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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希望殺了他。」楊廣漢不停抖動雙手，緩解疼痛。

「咦？怎麼可能？你不是說昏迷之後，思維沒辦法離開身軀嗎？」

「我在救人，看好農星文。」陸林北目光不動，仍然緊盯楊廣漢。

「好咧。」楊廣漢比陸林北年紀大得多，此刻卻興奮得像個孩子，一得到允許，立刻沖向最喜歡的玩具。

「放心，他好得很，應該說是很快樂。」

對楊廣漢，程序團防禦為主，對「陸林北」，程序團卻是全力圍攻。

陸林北點點頭，繼續查看界面。

「你應該盯得更緊些。」楊廣漢嚴厲地說。

「結果還好嗎？」楊廣漢雖然衝鋒在第一線，卻對戰況沒有概念。

「最多十五分鐘，無論如何都要出來。」陸林北提醒道。

「還是需要你出馬。」

陸林北捧著董添柴的微電腦，查看界面顯示出來的數據，「這一帶比較空曠，數據最集中、變化最快的那一帶，就是遊戲設備所在的位置，衝進去，立刻出來，什麼都不用做。」

「哈哈，我覺得我天生適合做這個，只是可惜早生了幾十年，現在才遇到機會。」楊廣漢已經有「立場」轉移的傾向。

「我要借走兩輪車，麻煩兩位另外叫車吧。」

「危險？哪有危險？我怎麼看不出來？」

「嗯？」

陸林北知道，楊廣漢聽從指揮的時間不會很長。

「這點時間能做什麼？」

陸林北第一次暗中利用某人，還不懂得善後之術，倉皇離去，急於聯繫枚忘真。

「楊老闆還好吧？」

「我的特徵太明顯，已經被甲子星掌握，我一進去，立刻就會吸引最強大的程序過來圍捕。」

陸林北緊緊盯住顯示器，m.ｈeｔuboｏk.ｃom•com觀察數據變動，那些防禦程序仍在追捕入侵者，卻被花招欺騙，吞下一團又一團虛假數據。

「是我的錯，這個身軀交給你了，隨你處置。」

「你怎麼能看出來他的思維逃走了？」楊廣漢還是不太相信。

楊廣漢又摸一下嘴角，明白對方的好意，可實在沒辦法生出感激之意，冷冷地說：「算扯平吧。」

至少董添柴的微電腦已經認錯目標。

目標比那些遊戲設備複雜得多，三次衝鋒都沒打開缺口，楊廣漢毫不氣餒，反被激起鬥志，更加頻繁地發起進攻，而且謹記陸林北的指導，快進快出，一秒鐘能發起三到五次進攻。

陸林北走到三名昏迷者面前，低頭查看一會，「他已經逃走了，只留下身軀。」

顯示器界面立刻盯住這條新程序，所有數據都改成與它相關，正與楊廣漢戰鬥的那些程序，也都改換策略，對新目標進行辨識。

陸林北扭頭看向趙保赤，安撫道：「最多十五分鐘，還剩十分鐘左右。你那邊有異常嗎？」

醒來的楊廣漢一點都不快樂，先是沉重地喘息，隨後暴跳如雷，一躍而起，嘴裏噴出成串的髒話，看了一圈，對自己剛才靠著的樹榦拳打腳踢。

不遠處的趙保赤騰地起身，手中的槍指向陸林北，怒喝道：「住手！」

楊廣漢雖然不太熟練，還是輕鬆摧毀幾萬台遊戲設備，可以想象，礦場深處必定有人在痛哭流涕。

發泄三分鐘左右，楊廣漢平靜下來，樹皮被打掉好幾塊，他的手腳也因此疼痛不已，「為什麼要將我拽出來？我馬上就要贏了，而且……還沒到十五分鐘吧？」

「hetubook.com.com十五分鐘是極限，一旦遇到危險，需要提前出來。」

「你消滅五台機器人，又逃脫程序的包圍，估計他們有一會不敢再來，這為咱們爭取到一點時間。」

經過漫長的五秒鐘，楊廣漢終於睜開雙眼，先抬手摸一下火辣辣的臉頰，茫然道：「發生什麼了？」

「不誇張。」

「昏迷的人呼吸比較平緩，思維不在的人，呼吸更平緩，注意觀察，能分出兩者的區別。」

陸林北退後幾步，絕不招惹這種狀態下的玩家。

楊廣漢只在查看資產時表現得很快樂，至於遊戲，趙保赤從來沒想到這種東西能與老闆聯繫在一起。

「這不怨他，農星文若想作假，沒人能看出來。」

耳機里不停傳來楊廣漢的歡呼聲，表示進展順利，他正在從軟體層面摧毀那些遊戲設備，讓它們失去大部分功能。

陸林北盯得更緊一些，盯著一串迅速變化的數字，它代表楊廣漢發起進攻的次數，數字越大，拋出決定性程序的概率越大。

「更多遊戲設備嗎？完全沒問題。你看到我的進攻了嗎？說是摧枯拉朽，一點都不誇張。」

「而且外來的思維也進不去這具身軀，我是這麼聽說的。農星文肯定清醒過，趁機逃離，沒管兩名同伴。」

「讓他無家可歸也是好的。」楊廣漢惡聲道。

「現在可以了？」

楊廣漢正在興頭上，對自己的能力無比自信，毫不猶豫地按照指示發起進攻，不管距離遠近，反正對他來說都是一瞬間的事情。

「因為那是你第一次進入網路，還不習慣裏面的環境，貿然給你配上『鎧甲』，可能適得其反。」

楊廣漢還不能直接進入wｗw.hｅtｕｂｏｏｋ.cｏm•ｃｏｍ晶元，必須經由遊戲，在陸林北的引導下，轉入微電腦晶元里，將裏面的程序收歸己有。

「確定。礦場內全是一些遊戲設備，防護措施不是很嚴，剛才那些試圖包圍你的程序，也並非頂尖水平。」

一旦程序團認定那就是「陸林北」，戰鬥就變得簡單，它們立刻放棄原有的獵物，轉而圍攻既定目標。

他讓楊廣漢去摧毀遊戲設備，以展示實力並吸引注意，然後轉而進攻程序團，再適時拋出虛擬的「真身」，有可能會讓敵方困惑。

「這回不讓你空手進去，給你配備一些『鎧甲』。」

「像枚忘真那樣？」

「可以，你在裏面表現得很好，我想這與你經受過大腦改造有關，與數字世界的對接非常流暢。」

「明白。嗯，周圍的網路里確實沒有數據異常，我去哪裡找那些遊戲設備？」

「這個我喜歡，只要能讓農星文感到痛苦，我願意加入，可是——怎麼做？」

「對。」

陸林北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敵人想要將你的程序困住。」

「沒有，他們三個睡得很沉。」

甲子星什麼時候才會出動最強大的程序？非要等到自己進入網路嗎？陸林北必須壓下那種衝動。

陸林北操作微電腦，在數字世界里標示一條線，一頭是楊廣漢，另一頭是目標。

由諸多程序組成的數據團開始分裂，擺出陣形，試圖抓住這個不知好歹的入侵者。

分身被圍困住了，所有行為都受到程序的阻截。

終於，當數字顯示為41257時，楊廣漢自動拋出一條程序，他本人毫無察覺，仍在繼續進攻。

陸林北向楊廣漢道：「我給你指引，去另一個地方發起進m.hetubook.com.com攻。」

「為什麼早不拿出來？」

「嗯？」

楊廣漢不明所以，但是剩餘的興奮之情正在迅速衰落，他又恢復人類的「立場」，第一個感受就是手真疼，「好吧，你說的算。咱們破壞農星文的計劃了？」

枚忘真為什麼會有「陸林北」的外殼？陸林北一直沒搞清楚，但他得到提示，在網路里一切皆可虛擬。

陸林北二話不說，發現異常立刻用左手揪住楊廣漢的衣領，同時掄起右手，狠狠地扇一巴掌，這一掌如此用力，震得他手疼，楊廣漢頭一歪，嘴角再次流血，比他與農星文搏鬥時傷得還重。

「那個，陸先生。」趙保赤開口了，他聽不到老闆的聲音，只能看到楊廣漢坐在樹下，像是沒事，但他拿不準。

楊廣漢看一眼手上沾染的血跡，「為什麼我又流血了？」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陸林北只有在使用「數字大腦」時，才能對這些程序進行操作，一旦回到真實的身軀里，他甚至看不懂一行最簡單的代碼。

陸林北笑著點下頭。

陸林北此前有過自動生成的數字分身，用來規避防禦軟體的圍堵，這一次的分身卻是他精心製作，雖然在微電腦里只停留幾秒鐘，他仍有足夠時間對分身精雕細琢，讓它比普通分身更像自己。

「當局者迷，我用微電腦能夠監測到全景。」

在數字世界里，這個「孩子」將會迅速成長，很快就將不需要導師的指引，甚至不需要自己曾經無比留戀的身軀。

楊廣漢又摸摸嘴角，「你真的不能進去？」

「你要走？」

趙保赤見過老闆發怒，可還是驚呆了。

趙保赤急忙道：「我盯得很緊，沒發現任何異常。」

楊廣漢正在進攻圍和-圖-書困枚忘真的程序團，那條拋出的程序則是「陸林北」模擬版本。

董添柴的微電腦認準「陸林北」，再不顯示其它程序的數據，陸林北改變不了，於是默默計數時間，大概一分鐘左右，楊廣漢被附帶的程序踢出數字世界。

楊廣漢想了很久，「別再用打臉的方式救我。」

分身堅持了七秒鐘，這是一項了不起的成績，即便是陸林北本人親自上陣，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又是我？」楊廣漢嘿嘿笑了幾聲，「老實說，我挺喜歡網路里的感覺，自由自在，做任何事情都在瞬間完成，可我珍惜現在這具身軀，它帶給我不少苦惱，也帶來許多快樂，我不想被困在一堆數字裏面。所以，請你另想辦法。」

陸林北笑著點點頭，從儲物箱里找出一台全新的微電腦，閃進閃出，將一部分程序留在裏面，它們都是李峰迴、曾博士等人提供的程序，原本儲存在晶元里，陸林北用過幾次之後，將一部分代碼留在「數字大腦」里，他看不懂這些代碼，卻能隨意使用，並且能夠做出改動，讓它們更符合自己的意圖。

「是。」陸林北推車往下走，拒絕解釋，很快騎上去，適應一會，加快速度上路，留下茫然的兩人。

「也是程序，能為你提供保護，還能協助你發起網路進攻。」

「嗯，非常成功，至少讓農星文出師不利。」

「我打了你一巴掌，只有這樣才能讓你立即返回身軀，再晚一秒鐘，後果不堪設想。」

楊廣漢看了一會，點點頭，「你說得對，他逃走了，如果你同意早點動手，就不會出現這種事。」

陸林北望向礦場，「可以毀掉農星文精心策劃的機器人暴亂。」

「你確定我還能安全歸來？」