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咦？」

「不多，也不算太少，消費屬於商業史的一部分，我關注它主要是因為比較容易出成果，方便寫論文。」

「謝謝。」崔築寧看著枚忘真走出大廳，向陸林北道：「她可真能瞅準時機，一直在等我走開吧？」

陸林北以為又要遭到嘲笑，董添柴卻在沙發上往前蹭了蹭，縮短几厘米的距離，認真地問：「你對地球歷史的哪一段最感興趣？」

陸林北搖頭道：「謝謝，我剛剛吃過飯，不需要任何飲料。」

董添柴臉色微紅，又有點扭捏不安，然後像是突然間想起來，有點急迫地說：「請坐，咱們坐下說話，你要……喝點飲料嗎？」

工作人員說董博士害怕人多，陸林北卻覺得他更害怕單獨與陌生人面對面。

「對董博士來說，兩名陌生人也算多，今天的演講，已經耗費董博士的絕大部分精力，請崔處長理解。」

「消費？」董添柴的眼睛更亮，又往前蹭了蹭，坐在沙發邊上，「你挺奇怪，大部分人喜歡歷史關注的都是政治、軍事、人物，像你這樣的學生應該不多吧？」

可甲子星究竟要如何應對這次入侵，仍是未知之謎，枚忘真似乎知道些什麼，但是沒來得及細說。

「你看過我寫的論文？」董添柴眼睛一亮，他極不擅長客套，如果能直奔主題，談論研究內容，會讓他自在許多。

「太贊同了，要是能讓那些跟我交往的女人們明白這個道理，那就更好了。」

一名高瘦的工作人員帶兩人進入客廳，向崔築寧道：「非常抱歉，崔處長，董博士不喜歡人多的環境，希望能與陸上尉單獨交談，www.hetubook.com.com請崔處長去喝杯茶吧。」

農星文策劃了一起手段拙劣的綁架，甲子星的癸亥似乎已經除掉丁枚，他們顯然對翟王星即將展開的入侵心知肚明，枚忘真與陸林北之前進行的虛假任務，並沒有產生效果。

「嗯。」崔築寧似乎有些後悔將陸林北單獨留下，此後與他寸步不離，使得另一名「保鏢」陸葉舟相形見絀。

「是啊。」

「我不是唯一……」

他對甲子星這邊的目的仍然所知甚少。

一塊去餐廳吃飯的時候，陸葉舟笑道：「崔處長怎麼不開心？是簽名不對勁兒嗎？」

「太好了。」崔築寧依然表現得很冷淡。

兩人回到沙發區，對面而坐，相隔四米多一點，中間橫著一隻巨大的茶几，完全可以當成一張硬木床。

陸林北點下頭，也變得嚴肅起來。

「很遺憾，我主修地球歷史，董博士的論文太專業，我沒有拜讀。」

「理解，對董博士的性格我有一定了解——不久前，我剛剛從董博士那裡要來簽名，還算陌生人？」

「我覺得更像是實驗對象。」

幾名同伴紛紛開口反駁，很快又有其他人加入，無論認識還是陌生，只要搶到機會就能開口，兩句話不能引起大家的興趣，立刻就會被其他人的聲音壓下去。

當初枚舶雪向崔家報仇時，陸葉舟和枚忘真都曾參与，陸林北對經過略有了解，從未打聽過詳情，於是假裝沒聽到崔築寧的話，起身道：「回去吧，這裏人越來越多。」

枚忘真起身道：「再見，有消息我會及時通知你們。」

「怎麼會有人做https://m.hetubook.com.com這種事情？劈開腦袋，你的生物屬性就消失了，與那些單純的程序再沒有區別。嗯，請你跟我一塊去甲子星的研究院，那裡有設備能對你進行全面的檢查與分析。」

「我早就聽說過陸……先生的事迹，很想跟你聊一聊，今天總算如願。」董添柴對稱呼有點拿不準。

陸林北終於知道「入侵地點」在哪裡了。

崔築寧搖搖頭，笑道：「咱們只是從他那裡借個方便，同時也借給他一點方便，董添柴研究人機工程，聽說你的情況，想找你聊聊。」

「我承認董添柴很有才華，他的論文也值得一讀，但是其價值被過分高估，他提出的只是一個猜想，迄今為止也沒有得到充分證實。科學需要猜想，但是不能拿猜想當科學，在看到更多證據之前，我認為董添柴的理論只能算是諸多猜想中的一個，我完全不明白你們為什麼會對他如此瘋狂，好像一切已成定論……」

「上頭讓咱們隨機應變，不管董添柴說什麼，順著他來。」崔築寧提醒道。

「我不知道是否還有其他『陸林北』，但是我想我就是董博士要見的那一個。」

到目前為止，各項調查幾乎都已進入死胡同，他總算大致了解己方各部門的真實目的：理事長想要一份和平證據，崔家想要一份醜聞記錄，曾博士想要一份實踐數據，他自己則只想活下來並擺脫各方的控制。

「再見。」崔築寧向陸葉舟揮下手，「不錯的小夥子，枚家確實出人才，只看外表，誰能想到他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呢？」

餐廳里的其他人沒這麼鎮定和圖書，全在興奮地討論剛剛結束不久的研討會，和娛樂明星一樣，有人瘋狂崇拜，就有人反其道而行之，一名看上去還很年輕的學者大聲與同伴爭論，絲毫不顧及周圍人的目光。

「地球歷史？你是學這個的？」

董添柴盯得太緊，陸林北小心地問：「不會有人劈開我的腦袋進行研究吧？」

「兩個大腦，當然，這是一種比喻，但是與事實的差異不會很大。你有一個普通的人類大腦，還有一個電子化、數字化的隱藏大腦，後者才是你進入網路的關鍵。我想問你，是不是有這樣的感覺：進入數字世界之後，看什麼都是一清二楚，一回到身體里，卻看不懂複雜的代碼？」

崔築寧已經恢復正常，又是那個城府極深的第十一處處長，平淡地說：「人人都有衝動的時候，過去就過去了，用不著一直記在心裏。」

「嘩眾取寵，與他爭論純屬多餘，他要的就是關注，而不是科學探討。」崔築寧鄙夷地說，好幾次想要起身參加那場戰鬥，總是最後一刻忍住，「咱們回去吧，遠離這種人。」

「你好，董博士。」陸林北站在原處，沒有上前握手。

「你說得不對，一些事實已經證明董氏猜想，以後這種事實還會越來越多……」

客廳很大，裝飾得也很豪華，但是缺少生活氣息，更像是奢侈傢具的展廳。

「嗯。」陸林北正在努力回憶董添柴的演講與問答內容，試圖從中找出脈絡，直到他坐在沙發上，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剛走出餐廳沒幾步，崔築寧接到通話，他的神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快走幾步，靠近路邊，連嗯幾聲，露出www.hetubook.com.com一瞬間的驚訝，隨後又嗯幾聲，結束通話，向陸林北道：「是時候了。」

「天才」顯然聽不懂「容易」與「方便」的意思，而且也不知道掩飾，疑惑地說：「有關地球歷史的典籍浩如煙海，寫篇論文很難嗎？」

「我也很早就聽說過董博士的大名，從來沒想到能有機會與你見面。」

「他也是……這一行的人？」陸林北驚訝極了。

「沒錯，咱們要與董添柴會面，然後一塊出發。」崔築寧臉上神情十分古怪，既困惑又得意，好像中了大獎，既想炫耀，又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陸葉舟看看時間，起身道：「我今天的任務結束了，明天見。請兩位安心睡覺，旅館內外都有咱們的人。」

「嗯，我知道。」崔築寧冷淡地說，得到偶像簽名的興奮心情，轉眼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陸林北轉過身，發現董添柴不知什麼時候站到後面三米遠的位置，緊張不安，好像他才是這裏的客人，而且是不小心擅闖進來的客人，生怕受到主人的斥責。

「這就出發嗎？」陸林北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哦。」陸林北覺得這個解釋合理多了。

工作人員微笑著輕輕點頭。

「咱們先去見董添柴。」

「軍情處正找人，只要他還留在趙王星，躲不了多久，頂多三天，我們在那邊的調查員就能找到他的下落。」

陸林北避開這個話題，問道：「董博士想見我，是對我進入網路的能力感興趣吧？」

客廳大得讓人心發慌，等了好一會也沒人出現，陸林北乾脆站起身，四處閑逛，看到精巧的設計，就會想陳慢遲會不會喜歡……

「她剛到不久htｔｐs://wwｗ.heｔｕｂｏｏk•coｍ•com，和我總共只說了兩三句話。」陸林北微笑道。

這樣一個小小的舉動，似乎給董添柴留下不錯的印象，他顯得自在一些，「你就是那個陸林北？」

「我連簡單的代碼也看不懂。」

崔築寧將坐未坐，尷尬地直起身子，左右看了看，「我們就兩個人。」

從來沒人問過類似的問題，陸林北一愣，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過了一會才說：「我對有關消費的內容比較感興趣，不在意是哪一段。」

「你、你好。」一個有點緊張的聲音說。

董添柴一旦產生興趣，就再也沒有羞怯之心，繞過茶几大步走來，「你是唯一，其他人要麼退回普通大腦，要麼變為單純的程序，只有你，同時保持兩種狀態。奇迹，真是奇迹！」

董添柴的興趣又被召喚出來，直接站起身，「果然如此，我一直在研究純粹的生物晶元，遲遲找不到突破口，想不到居然有人憑藉自身做到這一點，陸先生，你是一個奇迹。」

董添柴住在一幢很小的樓里，鄰居全是研討會工作人員，既為他提供服務，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崔築寧沒辦法，向陸林北道：「過了今天，你就可以對外聲稱是董博士的熟人了。」

董添柴挪回沙發裏面，「不是，人機工程在地球時代奠定基礎，人類大腦與網路連接在技術上早已不是難題，麻煩在於安全保障與倫理爭議，你繞過了這兩點限制，但是從技術的角度看，並不複雜。我更在意你本人，如果相關情況準確的話，你似乎有兩個大腦。」

「哈哈。」崔築寧與工作人員離開，將陸林北一個人留下。

「楊廣漢逃走了。」枚忘真說。

「兩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