繼承人？

「有，我參加過五次審訊，每次都有人問，對方的回答全是通過黑客技術，他們當中有一位計算機專家，而且正好在科學部任職，承認盜取相關信息。這有什麼可隱瞞的？」

陸林北查看的範圍越來越廣泛，一直沒找到缺失的那部分審訊內容，枚忘真找人詢問，得到的回答是那屬於絕密，他們兩人的級別不夠，沒資格查閱。

「不用了，我想先找幾個人提些問題，理清思路。」

「這個問過，那名上家招供說，因為應急司總盯著未來之鞭，所以要重點關注一下。」

「警方也在盯著未來之鞭，他們重點關注了？」

另外六人都沒見過農星文，其中一人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已經記不起當時的場景。

他們設計了幾款無人機，攜帶間諜式槍支，飛行、射擊都沒問題，準確度也很高，唯一的問題是逃不過信息流監控，事後很容易被追查出操控者的身份。

「嗯，是個問題。」

陸林北這才察覺到自己陷入太深，不知不覺在用目光和腔調施加壓力，這都是他在間諜課上學到的內容，從來沒有真正實踐過，於是也笑道：「抱歉，太想知道結果。」

「我只是隨便一想，這兩個人怎麼也不會有聯繫。」枚忘真往後一倒，靠在椅背上，「咱們在這裏待多久了？」

「一點也沒有嗎？」

陸林北搖搖頭。

這個時候和圖書只有自動售貨系統提供的飲料與零食，兩人在休息區隨便吃些東西，枚忘真發了會呆，問道：「你看出什麼了？」

「上頭是對『內奸』敏感。」陸林北猜道。

「老司長身邊的唐素醒又是怎麼回事？未來之鞭擅長黑客技術，為什麼偏偏在老司長這裏使用傳統手段，安插一名內奸？」

「嗯……審訊記錄是不是缺了一部分？」

陸林北加快速度，看完全部審訊資料，仍然花了兩個多小時。

她還找到與一些農星文相關的人物資料，房東、服務員、未來之鞭的普通成員……他們的生活軌跡都很正常。

陸林北最先調閱九名極端分子的口供記錄，從文字到審訊錄像都有。

「陳慢遲，都是看上去很普通，從趙王星來翟王星。」

「暫時不用，先找農星文。」

「終於。」枚忘真伸個懶腰，「再待下去，我不是困死，就是無聊死。說吧，你想找誰？」

「在審訊中有人追問這件事嗎？」

再查趙松亭的個人記錄，全無問題，他沒上過大學，做過許多臨時工作，曾經加入一零九零和星際孤兒互助團，後來被未來之鞭吸收。

上家名叫趙松亭，星際孤兒，三十三歲，身形瘦弱，全然沒有九名極端分子的坦然與驕傲，受審過程中表現得極為驚慌，經常語無倫次。

「十三個小時零十五分鐘。」

「因為真相隱藏其中，有時候比親眼所見還要真實。」

至於垃圾島上的遊戲，九人都不承認是自己開發，說它早就存在，他們只是利用遊戲尋找「可塑之材」。

接觸或者聽說過農星文這個人嗎？

一名只有二十幾歲的嫌疑人滿懷熱情地向審訊者傳播ｈeｔubｏｏｋ•ｃom.cｏm理念：人類的數量急劇膨脹，文明卻正在衰落，三百年來，社會生活圍繞光業農場展開，沒有一絲進步，與當年的地球人類相比，反而在退步，光業技術止步不前，星際交通迄今沒有完全恢復，更不必說向外擴張，唯一的進步只有生育技術，創造出無數的星際孤兒……

更完美的武器是「鐵拳」溫別樣，無需操控，自己就能執行任務，但他是半成品，尚未改造完成，技術也有諸多缺陷，所以才會在中彈之後發生思維混亂，導致自我拆解。

「你現在一點『所得』也沒有？」

陸林北又調出唐素醒的審訊記錄，口供與趙松亭能對應得上。

「黑客能盜取個人信息，但他是怎麼知道星聯相關決定的？繼承人剛一確定他就知道是誰。」

在審訊中，他們坦然招供，沒有一個人覺得自己在做錯事。

「為什麼這樣說？」枚忘真立刻來了興緻。

回到閱讀室里，陸林北調出相關資料。

「我就需要你這種精神。」枚忘真想了一會，「那位上家承認的內奸只有唐素醒一個人。」

另一位嫌疑人對第八行星充滿期望：新行星，新開端，新原點，人類該是走出舒適區的時候了，第八行星必須交給一個科學家聯合體，由他們設計一個完美的開發方案。

回答依然一致，枚千重總盯著他們，如芒在背，必須除掉，可惜沒來得及實施計劃。

九人的回答完全一致：第八行星是科學探索的結果，理應屬於科學界，而不是某個普通人類。理髮師邵雲願以及那些星際孤兒，僅僅憑藉血統就要繼承行星，這不合理，他們眼裡只有財富與享樂，創造不出任何真正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