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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誰？」

「陳小姐還是不太習慣做咱們這一行。」崔築寧第一次主動提起陳慢遲。

到了車裡，陳慢遲說：「你不記得嗎？茹紅裳剛才那身裝扮與她某部電影里的角色一模一樣。」

「當然，正好買些東西。」

「當然，這是常規操作。」

陸林北長嘆一聲，明知道「一收一放」是枚家慣例，還是對此深惡痛絕，想起很久以前看過的一部老電影：地球時代的貴族們，在巨輪即將沉沒的時候，仍然優雅地進餐、互致問候。

那輛車旁邊的一輛車「正好」駛離，陸林北停車入位，下車之後向陳慢遲道：「你去商場逛一圈，買些東西，回來找我。」

茹紅裳能成為大明星絕非偶然，不是全憑容貌，當她想要成為「某種人」時，總能輕易做到，沒有一絲違和。

「大王星軍方總不至於是單純來做好事的吧？」

「像心理醫生。」

陳慢遲扭頭不理，陸林北看過去，司機絲毫不懼，伸出手豎起大拇指，緩緩轉動，衝下變成鄙視的動作，正好綠燈亮起，他大笑著開車急馳而去。

「是非常非常不錯，你沒看到她家的房子嗎？門廳跟咱們的整個住處差不多一樣大。」

以目前的技術，人形機器人可以製造出來，但是用處不大，至於將人類思維轉移到機器人身上，絕無可能。

「我的報復是對等的，他讓我慘敗，我也要還給他慘敗。」

「對啊，在一片混沌當中尋找一點確定，就那一點，讓你覺得人生有個方向，許多人因此獲益。」

至於慾望，機器人與人類完全不同，它沒有慾望，或者只是單純的生存慾望，而且一旦設置完成，可以終生不變ｈｅｔｕbook.ｃoｍ•cｏｍ，人類的慾望多種多樣，隨著年紀增長，還會發生增減，機器人不可能也沒有必要在這方面模擬人類，這直接導致機器人無法容納人類的思維。

「命師？」

「我看到你的氣球了，怎麼樣？」

陸林北沒料到自己會被監視得如此嚴密，臉上卻只是微微一笑，「想必是因為我很重要吧，否則的話，你又為什麼找我呢？」

「不需要我……」

「當然是枚千重，他讓我在家族裡顏面掃地，即使拋去私人恩怨，我也得解決這個問題，重新奪回家族的信任與地位。」

「嗯。」陸林北卻不想接話。

陸林北不是貴族，自然也沒有貴族氣質，他渴望工作，渴望與看見、看不見的對手進行鬥爭，一點一點地分析，一步一步地逼近，直到迷霧散去，露出全部真相。

車子駛出，就在地下轉來轉去。

今天的她就是一名周到的女主人，面對工作上的朋友，彬彬有禮而又不失熱情。

按專家的說法，與其說大腦是一個裝有思維的單獨容器，不如說是一個連接多條管道的攪拌器，各種材料一刻不停地輸入，攪拌之後的結果才是思維。

「你認為還有秘密協議？」

在一處紅綠燈路口，一輛並排的車子降下車窗，年輕的司機向陳慢遲吹聲口哨，大聲道：「美女，怎麼不去地球商場？那裡衣服最適合你。哈哈。」

崔築寧點頭，「有道理，不過我相信你已經了解協議的大概內容：關竹前的真實身份是大王星軍方的情報官，她能幫助東南聯合體爭取到一批獨立家族的支持，當然，這個計劃執行得不太順利，很大程度是因為和*圖*書你的破壞。」

「你也可以做明星。」

「陸先生是個謹慎的人，非要聽到實話不可。」

「好吧。」陳慢遲猶疑地走向電梯間，幾步一回頭。

俗套的情話，效果也總是俗套——好用，陳慢遲露出微笑，真就繼續講下去，最後說：「雖然茹紅裳做了那些事情，與我想象中的她不太一樣，但我還是沒法討厭她，因為她是茹紅裳啊，就像一部電影，哪怕她演壞人，事後大家還是會喜歡她。」

「我想知道，你們崔家與關竹前究竟達成了什麼協議。」

「我沒怎麼看過她的電影。」

「很安全。」

崔築寧臉色微微一變，馬上恢復常態，皺眉道：「趙帝典是個很難捉到的人物，也不知大王星軍方要他做什麼。」

機器人會假裝人類嗎？陸林北認為有可能，可是沒必要「裝傻」，趙帝典的孩子氣是真實的，甚至會犯極其簡單的錯誤，比如將陸林北錯認為「計算機高手」。

氣球一直掛在窗前，崔築寧沒做出任何反應，這一天唯一值得挂念的事情就是要見茹紅裳。

「抱歉讓兩位久等，程先生不在家，托我向陸先生傳達黃氏那邊的情況：不是特別順利，東南各大光業家族對投向西北疑慮重重，除非西北做出更多許諾，或者顯露出明顯的勝算，否則的話，東南的那些家族頂多做到中立，不會公開反對無限公司。」

假如真有人瘋狂到將大腦移植到機器人體內，那他也會迅速機器化，沒有愛、恨、悲、喜、怒等一系列情感，唯一可能擁有的慾望就是讓自己一直「存在」下去。

「哦，對了，明天請下午三點來，因為我有事要出門。」

hetubook.com.com思維是變化的，也是不可轉移的，如果強行轉移的話，由於輸入體系全然不同，思維會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重大變化，變成另一個「思維」，與原主沒有半點關係。

地球商場位於舊城區核心圈內，周圍寸土寸金，幾乎沒有停車的位置，車輛都要進入地下停車場。

可惜，工作並不需要他，還將他一腳踢開。

「哈哈，沒錯。」崔築寧忽然收起笑容，「很簡單，我要報仇，必須報仇。」

「據我所知，大王星軍方希望擴充軍力，這需要第一光業集團的支持，尤其是財力支持。」

「大有關係。」陸林北想起那些正處於觀望狀態的光業家族，「我得知道哪一方的勝算更大一些。」

向大腦持續輸入的材料豐富多樣，個體的每一種感覺、每一個慾望、每一次學習……都會塑造「思維」的形態，這使得「思維」必然獨一無二。

「咱們都是這樣的人。」

陸林北沒料到崔築寧真會透露內情，心裏意外，臉上不動聲色，「這是第一光業集團得到的好處，不是大王星軍方。」

陸林北點點頭，假裝隨意地說：「所以關竹前需要趙帝典。」

停車場一共三層，陸林北將車子開到最底層，緩緩繞圈，直到看見一輛車開燈閉燈，稍稍加快速度駛過去。

陳慢遲有點發愣，陸林北輕輕推她一下，「走吧，不用緊張了。」

「地球商場。」

即便事後沒有任何獎賞，他都願意做這份工作。

「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而且我不認為它會影響到陸先生的決定。」

「我說的不是昨晚，自你重返翟京以來就受到監視，至少三名調查員，兩架無人機，車裡、和_圖_書房子里若干監聽器，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被記錄下來。」

陸林北終於得到需要的信息，卻不符合他的預期。

茹紅裳向兩人分別點頭，轉身走出小會客廳，從男僕手裡接過頭盔。

「好，三點。」陸林北的回答依然簡短。

陸林北原本認為趙帝典肯定是機器人，看完專家的說法，他不得不推翻之前的設想，趙帝典不僅會被激怒，還曾被陳慢遲「引誘」，這都是人類的特徵。

陸林北投來目光，陳慢遲急忙閉嘴，但是忍不住左右看看，尋找可能的監視者。

毛空山行事嚴謹，承認自己對機器人與腦科學了解都不多，已就此事向經緯號上的相關專家請教，綜合之後得出結論：

疑惑被重新推給關竹前，她可能是最早追蹤到趙帝典的情報人員，並已建立穩定的聯繫。

「總之我喜歡算命。」

「你想讓我做什麼？」

自己人守口如瓶，陸林北於是更加希望見到崔築寧，或許從他那裡能試探出一點消息。

所謂記憶，只會變成冷冰冰的圖像，對新「思維」沒有任何約束力，好比兒童時期的記憶，無論有多麼栩栩如生，也不能讓成人恢復兒童時期的思維，因為那是一條中斷的「管道」。

「無限光業公司的股份分成三部分，管理層自持大概百分之十，東南聯合體擁有大概百分之二十，其它是公眾股。一直以來，管理層與聯合體嚴密監控公眾股的動向，防止再有任何人或團體的持股數量超過百分之十，一旦出現集中跡象，我們就會回購股票，推升股價，迄今沒有失敗過。我們與關竹前達成的另一項協議就是，如果她能讓西北合作社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家族m.hetubook.com.com投向東南，那麼我們允許第一光業集團在公開市場收購最多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超過管理層，低於聯合體。」

「我未必喜歡這部電影，但我喜歡聽你說。」

陳慢遲連連搖頭，「我可不行，差得太遠，我知道自己適合做什麼。」

茹紅裳單獨接見兩人，只讓他們等了半小時，穿著一身騎士服，頭盔和馬鞭留在男僕手中，邁大步進入小會客廳，露出和善的微笑。

「收到。多謝。」陸林北像機器人一樣回復，相信黃氏真正的信息早已通過別的渠道傳給三叔。

枚千重和枚忘真掌握的線索也不會少。

「咱們去哪？」陳慢遲問道，發現車的行駛方向不是家。

陳慢遲微微一愣，「間諜非得這麼說話……」

「這個……留在以後再說。」崔築寧微笑道。

「謝謝誇獎。但這隻是表面協議。」

「當明星也不錯。」

陸林北沒有強求，「回到最初的問題，崔家與關竹前的協議是什麼？」

「你真去啊，那人開玩笑的。」

崔築寧愣了一下，笑道：「我還以為陸先生終於開竅了呢，原來是要向我打聽消息。你知不知道自己一直受到應急司的監視？」

「那就這樣，明天再見。」茹紅裳沒有露出任何想玩花招的意思。

陸林北進入旁邊車輛的副駕駛位，司機崔築寧沖他笑了笑，「咱們兜一圈吧。」

機器人的感覺與人類大不相同，有些更敏銳，比如眼力、耳力，有些更遲鈍，比如痛感。

「無論怎樣，我不會幫你傷害枚千重，他不止是我的組長，也是朋友。」

「她演一名單身母親，靠教授馬術維持生活，還因此結識男主角……你不愛聽。」

「好。」

「明天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