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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程序終於進入鬼駭的一條密道，開始顯露裏面的信息，陸林北也湊過去觀看，可是頁面翻轉太快，他什麼都看不清，於是問道：「能慢一點嗎？」

李峰迴的辦法很簡單，就是將電池與微電腦分離，用幾十根導線相連，每根導線單獨加控制器，同一時間只有一根導線傳輸電力，一旦遇到攻擊，導線會斷掉，另一根導線立刻連上，保證電力供應。

「厲害吧？」李峰迴問。

陸林北搖頭，緩緩道：「沒聽說過。如果藉助普通網路，引爆電池會更容易些？」

李峰迴的神情越來越嚴肅，再不開口，目光緊緊盯著全息顯示器，偶爾動手指操作。

事實上，在七大行星，電池是最常見的物品之一，從工廠到家庭，從個人設備到寵物用品，到處都有它們的存在，只是比較低調，通常隱藏起來，不會被看到。

大概五分鐘之後，頁面終於停止，上面的文字像雪一樣快速融合，變成一行大字：

陸林北與陳慢遲走向門口，喬教授拿出一張列印紙，問道：「像嗎？」

喬教授仰起頭，眼珠還要翻得更高一些，似乎在考慮要不要爭論下去，然後看向陸林北，「是你非要將她帶來的。」

熱愛自由的李峰迴，唯獨在鍛煉這件事上甘受束縛，嚴格遵守時間安排。

陸林北笑道：「我猜喬教授一定是對目前的社會走向有了真知灼見。」

「準備好了？」李峰迴問。

這是代碼之間的廝殺，除了李峰迴，另三人都看不懂，但他們能看到那些導線正一根根斷掉，間隔不等，短的只有三秒鐘，長的能堅持大概半分鐘。

「剛才那次嘗試，時間太短，ｗｗw•hetｕbｏｏｋ.ｃｏm•com應該沒危險，可我擔心第一次進入鬼駭的密道時，我停留的時間過長，而且沒有採取必要的防護措施。當然，只是懷疑，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殺手出現。」

「對方除了通過密道追蹤到微電腦，仍有可能通過普通網路追蹤到你的住址？」陸林北看一眼門口的喬教授，明白李峰迴為什麼如此謹慎了。

陸林北陷入沉思，事態的發展越來越奇怪了。

李峰迴嘆了口氣，「他們到死也沒原諒我，但我還是自由的。你找我幫忙，我願意，你請我吃飯，我接受，你給我錢，我不拒絕，但是讓我去應急司？謝謝，不去。」

喬教授瞥一眼背對自己的陳慢遲，搖搖頭，繼續道：「貧富差距、公司壟斷、未開發土地，這三個特徵被頻繁用到，具有強大的殺傷力。貧富差距是現象，公司壟斷是原因，未開發土地是解決手段，形成一個簡單的邏輯鏈條，正中人心，通俗易懂。大眾本來就懷有強烈的不滿，有人火上澆油。」

「看上去有點像。」李峰迴搓搓手，「咱們再去跟鬼駭打聲招呼吧。」

「天堂市監控莫名中斷的事你還記得吧？」李峰迴問道。

「還要再試？」陸林北佩服李峰迴的膽量。

「只是暫時避難，地點也不在應急司大樓。」陸林北心裏想的是枚忘真建立的網路基地。

「那也不去，我就在這裏才感到最自由。」李峰迴站起身，已經決定結束這個話題，「來，讓個地方，我已經做了一些改造，還剩一點小工程，再等半個小時，不行，一個小時，我的鍛煉時間到了。」

ｈｔtps://ｗｗw.ｈetuboｏk•ｃoｍ•ｃom「若是有人通過網路操縱更強大的電池，比如天上的那艘宇宙飛船，後果會如何？」

陳慢遲看了一會，恍然大悟，「這分明就是騙人嘛，跟魔術差不多。」

「你從前的職業是算命？」

「可是的確很像。」陳慢遲不服氣。

「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怎麼能放棄呢？但是咱們得有保護方案。我現在只擔心一件事，雖說密道網路自成體系，但是通過遊戲，還是與普通網路產生聯繫。打個比喻，普通網路就像公路，密道網路就像鄉間小路，鄉間小路彼此不通，各有終點，但是都與公路相連，想從這條小路進入另一條小路，必須重回公路……」

「我強烈建議李先生跟我一塊去應急司……」

「相對來說會容易一些，至少定位比較準確，至於如何破壞電池保護層，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是有這個可能？」

喬教授不懷好意地笑了，「一個小小的實驗，其實這是一位明星的照片，稍作修改，加上帽子和眼鏡，再露一口白牙，你就覺得像了。」

「男人的英俊、女人的美麗，都有模板，只要類型差不多，再加上幾項特徵，比如帽子、眼鏡、牙齒，就會強化你對他的認可，以為很像。」喬教授從附近的桌上又拿起幾張紙，每張都是男人大頭像，略有區別，但是主要特徵不變。

三人點頭，都站在微電腦的側方，讓出正中間，李峰迴笑道：「要躲也是躲電池啊，躲微電腦幹嘛？」

「沒關係，電池耗盡，它現在沒有危險。」李峰迴安慰道，陳慢遲笑了笑，還是收回手指，沒敢觸碰。

喬教授大笑，「沒和_圖_書錯，算是騙人，欺騙人類的意識。人類的大腦是個有趣的器官，極其擅長抓住特徵，可以說沒有特徵，就沒有記憶，甚至沒有爭辯。我們無法辯論宏大的話題，一旦開始，總是會迅速滑向一兩個『點』或者細枝末節，也就是『特徵』。利用這一特性，我們可以用『特徵』欺騙大眾。」

「對你說話，為什麼要看著我？」陳慢遲氣猶未平，受不得算命被說成是騙人。

喬教授在遠處道：「別勸，當初他爸媽勸老峰去能源交易所，說待遇好，還能發揮所長，老峰斷然拒絕，說自己最大的特長就是享受自由，寧可沒有任何待遇。」

將近十分鐘之後，喬教授終於說到各大行星越來越頻繁的遊行，「雖然有以上種種原因，我與衡平漢仍然認為，大眾的憤怒受到操控的程度很高，高得有點不太正常，好像有人以極其專業的手段故意製造分裂。就像我剛才說的，利用『特徵』這一強大武器。」

喬教授笑著點頭，「咱們都是兼職。這麼說吧，算命是一個人欺騙另一個人，社會學是一個人欺騙一群人，與政客有點像，但我們只是研究，政客會實施。」

陸林北向陳慢遲道：「別聽他胡亂比喻，他是在對我說話呢。」

其他三人也沒閑著，將長桌上的其它微電腦都搬到一邊去，空出位置。

「哼哼。」喬教授的火氣稍稍下降，「真知灼見談不上，大綱也沒寫完，我與另一位社會學的朋友衡平漢溝通過，他也對目前的形勢很擔憂。我倆的初步觀點是，這並非常規的社會紛爭，而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分裂。毛空山也有類似的看法，他認為這是家族與社會的和*圖*書分裂，我們從另一個角度看，這是人口膨脹與失敗的經濟政策之間的分裂……」

「大概只有你一個人會看，也無所謂，反正是你花錢。」喬教授指向李峰迴，「他又要動工，其實他已經忙碌一陣，沒剩下多少活。」

陸林北明白喬教授的意思，點頭道：「我十分期盼看到喬教授和衡教授的這篇論文。」

陳慢遲走到陸林北身後，看李峰迴健身。

「比喻而已，不用當真。」

陳慢遲冷著臉，「我們不騙人，不管是一個還是一群，命運是存在的，是你看不到。」

「當然，如果這個有可能，飛船也有可能，只在理論上。」李峰迴指指毀壞的微電腦，「但我仍然認為不可能。」

「不行，對方在刪除數據，他……」李峰迴投入更多程序，沒空開口。

喬教授睜大雙眼，眼眶周圍的皺紋並沒有因此減少，反而像火焰的分叉一樣熾烈，雙臂張開，兩手空握，好像握著一隻看不見的球狀物，「陸林北，不至於吧，你的病情這是更嚴重了啊，好在我們『爆點』當初不允許……」

李峰迴大搖其頭，「不去。」

因此，確保電池的安全從一開始就是重中之重，經過多年的發展，安全性幾乎不再是一個大問題，偶爾發生事故，總有極其特殊的原因，不會引發恐慌。

喬教授越說越專業，陸林北也有點迷失，但是耐著性子聽下去，時不時點頭。

李峰迴居然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好像這是他的發明，「強迫電池瞬間釋放電力，其實不算很難，破壞保護層就可以，電的本性就是自由不羈。可是根本不接觸電池，完全通過遠程操作，這可有點難度。甚至不需要藉助普通網和_圖_書路，只通過密道就能控制微電腦，我自認做不到。你們應急司有這個本事嗎？」

大字消失，最後一根導線斷裂，微電腦斷電關閉。

「厲害。」陸林北由衷承認。

「我擋不住對方的攻擊，但是至少能減少攻擊的強度與危害性。」李峰迴邊幹活邊解釋，他的動手能力超強，微電腦的電池都是固定的，在他手裡，十幾秒就被拆解下來，反倒是布線時需要小心，多花一點時間。

「這兩者是同樣的技術？」

「現在也是，間諜是副業。」

李峰迴開機，程序都是現成的，迅速進入遊戲里的密道，搜索頁面開始出現鬼駭的文字與符號，很快，大手將頁面覆蓋，李峰迴沒有關機，而是調用其它程序過來幫忙，將大手塗掉。

「後果難以預料，但是我認為做不到，不是網路的問題，而是像那種級別的飛船，對電力的保護措施遠遠高於一台普通的微電腦。」

每台微電腦上都配備一塊高性能電池，電池蘊含足夠電力，終生無需充電，壽命與產品一致，還略有冗餘，許多微電腦成為電子垃圾時仍剩餘不少電力。

三人於是改換位置，讓開電池正前方，李峰迴仍然搖頭，但是沒再說什麼。

可此時此刻，陸林北感到恐慌，就連對計算機和電池沒什麼了解的陳慢遲，看著焦黑的機器和幾米外斷為兩截的鋼椅，心裏也感到一陣陣發緊，忍不住伸手去碰已經損壞的微電腦。

紙上是一個男性大頭像，戴帽子和眼鏡，正在咧嘴笑。

陳慢遲想了好一會，說：「對不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在哪。

陳慢遲看了一會，「像，我才描述幾句，就能做得這麼像，李先生本事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